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她还不明了,只知道他的眼神使她害怕使她胆寒,现在想来,他的眼神包含的除了愤恨,还有不可抑制的杀气。
龙三的安危不**事,但是如果他为了自己做出违法之事,官府难道能放过他?
“不会的。”见她满眼凄凄,他安慰道:“我不会对他如何的。”他不过是想小小的教训一下那个龙三,更何况现如今的朝廷,怎么会去在乎一个区区百姓的死?龙三的财大气粗,只会是他的催命符,现下不知有多少贪官等着他死好瓜分他的财产呢。
可是这些,一个闺阁中的姑娘定然不懂。看着她清亮的被月色蒙上一层华彩的眸子,他在心里叹了一声:可惜他已不名一文,又受人制约,否则,他定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不受这些世俗牵扰。
想到这些他的目光渐渐柔和,她也因此稍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颌首道:“那就好。”
二人隔墙而望,静静的立了一刻,他才有些不舍的打破这份宁静,“我得到消息,暴军那边正蠢蠢欲动,洪大将军的防线似乎要被攻陷了。”
她心下骇然,“怎么会这样?”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对战争的概念只是从电视电影中得到的画面,现在忽然告诉她要直面战事,她不觉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难道朝廷再没有其他将军了么?”
“大约是没有了的。”他淡淡的回道,继而垂首,嗤了一声:“不过是一群借了他人名声的乱党,连这样的乌合之众都剿灭不了,当今的朝廷还能做什么?”
因着他的愤慨,她淡淡叹了一声,话却并未说出口。像他们这样的黎民百姓,只肖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只要不伤及他们,谁做皇帝谁当政还不都是一样?
待墨语飞身离开,已是亥末,凌青琦关上窗户回转身,就见四只发了光的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过来,她暗暗叹了一声:我这间屋子且得胆子大的人才能住得了呢
黑背却是听见了她的叹息,匍匐着爬出半个身子道:“我们俩怎么了?总比你的那个走路像鬼似的墨语要好。”
听它这样说墨语,她心中气愤顾不得许多,蹲下身子揪起它两只耳朵和它对视,逼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他?”
黑背被她问得缩着脖子,虎纹猫就兴灾乐祸的自床上探出头望过来,添油加醋的说:“这家伙是技艺不精不服气啦。”
它这句话虽然带着调侃,却明显有些解释的意味,它们俩不是一直水深火热的么?什么时候好起来的?不过她倒也乐见其成,遂松了手,弯起唇角望着虎纹猫问:“它怎么‘技艺不精’了?”黑背却斜着眼狠狠的瞪着虎纹猫。
“最开始的时候墨语的脚步声我还能听见,之后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上次墨语来的时候黑背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听不见了,当时黑背还嘲笑过我,这次连黑背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虎纹猫并不惧怕黑背的恐吓,慢悠悠的说着。
原来黑背气的是这个,墨语的脚步越来越轻,是不是就代表他的轻功越来越好?思及此她便欢喜起来,只要他好便好。
她起身到床畔坐下来,听虎纹猫有些犹豫的说:“不过墨语说话不经大脑,有时间你得教教他。”她忙转过身问:“怎么了?”他方才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吧?热书库 不少字
“他说朝廷那段话,幸亏是在你面前说的,若这些话出去说给别人听,还不判他个大逆不道?”虎纹猫说着就有些摇头晃脑,似一个老学究一般。
这个样子黑背颇为看不顺眼,“就你懂了?主子的爹之前是朝廷大员、两个兄长又都做过大官,这些事她难道还不如你?”
黑背对她的家史知道的这样详细,大概也是虎纹猫平时碎碎念的结果。
但她是穿过来的,对这些忌讳可能确实不如一只身边常有官员晃的猫清楚。可是她不懂,难道墨语也不懂?还是因为是在她面前,所以便没有顾忌太多?
