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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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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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酬许多,李群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因为李群早先吩咐过了,家里便没有等他回来才开饭,沈菊年也是在修竹轩自己用了晚饭。
  到这时节,花败叶残,天黑得也早,晚间便没有什么景致可看,只有池塘映着清冷冷的月光,看着便添了三分寒意。
  沈菊年无聊在屋里坐着,便听入画和晚诗二人给她详细说府里的情况。两个婢子比沈菊年还小一岁,初时怯生生的,后来见沈菊年温婉和善,便渐渐放开了,从府中概况说到家乡趣事,滔滔不绝。沈菊年也只是含笑听着,偶尔接上一两句,让她们讲得更加起劲。
  她从未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景象,晚诗也是金陵附近的孩子,入画却是北方人,相比晚诗的温婉,骨子里更多一丝娇俏的豪爽,和沈菊年说起自己的见闻,更是滔滔不绝。
  正说到一半,便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声呼唤:“沈姑娘睡下了吗?”
  入画急忙出去相迎,沈菊年披了外衣,也跟在后面出去,听到入画说:“给大人请安。”
  入画弓着身子,沈菊年一出门便看到李群负手站在门边,右前方站着个掌灯的男仆。
  “小师叔。”沈菊年弯了弯眼睛,昨天匆匆别过,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如今他日理万机,想要找一个时间说话也是难得了。
  因是入了夜,再进她的闺房也是不便,两人便在修竹轩外、池塘边的小亭子里坐下说话。左右服侍着上了茶点,静静侍立一旁。
  “这里还住得惯吗?有什么缺的,记得跟戴老说一声。”李群补充道,“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是。”
  家?
  沈菊年虽不大认同,却还是有些高兴。“这里很好,小师叔费心了。朝中诸事可还顺心?”
  李群眼神微微一沉,“藏污纳垢之所。”
  听他这么说,果然应了自己的猜测,沈菊年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李群原是不适合这官场的,他性子通透,却澄澈,官场一潭污浊,不容许他做一个纯臣。现下朝廷局势未稳,有皇帝撑腰,他自可独往来,但若朝廷局势划分清晰,要独善其身,要明哲保身,便是千难万难。
  “那……你有何打算?”沈菊年声音略压低了一些。
  李群食指轻轻扣着桌面,沉吟道:“眼下有三大要事,正名,削藩,稳定朝局。陛下要扶持新贵,慢慢打压旧势力,逐步削藩,我现下不能抽身,只能虚与委蛇,但不出三年五载,朝局稳定,便有脱身之机。”
  沈菊年对朝中势力并不熟悉,听李群语气笃定,知他胸中自有丘壑,便稍稍宽了心。
  “这些事,师祖知道吗?”沈菊年又问道,“云都门弟子也可出仕为官吗?”
  “师傅对这些事向来随意,更何况皇命不可违,不愿意也是无可奈何。”李群眉心微蹙,“凡尘俗事,一旦沾身便再难撇清。你且在府上住下,我自问尚能保你安宁,郭大路和沈天宝的下落,我也会继续查探。”
  如今他手握职权,能够调动的人和关系多了,找两个人也会容易许多,只要他们还活着。
  对于这件事,沈菊年也已不抱有太大希望,因此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淡淡一笑。又听李群道,“菊年,既然是在山下,以后人前人后,你都无须再叫我一声师叔。”
  沈菊年一怔,不叫师叔,叫什么呢?
  李群轻咳一声,“你当知道,我字审言。”
  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审言慎行。
  这秋冬之交的晚上竟有些热意。
  沈菊年微低着头,脸上发烫,轻轻唤了一声,“审言……”
  —————
  沈菊年极少出门,李群将府里的杂务都交给了戴老,戴老对李群的身世来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老成精,对于李群心里的那点想法也许也摸了七八分,虽然两人一直模模糊糊暧昧着,但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顾忌多,他心里认定了沈菊年是将来的李夫人,便不遗余力地让她熟悉府上事务。
  下人们虽然不明内中关系,但见向来冷漠的李大人只对沈菊年另眼相待,心里也有了想法,伺候沈菊年到了无微不至,这让沈菊年反而觉得不习惯,每走到一处都有人对她点头哈腰,落座之前,有人为她反复擦拭一尘不染的椅子……
  老实说来,沈菊年是性子极温和的一个人,但这般无欲无求,反而让想讨好她的人无从着手,私下里说起她来,便是:那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好伺候——这话听着矛盾,但她本就不需要别人伺候。
  但见戴老殷勤,沈菊年也不好推辞,只听戴老一一介绍来,她也跟着一点点地熟悉了府上的事务。李府不比萧府几房几户,沈菊年要管理这二三十个下人也不算难,之前说是不习惯,但要习惯起来,也是极简单一事。
  这一年的雪比往年都沉重许多,天寒地冻,过府没有几天,立刻就有锦衣坊的人来府上为沈菊年量体裁衣。
  沈菊年倒不畏寒,但不好推辞了李群的好意,便让人挑着府里原有的料子简单做了几件,又问道:“大人的冬衣做了吗?”
