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到这里……”水无月喃喃的声音显然被杀生丸听到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睡了两天了，月，没事吧？”似乎是带着关心的语气并没有让水无月惊讶，反而是他对她的称呼。
“月？”水无月睁大了眼睛，有些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你……认识我？”
空气一下子冷凝了，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不少，室内修为不够的侍女小妖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威压冷汗涔涔，有的甚至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见水无月一副疑惑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样子才知晓，原来这个美丽的女子并不是简单的人类，心中顿时升起几分畏惧崇敬，这便是对于强者的态度……
杀生丸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加冷冽，在水无月无辜外加疑惑的神情中，杀生丸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失控的情绪，金眸中竟暗藏了几缕浓烈得化不开的哀伤：“你好好休息吧……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忘记……”
最后的那句话轻得像一阵风，水无月隐约捕捉到“忘记”这个关键词，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她究竟，忘记了什么？
眼看着杀生丸离开房间，水无月轻叹：“看来，这次，是和他有关呢……”
动了动手臂，感觉到身体的乏力，是睡久了的后遗症啊，水无月再次鄙视自己，自从把身体调整为与人类的相似后，就一直不怎么对劲，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的要命……
暗自运气，让精神力量在内里走了一遍，感觉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水无月睁开眼睛，打量着身上白色的睡衣，有些想入非非，难道是杀生丸亲自帮她换的？
毕竟，虽然她的身体与人类相似，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触碰的了的，关于这点，她想洛风也会帮忙把关的吧……（言：乃真相了……）
停止了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水无月有些唾弃自己了，深吸一口气镇定了情绪，坐起身，招呼来一个侍女：“侍候我梳洗吧。”
不管怎样，先打起精神再说吧……
由侍女小妖扶着，水无月决定先参观一下这座宫殿，毕竟，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呐，而且，现在看来，杀生丸对她并没有敌意，虽然不清楚两人曾经的纠葛，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
刚踏出房门，便被一阵花香吸引，夏末秋初的季节，花朵们竞相绽放自己最后的美丽，只怕秋风一起，便永远失去了机会。
园子里的景致倒也美，这宫殿算是一清净之地，很适合休养生息。
“月？”轻软的女声吸引了水无月的注意力。
蓝紫相间的和服衬托出高贵的气质，和杀生丸极其相似的长相，她是，杀生丸的母亲？
“夫人？”水无月重复了这句话，“您认识我？”
凌月仙姬先是目光一凛，继而想起什么似的，打量水无月的眼神越来越复杂，饶是水无月也有种脊背僵硬的感觉。
“母亲。”杀生丸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挡在水无月身前，“您有什么事吗？”
“啊，杀生丸啊，”凌月仙姬撇过头嘟囔着，“我又不会吃了小月，一点也不理解母亲的好心，真是不可爱。”现在就知道护着小月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小月回来了，过来看看。”儿子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呐，精神上支持你咯~
“……”沉默的杀生丸。
“……”无语的水无月。
见两人很是默契地没有回话，凌月仙姬顿感无趣，不着痕迹地撇撇嘴：“那么，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哈。”所以说，您就是过来打酱油的吧……
“不必在意母亲的话。”杀生丸依旧背对着水无月冷冷地冒出一句。
“恩？不，夫人并没有说什么。”他，这算是关心吗……
“身体怎么样？”依旧是冷冷的语调，给人一种别扭的温暖。
“好多了。”心里泛起丝丝愉快，一来一往的对话中竟透出一种熟稔的感觉。
“啊。”
“……”
“……”
微风吹过丝丝缕缕的清香，两人却不知再说什么，沉默着的气氛略显尴尬。
“饿了吗……”说完，杀生丸眸光中有些懊恼。
“恩，是啊，有点饿了。”虽然自己并没有饥饿的感觉，还是配合着他的话。
“回房间吧，我会吩咐他们送到房间里，你的身体很虚弱。”杀生丸看了眼由小妖扶着的水无月，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我没关系的，大概是睡久了，”水无月不舍得这份风景，“不如，在这边吧，顺便送一些酒来。”
“恩？”
“这里很美，对酒当歌，岂不是更好？”
……
作者有话要说：高桥阿姨啥时候能给杀生丸的母亲一个名分啊……
咱只好把同人里面通用的名字搬过来了……
77
77、沉醉·泛红的微醺 。。。
夏末秋初，流火之季，不似酷暑炎热，糅杂在温暖空气中的花香让人有种微醺的感觉。
庭院中百花，最为鲜艳者当属朱红，只是这般的艳红也比不过微醉少女的面若桃花。
杀生丸掩饰般一口喝下一杯酒，眼神却离不开少女醉后愈加娇艳的容颜。
水无月一袭粉白中振袖和服，在铺上绒毯的草地上，优雅地侧坐着，长长的衣摆铺散在绒毯上，连带着没有束缚的微卷银发，典雅中洋溢出万种风情。
许是喝醉了，淡紫的眸子泛起盈盈水光，朦朦胧胧的，两颊浮起淡淡的红晕，为这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份娇羞艳丽的光彩。
水无月为两人斟上一杯清酒，赏着园中景致，喝到开心处，红唇轻启，愉悦的笑声溢出，让杀生丸猛然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浅浅的笑意在金眸中慢慢流转。
看来，她很开心呢……看着笑靥如花的水无月，杀生丸有些怀念，有多久了，没有看到她这般毫无顾忌的笑容……
……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自己某个清晨更衣之际。
她清冽柔美的嗓音弥漫在浸染了一晚香薰的室内：“殿下，月给您更衣……”
她是母亲带回来的，说是云游四方，此刻又无处可去，便在西国落了脚，伺候他的起居饮食。
