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丽放开了丁之光,仍然显得很兴奋。丁之光用钟摆长柄插入铁门锁孔,用手一扭,用肩往铁门一顶,铁门被推开了。曼丽禁不住发出了欢呼声。丁之光拉了库房电灯的拉线开关,电灯亮了。果然是库房,墙边放着一排铁箱。裕光吉不让年轻人动手,怕铁箱子里装有发射暗器的机关,而伤了开箱的人。他离铁箱一步,用铁条撬开箱盖,没装暗器!箱里装的是银元。丁之光也开了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是账本之类的册子,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就是金条。曼丽手捧金条,真是心花怒放。
“别看其他箱子,”裕光吉吩咐着,“拿个袋子装上二三十斤金条就行了,多了拿不动。”
茜云沙的心并没有为金钱所动,目光仔细地探巡库房内的各个部位。在列祖列宗的神主牌下有一个铁皮小匣子。她拖过裕光吉指着小匣子,说:“看一看。”
裕光吉将铁皮匣子拿下,放近耳边听听,没什么异样。铁皮匣子被电焊死了,打不开它。他把铁匣子放在地上,用铁条去捅铁匣子的铁皮。由于年代久远,地下库房潮湿,铁皮开始腐烂,没几下就把匣盖打开了。匣子里放着一只红漆木盒子,打开盒子盖,天哪,盒子里放着一颗淡黄色的珠子,在电灯光的照射下,珠上的雕龙清晰可见。茜云沙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夜明珠!”
听到“夜明珠”三个字,曼丽急转过身子,一把从盒子中将珠子拿起,爱不释手地说:“真的有这颗珠子!发啦!”
“放下它!”茜云沙一下子冷若冰霜,想不到平时和蔼的她,脸色说变就变,非常严厉地说,“听见没有?放下它!”
茜云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吓得曼丽连忙把珠子放回了原处。茜云沙说:“这颗珠子谁也别想占为己有,更不要想靠它发财。”
“不拿啦?”曼丽小心地问。
“不是不拿,是任何人不能独占它。”茜云沙的口气非常生硬。
“这珠子应该属于妈妈的,也只有妈妈才配得占有这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曼丽巴结着说,“妈妈本来就是一颗夜明珠,夜明珠配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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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脱困(10)
“不,它不属于我,它属于我们共同的祖国。你们都是在国内受到迫害和委屈逃出来的,你们都是好人,要不咱们怎么能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祖国毕竟是祖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祖国现在尽管很穷,在国际上也没有什么地位,中国人在异国他乡也受尽了屈辱,但祖国还在我们心中。你们要答应我,不管你们今后富也好,穷也好,都不能打这颗珠子的主意,就是死也不能泄露这个秘密,适当时候,要把它无偿地归还给祖国!”
“好,我发誓,不管遇到多大的险阻,我裕光吉在有生之年,一定让这颗夜明珠完璧归赵,送归祖国。”
爸爸同意了,儿女还有什么好说的?裕光吉用布包好珠子,放进自己的内衣袋里。
时间非常紧迫,这里不能再待了,丁之光提起一只薄铁皮箱,箱内装有三十多斤的金条。裕光吉一手提着旅行包,一手扶着茜云沙。曼丽抱起在地上睡觉的曼琴,一家人走上地面的寝室。裕光吉铺上地道口的钢板,并把卧床恢复了原位。做好了这一切,由裕光吉领头,走出了首领老爷的寝室,欲通过厅堂出去。
厅堂里的灯火不知怎么熄灭了,黑乎乎的,可能是流弹击中了灯泡。裕光吉伸手扶着茜云沙,怕茜云沙摔倒。当他们走到厅堂中央时,突然灯火通明,让人一时睁不开眼睛。厅堂四墙边站了十几个政府军士兵和村丁,他们都手握上了刺刀的步枪,枪口对准裕光吉一行人。
格林逊与车意开哈哈大笑着从操演场迈进厅堂。格林逊说:“师爷读过中国的一篇寓言《守株待兔》吗?这就是现代版的《守株待兔》!”
