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 第13部分

　　黎子国身子侧摆，缓缓放下身子，双脚点地，稳稳站立起来，脸上毫不变色，气息平和，好像玩了个杂耍一样轻松，没半点吃力之态。

　　那时，微微一笑，近前几步，伸出手臂，摊开右手掌做了个讨要的姿势，道：“木刀给我！”

　　何剑华见他要木刀，以为他又要耍一套刀法，又可以大开眼界了，赶紧将手里抱得木刀递给他。

　　黎子国却笑道：“来！我俩练练手！”

　　何剑华睁大眼睛，摇头道：“我可不敢和你对练，十个也不是你的对手！”

　　黎子国一个人单练感觉枯燥，就想让何剑华加入进来，见他口气坚决，就故意挑衅道：“勇于挑战强者才是大丈夫所为，如果你承认自己是懦夫就低头认输吧，我就放过你！”

　　何剑华被他一句话激起性子来，男子汉固有的自尊心立时从心底涌起，朗声道：“好！我和你比试！”说着手中木枪横在胸前，凝目怒视，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儿。

　　黎子国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大喝一声：“看好了！我这就过来了！”说着摆了个优雅地西洋击剑姿势，木刀轻轻刺向何剑华胸口。

　　何剑华见他温柔一刀刺来，知道他在让着自己，也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挥舞木枪用力格挡，木刀弹出一刹那，趁其不备快速回刺过去。

　　黎子国后退两步，木枪差一尺就能触及胸口，对何剑华这一快枪感到有些满意，叫一声好，道：“趁我轻敌，攻我不备，好！可惜还是不够快！再来！”

　　何剑华挺枪再度猛刺，这次却是变了方向，向他颈部刺去，虚点一枪，接着枪头下压刺其小腹。

　　黎子国一笑，一一格开，道：“声东击西，有点头脑！速度快多了，可惜力道又不足！用力刺我！”

　　何剑华力贯双臂，当胸又是三枪刺来，没想黎子国只是轻轻一刀就将木枪拨到一边，又道：“软绵绵地毫无感觉，再用力！”

　　何剑华连击不中，有些火起，应一声：“我要用力了，你可当心了！”

　　何剑华憋足力气，跃起身子，一记“力劈泰山”，长枪当棍大力猛劈过去。黎子国见其来势凶猛，虚晃一刀，不与他拼斗，一个鱼跃，竟是翻身倒飞出去。长枪呼啸而至，落了空，重重击在草坪上，在草坪上留下一个棍型浅沟。

　　黎子国立定身子，左手伸出食指向何剑华一勾，呵呵笑道：“再来！”

　　何剑华见他言态轻蔑，心里冒火，赌气道：“不信动不了你半根汗毛！”又挺起长枪，加快速度，手脚并用，木枪舞的旋风般，“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黎子国脚步灵活，上跳下跃，左避右闪，不时做着鬼脸嘻笑，不时做出*的动作。这那里是在比试刀枪，无非是在弄着玩儿。

　　何剑华折腾大半天，始终动不了他半根汗毛，反而耍猴一般被他牵着脖颈上的绳子到处跑，弄得晕头转向，一身热汗。

　　看出他是在捉弄自己，何剑华一肚子不痛快，双手垂下来将木枪拖在地上，沮丧道：“存心寻我开心呢，太没意思了！不玩了！”眼皮拉下来，故作生气地低下头，转身就走。

　　黎子国见他垂头丧气有些不高兴，就倒提木刀，笑着追过去道歉：“别生气嘛！不过就是玩玩嘛，何必当……”

　　最后一个字没吐出口，何剑华口里默念着向前走了三步，猛然间转身，身后木枪“唰”地一声平抬起来，闪电般疾刺过去。黎子国全然没有防备他会来这一手，不过他日久习武历练，反应倒是灵敏，下意识地倒提木刀，用刀身抵挡开去，可毕竟还是迟了一节，木枪已是横指咽喉处。由于是对练器械，为避免伤人，木枪的枪头已被黎子国削成圆头状，此时圆枪头正抵在他喉咙气管处。如果换成真家伙，恐怕黎子国的小命就此难保了。

　　何剑华一招偷袭得手，哈哈大笑道：“这招拖枪计如何？杀你一个三步回马枪，看你还敢小瞧我！”

