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本想告知小桃一声,但转念又想。
与肖华是没有将来的,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
孟思思似乎看穿青衣的心思,道:“二小姐,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青衣敛心神,“没什么可准备的。”
二人出府,上了孟思思的马车,径直向城外而去。
出了城,孟思思取出一块黑布,“二小姐,得罪了。”
青衣虽然是个杀手,却也懂这些江湖上的规矩,只要对方不动她的凤雪绫和赤水剑,她就没什么可害怕的,轻一点头,任她蒙上自己的眼睛。
马车一阵颠簸。
青衣虽然眼不能视物,却能感觉到已经下了官道,深吸了口气,闻到夹杂着树叶腐烂的泥土味道,加上马车颠簸的程度,可以知道走的是少有人行走,甚至没有人行走的密林。
去这样偏僻的地方,青衣立刻警觉起来,耳听八方,对同车的孟思思的一举一动,更是丝毫不敢放松。
好在孟思思自从上了车,就不再动弹。
大约过了两柱香时间,孟思思扶了青衣弃车上了一条小船,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的水路,再上岸时,孟思思便解下青衣蒙着眼睛的黑布。
青衣睁眼,吓了一跳。
面前是一座座直刺入天的山峰,山壁平滑如削,山中压着浓密的乌云,完全看不见山顶,山中乌云太厚,难见阳光,光线也就极暗。
青衣经过长时间的黑暗训练,也不能将山中情况看得真切,迷茫问道:“这是?”
孟思思望了眼前头山林,微笑道:“夜就在里面,如果你胆子够大,敢进去的话,自然能见着他。”
青衣虽然很想见到夜,但这地方实在太过诡异,不敢贸然前往,“我凭什么信你?”
孟思思轻睨了她一眼,“传说二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也是不过如此。路,我已经引到这里,如果二小姐不敢进去,我们打道回府就是。”
“你的目的是什么?”青衣终是问出心里迷惑,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乐于助人的观世音,她引她见夜,自有所图。
“我所做,来来去去,都是为了肖华。我亲自去请你出府,肖华一定会知道,如果你有什么意外,他不会放过我。我不会傻到,为了你来让他恨我。”
孟思思神色漠然,青衣当然看得出,孟思思对她,就如同她对孟思思,彼此不喜欢。
青衣轻瞥了她一眼,“你要进去吗?”
孟思思摇头,“里面没有我想见的人。”
青衣虽然不喜欢孟思思,但凭着女人的直觉,孟思思最后的两句话,她信。
如果她在这里出事,孟思思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骗不过肖华。
毅然前行,向山林走去。
果子带青衣,肖华,夜,小十七,蛇侯给大家拜年了。
178规矩(一)
孟思思扬声道:“我先回去,不等你了。你见着夜,要回去的话,他自会设法送你回去。”
青衣也不回头,应了声,“好,谢谢了。”
山风吹起裙幅紧贴在她身体上,明明是单薄得叫人瞧着生怜的身板,却挺得笔直,仿佛天踏下来,她都敢用她窄窄的肩膀扛住。
孟思思站在那瞧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等人才,又是这等性子,怪不得能让肖华如此看重。
青衣刚转进山坳,山石后闪出几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那几人的身手虽然未必比得上青衣,但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青衣如果抢先出手,应该可以将他们放倒,但她是来寻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来人见青衣是个十四五岁的绝色小姑娘,有些意外,其中一个象是头领的黑衣人,打量了青衣一阵,开口道:“你是谁?”
青衣道:“我叫十一。”
黑衣人不为所动,显然不知道‘十一’这个名字,“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孟思思带我来的。”孟思思只说让她来见夜,没有开出其他任何条件,而且放下她就跑路了,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孟思思设下的陷井,她自然没有必要为孟思思隐瞒什么。
再说孟思思也没有躲躲闪闪的意思。
黑衣人皱了皱眉,“孟思思叫你来做什么?”
青衣听了这话,心里反而定了下来。
如果孟思思与这里的人商量好,设下陷井,那么这些人是不会这么问她的。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夜’的人?”
