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尤三姐夜闹宁荣街
听了那女子这番话;荣国府门前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不同的是贾政宝玉他们是难堪,贾琮和贾环则是幸灾乐祸。
贾政打发身边的单大良:“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大良应声去了,很快胡同里又传来贾珍的怒喝声:“你们还不快把她捆了;堵上嘴扛了回去!还让她在这里玷污咱们家么?”
那女子挣扎着大声尖叫,在黑夜里极为刺耳:“放你娘的诌屁!老娘姐们清清白白的两个人,生生落在你们这滩臭水泡子里,你还说我们玷污了你们!本来这件事我还不想闹大,今天……啊!”接下来的话便被人堵了回去,平静了数秒之后,陡然听见两个男人的惨叫;这女子尖声又起,“前面街口的可是靖海侯爷么?听闻你是咱们天朝的大功臣;最是均淑正直……啊!”声音又被打断,接下来的话便断断续续,“如今便看着这起子恶人强抢民女而不管吗”
贾琮头晕的厉害,醉醺醺的坐在马车沿上,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随口答道:“不能不管,小桑,你派两个人去把那女子带过来。”
桑永卓派了两个警卫员过去,呼喝着让对方放人,哪知那贾珍此刻已经制服了那女子,仗着贾家的势力和皇亲国戚的份,丝毫不把警卫员放在眼里:“你们拿着海鲨刺对着朝廷命官,难道是要造反么?”
两个警卫员不能随便放枪打人,大晚上的又不能轻易朝天鸣枪,否则就把事情闹大了,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贾琮听见贾珍的声音,想起旧日里的事情,不禁气往上涌,吩咐柳湘莲:“你去看看吧。”
柳湘莲躬身答道:“是。”箭步跃出,两个起落便到了胡同里。
贾珍认得柳湘莲:“柳二弟,怎么是你?这一两年你都失踪得不见个影子,听说你当初打了薛呆子,不好意思见我们便走了,到底害得我们好找。”说这便要过来拉他。
柳湘莲轻轻躲开:“当年我因为什么失踪,贾大人恐怕最是清楚,我没有对不起人,也没人对不起我,过去的事,那也不必再说了,如今我在南安王爷手下当差,锦衣府里做总旗,今日被王爷派来保护靖海侯。”他说到这里,身子往前迈了半步,看似轻飘飘地一迈,却直接出去了近一丈,来到那被捆住的女子身边,手里的鸳鸯剑只用剑鞘左右点了几下,那几个贾珍带来的小厮便纷纷手脚酸麻,哎呦着倒在地上。
柳湘莲伸手揽住女子的腰夹在肋下,迈步往街口上走:“小侯爷就在街口,我要带这人去得他的示下,你有什么话,尽来问小侯爷吧。”
贾珍不愿意见贾琮,只是今天这事又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也只好硬着头跟了上去,迎面便遇到贾政问他是怎么回事,贾珍哪里敢明说,只能随口应付。
贾琮让人把女子身上的绳子撤了,那女子立即扑跪在地上:“求侯爷为民女做主啊!”
贾琮喝了一口桑永卓递过来的酸梅汁,斜斜地靠在他的身上,又盖了一条驼绒摊子,然后慵懒地说:“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贾珍说道:“她能有什么好话,无非都是污蔑咱们家的,赖升,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带回去!”
宁国府的大管家赖升立即指使几个家仆就要冲上来抢人。
桑永卓怒道:“上刺刀!”
警卫队们立即扣动保险,海鲨刺下面的刺刀自动弹了出去,狭长尖锐的刀身在月光下闪烁出雪亮阴寒的光芒,成排对准了宁府的几个家仆,呼得贾家的一干人等全都寒毛直竖,面色惨白,贾政连忙摆手:“有话好好说!”
