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则以为早已熟睡的佳人,如今傅府绮恩院的主人傅歆音,却还在灯火下专心去缝制着衣赏,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这是一件男子的衣服。
英芮走进来,见她这么晚了还没睡,忙道:“姑娘,这么晚了,先睡吧。”
裴敬则把英芮送到傅歆音身前,以后就在她的身前服侍。还有杜嬷嬷,也一并跟着她了。杜嬷嬷原是裴敬则母亲留下的亲信,这会也爱屋及乌,也尽心地教导着傅歆音。
傅歆音如今能制出这么精致的衣裳,杜嬷嬷教功不可没。
傅歆音听到英芮的话,头没抬,手也没停地道:“等一会再睡,还差一个衣袖就好了。明日就是阿则的生辰了,我要给他送去了的。这会还有些没弄好,我睡不着。”
英芮靠近坐着,一脸嘻笑道:“主子要是知道姑娘这几天日夜不停地为他赶衣物,定会感动的。”
英芮至今改不了对裴敬则的称谓,还是像以前一样唤他为主子,傅歆音也没要求她改,觉得这样挺好。
傅歆音一愣,感动吗?她不需要他的感动,她只要他快乐就好,他为她做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她希望他一生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终于全部好了,傅歆音长呼了口气,揉了揉的些发酸的手臂。
英芮忙端了早就备好的清水上前,绞干了帕子,给她洗了脸,净了手。
傅歆音看了看桌上叠放着的衣物,是一整套,包括里面穿的亵裤,中衣,及外罩的长衫。本来还想做双鞋的,只是时间紧促,来不急了,只能下次再做了。
她望着那堆做好的衣物,心情愉悦,噙着笑,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翌日,傅歆音一大早就起床了,英芮惊讶地道:“姑娘,你怎么不多睡会,这段日子你都睡得太迟了。”
傅歆音一脸神采,笑道:“我晚上睡得香啊,所以并不觉得睡眠不足。”
她之所以这么早就起来,是因为要亲自为傅云哲做早膳,然后陪他一起吃。
傅云哲喜食清淡的食物,别的都由厨子做,但每天早上那一碗药膳粥从不假手于人,都是亲力亲为。
这药膳粥是从罗御医那里得来的方子,虽然现在傅云哲的身体还健朗,但毕竟上了年纪了,得小心从各方面帮他调理着,希望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傅云哲笑眯眯地吃着早膳,清香的粥,浓稠正好,暖暖的,一直到心底。
他看着在一边为他忙着忙后的孙女,笑得一脸慈爱招呼道:“小音,别忙了,让下人去做吧,过来一起吃。”
傅歆音把最后一碟配菜摆好,坐下来笑道:“祖父,您吃,这味道怎么样?”
“好吃,好吃,我孙女亲自做的,当然好吃。”
傅歆音甜甜一笑,拿起筷也吃了起来。
傅云哲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冷清清地进食,所以对食物的要求也没多在在意,只求肚子饱就好。
如今不再孤单一人,有人精心地为他料理着三餐,有人陪着一起进餐,这感觉,真美妙。
饭毕,傅歆音又为他端了一杯养生茶上来,傅云哲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突然他鼻子动了动,轻嗅了嗅,他疑惑地问:“这香味?”
傅歆音嘻嘻一笑,从背着的手拿出一个香囊,帮他系在腰上,道:“这是孙女给你缝制的香囊。”
“这香味?”
“哦,我在里面的香料加了点万年松油脂,是不是味道更香了呢?”
“罗御医不是说过,这万年松油脂是很稀罕的东西,你怎么用在这里了呢?”
傅歆音帮他整理好,站直身道:“罗御医也说,多闻闻对身体对好处啊。所以孙女就把它加点进这里来,您每天带着它,就可以时时闻到了。”
傅云哲哪里还有不明白她的心思,心里一阵暖意涌起,她这是为他的身体着想,这么稀罕的东西,说用就用了。
这孩子的心不是一般的细腻,什么都考虑周到,现在更是对他照料得无微不至。
“谢谢你,孩子!”
傅歆音握着他的手道:“祖父,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傅云哲点了点头,随口问:“小音,今日要做什么?”