　　黎子国冷不丁被他木枪抵住喉咙，一时怔住了神，仰着脑袋，眼睛斜睨喉咙处的枪头，伸手指了指那木枪，有点无奈地笑道：“剑兄先把木枪放下再说话！”

　　何剑华收起木枪，竖立在身边，一脸的璀璨笑容。

　　黎子国故作松一口气，道：“剑兄这一招好厉害，好比罗成的那一记回马枪，杀的我秦叔宝措不及防，凭这招就能排得上瓦岗寨第七位好汉了！”

　　何剑华道：“这一招取巧而已，国兄如果使出秦琼的杀手锏来，小弟罗成那里是你的对手！”

　　两人各自引经据典互相吹捧了一下子，而后相视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何剑华止住笑声，皱紧眉头，脸上略带肃容，认真地道：“子国！论功夫我虽然比不过你，但我一样能够置你于死地！你想不相信？”

　　黎子国听他口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一副认真面孔，自然不是随便说话的样子。略一思虑，道：“我信！就像你背后里这一枪，可不就要我命了！”

　　何剑华道：“当面我打不过你，只能在背后里想招子。背后下黑手，让你防不胜防，这可是最要命的阴招呀！”

　　黎子国道：“背后使损招，这可不是光明磊落大丈夫所为呀！”

　　何剑华道：“背后损招伤人虽是不道德，但如果两人生死较量，在生死场上可就没那么多仁义道德可讲了，不管用什么卑鄙阴损的招式，只要能把对手置于死地就是王者！”

　　黎子国道：“这话也有道理！”

　　何剑华道：“与人交手，时刻要防备变故，在你击败对手的时刻，也是你最危险的时刻。与人树敌，更是要加倍小心。所谓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武功再厉害，可也难防小人一只暗箭！”

　　黎子国猜不透他下面还要说什么深奥的话，就开玩笑道：“如果动真格，那我此时可就命丧剑兄暗枪之下了！”

　　何剑华面色凝重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不会伤害你。就怕对方是坏人，难防背后里给你来上一枪。就像今天街头上那三个瘪三；被你教训一顿后，他们必定怀恨在心，难保他们背后里不会加害你，如果背后里冷不丁捅你一刀，岂能防得了？所以说人若卑鄙最是难防，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说到这里，黎子国立时明白了何剑华话中用意，说了这么多，其实他是在为自己安危着想，果真是为人着想的好兄弟。

　　黎子国皱眉思虑良久，道：“多谢你提醒！今天遇上的那三个小毛贼我还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如果背后里使坏，还真能吃他们亏，这小人的确不能不防！”

　　何剑华道：“看他们面孔凶恶，都是些亡命徒，难保他们不会报复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呀！”

　　黎子国点点头，道：“嗯！我会提防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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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剑华将心中的忧虑吐出口来，才觉得踏实了许多。接着又和黎子国闲聊了一些关于习练武艺方面的事情，黎子国在这方面是行家，就和他大说特说了一些练武的好处。平时对拳脚功夫不感兴趣的何剑华此时突然心血来潮，有了学两招的想法。一个原因是被子国潇洒的身手征服了，心中萌生了学点拳脚的冲动，这第二个原因却是最主要的，就从今日在街头见识了子国痛扁三个瘪三的一幕，心生感触，觉得世道太乱，有必要学两手用于防身自卫。

　　于是就请求道：“子国！我想跟你学两招！”

　　黎子国见他模样诚恳，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

　　抖了抖手中木刀，又道：“我先教你两招刀法怎么样？”

　　何剑华道：“不！我要学防身招数！”

　　黎子国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思，笑道：“好！那我就教你两招实用的少林擒拿手＇注3＇！”

　　何剑华想学的就是这种实用性招式，心中兴奋，恨不得立马学到手，连忙催着他快点示范动作。

　　黎子国却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倒背起双手，摆出一副老师傅教导小徒儿的姿态，拖着长腔道：“为师现在就教你两招，徒儿可听好了！”

　　何剑华求师学艺，自然是要降低身价不耻下学，于是毕恭毕敬道：“徒儿竖耳倾听，请黎师父赐教！”