宝玉想要劝解,但看了看地上的女子,又忍住了。
贾琮丝毫不理会别人的反应,只是继续让那女子说话。
那女子活泼伶俐,口齿清晰,又是早有准备,此时容她说话,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来:“民女尤氏,还有一个姐姐,自幼丧父,母亲带着我们姐俩改嫁,因父家还有一个大姐,姐姐排在第二,民女排在第三。大姐嫁给宁国府贾珍为妻,因贾家国孝家孝时期,人手不够,大姐将我们姊妹和老娘一通接到宁国府里来帮忙,结果,那贾珍和贾琏狼子野心,先是贾琏见我姐姐貌美温顺,便设计娶了我姐姐做二房,养在后面街上,之后两人又来打我的主意,几次调戏,都被我骂了回去。这也还罢了,只是那贾琏的大房凤奶奶知道了这事,便带着一群人登门拜访,要将我姐姐接近荣国府里,我早看出那毒妇的勾当,既不给名分,又不声张,只说些不落实处的甜毒蜜药,本不愿我姐姐入府,偏生姐姐心驰意软,一心系在那贾琏的身上,无论我如何劝说,到底跟那凤奶奶走了。
我因不放心,便使人暗地里打听,方才知道那凤奶奶的注意,因我姐姐事先是许了人的,男方叫做张华,本来已经退婚,都说的好好地,此时却又重新闹起来,要告我家悔婚,我便觉得蹊跷,女扮男装去会过那张华,方知道是那毒妇暗地里派家奴名叫来旺的,威逼利诱,使那张华来告,民女心想,她既然在外面使手段报复贾珍和贾琏兄弟,在那荣国府里不知还要怎样揉捏姐姐。这几日晚上睡觉,越发地脸热心惊,只怕姐姐遭遇不测,却无法进那荣国府去看个究竟。天幸使我遇到了侯爷在这里,特地前来喊冤,求侯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伸冤做主!”实际上是贾政邀请贾琮过府吃饭,贾珍听到之后喝了些酒,又唠叨咒骂了几句,被尤三姐听到,她也听说过贾琮的事情,暗想他即便忌惮宁荣二府的势力,相比也愿意让他们难堪,因此早早地在胡同口守着,看准了才跑过来闹开的。
贾琮听了她说的话,笑道:“你姐姐是自愿嫁入贾府的,如今为人妾,无论过的好坏,正室如何欺压,都是人家内宅的事,别说我一个小小的靖海侯,就算是皇上也管不得的。至于你,如今也没什么不妥,你要我如何给你做主?”
尤三姐早有对话:“我要告贾琏,国孝家孝,停妻再娶!”
贾珍又惊又怒:“你疯啦!”
尤三姐冷笑道:“怎么着?你们兄弟俩做下的事,还不许别人说么?只许那凤奶奶闹,就不许我闹?既然她要把这事抖出来,那咱们就都别闲着,左右不过豁出一条命去!她告不如我告,告到府里不如告到那紫禁城里,索性咱们胳膊打折了,也别往袖子里掖,把你们宁荣二府里爬灰乱常,养小叔子那点子事都抖出来给大家品评品评,你们贾家不是出了个娘娘么,皇上亲封‘贤德’二字,如今就让天底下人见识见识,看看贤德妃家的兄弟,是怎么得在亲大爷才死了一月出头,侄儿就娶小老婆的!看看两个国舅爷是怎么倚仗权势强娶姐三个,国孝时候一铺炕上乱滚吃酒耍子的!看看儿媳妇是怎么被亲老公公拽上床,被婆婆发现之后上吊死了得!”
“住口!”贾珍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被两把刺刀逼着早就冲过来把尤三姐给掐死了,“大家不要听他胡说!”
尤三姐却不停嘴:“我怎么就胡说了?你儿媳妇死的时候,我姐姐装病不出,蓉小子玩笑照常,怎么就你像死了老娘一样!当日四王八公皆在,有理不怕说,让大家论一论,看似你死了儿媳妇伤心还是这次死了老子伤心!呸!估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不愿意说你们,心里不愿意想你们,一起子腌臜故事,给说书先生编撰一下,就能弄出几十部永乐大典来!”
“好了,尤氏,你这状子,我接了!”贾琮开口了。
“侯爷!”贾政原来喊贾琮希鸣的,这次也叫了侯爷,深知这样的事如果真捅出去,贾家就完了,甚至连宫里的元春也要受到拖累。
贾琮笑了笑:“贾大人,我们同朝为官,况且又都姓贾,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子骨肉呢,绝不会不讲情面的,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呈给皇上,请陛下秉公定夺,还你们家一个清白的!”说完便让警卫员开动马车。
那尤三姐性情刚烈,穿着一双小花鞋,和警卫员们跟着马车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柳湘莲骑马在后面跟着,刚才见了她那番作为,容貌心性都是万中无一,早就存了好感,如今见了心存不忍,便邀尤三姐上马。
尤三姐当年老娘家里做寿请客,置办过一台戏,柳湘莲正是个票友,经常票戏,当年正好在他们家唱小声,便入了尤三姐的眼,如今已经暗恋了五年,乍遇心上人,只把一颗心都软了,被柳湘莲邀请,便爽利地上马,并骑而行。
60南安王远征西海沿
贾琮坐着马车回府;他酒劲上涌,到了家便扑在床上睡熟了。
第二天被桑永卓进来叫醒,洗漱、喝粥……直到更换朝服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那尤三姐现在何处?”