听他问起,她的脸上顿时起了些别扭,傅云哲刚开始不明白,一会就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可是想见情郎了?”
傅歆音娇羞地叫道:“祖父…”
她害臊的模样又惹得傅云哲一阵大笑。
“今日是他的生辰,我一会过裴府去,祖父,今日可能不能陪您用膳了。”
“出门小心些,多事几个人去。”
“不用,带英芮就好,”见他担心,忙安慰道:“您也知道,英芮武功了得,有她在不需要很多的。”
傅云哲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当傅歆音带着英芮到了裴府时,却扑了个空,下人说裴敬则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她有些失望,但想想也是,之前又没打过招呼说今天要过来,他这些日子肯定忙坏了,想通了她就决定等他回来。
她在藏书楼看了一会书,见时辰差不多了,到厨房,亲手做了好几个菜,等着裴敬则回来。
谁知,这一等,直到天色将黑还没见影。
天色一黑,裴敬则就行动起来,安排人盯着南边废院的动静,又命人早早埋伏在城外的官道边,只等那两个宴川人被送出,只要来人一经过,马上悄无声息去把人一把擒获,这样,也不会惊动了幕后的人。
裴敬则亲自带人守在城外的一座山坳里。天色越来越沉,但均无一人有焦躁的情绪,对于在黑暗中潜伏,早已习以为常。
但阿才还是忍不住低声问裴敬则,“公子,他们会不会不来了呀?”
“别急,有什么情况,守在废院里的弟兄们会有前来通报。”
话语刚落不久,就见一条黑影掠过,停在他们的面前,裴敬则见了此人淡淡地问:“情况如何?”
“回主子,人来了。”
不一会,两匹马悄然无声地疾驰而来,马蹄被布包起,动静并不大,但对于武力高强的众人来说,只要一丝动静都能捕捉得到。
在感觉到马匹经过设伏的路段时,绊脚绳一拉,马匹一个翻滚,马上的人觉察不对,马上稳住身子,警惕着。
很快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两个宴川人为了怕人多容易暴露目标,只身而逃,所以,不论他们武功怎么了得,也被一众暗御隐卫一举拿下。
一些人留下善后,清扫痕迹,一部分随同裴敬则把两宴川人押回了天都。
裴敬则没有停留,一路直奔宫里,把人亲手交给了皇上,由他亲自审讯。追查了那么久,有许多事是心知肚明的,但他装作不知,由着皇上去处置。
皇上没留下他,让他回府歇息。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半个时辰后,皇上从密牢里出来,一脸阴沉,双目凌厉。
裴敬则回到院子,站在院中静静地沉思了会,才举步进入屋中。
推门而入,顿时脚生生地停顿在门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中的情景,他不由闭了闭眼,怀疑这只是一时眼花。
重新睁开双眼,屋内的情景还是一样没变,这不是幻觉!他的丫头,正斜靠在软榻上,瞌着眼,似睡着了。而屋中的桌子上摆满一桌子酒菜,摆放着两副碗筷。
裴敬则没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震惊,疑惑,欣喜……
他放轻脚步,轻轻走到软榻边,爱恋地盯着熟睡的姑娘,白皙的肌肤染着自然的光泽,红润的小嘴抿着,两排黑长而卷翘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微微地颤动。
他不忍心把熟睡的她叫醒,但看了看桌上没有动过的菜肴,知道她定还没吃,怕她饿着了,俯身轻摇着她,唤道:“丫头,醒醒。”
傅歆音动了动,似乎转醒,却只是嘤咛一声,又睡去。
裴敬则真心不忍,他想了想,轻轻一把将她抱起,把他放到她和床上去,这样会睡得舒服些。
可还没等到床边,她就醒了,刚醒,睁开迷蒙的大眼,见自己被一个人抱着,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啊……
睡意全无。
“别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嗓音,傅歆音安静了下来,见自己还在他怀里,脸一热,“放我下来。”
裴敬则把她抱到桌子前才放下。
“什么时辰了?”她问。
“亥时”
“啊,这么晚你才回来,累了吧?你先坐下,我唤人备水,你先清洗一下,再吃饭。”
傅歆音吩咐人安排一切。
裴敬则静静地看着她为他忙活着,心里柔柔的,暖暖的。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早点把她娶进府来了。
等他清洗完毕,从净房出来,桌上已经凉了的菜已经重新热好了。
见他出来,傅歆音一把将他拉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为他盛了一碗浓汤,有些心痛地柔声道:“饿了吧,快吃。”
裴敬则眸波流转,黑眸发亮,看着眼前娇俏佳人,愉悦由心溢出。
看着她小脸,怜惜道:“你怎么不自己先吃,你也该饿坏了吧,别顾着管我,自己多吃点。”
傅歆音见他一脸平静,似乎他自己也忘记了今天是怎么日子,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笑颜盛开,“阿则,祝你生辰快乐!”