第二日严之晋登门,带着一干丫头小厮给姜怡春送了许多东西,也不知是姜怡春自己指名要的还是姜穆吩咐送的,大大小小抬了七八抬来,内里还有送给凌家人的各种礼物。
吉萃轩太小放不下,周夫人只得请姜怡春住到凌青璇省亲时住的吉星悬宇去,凌青琦自然要帮趁着她安排收拾。
好在有方氏早带着丫环仆妇将一切安排妥当,姜怡春这边又有严之晋,凌青琦不过陪着姜怡春看丫环们安置东西物件,待送走了方氏,姜怡春便请她坐到厅中喝茶。
“我喧宾夺主了。”姜怡春笑着亲自给凌青琦沏了一杯茶,笑着说:“占了你们家的地方,还说什么请你喝茶的话。”说着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半盏。
凌青琦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是冬雪早命小丫头子泡好的,这个时候喝正好——凌青琦也不与她客套,只笑着调侃道:“你只要不占了我的屋子叫我没地方住就好。”看着姜怡春促狭的笑。
姜怡春放下手中的茶壶刚要伸手去端茶杯,她面前的茶杯便不翼而飞,抬头看到严之晋正“咕咚,咕咚”喝着,抹抹嘴,他又将茶杯递到姜怡春面前,“再给舅舅倒一杯。”
“你哪有舅舅的样子?”姜怡春白了他一眼,却还是给他倒了,看他又大口喝下去,便转头对凌青琦道:“你看看他哪像我的长辈?”
这严之晋到底知不知道姜怡春不是姜穆的亲生女儿?如果不知道,经常和自己年纪相当的甥女玩笑始终不妥;如果知道,用她的茶杯喝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了——若是个没念过什么书的粗人还罢了,他可是个饱读诗书的探花。
凌青琦这边暗暗思量着并未答话,严之晋放下茶杯坐下来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长辈?哪有晚辈这样使唤长辈的?”说着指着自己的头,送到姜怡春眼前,“你看,你看把我累得这满头汗,难道喝你一杯茶还委屈你了不成?”
“小舅舅辛苦了,”姜怡春就又倒了一杯茶,“快再喝一杯吧。”
严之晋直起身子白了她一眼,“你当我是牛啊?”之后望着外面叹:“可惜外面也没有个乘凉的树影什么的,这在屋子里坐着闷死了。”
他的话倒是叫姜怡春提起了兴致,“青琦,要不咱们在院子里栽几棵果树吧?热书库 不少字夏天可以乘凉,秋天可以吃果子……”这话说出来便是满眼的期许。
“你还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怎么着?”严之晋却立刻打击她,她有些不服气的嘟了嘴,凌青琦就笑:“栽果树确实见效太慢,不如咱们挪几棵高一点的花树……”
姜怡春尤不服气,打断她的话道:“花树能挪果树自然也能挪过来。”说着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栽哪里合适。”冬雪和她的另外两个小丫环忙跟着。
凌青琦起身要出去,严之晋却慢吞吞的站起来,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正好挡在她面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纷争(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纷争(上)
“传言洪大将军已经通敌,暴军现在随时可以出入云宁。”严之晋挡在凌青琦面前,趁别人未注意之时,低低的这样说了一句,之后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凌青琦心头一凛,洪大将军不是战败而是通敌?昨夜墨语说的是战败,今日严之晋又是这样的说法,可是不管这两条信息哪个更确切,都证明暴军随时会进驻云宁。
想起当日七娘娘所说的话,酒庄是不是要做一些防范措施了?
抬头望向严之晋悠然的背影,这个人到底是白还是黑?之前她曾经怀疑过他和龙三有瓜葛,但这次他并不比龙三早知晓她接手酒庄一事,况且他几次三番的提点相助……
思及此凌青琦不禁暗暗皱眉,究竟是敌是友,又不好直接问;她身边又还有一个隐藏的奸细,头疼。
想起李多的事,凌青琦便心有余悸,李多是之前露出马脚才被发现,现在这个奸细,她竟毫无头绪。
到院子里看到姜怡春正提着裙子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花丛中迂回,她不禁弯起唇角放松下来。
吉星悬宇的院子里种的大多是及腰高的花木,赏花赏景到是可以,却没有地方供人乘凉。
姜怡春在一丛月季旁站定,转过身遥望着凌青琦扬声问:〃青琦,你觉得这里如何?”说着四下看了看,“要是这里能搭个葡萄架,咱们坐在下面边吃葡萄边聊天,那该多舒服呀”
一缕微风拂过,凌青琦便如置身在姜怡春所说的境地一般,不觉身心舒爽,连连赞道:〃倒是一个好主意呢。”
严之晋白了姜怡春一眼,刚要开口训斥什么,就见一个小丫头飞也似的跑进来,他立即住了嘴。
那小丫头跑到凌青琦面前,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凌青琦眼皮一跳,随即面色如常,又与姜怡春嬉笑起来。
小丫头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严之晋告辞而去,凌青琦安置好了姜怡春,便匆匆去上房。
李多因为是方氏的陪房,周夫人便将之交给方氏由她来处置,但方氏却一直推托着,说李多背叛了凌家,她现在也是凌家人,因此李多应该由周夫人或者凌青瑞处置,凌青瑞又不想插手的样子,所以李多只挨了一顿打,便被关了起来,至今仍没有定论。
可是方才周夫人却派人来告诉她说李多被人救走了,这光天化日的,救一个人怎么那么容易?
