醉卧在地的人的衣边,黑发散地盖脸,衣浅沾灰湿漉,越竹命人去扶起,那边下人却是惊吓大喊“这…死了!死了!”
越竹快步行至木戊身旁,探了鼻息,不免一皱眉,看了眼脸色紫黑的木戊,对着李总管喊道“把那群御医全都给朕叫过来。”
“茫茫众生往往行至踏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哪有什么浪子能回头,立地便成佛的事,不过是世人还对生活抱有希望罢了,我没什么想要的,却有想讨回来的东西,帮不帮在你,我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对不起我这世的身份。”
缓缓的说了一遍又一遍,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回顾那些年,也想再啰嗦个一句:“前些年我是这样说的,这话到现在也不会变,终究我要讨回来,倒不用加倍,只要还清了,我也就不计较。”
御医那边查了酒,证明了木戊中毒就是那壶酒,这排毒就得每日二个时辰银针刺穴,当晚叫来了太医后,知道了个大概就先回去了,不过回的不是寝宫而是议政殿,连夜叫来了谢岚,这边半夜三更的,接了口喻的谢岚死活也不愿去,被其父一脚踹出了家门,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寢宫那边的消息传来的只是那个木戊一直喊着“哥”,至于这个哥到底是谁,没听到什么准确的名讳,只是唤着个单字。
还有的便是当日暂时搜集来的有关木戊的资料,谢岚看着资料倒是解了乏,乐呵呵的说至少没有白来一趟,这木戊开了哪是一家男倌店,京城所有大的花楼都是他的,最有名的要数醉香楼,这谢岚就是那花楼的常客,还有些其他的莺莺燕燕楼,花花绿绿阁,两双手都点不过来,浪子是开怀了,想去结交新友,指不定关系好了便能随吃随喝,分银不花,岂不美哉!但忧心的帝王可是急了,就是个醉香楼的净赚也不在小数,这十几二十个花楼点下来,堪比国库啊!要是能一并收了,那京城的钱庄和其他破产的商甲就能重新运作,实乃妙计啊!只是这就得未雨绸缪了,正好那正主生死不明,死了就能收了这大金山,国库本就充盈,再来个倍数也不是什么坏事,心思险恶啊!
“皇上,那酒毒的可是你啊!要杀的也是你啊,怎么木戊给你挡了一劫,你还一副要趁人之危的样子!啊,对了,还有你看到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越竹也不与谢岚拌嘴,将上午木戊一切行动和说的话都细细讲了一遍,谢岚静静听的仔细“既然是那酒出的问题,李总管怎么说?当时温酒时有没有离开过,或是让谁接手过?”
越竹摇头,“这些朕都问过了,李总管也说没有,怕是那壶里有古怪或是……”
“你难道是指木戊自己动的手!”
“也不无可能 ,木戊那日故意接近,又赖在宫中,定是有目地的,现在住的这么近便使了个苦肉计,松了朕这儿的防备,他也好完成目的。朕看这层倒是合乎情理些。”
“或许吧,但这事也得里应外合了!那个黑衣人!那个人能找到吗?”
越竹摇头,又拿起另一份资料递给谢岚,谢岚起身接了过去,翻了起来,越竹在一旁说着“你看看这份,主要是木戊四年前来的越国,二年后开了醉香楼,其后接连开办花楼,而且就那些用来开花楼的白银,就够宫里上下开销一个多月,暂不说钱的事吧,就二年前木戊的一切资料都是零,这人是谁,又是和谁联手,都是关键,再有还是那钱,木戊刚建醉香楼时,并没有去钱庄拿钱,谁会把那么多银两钱票放在身边,而且这数目要携带起来,是掩不得人耳目的,可近期这儿调查了才知道这庞大的金钱运作都在木戊一人掌下,未免知道的太过晚了,当年的亡帝最后就是死在情报消息上,父皇当年严训情报局,还把靖王也训入其中,就是以防当年之事,现在你看看,又是要重蹈覆辙了吗!”
谢岚听着越竹说完,放下了资料
“那你准备怎么办!”
“留不得!”
