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这是为什么呢?
马车突然停了。
莫凝心打开车帘,见不远处,家丁围着季亚云在听他讲些什么。季亚云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再思量着什么,越过众人看到她,目光也是极快的躲开了。
一会儿便见季可来到马车边,对莫凝心说道:“二少奶奶,最近渠县发洪水,有些灾民结成团伙在这儿做起马贼,二少爷要我告诉您,小心点,一会儿就呆在马车里头不要出来。”
莫凝心点点头,料想那些马贼也不是很严重,要不然为何沿途没听多少人提起过。
季可继续说道:“二少爷说不用担心,那些马贼只要钱财,并不伤人性命。”
莫凝心淡淡道:“我知道了,叫夫君小心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季亚云,才把车帘关掉。季亚云真是奇怪,在家中两人还是有说有笑的,一出来就马上变脸,连跟她讲话也不耐烦。
正所谓,男人心海捞针,莫凝心想到这样的诠释,轻笑出声。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一段路程,隐隐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和人声。
过了一会儿,莫凝心便听到一个粗粗的声音大声说道:“此树是我中,此路上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小翠在车里缩成一团,莫凝心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边抱着小翠,安抚她。
那个声音说道:“老子只要钱,有钱放行,没钱——”顿了一下,“没钱把你们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拿去卖。”
季亚云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拿了一个钱袋递过去。
一个矮小的男人接过钱袋,打开一看,又递给为首的,“大当家,钱财不少!”
大当家抬起一只手,说道:“放行!”
马车缓缓使动。
莫凝心暗自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还真的是一班义贼,只为钱财,不做害人的勾当。
小翠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事了,松了一大口气,胆子大起来,便有些好奇那些马贼长得何样子,凑过身,打开帘子朝外看去。莫凝心没觉得什么不妥,也没去阻拦,眼睛一瞄,便看见几十骑人马整齐的立在一边,最前方的男人有一卷又密又长的胡子遮住容貌。莫凝心随意一瞄,却觉得那人也不经意的扫过她。
“停!”在众人还没反应之际,那几十骑人马,迅速的拦在了马车的前面。
“这是做什么?”季亚云问道。
“我们大当家有令,把马车帘子打开!”
季亚云一愣,“这是为什么?马车里面只有贱内和一个小丫头而已。”
“少废话,打开帘子!”说完,就有马贼上前要掀开车帘。
季亚云一个翻身到马车上,挡住来人,拱手道:“如果各位嫌银子不够,我们可以再给。”一个眼神,季可又送上一袋银子。
一个小喽喽接过银子,正要打开,却看到大当锋利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把银子还给对方。
“老子要你把帘子打开,你哪来那么多话。”大当家身边的人不耐烦地说道:“快把车帘子打开。”
“在下说过,里面只有贱内和一个丫头,两个女人,不便抛头露面。请恕在下难以从命。”季亚云冷冷说道。
“你不听话,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马蹄声阵阵,扬起灰尘漫天,莫凝心坐在车里也听见抽兵器的声音。
季亚云也是铁了心,坚定道:“不可以!”
莫凝心面对这突然地变故也不知所解,就听到外头人喊道:“我们大当家是看上里面的女人了,一见钟情,你懂不懂?想娶过去当压寨夫人!这些钱还给你,若你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给你,你要多少给你多少,你再不让开,我们要抢了马车。”
还有这样的道理!季亚云双目赤红,怒道:“里面有一个是我的妻子。”
“管她是谁的老婆,我们大当家看上的,即使是天皇老子的婆娘一样抢过来。”众家丁听了话,迅速围在马车前面,警惕的看着马贼。
“抢!”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厮打声。
小翠吓坏了,倒在莫凝心的怀里低声哭泣着,莫凝心冷然着一张脸,细细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啪!”也不知是谁抽了马一鞭,马车飞快的跑起来。莫凝心掀起帘子,便见季亚云骑马追在后头,而那个大胡子就要赶上,他们身后还追着一些人。
季亚云跃身而起,稳稳落在马车上,拉过马缰,而络腮胡子竟也赶上,抽出大刀,朝季亚云砍去。
刀剑相博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赶上,季亚云一边要驾驶马车武功再高也占不了上风。小翠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住莫凝心的衣袖。莫凝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摘下头上的钗子,紧紧握在手上,对小翠说道:“小翠,放手,不会有事的。”
突然,马车一个踉跄,小翠便吓得晕倒在她的怀里。
莫凝心疾步走出去,拉过季亚云手上的马缰,平静的对季亚云说道:“放开,我来。”
季亚云一愣,迅速放开手,全心对付那些赶过来的马贼。
莫凝心一手执着马缰,一手拿起钗子用力朝马刺下去。
“嘶——”马吃痛,对着天空鸣一声,便像飞了一般急速向前,很快便甩来众人。
第二卷 迷失 第六十五章 伤心自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亚云见后面的人再也赶不上,拉过马缰,过了一会儿,马就停下来。
莫凝心此刻才真正放下心来,把钗子重新戴在头上,抬眼,却见季亚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你蛮厉害的嘛!”季亚云眼里满是欣赏。
经过刚才的惊心动魄,莫凝心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并不答话,打开车帘见小翠还晕在座位上,于是走进去拿起一件外套给她盖上,才又走出来。
这是一片树林,秋日的阳光穿过树木枝叶的缝隙,在两人的身上洒下一跳跃的光芒。几片落叶落在身上,莫凝心还未反应,落叶便被季亚云扫去。
“你没有受伤吧?”莫凝心低头问道。刚才见那些马贼拿鞭子的,拿刀的,全朝他打下去,即使她没有转头去看,却也感到触目惊心,眼皮一直跳。
季亚云笑道:“我怎么会受伤呢?那些马贼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一阵风吹过,穿过树枝叶梢的缝隙,带起“哗啦哗啦”潮水一般的声音,莫凝心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刚才真是谢谢你!”