　　黎子国伸手摸了摸没长半根胡子的下巴，道：“孙子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你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何剑华见他一字一句拽文作势，讲解功夫竟然扯到孙子兵法上了，料想其中必定奥妙无穷，不敢怠慢，恭敬道：“此乃孙子兵法大谋！说得是：了解对方也了解自己，每一次战斗都不会有危险；不了解对方但了解自己，胜负的机率各半；既不了解对方又不了解自己，每战必败也！”　

　　黎子国点头赞许道：“是也！功夫的御敌之术也与之道理相通，我们就从这句话开始讲解罢！”

　　黎子国长腔慢调摆完谱，这才端正姿态讲解此中道理，道：“依我之见，要学习制敌妙招，首先就要了解对手情况，首先要辨清对方是什么货色，身上有没有过硬的功夫，练过功夫的和对功夫一窍不通的拳脚打法自然不一样，要针对他们的功力深浅和出手特点区别对待，对症下药。和功夫高超的人比试，就要用全身功力和他较量，讲究的是力量和技巧的对抗；和全无章法的小喽啰交手，一身的功夫就显得大材小用了，胜之而不武，即便你不会功夫，只要掌握几式奇招妙技，了解他的出手特点，弱即可克强，三招两式就可制敌。

　　何剑华觉得这话简俗易懂，没什么深奥之处，跟孙子兵法那一句似乎没有多大关系，但听说三招两式就可制敌，手脚一阵发热，迫不及待地道：“快请赐教！”

　　黎子国道：“上海滩地痞流氓瘪三横行，不过他们全是些乌合之众，不难对付，这里就教你几式对付这些人的妙招！”

　　何剑华连连点头道：“对！以我现在的身手，自然打不过高手，就只能对付这些瘪三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黎子国对他深有自知之明表示满意，道：“你比较知己知彼嘛！经我传授技巧，必定百战百胜！”

　　顽皮地眨巴一下眼，接着道：“要想知己知彼，就必须了解对方的出手特点。街头地痞瘪三欺压老百姓耍得都是些下三滥的把式，无非是掌人耳光，撕扯头发、脚踹小腹下阴、背后敲转头等等几种贯用的恶劣招式，所以只要针对其出手特点，手脚运用得法，三招两式就可将其制服。下面我先教你三招少林小擒拿手，对付一般的街头瘪三就绰绰有余了，这第一招叫‘罗汉摘枝’，咱们一起摆姿势！”

　　说完黎子国开始指导何剑华摆姿势，他先让何剑华左腿迈前一步，作掌耳光姿势攻击自己脸部，然后他右腿踏前半步，伸出右手瞬间抓住何剑华右手大拇指，右手握住大拇指后便成拳头状，拳眼朝上。而后急用力向前、向下扣压对方大拇指，何剑华只觉大拇指快要被掰断了，痛疼难忍，“啊”地痛叫一声，不得不受他控制跪到在地。身子动弹不了半分，大拇指这根小树枝就只能在其手里任由折磨了。

　　黎子国松开手，握住手掌将他从地上拉起身来，略带歉意地笑道：“弄痛你了，抱歉！”

　　何剑华抿嘴道：“太用力了，我的大拇指头可不是小树枝，快要被你掰断了！”

　　只觉手指余痛未消，想收回手来，那料黎子国握着他手掌就不松开了，将他手掌翻过来覆过去，低头盯看个没完没了，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宝贝似得，脸上不时露出艳羡的神色，赞道：“你的手真好看！又白又嫩，又细又软的，像只大姑娘的手！”说着就伸出另只手去抚摸那只白嫩小手背。

　　何剑华见他眼光竟然露出猥亵之色，心里惶惶：子国不会脑袋发热，把我当成女人了吧？这还了得呀！心窝好是紧张，连忙把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那里遇到过这种荒唐事情，脸上登时羞得一片绯红，难为情地低下头来，不知如何是好。

　　这何剑华天生长得像个漂亮小女生一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材瘦弱高挑，皮肤白嫩光洁；尤其那双玉手最具女人特质，白嫩柔软不说，手指水葱一般纤细修长，白里透着红，肉色晶莹剔透；指甲大小齐整，比常人明显长出一节，玉脂一样透明，表面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