  戴老点头道:“后两日便能做好了。”
  李群长年住在云都山上,便是寒冬腊月也仅着两件单衣,让人看着都觉得冷,他自己倒无知无觉,只怕雪都比他温暖一些。
  “今日冬至,宫里摆宴,大人应该不会回来用饭了,让府中众人不必再等,早些张罗开饭吧。”沈菊年一边说着一边让晚诗为她披上外衣,左右没有看到入画,奇道:“入画哪里去了?”
  晚诗答道:“外间来了个人,似乎是入画的老乡,入画正同她说话呢。”
  沈菊年出了门,果然见入画和一个小丫头躲在墙角说话,那个丫头不是李府上的人,应该是锦衣坊的裁缝带来的。
  “入画。”沈菊年轻唤了一声。
  入画背对着沈菊年,听到沈菊年唤她,身子一颤,抬手在脸上一拭,转回身走到沈菊年身边。沈菊年见她眼眶微红,诧异道:“你哭了?”
  入画咬着唇,摇了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晚诗眼波一转,轻声对沈菊年道:“北方雪灾,入画的家乡也受了灾。”
  沈菊年眼神微动,握了入画的手柔声问道:“你家人可还好?”
  入画只是摇头垂泪,说不出话来。
  沈菊年心中叹气,这种事只有经历者自己知道疼痛,旁人无关痛痒的安慰反而显得多余。于是转头对晚诗道:“你们留下来吧,我自己过去萧府就可以了。”
  入画这般模样,只怕也不好出门,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更何况又是这样的节日,反而倍显凄凉。她与晚诗情同姐妹,总是有人陪着比较好。
  戴老皱了皱眉,说道:“不如另外找两个丫鬟陪您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了。”沈菊年摇了摇头,“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这几天,萧娉婷来过几次李府,只不过李群常常不在府上,兼之女眷谈话,他总是回避,因此二人也没有碰上几回。沈菊年也在萧娉婷强邀下回了几次萧府,如今已无人敢将她当做下人了。
  戴老知道,沈菊年脾气虽好,却极是执拗,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多话,当下让人备下马车,送她出门。
  沈菊年抬手接住一瓣雪花,落地无声,入手即融,纯白无垢。
  瑞雪兆丰年。
  这莹白的雪下,覆着土地,还葬有尸骨。
  —————
  别人要害你,也不是你躲开了就没事了。
  武侠小说里说:人要有杀气,飞花摘叶即可伤人。大抵如此。
  女主没打算当圣母,不过总有一点技能冷却时间吧……
  被伤害值要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能发技能啊……
  当我胡言乱语吧~~~
  第三十六章 代人请脉
  大雪的天气,路上行人不多,但马车驶出没有多远就停了下来,沈菊年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便撩开一小角的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姑娘,对面有人拦了路。”
  若是天水巷,两辆马车并行也不嫌狭窄,但这里刚好是东阳桥,虽说是桥,却也只是短短一段路,两辆马车并行便十分勉强了,更何况——沈菊年从帘子里打量对面的马车——趾高气扬的车夫,奢华的车身装饰……
  “何叔,让路吧。”沈菊年淡淡说道,“别给大人惹麻烦。”
  再过去就是天水巷,这样的马车,车里的人物绝不平凡,要去天水巷见什么人?
  沈菊年不及多想,便觉车身一晃,惊愕间身子向一旁倾去,狠狠一撞!
  “姑娘!”何叔焦急道,“你没受伤吧?”
