皤h的头上,话也就自然说得不甚好听。
合着初华的奶娘是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自动算到自己头上了?孔琉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暂时没空理会奶娘,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她不寒而栗,低垂下头半点声息都不敢再发出后,方看向璎珞凛然吩咐道:“去找几个粗使婆子来,把门给我撞开!”
“可是夫人……”璎珞满脸的惶恐,打算劝止孔琉玥。
却被孔琉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一应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片刻,就见璎珞领着三四个粗使婆子回来了。
孔琉玥于是指着初华的房门吩咐道:“把门给我撞开!”
婆子们闻言,齐齐应了一声“是”,便上前狠命撞起那房门来。
隔栅雕漆的厢房门,本就算不上有多牢固,如何经得起婆子们这般狠命的撞击?不过片刻过后,房门已被撞开。
孔琉玥喝命住一马当先就要进去的奶娘和璎珞,,“都留在原地等候,我一个人进去即可!”抬脚独自一个走进了初华的房间。
方走进内室,冷不防就见半边脸高高肿起,哭得双眼通红的初华从多宝格后的卧室里跑了出来,想是听得外面的动静,终究按耐不住,想出来一探究竟。
初华显然没想到来人会是孔琉玥,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失望,随即便“蹬蹬蹬”的又跑回了卧室里,不想见到孔琉玥的意思很明显。
孔琉玥有留意到她眼里那抹转瞬即逝的失望,约莫猜到她极有可能是把自己当做了傅城恒,只当是傅城恒看她来了,所以才会跑出去的,显然她心里并没有真的生傅城恒的气,不由又多了几分劝服她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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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论初华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绝对非孔琉玥这个继母莫属。
因此一瞧得是她来了,初华立刻没好气的转过身去,“蹬蹬蹬”的又跑回了床上去趴着,打算以装睡和不理不睬的态度,让她知难而退。
——以初华的聪明,自然猜到了孔琉玥这会子的来意,虽说她彼时是满心的不待见孔琉玥,真要让她开口撵人,她毕竟还是做不出来,一来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二来她不想跟孔琉玥说话,三来即使她开了口撵人,孔琉玥也未必会听她的就走,只看她吩咐婆子们撞门的架势,就知道她不是那等会轻易妥协之人。而对付这类人,除了不理不睬直接无视让其知难而退以来,初华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
于是她这一趴,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期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孔琉玥坐在初华窗前的锦杌上,并不因她的不理不睬和视而不见就面色不虞甚至拂袖而去,而是从头到尾都面色恬淡的坐在那里,亦连呼吸都是轻轻浅浅的,让人丝毫瞧不出她心里真是的想法来。
守在外面的璎珞及初华的奶娘丫鬟们都是大气不敢出。
初华又趴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动也不动,的确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屋子里很安静,静得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她虽然一直在装睡,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屋里的动静。她听见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好像一直都有另一道呼吸声,但这道声音却时有时无,让她吃不准继母到底已离开了没?继母应该已经离开了吧,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发一语?要知道她的来意原便是劝她,哪有劝人却一直不开口的?可要说继母离开了,她明明又一直未听见她的脚步声传入耳里!
渐渐的,初华趴不住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脚越来越麻,越来越痛,若是再不动一下,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动了?
于是她试探着小小的动了一下。
耳边依然没有传来孔琉玥的声音。
初华越发肯定孔琉玥是已经走了,翻身的幅度一下子加大了,终于平躺在了床上。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正打算坐起唤人进来问问,余光却瞥见孔琉玥就坐在她床前,彼时正一脸恬淡的望着她,好像笃定了她方才是在装睡,也笃定了她会先支撑不下去一般。
被看穿的难堪,加上脸上忽然传来的尖锐疼痛,让初华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起来。方才装睡时,因为时刻竖着耳朵在听屋里的动静,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倒是让初华暂时忘记了左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以致这会子乍然再感觉到时,那疼痛竟似猛然又加剧了不知道多少倍似的,让她差点儿就没忍住掉下泪来。
她愤怒的看着孔琉玥,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尖叫道:“你怎么还没走?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出去——”她可没忘记,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害得她被向来疼爱她的父亲扇了耳光的!
