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戌王爷不理他们,只是看着,近了,声音也响了。
段骏在前,似乎胜券在握。
恐怕此时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段骏骑马快近了营门口,山路上的石子滚滚,段骏的马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一脚踏到半大不小的石头上,翻身了过去。
段骏没有想到,都快近了门口了,却被翻了身。
“可恶……”段骏暗想,怕是赢不了了。昨日比赛赛了个平局,如果这次输了,那么就……
就是段骁也没有想到在前的段骏竟然会摔下马来,跟在他身后段骁骑着马直直朝他撞去,让段骁措手不及。
“四皇子小心啊!”谢世侯见此状慌张地喊道。
可是为时已晚,段骁勒着缰绳,却是还是撵着段骏的身子踩了过去。
“皇弟!”段骁当下下了马,跑到段骏身边,把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皇弟……皇弟,伤到哪里了?!”
“太子骁……你……”段骏指着段骁,可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疼的要命,也说不上是伤到了哪里。
“快回宫!回宫啊!”
回到宫里,皇后娘娘第一个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揪着段骁要他赔给自己一个儿子,不然就要杀了他。
段骁跪在皇后面前,恐怕也要求皇后赐死了。
乐婉闯进了四皇子寝宫,见里面一片狼藉,御医都挤去了里屋,恐怕莫梨要哭死了。
她陪在段骁身边一起跪着,请求皇后娘娘宽恕。
听御医说,“马蹄落在腰和腿上,左腿小腿骨折了,而且四皇子说下半身没知觉,恐怕以后都残了……”
皇后娘娘大发雷霆,要御医治愈四皇子,不然统统拉出去砍头。
段骁跪在四皇子寝宫门口,看着丫鬟下人进进出出的忙着,自己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乐婉陪他跪,也内心祈求着上天让四皇子康复,不然的话……
夜深了,皇后摆架回宫,路过门口,看都不看段骁一眼。
宇文琰也候着,他对段骁说,“先回去休息吧……不然在这里也……”
“至少我要……”
“你回去吧!”莫梨从屋里走出来,红红的眼睛让乐婉知道她哭地有多惨,“你们跪在这里也没有用!”
莫梨板着脸,站在台阶上望下看。
“听不懂吗,你们要跪在这里做什么!”
“不得放肆!莫梨夫人,别忘了他还是太子!”宇文琰提醒莫梨,即使再怎么心里觉得委屈,也不得对太子与太子妃无礼。
听他这样说,莫梨甩手回到了屋里。
“太子殿下……”乐婉看着段骁,“太子殿下,身体要紧,让夫人先陪你回去吧……”
段骁沉默了一阵,点头允了。
扶他回到太子殿内,宇文琰才点头离开。屋子里剩下段骁同乐婉,下人们大半都去了四皇子那帮忙。
看不出段骁的表情,乐婉想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拼命想着从前伤心时大姐二姐是怎么劝慰她的,可是现在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故意的……”段骁念叨着,像小孩子一样。
“我知道……”
“真的不是……”段骁突然看着乐婉,似乎在求她相信,“真的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想到……”
“我知道……”乐婉抱着他,“太子,没事的,四皇子殿下会没事的……”
///
御医对四皇子还是无治而终,四皇子段骏以后一生都只能躺在床上了,皇后守在了段骏身边一天,最终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一时间流言四起,说是段骁故意踩踏过去,要置四皇子于死地。
第二日乐婉找不到太子骁,却被宇文琰给拦住,对她说:“段骁让出世子之位,给了五皇子段骄。皇后封他做了‘恭武王’,明日就要去封地杭县了!”
“太子人呢!?”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段骁,他竟然就这么让出了太子之位!
从回廊一边的门洞里走出来一人,他听到乐婉这么说,轻蔑地讲道:“恐怕他已经不是太子了,四皇子殿下被他害成这样,根本没脸待在宫内!”