裴敬则一愣,今天是他的生辰?他都忘记了,自母亲去世后,他就从来没有正经过过生辰了,久而久之,连自己生辰都忘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忙端起酒杯掩饰道:“原来是我的生辰啊,我都忘记了。对不起,累你等这么久。”
傅歆音也是听杜嬷嬷说的,就牢牢记下了。杜嬷嬷给她说了许多裴敬则小时候的事,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以前一直过的是这样艰苦的日子。
她很是心痛,很快又展颜道:“以后有我帮你记着,每年我都会陪你过的。”
说完才觉得自己太直白了,瞬间红霜染上两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裴敬则两眼晶亮,一脸狂喜,他伸过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深情地说:“谢谢你,丫头。我定不负你意。”
傅歆音越发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道:“快吃,快吃,不然一会菜有凉了。”
两人温情脉脉,吃得心满意足。
饭罢,傅歆音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裴敬则,“送你的生辰礼物。”
裴敬则接过,打开,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整套衣裤,有亵裤,中衣,外裳,这是有生以来除了他母亲外,第一次有人新手为他制作衣物,看着那细密精致的针脚,他只看一眼就看出她的用心。
一向冷漠内敛,情绪不外露的他,此时手也有些微微的发抖。
傅歆音见他盯着衣物一动不动,以为他不喜欢,忙道:“不准说不喜欢,这是我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第一次做,可能做得有些不好,以后我会越做越好的,相信我。”
裴敬则见她一脸忐忑,带着急切神情解释着,他心一紧,放下衣物,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语带沙哑地说:“我很喜欢,你做得很好,比外头铺子卖的还好。”
傅歆音被他搂得紧紧的,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推了推他,可他一动不动。她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得安静下来,双手回抱着他,两人静静想拥,这一刻很美,很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第二天,天都一片安宁,与平常没有两样。
却不知朝堂风云已起,德睿帝连夜审讯两个被抓的宴川人,在各种严刑,撬开了他们的嘴,得知了中亲王周能很早就跟宴川国的一位王子勾结。
中亲王周能却对王位一直虎视眈眈,从没有放弃过自己当皇帝的梦想。一直在暗中积累着自己的力量,以图有一天大业能成。
只是当今皇帝周锐在位,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一片大平盛世。德睿帝政权稳固,很难振撼,周能只得继续潜伏隐忍着。
而几年前周能的人无意中救了被宴川国太子陷害的三王子,两人狼狈为奸,为着各自的野心,暗中联手,推波助澜,挑起两国的战事,好浑水摸鱼,想来个渔翁得利。
而裴敬则有勇有谋,英勇善战且忠心,是皇帝的爱将,自然也就成了中亲王的眼中钉。于是下毒,出高价到‘千结宫’买杀手暗杀,弄出个毒米想要嫁祸于他,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心就要置他于死地。
皇上早在白凌寺遭遇暗杀,装昏迷时,就已暗暗观察朝中众臣的一举一动,中亲王周能的举动再隐密也逃不过皇上的眼线。
以及依附于中亲王的朝中大臣有哪些,皇上也心中有数。此时宴川人被抓是个契机,再也不能等了。
因此裴敬则赶赴边境的日子也得提前,就定在了五天后。
因为中亲王等人不知道与他密谋的两个宴川人已被抓,而且他在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