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黯淡,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半晌之后长叹一声:“也罢,是我痴心妄想,想我被囚在此处数十年,竟然还留下一条老命,而她与那苏傅为享尽富贵,却也如此短命!”
语锋一转,他神色又变得狰狞起来:“不过,即便她已经死了,我也要与她同葬,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此生老夫仅此一愿,小丫头,若你能帮我办到,老夫不仅授你那雨晴修炼之法,更多高强的武功秘笈也可尽数传授于你,到时你要称霸江湖做那武林盟主也未尝不可!”
清媚闻言又气又怒,原本她口直心快,即使那雨晴破解之法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然而雪衣说得没错,死者已矣,动那亡者遗骇,岂非对她的大不敬,泉下亡魂又怎能安息!
“我看你这老头子疯了罢!你这要求,先不说我办不办得到,即使办得到,也不会帮你做的!”清媚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对他吼道,然后一把拖起雪衣,“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出去找我小哥哥去!”
雪衣没有说话,只是就着她站了起来,轻轻弹了弹衣襟,对那古博今轻轻一揖:“前辈保重。”
古博今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你们以为这密室是这样好出去的么!这室内并无开门机关,若无我的笛声催动,你们到死也出不去!”
清媚大怒,伸手探指一抓,生生将他手中的碧色竹笛吸了过来,仰起头得意的说道:“臭老头,别以为就你会吹笛,我也会!”
说完她将那长笛凑到唇边,缓缓吹响,然而那门却纹丝不动。
雪衣颦了颦眉,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无奈:“要以笛声催动机关,需要贯注内力,而且……”
清媚急了,大声说道:“将内力贯注音律,这也不难,让我试上一试!”
说完她将体内真气尽数贯注于那笛声之内,一时笛声大作,浑厚有力,直震得雪衣胸内气血翻涌,要知以那笛声催动机关,不仅需要浑厚的内力,而且讲究一个巧字,那老者在此摸索了几十年,能以声控制机关并不为奇,而清媚却从未接触过这一方面,完全不知从何着力,反倒是那笛声呜咽轰鸣,直震得人两耳尖鸣,气血翻涌。
她倒是吹得不亦乐乎,而雪衣却早已受不了,他本有重创在身,如今被这笛声一震,更是乱了气血,只觉得胸腔滞闷剧痛无比,苦不堪言。
“媚儿!”雪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喘了两口气,“莫要再吹……”
清媚措不及防被他抓住了手,愕然抬头,只见雪衣面色苍白,剑眉轻颦,蕴着墨玉的眸子里似乎隐有痛苦之色,忙停下了吹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人正在僵持间,却突然听得身后轰隆声声,石门竟然自动开了,清媚猛一回头,看见一身黑衣的冠玉站在门外,深邃若潭的鹰眸正牢牢的锁住她。
“小哥哥!”清媚见到冠玉,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之前在密室内遇到的种种,刹时化作满腔的委屈,如同离家出走的孩子,突然一下看见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媚儿。”冠玉缓缓开口,声音里竟然有丝沙哑,在这一天一夜里,他一直努力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出事,她还好好的,她还活着,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不言放弃一直苦苦寻找,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担心,那种强烈的恐惧与惊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如今真正的看着她完好无缺的站在他面前,才终于放松下来。
眼神一转,他便看见了雪衣拉着清媚的手,眸色微沉,然后向清媚伸出手:“媚儿,没事了,过来,我带你出去。”
清媚抿着唇点点头,然后回过头去看了看古博今,对他愤愤的哼了一声:“你这老头子如此可恶,就让你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说完她拉住了雪衣的手,一齐向外走去。
“别以为打开了密室便可以离开!”古博今的声音在后面阴恻恻的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冠玉眸色泛寒,身形如豹,快如闪电般拔剑挡掉那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暗器,然后如同鬼魅一般蹿到了古博今身边,长剑锋寒已架上了他的颈。
“你……”古博今显然被他惊人的速度惊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
清媚低头看了看被冠玉挑飞的东西,竟然是一根小小的骨头,她定晴一看,原来在这古博今所坐的四周,都堆着这样的小骨头,而且在不远处,还有一张腐朽的老鼠皮!
原来他在这里呆了数十年,竟然是以吃老鼠为生!
清媚只觉得胃里不断翻涌,原本她早已觉得腹内空空,然而此时却觉得恶心无比,几欲作呕。
雪衣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被她拉住的手抽了出来,俊美如玉的脸上恢复了清冷无波的表情,慢慢的向门外走去。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冠玉冷冷说道,深邃的鹰眸没有一丝感情,“若你伤了媚儿一根毫毛,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古博今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脖颈上的寒气似乎已透过那锋利的剑刃渗进了皮肤,他的嘴唇嗫嚅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冠玉看了他一眼,缓缓收起了长剑,然后拉住了清媚的手,将她带着走出了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写到这里我好萌冠玉GG,嗷,我狼了。。
大家都拿小皮鞭来抽打我吧!!希望今天能抽出多的字数来!!!