来着便是谢世侯。
乐婉知道,现在还不是与他吵架的时候,匆忙拉着宇文琰出了宫。
谢世侯去到皇后娘娘宫内,向他请安,正巧五皇子段骄也在,要去看看四皇子,便一同前往。
此时的四皇子殿内没有前日那么拥挤,段骏的身边只有莫梨和两个丫鬟候着,看到皇后娘娘来,马上请安。
“骏儿……”皇后娘娘坐在床边,伤心的很。
“母后……恕儿臣……不能行礼……”四皇子极其虚弱,却十分清醒。
“骏儿,不要起来……够了……”
“儿臣,没有把江山……带回来。”
莫梨在一旁忍着眼泪,不敢哭出声来。
“不,骏儿你做的很好了……”皇后握着段骏的手,告诉他,段骁让出世子之位,现在的太子是段骄。
“过来……”
皇后把段骄拉到床边,现在的他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皇兄……”
段骏伸手拉着段骄的衣摆,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个江山……是用我的命……换来的……你给我好好……管着……”
“是,皇弟明白……”
到了明天,段骄就成为世子,再过一年,就是皇弟。而段骁却一辈子只是个“恭武王”,窝在江南当他的安乐王爷。
乐婉一定要先找到段骁才行,可是皇宫上上下下就是找不到他,恐怕段骁已经出宫了。
“婉夫人……”宇文琰在宫里是这么叫她的,“我们出宫找吧……”
可是当他们出了宫,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好先回了趟乐府。
正好姐姐在家,看起来好像挺清闲。
见到乐婉来,乐翎赶忙跑来问:“事情怎么闹那么大……”
“我不知道……昨晚他只是一直在道歉,也不说别的……今天早上就不见他了……”乐婉坐在那里焦急万分,“我找不到他,宫里上下都找过了,哪里都找不到……”
“等等别急,想想看太子骁除了宫里还会去哪里……”
乐翎看了看宇文琰,好像在寻求他的答案,可是宇文琰却摇了摇头。
“姐姐,你觉得呢……”
“如果真要我说……大概……”乐翎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地方,又不肯说。
“在哪里?”
“在京城,你总知道北皇帝南百姓西街柳东唱戏吧……”
听她这样讲,宇文琰明白了,“你是说……太子骁他是去……”
乐翎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点去吧!宇文哥哥你带路了!”乐婉二话不说就站起来要走,可是不知是起的太猛还是什么,一阵头晕目眩。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妹妹,你……你怎么了?!”看她这样,乐翎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
但是乐婉怎么也站不起来,“姐姐我……”力气被抽空了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
感觉身下都是水,拉开裙子,竟然都是血。
这可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乐翎心里一紧,赶忙叫熙管家去叫大夫,而宇文琰则抱起乐婉,引路之下去了二姐的卧房。
大夫很快就来了,把了脉,叹息地对乐翎说,“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夫人她流产了……”
'十九'流云
乐婉坐在床边傻傻地望着床位,对于怀孕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乐翎看着她这样,难受的要命,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姐姐……这样就叫怀孕了吗?”
“婉儿妹妹……”
下人来传话,说大夫人来见乐婉。
大夫人虽然清瘦,但身子骨还硬朗。乐婉同宇文琰退到一边,让给大夫人。
“婉儿……”看着自己的女儿遭这番罪,大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大夫人……”乐婉突然抱着大夫人猛哭起来,“大夫人……”
这才觉得乐婉看起来向来是坚强,只不过脆弱的那一面很少对人开放。乐翎从来没有看到过乐婉会哭成这个样子。
“婉儿,真是苦了你了……”
让乐婉趴在肩头哭着,过了很久。
近了傍晚,乐婉也哭累了,便在二姐的床上睡着了。不吵着她,乐翎与宇文琰退出门外。
“现在要快点去找到太子才行……”乐翎看着房门,实在不放心乐婉,“而且乐婉这个样子,皇后要他们明天就……”
“我去找太子,你在这里照顾好乐婉……”
宇文琰说完就要走,却被乐翎拉了回来。
“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应付的了?”乐翎这么说,并非不是不相信他,“我和你去。”
“你去了谁来照顾婉儿妹妹……”
一家子里没有主人,断然也是不行的。
“我来照顾婉儿吧……”原来熙管家把阮清禾也请来了,大致的事情,恐怕阮清禾都知道了。
“阮大人……”乐翎向他行礼。
“阮兄!”
