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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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静芳带着白勺到正院找冯氏,刚进院门,就见她的弟弟叶胜利从叶坤的内书房里出来,正蹑手蹑脚地躲闪着往院门而去。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站住,利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去?”叶静芳娇喝一声。
叶胜利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挠着头,老大不高兴地嘟嚷着:“做什么那么大声?我去干什么才不会跟你说呢。”
叶胜利,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叶坤和冯氏三十来岁才生下的孩子,也算是老来得子了,所对叶胜利是有求必应,溺爱过度,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在叶府整一个小霸王。
满府的人见到他都会绕路而行,就怕被他惦记上,他那作弄的人手段,把那些个丫鬟整得苦不堪言,又无可奈何,所以只能躲着走了。
从一开始把小虫子放到人的衣领上,或把一捧蚓虫丢进菜盘里,让人饭也没法吃。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说不定那天谁会从自己的被窝里后揪出个老鼠来。
冯氏听说后,只是淡淡说,孩子还小,最是贪玩的时候,不可拘着他,抹了他的心性。
上面有人纵容,他变得越发的无法无天,暗地里都唤他为‘鬼见愁’。
如今被叶静芳叫住,满脸的不在乎,只有不耐烦。
叶静芳走到他的面前,问:“你鬼鬼祟祟的又做什么坏事了?”
“没,没有,什么事也没做。”明显一副心虚的模样。
叶静芳当然不信他,她往他出来的书房看了一眼,有些了然:“你是不把父亲的书房弄乱了?父亲不是告诫过不准进他的书房的么,你怎么忘了?给父亲知道了准会揍你一棍子。”
叶静芳吓唬他,叶胜利毕竟还是个孩子,叶府里谁也不怕,唯独惧怕叶坤。只要听到叶坤的声音,就会发抖,不是说叶坤不宠他。
宠他时那是在叶坤心情非常好的情况下,若是心情不好时,那阴沉的脸能把叶胜利吓哭。后来慢慢地就对叶坤产生了一种惧怕。
被叶静芳这么一吓,当时就脸色苍白,哭了起来。
在叶静芳的追问下,叶胜利把自己不小心把叶坤书房里最心爱的花瓶打碎了事说了出来。当时就把他吓得无措,看见没人正想偷偷溜走,不巧正被叶静芳碰上。
叶静芳听了忙问:“是哪个花瓶?”
“白色有蓝色花朵那个。”
“什么?那个可是父亲最心爱的,他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叶胜利听了叶静芳的话,吓得哭得更厉害了,他扯着叶静芳的袖子求道:“好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被父亲打啊,好痛好痛的。呜呜呜…”
叶静芳看到不可一世的弟弟吓得痛哭涕流,心中有些痛快。平时,仗着冯氏的溺爱,对她也是恶作剧不断,经常在首饰盒发现虫子的尸骸,或把她抽屉弄得一团糟。
她向冯氏告状,冯氏却骂她:“你这么大了,还跟弟弟计较什么?弟弟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能让让他?”
她暗恼母亲对弟弟的偏心,对弟弟也不怎么待见了。
这会子给她拿捏到他的短处,她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的。她欣赏够了弟弟恐惧的小模样,又听他不停地求她。
这才慢条斯理地说:“要我帮你隐瞒也不是难事,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什么条件?”叶胜利一听他姐姐帮他,他停住了哭泣,打着嗝追问。
“你要保证,以后不准进我的屋子,不准对我做恶作剧。”
“好,我保证。”
“还有,以后要听我的话。”
“这,这个…”叶胜利有些迟疑了。
“怎么?不行,那就算了吧,我现在就去跟父亲说他心爱的花瓶被人打碎了。”叶静芳一副要走的样子。
叶胜利忙一把抓住她的衣摆,急急叫道:“我答应,我答应,以后都听你的话。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去学堂?那里很闷的。”
“好,我不会叫你去学堂的。”
叶胜利松了口气,转眼又有些忐忑起来,“姐姐,要是,要是父亲一定要追查是谁打碎的,那怎么办?”