孔琉玥却是一脸的好整以暇,并不因为她的态度恶劣就色变或是退缩,“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是堂堂永定侯府夫人,偌大一个永定侯府的女主人,这个家有哪个地方是我不能去不能待的?就算要出去,也该是你出去!”
一席话,说得初华难以置信之余,自然而然越发愤怒起来,“你叫我出去?你凭什么叫我出去?我堂堂永定侯府的大姑娘,而你不过一个外四路的女人罢了,这里是我的家,要出去,也是你出去!你立刻给我出去!”说着一指门口方向。
孔琉玥依然神色不变,只是声音冷了几分:“我是外四路的女人?看来之前的确是我太顺着你太惯着你了,所以才会误让你以为我是那等软弱可欺之人!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我不但是你父亲的妻子,是朝廷封诰的堂堂一品夫人,是整个永定侯府的女主人,更是你的长辈你的母亲,是可以决定你命运的人,只要我愿意,你的前程你的未来甚至你的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你最好给我时刻牢记这一点!”
打从孔琉玥嫁进傅家,别说在初华这些小辈们面前,就是在下人们面前,也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严厉,说话这样咄咄逼人、字字锋利的时候,以致初华一时间竟怔住了。
屋子里瞬间落针可闻,气氛紧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你记住了吗?”孔琉玥见镇住了初华,心里暗自苦笑这都叫什么破事儿,如今她倒要沦落到跟一个小萝莉小破孩儿斗心机之余,神色却越发凛然起来,厉声又追问了一句。
孔琉玥清冷的声音在屋里回荡,更平添了几分威严,初华这才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回过了神来。
她只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更是瞬间就要烧起来,怒气腾腾的尖叫道:“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我的未来甚至我的生死?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傅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我要告诉爹爹告诉太祖母去,我倒要看看,到了爹爹和太祖母面前,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说着赤脚跳到地上,便要往外跑去。
孔琉玥看在眼里,也不拦她,只是凉凉说了一句:“你可是试试你爹爹到底会不会见你,你也可以试试你到底出得了出不了芜香院的大门!”
初华脚下蓦地一顿,想到了傅城恒之前怒气腾腾扇她耳光时的样子,若不是生气到了极点,爹爹只怕也未必会打她吧?爹爹气到那样的地步,哪能这么快气消?
她随即又想到孔琉玥治家的种种手段,别的她虽不甚清楚,自她管家以来,府里秩序比先井然,丫头婆子们比先勤慎,再不到处乱嚼舌根的现象她却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更不要说整个芜香院被她治得滴水不漏,上下都一条心了……她说自己出不了芜香院的大门,那自己就一定出不了!
想通了这一节,初华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这才意识到孔琉玥方才那番话,真有可能不是在吓自己,而是她这个做得到,只要她愿意!
她就欢欢低下了头去,双肩也慢慢地耷拉了下去,一副沮丧得不能再沮丧的样子。
见初华明显一脸的呆滞,似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一般,孔琉玥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终究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经不住吓,就这样便被自己轻易吓住了。叹息之余,又有几分庆幸,也幸好初华经不住吓,没有真跑出去,不然她还真能让人拦住她,不让她出芜香院,去乐安居不成?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孔琉玥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冷冷的又追问了一遍:“现在,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初华不敢再犟嘴了,却也固执的不肯回答她的话,因只是继续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孔琉玥见状,放缓了语气:“我方才说的这番话,绝对不是在吓唬你。但你扪心自问,我几时曾薄待过你们姐弟?就说过去这一个月,你爹爹不在家,我有的是手段可以养废了你们姐弟尤其是镕哥儿,再不济了,我大可对你们不闻不问,要知道小孩子还没长定性,又大多贪玩,只要没有大人的约束,镕哥儿会变成什么样,你自己都想象得到。可我有吗?我有这样做吗?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这个做继母的,自问在对待你们姐弟三人上,是绝对当得起‘问心无愧’四个字的!”