谢岚突的想起了前日,便拍桌感叹道:
“我就说喝酒伤身嘛,这回都要害命了,明儿个我就让人把我新晋的茶拿来,宫中也别喝酒了,酒味重就是掺了什么也嗅不出,还是茶好啊,那我就先回去给您挑些送来,告辞了。”
☆、第四章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出事了,今天只能更到这章的一小半,对不起,对不起。
西风肆虐了一天,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鸟也落在枝头欢唱着准备休息了,潺潺的溪水漾开了一波波的涟漪,那几尾红色的锦鲤游弋假寐,红叶李闲闲飘下几片红叶,惊了的幼鱼扰了大鱼的水梦,西风重归摇红叶,花叶折落惊鱼梦,一下鱼塘就热闹了起来,枝上的双鸟复又畅鸣,红烛黄窗本还恬静,突的传来瓷器的碎裂声,顺着又是一声闷响,椅倒砚复碎一块。
这下好了,全炸开了,屋内还未平静,又传了声怒吼,早已惊飞的鸟更是不敢久待,趁着夜色赶忙逃离“你给我站住!”这边倒是气的连自己的尊称都忘了,就急急吼出,掷了个茶杯去砸,踹翻了椅凳去捡那块已碎的砚台,又朝那个想临阵脱逃的混蛋砸去,想逃的那人自知来了这殿就别想脱身,但还真不想淌这个见不着底的浑水。本来也就想看看能不能放了他这一次,那边就没个皇帝样,跟个市井泼妇一般,只好又回了那个被踹翻的椅凳上坐好。
“哎……木戊那名,也该是假的吧。”
“废话!”
“那他和你说的那人的事,会不会也是个幌子。”
越竹望着手边的奏章,眼里看不出丝毫亮光,脸板的死死的,沉声道“不可能,那天他把我从围场弄出来的地方,就是那人只和我才知道的密道。”
谢岚侧倚着靠背,一挑眉看着越竹,眼里精光放矢,说道“……确定?”
越竹抬起头对上谢岚的视线,不经意间鼻尖呼了口气,侧侧了头不去看他,话中却是无奈尽显“嗯!”
屋外西风乍起,似虎啸龙吟,混沌一片的天地无光漆黑,一副怒风狂雨将来之势,沉沉压下来,笼着宫殿困着龙身,解脱不得。
“那木戊真名能查清吗?”
“现在哪是查那人名字的时候!他生死未卜,一切只为他,其它朕什么都不管!”越竹一掌拍在案桌上,站起来指着窗口无理的喊着,没了理性,没了理智。
“你要继续这样,他会出事的!”
越竹睁着双殷红的眼瞪着谢岚,脸上的怒气立马颓废了下来,最后什么都没说,兀自坐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低着头,声音微弱几经绝望“那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全是我的错,是我将他葬了,还秘而不宣,留着那林夕殿,还找了个人假冒他,我都做了些什么,谢岚,他只要回来,什么我都给他,我的天下,我的命,我给的起的给不起的,我都给他!”
☆、第四章下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几天了,盖茨比较懒,还写的不好,请诸君见谅。
“那个木戊他爱叫什么叫什么,与我何干!他只要把人给我找到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任他逍遥自去,一如陌路即可。”
“那…可还有其它消息和线索?”
“其它便都是些木戊在醉香楼的琐事,只是有一点,木戊是醉香楼的店主,店内一直挂着那日所见的花牌,但至今却未接过客,但也不乏有点名的,听下面的说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进了客房,不消了二三句话的功夫便出来了,叫了些花牌进去侍候,不但不收银两,出来时面带颓色,口中歉意不绝。这点,谢岚你怎么看!”
越竹将案桌上最后一份书信抛掷于谢岚,细细看了一遍,抬头道:“木戊赖在王宫定有图谋,但他只身一人孤掌难鸣,后路一定是要给自己备下的,谢岚有二点猜测,其一,木戊之名出现之地是接头地点,点名之人便是后手,只需一张纸条,或几句命令和现况,就已是交接。但点名之人定也有平常人家,但如果只言几句是店主不是接客小倌,也是三二句就能退出客房门的。其二,这木戊是在等人,醉香楼开在皇城下的繁街最好的位置上,且又开的大,而这花名就是一个名字,一个人……”
谢岚正说着便被越竹打断
“你言下之意还是要知道木戊的真名!谢岚,但到底是为何!就不能明讲吗?”