叶静芳沉吟着,这也是个问题,她既然答应为弟弟保密了,但花瓶被打碎了也是事实,以父亲对那花瓶的宝贝程度,定会不依不饶,要追查到打碎花瓶的人才罢休。
叶表芳正苦苦想着对策,不经意间,瞄到了不远处叶小余的身影,心生一计,安慰弟弟让他放心,包在她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叶小余被冯氏身边的丫鬟叫走了,那丫鬟一脸的淡漠,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不欲与人亲近。好在叶小余也没有想要问的,所以一点也没在意她的态度。
倒是让那高傲的丫鬟侧目,暗自纳闷叶小余怎么一点也不好奇,不担心冯氏叫她过去做什么。
叶小余知道能让冯氏这么大张旗鼓地使人来叫她到上房,事儿必定不小,她在心里暗自思量着。
两各怀心思,一路往惠蓉院上房走的路上都是异常的安静。
穿过花团锦簇,百花争艳的花园,转到东侧,进了垂花门,绕过大理石上面雕刻着腾云的壁影,前头有三间小厅,厅的后面就是叶家家主及主母居住的正房大院了。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是抄手游廊及各厢房,廊沿挂着各色供人逗趣的鸟雀。
她们在正屋门前停了下来。
叶小余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等着,那带路的丫鬟由专门有人打起的门帘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出来,示意叶小余进去。
由始至终,没正脸看一眼叶小余。
叶小余无所谓,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屋内。
屋内临窗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垒放着书籍茶具。叶坤坐在上面东侧的正位,冯氏坐在西边下首。另外叶静芳和叶胜利也坐在地下面西边一溜四张椅上的其中两张上。
叶小余自进了屋,就低垂着头,低眉敛目的,不曾抬一下眼。
她站在屋中,一副怯怯懦懦,不知所措的模样。
叶坤脸略带着铁青色,也没在意有什么人进来,只顾低头抿着他的茶。
冯氏觉得一阵心堵,她觉得心塞的原因不是因为叶小余胆小怯懦样,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勾起了她心头的恨意。
她早段日子因林姨娘的事被叶坤打了一巴掌不说,还被禁了几日足,在府中大大地跌了面子。为这事至今两人关系虽然有所和缓,但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
平日间,叶坤很少踏进惠蓉院,基本上没在此留宿过,虽然不是每晚都晚歇在妍兰院林媚处,一个月中有一大半时候是歇在了别的妾室屋中,倒便宜了她们。这些平日里被冯氏打压下去的妾室,又有了起来争宠的势头,更是把冯氏恨得不行。
今日两人能坐在一起,是因为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
“忤着做什么?还不跪下!”冯氏一声大喝,在静谧的屋里,显得那么尖锐而刺耳。
叶小余不能反抗,只得乖乖跪下。
“贱婢,你可知罪?”冯氏故意在贱婢两个字上咬得重重的,余光瞄到叶坤并没有任何异色,心稍微顺了一些。
这说明叶坤并不知道他当时差点掐死的那庶女就是叶小余,或者说他早就忘记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若不是养荣堂那老太婆护着她,哪里能让这贱种留得这般大,这会儿冯氏连叶老夫人也恨上了。
“夫…夫人,奴婢不知…不知犯了何罪?”叶小余似乎被冯氏的疾言厉色吓得浑身发抖,她瑟瑟地带着迷茫的神色道。
“不知何罪,还想抵赖?你上午到正房西侧屋都做了些什么?说!”
“夫人,奴婢,奴婢不曾到过正房这边的。”
“哼,平日里见你是个木讷的,倒不知道原来是个嘴利奸滑的,你以为你能抵赖得了么?现在问你是让你自己说出来,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却一意孤行,一味隐瞒,看来是个不知悔改的下贱胚子。来人……”
冯氏一声大喝,声音大得把坐在东侧隔着炕桌的叶坤也震得眉头紧皱。
须臾,一个人走了进来,跪在叶小余的身边。
“见过老爷,夫人。”
叶小余听到这个声音,马上知道了这是叶静芳身边的丫鬟白勺的。
“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冯氏一副胸有成竹样对着白勺道。
“是,夫人。上午小姐尝到一款糕点,觉得非常不错,就让奴婢送些到上房来给老爷和夫人也尝尝鲜。奴婢提着食盒刚进到垂花门,就见小余匆匆忙忙地从院子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点慌张。”白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的是一流,说得好像真的一般,叶小余暗暗在心里叹道,然后她又想起自己目前处于的不利局面,忙收敛了心神。
“你可看清她从哪个门出来?”