是啊,继母在过去这一个多月里,待自己姐弟三人的确称得上可圈可点,尤其是在对待镕哥儿上,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儿来,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她没人格才变得自信,变得有了他这个年纪少年人应有朝气的……可是,也正是因为她,父亲才会连娘亲忌日都忘记的,她并不奢望父亲能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时刻都记得娘亲,可也不能连娘亲一年仅只一次的忌日都忘记啊!
忘记了也就罢了,偏还要口口声声说他此番回来是因为有一件‘极重要’之事待办,害她误以为那件‘极重要之事’就是娘亲的忌日,还暗自欢喜了两日,却没想到,他们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若非她今晚上将事情闹开了,爹爹是不是压根儿就忘记还有这件事了?不对,他的的确确已经忘记了,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般一想,初华脸上的动容一下子又隐去不见了,依然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孔琉玥并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动容,知道她已经被自己说得有所松动,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初华虽然偶尔会犯冲动,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讲道理的。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娓娓说道:“你九岁了,已经算得上是大姑娘了,有些话我觉得也可以跟你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外四路的女人’,说永远不会拿我当母亲,那你可曾想过我是不是又愿意当你的母亲?我还不到十九岁,却已经有一个九岁的女儿,一个七岁的儿子并一个五岁的女儿,你可曾想过我是否愿意!你不愿意我做你母亲,所以排斥我,一旦你爹爹有个什么变化,你就立刻把这变化归因到我头上;那我也不愿意你做我女儿,可我有排斥过你吗?有迁怒过你吗?”
初华被问得一阵沉默,要说排斥和迁怒自己甚至他们姐弟,貌似继母还真从没做过,哪怕是在当初她跟爹爹明显闹了矛盾的那段时间里,她都不能迁怒过他们姐弟……可再怎么说,父亲忘记了娘亲的忌日是事实,而这样的事,在继母进门之前,可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孔琉玥顾不得去管初华是什么表情了,她忽然间很想倾诉,哪怕她知道眼前的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她压根儿就不该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倾吐自己的心声和委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十八岁以前,我一直寄人篱下,过着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日子,那时候我就经常想,等将来嫁了人,我是不是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不求锦衣玉食,不求金银奴婢,我希望能过一种简简单单的生活……可我却被外家许给你爹爹!那时候你爹爹是什么名声?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我虽然从没惧怕过这一点,可侯府的生活无疑与我想要的相去甚远,两层婆婆、妯娌、 ⒆印⒁棠铩⒏鞑阆氯恕仙舷孪挛叶急匦胗Ω叮挂淌苣愕畛醯奶岱篮筒录桑庋纳睿艺媸且磺Ц鲆煌蚋霾幌胍“呵……”孔琉玥说着,苦笑了一下,“可生活又岂会因我的意愿而改变?我除了去接受,除了去适应,还能怎么样?由来都只有人去适应环境,断没有环境反过来去适应人的道理!可很多时候,我还是会觉得为难和委屈,譬如今日,你扪心自问,我有什么错?是我让你爹爹忘记你娘亲忌日的,还是我阻拦的他不让他去祭奠你娘亲?就算他是因为我才改变的,那我又有什么错?我还没本事大到能随意左右人思想的地步,我只是客观原因,你爹爹自己才是主观原因!更何况,你爹爹并没有因为我而改变,他还是时刻将你们姐弟放在心中第一位,做任何事最先考虑的也都是 忝堑陌参亢臀蠢矗淮印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那件事说与初华知道,也省得以后在发生类似的情况:“只从当初你爹爹为了能保障镕哥儿的安危和未来,自我一进门之初,就给我下了药,让我至少在镕哥儿被封为世子之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之事就可以看出,他时刻都是将你们姐弟放在第一位的。我出声低,没有自己正经的娘家,嫁妆也不算丰厚,若是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