季亚云道:“谢我做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丈夫,保护你是应该尽的责任,再说,今天即使不是你,是其他女子,我也会帮忙的。”
他凑过脑袋,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从未听说那些山贼会抢女人,只能说你长得太漂亮了,任何人一看到你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莫凝心微微脸红,眨了眨眼睛,扭过头,道:“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季亚云朝前一扑,倒在莫凝心前面,“哎呀,我这不是拜倒在你的裙下吗?”
莫凝心掩口一笑。
这风景实在好,莫凝心抬头看看蓝天看看树,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明媚的笑意,一点也没因为刚才的事而害怕担心,如此惬意自由快乐,真的很好。
季亚云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淡淡的绯红爬上白皙的脸颊,雪白的脖颈的还滚动着几颗汗珠,她嘴上带着微笑,好似小溪潺潺流过,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舒服。
他的心莫名“咯噔”一下,收回目光,咳嗽一声,隐去内心里的莫名的心悸。
莫凝心转过头,问道:“你生病了?”
“没有!”季亚云嘿嘿笑道:“临京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你到那里可以好好玩,到处走走。带上季可,他懂得武功,可以保护你。”
“季可他们现在在哪?”莫凝心想起刚才那马车行驶得快,也不知道他们找得到他们吗。
季亚云看出她的担心:“刚才我一鞭子就引开那些马贼,留下的也不过是写小喽啰,不是季可他们的对手,你大可放心,只要打探到我们没事,他们应该会在临京的云来春酒楼等我们。”
莫凝心点点头。
气氛突然宁静下来,两人之间好像没有话再可以说。只有树叶被风吹过“哗啦哗啦”的声音。
“你……”季亚云欲言又止,“我……”心里一横,“莫凝心,我有事要告诉你!”
莫凝心转过头,却见季亚云背对着她。
季亚云道:“这件事原本不该现在告诉你的,只是,迟早你会知道,不如早点让你有心理准备。”他深吸一口气:“凝心,我和月儿……我要娶她,从临京回去就要娶她。与其等你日后再知道,不如现在我亲自告诉你!”背对着她,是不想看到她难过的表情,还因为他无颜以对她。他怕伤害到了他,急忙解释:“我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娶她,可是,我和月儿已经……发生了那种事。”越解释越乱。
莫凝心眨眨眼睛,面色麻木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她该有什么表情,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吗——季亚云喜欢林月儿,过了一会儿,“恭喜你!”
季亚云身子一僵,讲出来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痛快些。
“恭喜你!你们两个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莫凝心笑道:“我害怕因为我的原因,你和林月儿的事会一拖再拖呢!”
季亚云心中突生一种气闷,一点也没觉得为她的豁达和大度感到开心,“嗯!”又问:“你没有不高兴?”
“没有!”莫凝心淡淡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每一个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恭喜你!凝心也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那时候,你也会放手的不是吗?”错了,不该用“放手”一词,因为他和她本就没有谁绊着谁,谁抓着谁,“你也会答应的是不是?”
“嗯!”
“所以,我为什么会不高兴?你追求到你想要的幸福。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嗯。”她说得完美无缺合情合理,跟她一贯的仪态作风一样无懈可击。季亚云无话可说。
这原本很好的心情,就这样消散了。秋风阵阵吹过,扬起莫凝心的衣裙,几缕头发飘到脸上嘴里,她伸手把头发捋到耳朵后边,嘴角依旧是惯有的轻笑:“你写一封休书给我吧。我离开的时候只需禀季家的长辈就可以走,休书都写了,他们要拦也拦不了。准不得那时候再生出很多事,连写休书都不可以。”
静默片刻,季亚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忍不住转过头,却见莫凝心背对着她,风吹起她的裙子,整个人想要随风飘走一般。
“嗯!”轻轻的一个字消散在秋风里,突然,两人又没有了话,在沉静的气氛中,愈发显得无比沉静。
莫凝心背对着他站着,她是什么表情的,季亚云很想知道,可是,他想要她有什么表情,如果她真的伤心难过,自己的罪过不是大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凝心转过头,脸上是如春花般明媚的笑容,他从没见她笑的如此开心过,季亚云微微一愣。
“到了临京,休书你就写给我,”莫凝心调皮的眨眨眼,“外面天大地大,可以离开,真好!”
这“真好”二字就堵在季亚云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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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卷 迷失 第六十六章 休妻
马车驶入临京城,便在云来春酒楼见到季可和一干人,一行人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季亚云每天早出晚归的,很少再见到他,莫凝心也乐得清闲,带着小翠逛遍临京各处,吃着美味的小吃。
这日季亚云好不容易也在,两人坐在厢房里吃着午饭。季亚云眉头微微蹙着,仿佛有心思,心不在焉地伸勺舀了一口羹放进嘴里。
莫凝心舀了一口羹,忍不住低声感叹道,“这汤好像没有放盐似的。”
季亚云一愣,抬头看着她,“你也这样觉得?”
莫凝心望着街上人来人往,酒肆小店,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临京的食物很清淡,有时候就像白水一般,连那些小吃也是如此。”
季亚云漆黑如子夜的瞳眸中闪烁着星星一般清冽的光芒,笑道:“你这几日都在这儿,怎么会不知道?”他有预感,这个女子蕙质兰心,说不定有什么主意。
季家号称国内最大盐商,博莱商号底下掌管着百家盐店,前几日得到消息,在临京一带的盐价全部上涨,价格可以媲美鸡鸭鱼肉那类。按理说,盐乃海水晒成,只要海水未枯,就不会断盐?可是在这儿,却到处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