“是,是从老爷的内书房。”
“你还有什么可说?”冯氏慢条斯理地问叶小余。
“夫人,冤枉啊,奴婢从来没到过正房,真的没有啊!”叶小余一副委屈得不得了样子,死命抗争,为自己的清白辨解着。
“有人亲眼看见了,你还要抵赖,难道你想说是别人污蔑不成?”冯氏不给叶余还嘴的机会,直接给她定下罪名:“说,你到老爷内书房到底想干什么?又为什么把名贵的花瓶打碎了?”
“我没有啊,真的不是我!”
“府里发给你们的月钱也不少了,平日里,我也没少赏赐你们,为何你的眼皮子这般浅,老爷内书房的东西,你都敢窥视。胆儿可真肥了。”
冯氏似没听到叶小余的话般,只顾自己一条一条把罪名往她身上加,让叶小余辨无可辨。
“老爷,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到过正房,奴婢一上午都在花园里清扫花匠修剪的残枝,不信,可以唤他来做证。”
“好,看来你还不死心啊,来人,传花匠进来。”
片刻,花匠被带了进来,似乎早就等在门外了,只等这一声传唤。
原来,这一切早就准备好了的啊,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叶小余暗忖。
花匠进来,也不敢四处看,头垂得低低的,跪在了地上。
“严老匠,你来说说,上午你在花园修剪花枝,可是她在一旁清扫的?”冯氏指着叶小余问花匠。
严老匠转头,看了看叶小余,叶小余也转眼看着他,双眼满是希翼,严老匠的眼神躲闪着,似带着歉意。
叶小余明白了他的意思,失望极了,但也释然。也是,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花匠,一辈子买身叶府,不止他一人,他的妻儿老小都在叶府中,他当然不敢得罪冯氏。他一家子的命运捏在冯氏的手中呢。
果然,只听严老匠略带苍老的声音说道:“回夫人,不…不是她,是另外一名丫头。”
冯氏转眼对着叶小余道:“你可听到了,还要狡辩吗?”
叶小余明知对她不利,但她也不会承认,她没做过的事,打死她也不承认。
她仍一脸坚持着:“夫人,奴婢不知道严老匠为什么撒谎,但没做过的事,奴婢是不会承认的。”
冯氏闻言死死地盯着叶小余,似不认识她一般,因为从她的坚决的态度,隐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不象是平日里那个一直以来都是唯唯诺诺,怯懦呆笨丫头。
叶小余承受不住她的凌厉的目光,吓得脸色更是苍白,浑身也颤抖着,冯氏一见,撤去了狐疑,原来是自己多疑了,还是那任由拿捏的蠢笨丫头,只所以不肯承认,不过是怕挨打罢了。
“事以至此,你不但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还只一味狡辩,事实具在,整个府中的人都问过了,都说没见到你。枉顾我平时你待你不薄,你却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冯氏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睁着眼说着瞎话。
叶小余只得不停地辩解,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到过正房,更没有到过老爷的书房。
“啪”的一声,是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随后又是一声“咣当”,茶杯掷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冯氏也被吓了一跳,她转过头,见叶坤脸色更是阴鹜得能把人一口吃了。
他站起来,似不耐烦在此再啰嗦,阴沉地大叫一声:“来人,把这贱奴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说完大步离去。
很快,叶小余被两个高大壮实的婆子拉了下去,行杖责。
冯氏看着叶坤离去的背影一脸松缓,脸上慢慢升起一丝冷笑。
坐在下边,一直没出声的叶静芳和叶胜利,马上跑到冯氏的跟前,叶胜利更是直往冯氏怀里钻,一脸的兴奋与喜悦。
冯氏痛爱地把叶胜利抱到怀里,抚着他的脸担忧地道:“我的乖儿,可有吓着了?”
叶胜利身子扭得好似牛皮糖般,撒娇道:“我才没那么胆小呢,自是没有吓到。”又似有些不确信地问:“母亲,我没事了,是吧?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