她会细心地替他整理好衣物，为他沏茶，为他做别致的点心，让他喜欢上了那些人类的食物。
她有一支名为“绿绮”的玉笛，青绿翡翠色，润泽沁凉，就像吹出的曲子，悠悠的薄凉之意，雅致清远，沁人心脾。
她绝美的笑靥中透出的是冷冷的淡漠，一袭雪白丝质长裙，衣袂飘摇，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的身姿清丽脱俗，优美的声线充斥着冷冽的质感。
他以为她不过是个修炼有道的人类，他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早已看破红尘，他以为她早已失去了人的情感，所以才会那样漠然。
可她微凉的怀抱却恰好温暖了他冰冷的身躯，她不易察觉的关心在被体会到的时候总是让他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他是喜欢她的，他想，否则怎会在她熟睡之际禁不住吻上她清凉的红唇，否则怎会在握住她纤纤素手时胸腔中产生了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想他心动了，否则怎会紧张地注视着她水波盈盈的紫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加速……
所以，他会为搏她一笑而让眼眸渐趋柔和，刻意的关心不止是为回报她的温柔也是为圈住她摇摆不定的心。
他成功了，让她因他而停留，让她因他而绽放真心的暖暖的微笑。
他，是喜欢她的……
可也只是喜欢而已，他想。
所以，他不会为了一个人类放弃自己的所有，区区一个人类，他杀生丸从不会放在心上……
拥有人类的感情就代表了心灵的脆弱，而他是强大的妖王，怎会允许自己在心灵上败北？
……
后来，他看着她决然离去，他心痛了，可是已然无法回头，他将这种伤痛寄希望于时间，寄希望于可以抚平一切的时间……
可是，少女眼角的泪珠滴在了他记忆的深处，午夜梦醒时分，总是恍然听到少女缓缓启唇，薄凉的嗓音说出刺人心骨的冰冷的让他颤抖的话：“若此为你所愿，杀生丸，我会忘记你的，全部……”
两百年的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她。
最开始，他以为，他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就像习惯了温暖的怀抱，一旦从怀抱中抽离，冷风便会趁虚而入，习惯了温暖的身躯更加无法抵抗严寒的煎熬。
在她离开几年之后，他遇到了一个人类小女孩，她叫玲。
玲很可爱，也很崇拜他，关心他，信任他，玲给他的温暖让他暂时缓解了心中冰冷的刺痛，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玲说，杀生丸大人，玲最喜欢你了，所以玲不要离开你，永远。
永远吗？人类的永远，又有多远……
玲说，杀生丸大人喜欢月亮吗，因为杀生丸大人看月亮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很温柔吗……那是因为看到月亮会想起一个人……
那杀生丸大人一定很爱那个人吧？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她说，因为玲能感受到杀生丸大人对那个人的心情，杀生丸大人一定是很爱那个人的，希望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
爱？
他愣住了。
他好像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他以为永远也不会用到的字，叫做，爱……
此刻，他才知晓，原来，他早已陷入，不只是喜欢了，而是真的爱了，爱得深切……
后悔吗？
他是后悔的……
在玲纯真无心的话捅破了他心中的那层窗户纸后，他愈发感觉到，心口处钝钝的伤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好转，反而越来越深入骨髓……
时间，可以愈合一切创伤，只是，他的创伤不在身心，而在灵魂……
他一直以为，人类和妖，是不能共存的两种生物，所以，他不会接受她做自己的伴侣。
可是，他悲哀地发现，在她离开后，他才懂得，从开始到现在，不论是她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他们看到的彼此从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平等的两个灵魂……
他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说出那样的话？他的内心深处明明不是那样想的啊……
这一切，都要怪父亲和那个名为十六夜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犬夜叉！
他们，让他对人类产生了难以抹除的厌恶。
如果不是他们，他又怎会固执地坚持那般的说辞，他所珍爱的人怎会离他远去……
……
“呵呵~”
水无月近在咫尺的笑声打破了杀生丸的回忆，少女宛若涂了朱丹的红唇娇艳欲滴，离他越来越近。
“杀生丸？”水无月凑近他，仔细打量着，翘起的唇角渐渐收敛，绝美的五官有些疑惑地皱起，“为什么好像以前见过你，”少女自顾自嘟囔着，“虽然说是一定看见过的啦……可是我说的见过不是那个见过，是真的触碰到你的意思……唔……反正是很熟悉的意思啦……好奇怪啊……”
杀生丸心中在期待着，她回来了，这一次，他不会放手。
水无月手指抵在下巴上，做出沉思的样子，却因酒醉而身体不稳，晃了晃，倒在杀生丸身上，自动忽视了杀生丸瞬间的僵硬，水无月倒是自觉地挪了挪身体，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在杀生丸腿上躺得更舒服一点。
“恩？……”躺了一会儿，水无月慢慢眯起眼睛，“这个感觉更熟悉了，好舒服，好温暖……”说着，声音渐渐变小，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了。
她以前，经常枕在他的腿上，把玩着他长长的银发，最开始，他因他的目的纵容了她堪称放肆的行为，可后来，他喜欢上了这样亲昵的举动。
杀生丸见水无月睡熟，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微卷的银发，滑到她娇嫩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那个时候，她从来不知道，在她熟睡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才是真正的温柔，而那样的温柔，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而现在，是再一次的机会……
杀生丸抚摸着水无月泛着红晕的脸颊，眼中有点酸涩。
他们都说，强者不应该拥有感情。
可是，连自己的真心都无法坦诚面对，又如何称得上强者，连自己的真心都保护不了，这样的强大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次，他学会了，坦诚和守护。
在她面前，他所有的坚持，都显得那么无谓和不堪一击。
这一次，他想要守护自己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