“……我先前命人去看过那个木戊一眼,木戊有意对我派去的人露出了一些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所以!如果今日他无碍转醒,陛下一定要去看看,木戊一定也会让你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一幕!”
“你命人去看他是什么时候?”
“木戊刚搬至林夕偏殿当晚!”
“他确实故意为之?”
“看似无意,实则有意!”
殿内沉寂良久,不着一丝声响,越竹紧握双拳,脑中杂乱一片,谢岚却不细讲原由,到底是何意料之外的事,越竹抬眼看着谢岚,谢岚攒紧了手中的书信,双眉亦是如此,仔细看着摊满一地的密报,看来是得不出个所以然来,谢岚与自己同在这帝国漩涡中翻转难平,从一开始就都是自己拖着他下水,现在他想真正脱离也是无望了,越竹摇头打散自己没来由的感触,冥想起与木戊一切的开端,木戊到底所之为何?夺权篡位还是密谋他人,自己这儿能谋的也就一个江山,再无他物了。木戊来夺又能是什么呢!答案呼之欲出。
门外李总管敲门求见,说是偏殿的木戊醒了,越竹与谢岚一对眼,就起身步出议政殿,期间谢岚与越竹有只言片语的对话“木戊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朕去会一会便知。”
谢岚站住脚,看着越竹的身影,又侧头看了看三月杨柳随风微拂,绿湖红鱼且自荡漾,心中却纠结成一团,怕是你越竹看到那木戊之时,就不能这般云淡风轻了!
越竹停下步子,侧身看着稍远处看着自己的谢岚,风吹他浅蓝锦袍,却吹不开双眉间的忧愁,紧握在后的双拳,谢岚为我哀愁,木戊为我添愁,那人弃我如履,我却如痴追忆,明知不该,但……
“快走,还等朕来拉你!”
“…来了。”
偏殿内,草药味弥漫,但闻着却十分舒服,但其间也不乏有令人蹙眉的药味,内殿的榻上,黑发闲散一旁,衣领大开,只盖着下/腹的锦被,双腿皆压在衣摆和锦被上,嫣红的双颊上微睁的双眼,水雾朦胧间一点亮光在内漫闪,起伏的胸口把热气从半启的口中呼出,看的人燥/热不已,直呼这房子闷热不堪,腾的一脸猩热红潮。
越竹没让人禀报,推门进了内室,还未看到卧于榻上的木戊,就让下人退了,越竹和谢岚撩开幔帐一眼就看到了那幕让宫女们羞红的模样,越竹走近几步,脚步虚浮几欲软倒,谢岚去扶,被越竹用力推开,看到转过脸的木戊,提气冲到床榻上,一把抓起木戊大敞的衣领,一把拽的木戊半坐起身,与自己面对面对视,越竹一脸的怒气四漫瞪着木戊,木戊却半眯着昏眼,勾舌舔/舐自己的双唇,对着越竹虚弱一笑,重重的呼出一口胸口的热气,喷在了越竹着怒涨红的脸上。
“你是谁!”
谢岚站在一旁看着,心想果然会变成这样,床榻上的木戊眼睛登时被越竹一吼清明了不少,看着面前的越竹,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你在猜什么!他早就死了!不是吗?”
“你是谁!”
谢岚依旧站在一边,果然越竹看到木戊坦露在外的双腿上,那大片的伤疤,会变的疯狂,那伤算得越竹心中的痛,那伤也是越竹想寻之人身上最好的记号,只是这个木戊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伤不是画上的,也不是新伤,要仿就得从那人护越竹滚下山崖之时就开始防造,但谁又会想到几年后会发生的事,而且这事也是宫中秘事,就算木戊知道那人,但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所以这木戊到底是谁,这木戊的真名是不是那个人,这是谢岚想知道的,也是现在有些疯狂的越竹想知道的!
谢岚想从木戊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现在的越竹已经不指望了,他虽然满脸的怒气,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现在他脑子里,心里该都是空的吧。
谢岚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什么都看不出,木戊的脸上只有冷笑,眼里只有鄙夷,就这么一直看着面前满头满脑都是无名怒火的越竹,冷眼旁观的看着越竹,越竹越是愤怒,木戊的冷笑和鄙夷就更深。
“他已经死了!”
木戊低笑着又说了句,越竹一下就愣住了,一晃神就松了手上的力道。
谢岚原以为越竹会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