那人吃了一惊,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与身后众人交换了个眼色,道:“这里没有这个人。”
照他们的神情,自然是知道夜的,却一口否认,这里面有问题。
青衣做了这么久的死士,知道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硬来是最愚蠢的事。
道了个谢,转身就走。
黑衣人绕过她,再次成包围状拦住她的去路。
“难道孟思思带姑娘来,没告诉你这里的规矩?”
青衣皱头微蹙,孟思思果然是没安好心,“什么规矩?”
黑衣人道:“这地方,来得去不得。”
青衣不露声色道:“我受人指点,前来找人,那人也没告诉我什么规矩,既然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我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黑衣人道:“规矩不能破,姑娘,对不住了。”
青衣淡道:“只怕你们未必能留得下本姑娘。”
黑衣人冷笑:“小小年纪,竟口出狂言。”
青衣笑了笑,也不辩,往前走自己的路。
她身形刚动,黑衣人就抢攻上来,看似全无章法,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照着青衣以往的作法,直接下杀手,抢先挑翻两人,他们的阵型也就乱了。
但青衣感觉,夜与他们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只不过不知道是敌是友罢了。
分不清,也就不敢轻易伤人。
她跟夜所学,都是最直接实用的招式,她虽然手下留情,一招一式仍是凌厉难抵。
那几人想留住她,也就十分困难。
没一会儿功能夫,竟被青衣冲出重围。
青衣正有些得意,突然一道厉风劈面而来。
银亮的刀刃擦面而过,削下一缕发丝。
青衣面色一寒,回头,是一个微胖的年轻男子,拦住她的去路,冷森森的眸子将她从上看到下。
只是方才一招,青衣就知道,自己绝非他对手,不敢大意,静观其变。
先头几人的头领,跃到来人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衣只依稀听见‘孟思思’‘夜’几个字。
年轻男子冷视着她道:“你叫十一,曾是蛇国死士?”
青衣微蹙着的眉,慢慢展开,总算是有一个知情的,既然知道她是蛇国的死士十一,那么就应该知道她和夜的关系,如果夜在这里,自然是应该让她见的,“是。”
哪知青衣话刚落,年轻男子低喝道:“杀了她。”
方才几人再次向青衣包抄过来,出手招招狠辣,绝不是刚才青衣所见能比,可见则才他们对她也是手下留情的。
突来的变化让青衣吃了一惊。
她不想伤人,但他人不给她活路,她自然也不会坐着等死,手上也不再容情。
那几人论一对一,或许不是青衣的对手,但对方人多,再加上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阵法,竟让她对付得很是吃力,暗暗着急,这么下去,真得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将阵式瞧出点眉目,那到气眼,凤雪绫其中一人飞出,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力,脚却在地上一蹬,握着赤水剑向气眼刺去。
眼看就要得手,年轻男子飞身而来,一掌向青衣的胸口拍来。
如果青衣不放弃气眼,必伤在那一掌下,仍是不能活命。
青衣无奈,只得退了回去。
她对付那几人已经十分吃力,现在又多了一人,哪里还能扛得住。
黑衣人从四面方八一齐向她出手。
青衣避无可避,只得腾身而起,数柄尖刀向而来,直接青衣逼入绝境。
将赤水剑卷在凤雪绫里,转动身体,咬牙向外硬闯。
挥来的尖刀被削断数柄,被她生生地闯了出去,手臂上一痛,仍是被刀刃划伤。
胸口猛地一痛,被年轻男子一掌拍中,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跌飞出去,接着又是一掌拍来,来势又狠又猛,如果再被这一掌拍中,青衣再不可能活。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飞奔而来,一剑向年轻男子后心刺去。
那一剑也是势不可挡。
年轻男子就算收掌自救,也只能保得性命,一条胳膊必会被削下来。
失去胳膊,他的一身功夫也就此废去。
年轻男子脸色一变,一咬牙,不顾身后已到背心的长剑,拼着与青衣同归于尽。
青衣看清,那人正是她和母亲从宫里出来遇刺时救下她们的黑衣人。
心里迷惑,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虽然不解,但对那人的两次相救仍是感激。
青衣以为必死,见了惯生死的她,也有些遗憾,终究是没能见着夜,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正要闭眼,腰上一紧,被人接住,牢牢地抱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青衣牢牢包裹住,急急回头过去,是她熟悉的冷漠英俊的面庞,长睫一颤,涌上泪光,他果然没死,低唤出声:“夜……”
夜一手环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扣了年轻男子手腕,轻轻一拽。
年轻男子身体就失去平稳,向前扑倒,这一扑,正巧避开刺来的长剑。
夜手指轻轻一弹,将剑尖弹偏。
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瞬间被化解。
青衣从夜出现,目光就再没看向别处,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怕一转眼,他就从眼前消失。
打斗的人齐齐住手,垂手叫道:“王爷。”
青衣怔了一下,夜是王爷?