太出乎意料了,裕光吉等人束手无策。格林逊对丁之光说:“你知道吗?当你迈进首领府的那一刻起,首领府就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了。也许你更难以相信,我用望远镜目睹了你枪杀忌复,抱着临死的车森土走向后厅堂的全过程。我没有进去搜捕你们,按兵不动,妙就妙在按兵不动。年轻人,夜明珠找到了吗?找不到没关系,以后天上地下慢慢找。重要的是帮我们找到了茜云沙,立了一大功。”
现在才知道,格林逊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夜明珠传说。因为他自幼在村寨中长大,不仅自己没见过那珠子,即使是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们也没见过珠子,因而认为夜明珠纯属子虚乌有。一个钟头以前,他同丁之光的“交易”是在“演戏”。真正令他着急的是茜云沙的下落,一旦找不到茜云沙,说不定伊埃利会翻脸不认人,不但前功尽弃,甚至有性命之忧。他清楚裕光吉与茜云沙的特殊关系,要想从裕光吉的身上探出并“请”出茜云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车森土的败局已定,裕光吉为了自保一定趁乱望风而逃,逃跑的时候也一定会带上茜云沙。由于丁之光舍命救曼丽,裕光吉不可能舍丁之光而出走,即使裕光吉有这样的想法,曼丽也绝不会答应。只有放出丁之光,才能引出茜云沙。格林逊的这一切安排,一环扣一环,不愧是神机妙算。
丁之光当时想也没想,怎么就那么容易从八个政府军士兵手下翻墙逃脱?他为什么就不能再聪明一点点呢?不然他就会想到,逃脱后为什么不见追兵,甚至没有子弹从头顶上空飞过?政府军士兵没去追赶和装腔作势搜捕丁之光,本来是总导演格林逊的败笔,然而这一明显的漏洞却被丁之光忽视了。
可怜的丁之光自以为聪明,在戏台上把故事编得天衣无缝似的,好像将格林逊父子玩弄在掌中一样,谁知反落入格林逊设的圈套中。那一场自认为取得绝对胜利并可以自豪一辈子的心理战,丁之光输得一塌胡涂,他太幼稚了!对格林逊的热嘲冷讽,他还能说什么呢?
“年轻人,你只要拜我格林逊为师,一辈子死心塌地地为我效命,可以放过你,放过你的岳父和未婚妻,还可以从我身上学点真才实学,哪怕学一点点,也够你一辈子受用了。”
“格林逊,”曼丽怒骂道,“你作恶多端,要受到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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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脱困(11)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是决定你们生死的阎王。大嫂,你可好啊,多年不见,大嫂还是貌美如花,怪不得伊埃利师长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你啊。以后,我不能叫你大嫂,要叫你师长姨太太,还要承蒙你的关照呢。”
“我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我是个不祥的人,谁娶了我总要遭殃的。”茜云沙冷冷地说着,面对豺狼只有坦然相对。
“即使遭殃也很不错呀,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换个环境一切都会千变万化,对你是大有益处的。”
“你喜欢谈‘交易’?咱俩之间也来个交易如何?”
“你们都在我的刺刀底下,交易筹码全失,还有什么交易可谈呢?”
“伊埃利师长是要活的茜云沙呢,还是要死的茜云沙呢?”
“大嫂,你别威胁我,没有用的,你死不了,我能让你死吗?我要完整无损地把你交给伊埃利师长,尽管我的心里也是痒痒的。”
“你可以阻止一切,唯独没有办法阻止我去死。你不可能不让我去厕所吧,一脸盆的水就能呛死我了。”
“谢谢你的提醒,今后你上厕所,我一定派两个女人站在你身后侍候你。不过,你以前为什么都不死呢?死的机会不是很多吗?你以前死了,伊埃利师长就不会患单思病了。”
“以前不死,是懦弱,世上之事瞬息万变。比如,你上次回清水庄,夹着尾巴逃跑了;这一次你赢了,说明了一切都在变。”
“说吧,有什么要求?”