“什么时候发现的?”行了礼凌青琦便看着站在周夫人身旁的方氏问。
方氏满脸的不安,“一直叫四个小厮看着的,可今儿晌午几个混帐打旽儿的功夫,就被人救走了。”她说着拿眼偷偷的瞄着周夫人。
婆母一直要将李多交给她处置,她却想若是婆母处置李多,必会考虑自己的面子,这样王保柱家的体面也顾及到了,自己也不会授人以柄。可是事情拖到如今竟成了这样,婆母会不会怀疑是她暗中相助救走了李多?
周夫人看向凌青琦,声音不徐不急:〃你觉得这事会不会与龙三……”
凌青琦怀疑凌家还有龙三的奸细她也知道,但大白天就将人救走,确实不是一个两个奸细能做到的事,除非龙三身边也有像墨语那样好身手的人,可即便是墨语,也难保会救人之后全身而退还一丝痕迹也不留。
李多被关在倒座内,那里是凌家仆役小厮们的住所,常有人走动,怎么会没有人发觉异样?
“如果龙三在咱们家还有内奸的话,李多对于他来说已经无用——除非李多还有别的用处,他才会这样急着将之救出去。”凌青琦蹙眉道。
屋子里只有周夫人和方氏,她并没有避讳——方氏她还是觉得不会,毕竟她是凌青瑞的妻子,在古代一个女子若背叛了丈夫,下场不知道会有多惨,更何况平时看她和凌青瑞,并不像没有感情的夫妻。
方氏见她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心下稍定,抬头看向周夫人:〃婆母,媳妇看不如叫王保柱家的回家看看,李多逃出去后必然会回家见他老子娘。”
周夫人微微颌首:〃这样也好,他逃出去了左右我们也难奈何得了他,只不过查问一下是谁将他救出去,也好知道究竟是谁这样大的本事,我们家也好多加防范才是。”
救走一个严加看管的人都这样来去自如,要是想劫走哪个姑娘媳妇的,岂不是更容易?
思及此她顿觉不安,又吩咐道:〃你两个妹妹那里你要多加几个人手才好,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以免招了祸害。”
方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后面那句话她却颇不以为意,两个妹妹是黄花闺女,防范一些原是应该的,可她都嫁了人了,又没像二妹妹那样招惹到谁,怎么会有人惦记?
心下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出半分,忙福身听命。之后给凌青琦和凌青瑶各加派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媳妇子值夜看门,凌青琦那边的几个又格外交代多加留神,这件事便算了结。
王保柱家的还未从宜城回来,赵管事就急急赶到,见了凌青琦便禀道:〃东家,龙记酒庄又在出售假琼浆。”
一旁的周夫人异常愠怒,她看着凌青琦问:〃他不是答应你不再售卖琼浆?”凌青琦微微摇头,安抚道:〃母亲莫急,女儿这就去看看。”说着起身就要跟赵管事一起走。
周夫人忙将她拦住,“他同你只是口头承诺,又没签什么契约,你这样去不要惹出什么是非来。”
凌青琦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柔声说:〃母亲放心,凡事女儿会斟酌处理,不会出事的。”
周夫人尤未放心,可现如今青琦担着酒庄的东家,遇到这样的事不出头岂不是叫人笑话,无可如何之计,她就又想起了往日墨语在的情形,不禁连连哀叹,却是抱怨也无用处。
两个时辰之后,两辆大马车停在宜城的龙记酒庄门口,前面赶车的小厮迅速的跳下来放下脚蹬,随后自车上走下来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仆妇和一个容貌俏丽的丫环,二人转身恭敬的迎出一位小姐。
这位小姐身穿一件鹅黄色蝴蝶穿花的褙子,下面一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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