哪里的王爷?
蛇国?
念头刚过,便被否认。
蛇国确实有不少王爷,但蛇国的皇家的王爷谁不是活在金窝里,哪能当过一日是一日的死士?
但如果不是蛇国的,青衣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国的王爷会潜伏在燕京附近。
夜只是睨了青衣一眼,便错开视线,望向静立在那时的孟飞。
青衣注意到,这个男子身上有股乖张的狂傲,青衣曾见过他的本事,他确实是狂的本钱。
但在夜出现的那一刻,这人脸上狂妄傲气一扫而空,他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夜的眼神却是不掩饰崇拜。
他见夜向他看来,恭敬地欠了欠身,飘身离去,转眼便失去踪影,快得即便是那些黑衣人想拦也没办法拦。
夜这才冷冷地环视了一眼场中,最后视线落在年轻男子身上。
年轻男子低着头道:“属下是按军师定下的规矩办事。”
夜冷冰冰冰地:“哦?”了一声。
年轻男子只得道:“没有人担保,没有引路牌,来历不明者杀之。”
夜不问青衣,只看场中众黑衣人,问道:“她如何知道的这地方?”
黑衣人头领,当着青衣的面,不敢撒谎,道:“是孟思思介绍。”
夜又问:“她可有报名号?”
黑衣人道:“她说叫十一。”
夜接着又问:“她可有说来做什么?”
黑衣人道:“她说……她说来的王爷……”
夜本冷得不尽人情的俊脸,越加冷得让人瞧着,寒入骨子,“既然如此,为何痛下杀手。”
黑衣人神色一僵,道:“属下本没下杀手,是想先擒下她,再去向王爷禀报……是……”黑衣人说到这里,不安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不敢再说下去。
夜轻瞥了年轻男子一眼,转身就走。
那一眼,如同冰刃刺骨,年轻男子脸色一白,追上两步,“王爷,这女人不可留。”
夜停下,“我会送她离开。”
年轻男子胸口起伏两下,鼓起勇气道:“王爷知道属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夜冷道:“孟思思才当真不可留了。”
年轻男子吃了一惊,“难道王爷要为了这个么女人与军师反面?”
夜冷哼了一声,一步不停地抱着青衣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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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规矩(二)
夜抱着青衣,飞跃进山林深处一间石屋,将青衣放在屋里石床上,取出两个小药瓶放在桌边,转身就走。
青衣怕他这一走,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急得滚下床,“夜。”
这一动,直扯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地滚落。
夜停下,“毒罗刹的毒掌十分了得,如果不及时治疗,就算不死,你这身功夫也就废了。”
青衣刚才没有动弹,倒还好忍受,这一用力,再压不下身上的伤痛,每一次呼吸都象有一把刀在胸膛里搅动,疼痛难忍。
然此时身上的痛,与心里的酸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吸了吸鼻子,忍着不让泪流下,他不喜欢她懦弱,“你果然还活着,真好。”
夜的心底某处软下去一块,脚下顿了下顿,更快地闪身出去。
自从进入生死门,便与受伤从来都分离不开,青衣早习惯了自己料理伤口,自然认得夜留下的药瓶里的药物。
从其中一个药瓶中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吞下,脱下外衫,从里衣上撕下一条布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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