桑永卓说道:“现给她安排在西跨院里,侯爷要传她?”
“算了;今天我要上朝,等我回来再叫他。”贾琮系上腰带,一边整理香囊里的舍利子一边往外走,“对了,那个柳湘莲还在么?”
“柳二郎在客房里住着呢,他说王爷让他来保护侯爷,暂时就住在咱们这里;但凡侯爷夜间外出,他都要跟着。”
贾琮眉头微蹙:“七曦这是什么意思?”
桑永卓笑道:“王爷这是关心您呐!”
贾琮眉头皱得更紧:“七曦关心我我知道;只是他这番举动有些蹊跷。罢了罢了,横竖今天上朝去也能见到他,到时候当面问他就是了。”
上了马车,有警卫队们护送着,一路往紫禁城里面去。
他如今是一等靖海侯,又是正四品三洋总督,虽然这京城里面三品官都满地走,不过他这个三洋总督是独立在六部之外,只向皇帝负责的,不管是掌管钱粮的户部还是人事任免的吏部,都管不到他。他若想见皇上,可以直接去皇宫门口递牌子的,奏折也不用经过内阁,可以直接送到上书房。
只因为当初开海市遭到了以太上皇为首的许多世家大族的反对,尤其是南方沿海许多参与垄断走私的贵族,更是群情汹涌,甚至暗地里风传,要使手段阻断京城潮运,皇上无法,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钱开市,造船贸易,属于半公家半私人的性子去做这件事,饶是如此,那些大族们依然处处使力,暗害阻挠,甚至和倭寇海盗勾结,打劫商船,阻断商路,曾经使海市贸易一度陷入困境,商船们都不敢出海,海盗就在海岸边上耀武扬威。
皇上的兴国十策只启动了五六条,而且都是步履维艰,只有海市还算红火,当时受了打击,皇上大病一场,几乎灰心,当时贾琮毛遂自荐,带着海鲨卫出海,在七曦锦衣卫的帮助下,在海边上造船练兵,组建四海舰队,在茫茫大海之上,与海盗先后大战十六次,小战数百次,凭着天工院里造出来的迅雷炮和箭鱼雷百战百胜。海盗们的船先后被炸沉炸毁,那些世家大族红了眼睛,暗地里又支援了他们许多大船,结果还是白给,有几十艘大小船只都被海鲨卫接弦俘虏。
也正因为这样,贾琮才以十三岁的年纪就自己挣来一个侯爵,皇上的金库一下子鼓了起来,坐在朝堂上腰板也直了,这个时候有人提出来要把三洋总督衙门划到六部中去,海市贸易所得也要归入国库,皇帝自然不许,双方在朝堂上已经打了好几场官司。
贾琮今日上朝,不为别事,只因为西海沿上好几路藩王造反,皇上要派兵远征,几大将军全都称病,之前派出去的威武将军苏栋梁已经是吃了败仗,十万大军被困在大荒漠沙谷里面,至今生死不知,皇上又要派人去,这回在朝堂上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贾琮看着朝臣们吵来吵去,也不插嘴,只是觉得眼皮直跳,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正想着,就听见兵部侍郎刘忠武说话了:“靖海侯小贾大人精通韬略,深知兵法,听闻他在大海上与二十二国海盗贼寇交锋,百战百胜,想必这次几个小小的藩国也不在话下,陛下只要派小贾大人带着他的海鲨卫去,臣敢保证,不出三月,定然凯旋而归!”
满朝文武一时都把眼光看过来,注视着这个朝堂上最小的官员。
贾琮不及说话,一旁北静王便说:“不可!靖海侯这两年来,转战四海,万里奔波,他年纪又小,若是再派他西去平蕃,难免显得不近人情。而此去西海沿千里迢迢,三月之内能够赶到便已难得,更何况凯旋而归?而十八藩国练兵逾三十万之众,靖海侯的海鲨卫满打满算才五千人,还有三千人在海外为国戍边护航,难道只让他凭此两千人前去平叛么?刘忠武你身为兵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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