见到阮清禾来,自然是把乐婉交给了他。
乐翎同宇文琰两人来到城西,这里是出了名的花街一条巷,从里到外明的暗的不少。街巷子最里面的那头是最大的,京城上的公子哥都手机TXT那间——雀屏楼。
说手机TXT,无非是两个缘由,一是雀屏楼的李妈妈手上有三位花魁,个个都是善歌能舞,个个都是美艳动人;二是京城的公子哥们爱干净,花街柳巷容易惹得一身骚。有谁去过雀屏楼,任你再有钱,也是查不出来的。
乐翎同青楼倒是鲜有来往,不过李妈妈和乐翎还是相熟的很。以前通过介绍乐翎常常卖上乘的丝绸缎子给李妈妈,而且价格很优惠。乐翎知道这些在青楼做的姑娘都不容易,也就不多赚什么了。
李妈妈见乐翎来,反而很奇怪,还带了个公子过来。李妈妈知道乐翎除非有生意,是绝对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呦,翎儿当家,今天怎么来了,来挑我李妈妈的生意啊?”见她进来,马上亲自去迎接。
由宇文琰说明来意,“我们是来找人的,有没有见过各自大概这么高,身着上等绸缎,腰间有一块青玉配的……”宇文琰向她比划着。只是李妈妈也不理他,转身向乐翎说,“翎儿当家,你若是生意来挑挑我,李妈妈我也不少感激之话,只是你来找人的,恕我李妈妈不伺候……”
看李妈妈这语气变的这么快,宇文琰气都都想拔剑了。
被乐翎压下来,她对李妈妈说:“翎儿知道这次过来实在打扰了,不过……”乐翎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还是麻烦李妈妈了,能不能告知我们……”
“这可不行,你知道的,雀屏楼做的是送往迎来的生意,迎的全是公子哥,送走的是谁李妈妈我就不知道的,你这不是为难李妈妈我吗……更何况,这西街一条巷子里全是做这个的,谁知道你们的朋友……”她看了一眼宇文琰,好像知道他的来头,“你们的朋友是不是真来我们这所……”
“李妈妈你知道的,你这雀屏楼可是西城最大的……有些闲钱的都爱来这里……倒不如我这样问,今天三位花魁是不是都接了客了?”说罢,乐翎又往李妈妈手里塞了银票。
拿了那么多钱,李妈妈说话也客气多了,“翎儿当家,你既然这么问了,我也就告诉你,三位花魁的确都是接了客的……”
“那李妈妈还能再告诉我,哪位接的客是个生脸呢?”
“真不好说……”
李妈妈这样无非是为了钱,乐翎索性把带来的票子都塞给了李妈妈。看着那么银票在手,李妈妈马上笑脸道:“今天呀,只有这玲香姑娘接了生脸的客,倒不一定是你们的朋友……”
“在几楼?”
“东厢房最里头那间……”
说罢,宇文琰就冲了进去,乐翎跟在后面。还听到李妈妈在那里说,“呦,你们俩别撞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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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东厢房外,就听到里头隐隐琴声。宇文琰都想破门而入了,乐翎挡在前头,先敲了敲了门。里头的琴声戛然而止,听得有一女子说,“请进……”
乐翎推开门,正瞧见玲香坐在琴边,而窗台那儿,就是段骁。
“终于找到你!”宇文琰冲进去,拉起段骁,“你还敢来这种地方!”
段骁又是浑身酒气,这两天他喝得酒可真不少了。
乐翎走到玲香身边,让她继续弹琴,别让他人听到声响。玲香姑娘很聪明,她向来知道有些话该听,有些话半句都不能听。乐翎卖给她们段子乐器,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玲香的琴声四起,只是淡而静。
“你怎么可以去当那个安乐王爷!我们为你做的事不都付之东流了!”
段骁甩开宇文琰的手,胡乱地往窗台边上倒去,四仰八叉的,“你管我那么多!你做好你的官就行了!”
生怕他的话会传到外面,宇文琰赶紧伸手去关窗,却被段骁阻止,他说,关了没法透气。
“你还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