  沈菊年皱眉按住左肩,忍着痛道:“没事。”从方才马车的震动看来,是对面的马车强行挤了过去。
  何叔忿忿不平地骂着,沈菊年心想,那车主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或许是真有急事吧……
  淡淡一笑,对何叔说道:“走吧,别让娉婷久等了。”
  不多时到了萧府,熟门熟路地到了萧娉婷的院子,瑞娘已经候在门口了,远远见了沈菊年,立刻迎了上来
  “菊年,你怎么迟了这么久?七小姐都等得快掀桌子了!”瑞娘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因为沈菊年身份的差异而改变态度。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沈菊年一笑,“今日不是一家子用饭,怎么娉婷反而叫了我来?”
  瑞娘叹了口气,“七小姐心里不痛快,你劝劝她吧。”
  沈菊年奇了,“谁能惹她不痛快?”
  “还不就是那个新来的祝神医?医好了老太太的病,府里上下都拿他当神仙似的供着!”瑞娘极是不屑地说,“我看啊,也就是个下流胚子,整日里打着看病的名头摸姑娘们的小手,恶心死人!”
  “那又惹到娉婷了?”
  “那人口上没个遮拦,七小姐训斥他,反而被他调笑了一番,偏偏人人都说他对,连老太太都不帮着七小姐了,你说她能不生气吗?”
  沈菊年想起那日在四少爷屋外匆匆一瞥,倒看不出祝悠是个无赖风流的人物,本来,人们就对大夫这一职业的人更为尊重。谁都只会当娉婷发小姐脾气吧。
  沈菊年进了屋,暖意涌来,瑞娘帮她褪了外衣,便在外间张罗饭菜,萧娉婷闷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娉婷?”沈菊年坐在床沿,伸手拉了拉被子,萧娉婷睁开眼睛瞪着她,气道:“老太太他们不疼我了!”
  沈菊年别过脸,偷笑了一下,心道这个祝悠还真是个高人,争宠起来不露痕迹,气死人不偿命,连七小姐都败下阵来,只能躲在自个屋里生闷气。
  “她们怎么不疼你了?”沈菊年拉着她坐了起来,见她眼眶微红,倒不像哭过,反而像是怒火所致。
  “我要报仇!”萧娉婷拳头攥得紧紧的,“撕烂他那张虚伪无耻的笑脸!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把老太太他们哄得团团转。菊年,菊年,我气得肺都快炸了!”一边说着一边锤着心口,好像真的气得快背过气去。
  沈菊年也不禁讶异了,本以为是小孩子脾气,谁知道她是认真了。
  “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祝神医不像……”
  “你也被他骗了!”萧娉婷打断她,睁开眼睛怒火熊熊,“这人无耻之极,满嘴下流话,做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事,拈花惹草,在别处也就罢了,还闹到我这院里来!我那日不过训斥了他一顿,他竟然变本加厉!”
  “怎么变本加厉?”沈菊年也好奇了。
  萧娉婷忽地涨红了脸,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支吾了半天,只是说道:“那人很是狡猾,你们都被骗了……”
  沈菊年疑惑道:“怎么他骗了我们,却独独不骗你呢?”
  萧娉婷瞪圆了眼睛,似也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呸!他骗得了我吗?本小姐聪明伶俐!”
  沈菊年不禁莞尔。
  “七小姐,饭菜备好了。”瑞娘撩了帘子进来,“一日没吃过东西了,现在菊年也来了,起来吃点吧。犯不着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
  “我才不是为他!”萧娉婷反唇道:“我是自个儿吃不下!”
  瑞娘伺候着她穿衣,稍稍梳洗了一番才出来。早对外说了生病不出去吃饭,因此外边自热闹着,也没有人再来吵她,反而让萧娉婷有些失落。
  两个人一桌饭菜,着实有点奢侈了。萧娉婷喝了点粥暖了胃,也没有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托着腮又开始走神。
  便在这时,瑞娘又从外间跑了进来,神情很是复杂。“七小姐,祝神医来了!”
  萧娉婷像被点燃的炮竹似的站了起来,杏眼圆瞪,“他来做什么!”
  “是奉了老太太的请,过来给您看病的。”瑞娘苦着脸道,“在外边坐着呢,您看怎么办?”
  萧娉婷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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