“与你单独谈谈。”
“我怕惹祸上身。”
“你害怕我了吗?连靠近前来也不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居然能让你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害怕,死了也值了。”
茜云沙突然往前冲去,往一个政府军士兵的刺刀口扑过去,她要用死来捍卫自己的尊严。那个持枪的政府军士兵吓得连连后退,但手中的刺刀并没有变动方向,依然对准扑来的茜云沙的胸口。士兵们事前得到命令,不得碰伤茜云沙,连一根汗毛都不准掉。
格林逊吓得连头发都竖起来,是真的吓坏了。在这个厅堂上也许只有他与裕光吉同样地最关心茜云沙的安危,只不过感情和目的不同罢了。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扑上前,抓住了茜云沙的后背衣服。茜云沙拼命挣扎,挣扎中有意无意地打了裕光吉一巴掌,裕光吉停顿了一下,手中失去了茜云沙。格林逊毕竟年轻力壮,一把抓住茜云沙,在力的作用下,茜云沙顺势倒入格林逊的怀中。格林逊全身上下立刻有一种异样的快乐的感觉。七年前他就有心染指这个大嫂,却无法得手。现在,他自然而然地把抱着茜云沙腰部的手搂紧了。要不是伊埃利非要这个女人,而且自己有求于伊埃利,他还真舍不得把这个女人给别人呢。突然,他的腹部碰上了冷冰冰的东西,是刀,刀尖已经刺进他的皮下。当他刚反应出惊恐时,茜云沙拉长了脸,冷笑着说:“抱紧我,别松手!我的匕首正对着你的肝部,绝对错不了,这方位捏得准。尽管我没什么力气,这一刀进去你是会毙命的。听着!只要你任何一只手一松,我的匕首随时会进去的,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
这戏剧性的变化是在场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你听了丁之光的胡言乱语,以为清水庄的女人真的不备有匕首?贪图金钱,贪图美色,这就是你的报应。”
格林逊尽管异常聪明,有过人的智慧,此时却没辙了,吓得身子直发抖,两只手搂着茜云沙而不敢放松。恐怕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搂抱着绝色美人而尿滴屎出吓破胆的人。
“谁都别靠近,我只用三分力,半秒钟内格林逊就上天了!二老爷,你现在就只有一个儿子了,要是你不想绝子绝孙的话,马上让开一条路,放师爷他们走。听见了没有?”
车虎虽然娶有四房太太,但没有一个太太为他生儿育女。
茜云沙见车意开还没让出一条道,就用匕首往格林逊身上轻轻地一按,匕首尖已经进入格林逊体内半公分了。格林逊魂飞胆丧,大叫:“别……别……爸爸,快让开,他妈的,快让开,谁都不准为难师爷!”
第四章 脱困(12)
“二老爷,让开吧!”茜云沙此时异常镇静,一改往日形象,完全不似一个弱女子,“你的大儿子今晚刚被匕首捅死,你还想让二儿子再被匕首捅死?格林逊死了谁替你养老送终?”
车意开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一个晚上走马灯似的两个孩子连续死去吧?儿子都死了,夺取这清水庄还有什么意义呢?被逼入绝境的他已经没什么选择了。他下令政府军士兵和村丁让开一条路,而且不准跟随出去追杀。
裕光吉还呆在那儿,他实在不能撇下茜云沙单独出走,这辈子不能没有茜云沙啊!茜云沙知道裕光吉的心思,大声喝道:“师爷,快走,要是我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我变厉鬼也要找你报仇!快点走,你答应替我还了一桩心愿,无论如何要办到!”
茜云沙心里想到的不仅仅是亲人,心里装得更多的是祖国!可能正是祖国给了她力量、勇气和胆略,让她神奇地制服了格林逊。
在这种情况下,裕光吉只能带着一行人出走了。
“等等,”茜云沙叫住了裕光吉,“二老爷,拿一把信号枪给丁之光,他们过了石板大道的关卡口,打三发信号弹,我才放了格林逊。二老爷放心,个把钟头我还坚持得住,不会让你儿子的肚皮离开匕首。”
这是烟幕弹,裕光吉心领神会。丁之光接过车意开递过来的信号枪,一行人都回过头来望了一眼茜云沙,这是这辈子最后一眼看着这个美丽而伟大的女人。曼琴也醒了,哭着叫:“妈妈。”
“快走!”茜云沙又催促着裕光吉一行。再不走,女儿的哭声可能会使茜云沙支持不住。
裕光吉也明白这个道理,带着一行人走出厅堂,走出首领府,走出清水庄。当然,他们没有走石板大道,而是沿着原先预定的目标前进。
他们跑到后山崖半坡,就要转入鹰嘴石方向时,从清水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强烈的火光中,升起的浓烟如一朵巨大的磨菇云,就像电影中看到的原子弹爆炸时的情形一样。这里距离清水庄两里远,爆炸时地表的震动使抱着曼琴行走的曼丽跌倒。爆炸的威力之大是裕光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
裕光吉突然明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