谁是刺莲
坐在宽大豪华的马车内,清媚斜斜的靠在软榻上,看着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的冠玉,从凤花宫出来,他就一直板着张脸,似乎在生气。
清媚慢慢的撑起身子,看了看冠玉的脸色,然后往他身上爬去:“小哥哥……”
手臂上倏然传来冰凉的温度,冠玉抬起眸子,看着清媚还未干透的衣衫帖在身上,剑眉皱了皱,便伸手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将她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那衣衫上还残留着冠玉的体温,淡淡的温暖,但是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理她,清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谁知话还未说,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冠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两手伸开,清媚扬起唇角,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钻进他怀里,在他怀里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使劲的窝了窝。
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抱过小哥哥了,从她跌下山崖,再到被困密室,也不过一天一夜的光景,然而她却觉得与冠玉分开了许久许久。
空气里很安静,冠玉抱着在他怀里窝得如同一只猫的清媚,原本冷峻的表情也慢慢的放柔和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轻的梳理着她微湿散乱的长发,未干的水渍将他的指尖浸得微润。
“小哥哥……”清媚半眯着眼睛,手指在他的另一只手心里划着圈圈,懒懒的唤着冠玉。
冠玉轻轻的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低沉而又好听。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清媚将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有些闷。
冠玉微微凝起眸子,打开密室的那一瞬间看见雪衣和清媚拉在一起的手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如同当时一样刺目。
清媚整张脸都几乎埋进了他的怀里,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却闷声闷气,几乎听不出她的情绪:“你不在的时候,媚儿好想哭……”
冠玉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然后缓缓落在她的发丝上,半晌,才发觉怀里的人似乎在轻轻颤抖,他有些愕然,将清媚的脸轻轻扳了过来,怎的说哭就哭了。
清媚抬起头,冠玉正低头看着她,漂亮的鹰眸仍然一片深邃,然而却夹杂着几许疑问,还有浓浓的关切,他一向言语极少,然而清媚却总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对她的宠溺。
她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而眼泪却措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小哥哥,你说,外面街上的女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寒独独挑中了我当这暗门的少主?”
冠玉神情微微变了变,她的眼泪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指尖,还带着些许的温度,然而就是那样微弱的温度,却似乎能将他灼伤。
“我一直以为,寒平日对我再严苛,他的性格再古怪,也是对我好的,你看,他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他教我读书写字,弹琴练武,暗门那么大,除了寒,所有人最尊敬的人就是我……”清媚慢慢的说着,她的声音很平稳,也没有平时对冠玉耍赖时的哭腔,而是那样的自然,如果不是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没有人能体会得到她现在是怎样的情绪,“我原以为,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寒和小哥哥,可是,他怎么会让我练那样邪恶的功夫,若我之后真的忘情绝爱冷血无情,于他有什么好处……”
冠玉全身微微一震,半晌之后不置信的问道:“什么忘情绝爱?”
“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那凤花夫人前来掳我之时,正是为了雨晴前来,我也是从她口中才知这雨晴中的玄机。”清媚将身体坐得正了些,看着冠玉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更是一酸,想她自从进入暗门之后倍受尊崇衣食无忧,没想到如今真正信得过的人,却只有冠玉一人。
“那凤花夫人说,雨晴乃是江湖中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宝典,习此功者武艺一日千里,每突破一重,容貌便美上一分,然而功成之后,却忘情绝爱冷血无情,心性大变六亲不认!”清媚每说出一句话,心里的沉重便多上一分,傲寒温润柔软的笑颜似乎尤在眼前,在她离岛之前,傲寒对她说的话还尤在耳际:世间人心险恶,切莫还像以前那般热忱以待,许多表面看起来无害的事物,往往蕴着剧毒,犹如此莲。
记得当日傲寒以莲喻清媚,然而现在细细想来,真正如同那刺莲的,却是傲寒。
清媚已经不知道怎样去思考,在傲寒那从来都如春风拂面的笑颜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冠玉脸上一片漠然毫无情绪,然而那原本深邃的眸色却不断的黯沉下去,他伸手慢慢将清媚脸上的泪痕拭了拭,沉声说道:“那你为何还要去寻那雨晴下半部?”
之前他们与雪衣分开之际,雪衣已知清媚接近他的用意,告诉了她自己在京城的住址,若清媚执意要寻那下半部雨晴,他自当双手奉上,这也是冠玉为什么一直不快的原因,直觉告诉他在这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定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否则雪衣也不会突然转了性子,将雨晴交给原本他欲要置于死地的清媚。
“小哥哥也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那种秘籍一旦练了便停不下来,我有几次因为贪玩误了练功,便觉身体不适滞闷难当,如今这雨晴,我是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清媚颤声说道,将冠玉紧紧的箍抱住,“我只是还存着一线希望,方才那密室中的老者,便是攒写这雨晴之人,可惜他却不肯告诉我破解的法子。”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我就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冠玉冷声说道,眸子里一片深邃。
“小哥哥,你会帮我么……”清媚喃喃说道,她觉得很累,在那密室中时,冠玉不在身边,雪衣身负重伤,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出来了,发现自己还活着,还能够再见到冠玉,加上一番哭诉,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便觉得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起来。
冠玉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在怀里:“若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嗯……我信……”清媚慢慢的闭上眼睛,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她的小哥哥了。
“睡一觉吧,你累了。”冠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如同她小时候哄她入睡一般。
初夏的寒冰岛,仍然泛着微润的潮气,然而那蓬勃的绿萌却并未受到影响,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被浓重的绿萌滤成破碎的光片,一点点的打在树下坐着的白衣男子身上。
傲寒敛着眉目,长指轻轻抚过面前的古琴,一缕缕清越柔和的音律从他指尖流淌出来,宛如山间细流淙淙,乌黑的长发垂落在雪白的衣衫之上,将他如水般的眉目衬得清俊无匹。
凤若手中执着一封书信匆匆走了过来,见他在抚琴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垂手立在旁边,偶有轻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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