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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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灿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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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粞便说:〃你好勤快呀。〃
   水香嘻嘻笑道:〃我还说你勤快哩.〃
   粳说:〃我勤快什么?我的外套穿了一个月才洗,被子睡了快两个月了还没洗呢。〃
   水香说:〃我是说你跑星子家跑得勤。〃
   粞苦笑了一下,说:〃晚上没事干,只好去星子那里借书,借了又去还,还了又再借。就这。〃
   水香说:〃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呀?〃
   粞问:〃办什么事?〃
   水香说:〃装傻呀,结婚嘛。〃
   粞说:〃和谁?和星子?下辈子吧。〃
   水香疑惑了。水香说:〃你和星子不是好得要死要活吗?你们小队有人还说,你们俩睡都睡过了。〃
   粞说:〃放屁。谁造的谣?我连星子的手都没拉过呢。〃
   水香有些吃惊,说:〃怎么,你们不是……?〃
   粞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水香告诉你吧星子太机灵了,我斗不过她,未必日后当个'气管炎'?太划不来了。〃
   水香听着便笑,笑完问:〃那你要找什么样的呢?〃
   粞说:〃找个老实的呀,最好像你这样,又漂亮又勤快又单纯,起码也得洗衣服洗到十点钟。〃
   水香尖叫道:〃粞你好精哟,你占我便宜。〃
   粞和水香说笑了一阵,适才的诸多不快竟一下子消散了。粞想,星子既然只将他作为一般朋友也自有她的理由。她又有什么错?何况星子也还是认真地拿他当朋友的。粞这一晚想了星子种种,居然也不断地想到水香。水香顾盼流莹的眼睛和她的欢笑。
   没几天水香就去了粞的家。水香说道班组要她写一篇批评稿,她不会写,叫粞帮帮忙。粞那天正好在家,便满口答应了。于是粞便一句句说,水香一句句地写。水香的字写得歪歪倒倒,一忽儿出一个错别字,粞便指出要她改。粞为了不伤她的自尊心,便用了十分恢谐的语言来说明这个字错了。比方〃口诛笔伐〃、水香将〃诛〃写成〃了〃猪〃,粞便说:〃你以为是让你家圈里的猪去笔伐呀?〃水香便使劲笑,笑得吃吃响,白皙的脸上浮出几分红,鼻子尖冒出星星点点汗珠,显得十分的可爱。
   后来,水香便常去粞那儿。并渐渐地帮粞干活儿。不是洗被单便是拖地板。有一天水香洗被套时洗得满头大汗,便脱了春装,紧身的尼龙衫将她的身子裹得线条十分清晰。粞上厨房去看她洗完没有时,水香正立起身子用手背擦汗,她硬挺挺的乳房便呈现在粞面前。粞好一阵冲动又一阵感动,粞想这样一个女孩子对我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粞异样着叫一声〃水香〃,便冲了上去。
   很自然地粞抱住了水香,而水香也抱住了粞,两人也很自然地说了些〃我爱你〃之类的话。那情话变成呓语时,粞便吻了水香,水香的嘴唇湿润饱满,吻了许久,两人便情不自禁地上了床。两人都是头一次吃禁果,紧张和急切中将粞的母亲大床上的床单弄得一塌糊涂。
   粞的母亲下班回家时,粞和水香正在紧紧张张地换床单。粞的母亲看看粞又看看满脸通红的水香,只是叹了口气。
   水香在粞家吃了晚饭才走的,水香的举止已和睡觉前完全不一样了。
   晚上、粞的母亲问粞:〃这女孩适合于你吗?〃
   粞说:〃不,是我比星子差。我没什么权力挑星子那样出色的女孩子。〃
   粞的母亲又叹了一口气。
   粞没将他和水香的事告诉星子,虽然粞差不多还像以前那样同星子交往。粞想就这么和星子保持一种纯洁的友谊关系也不错。粞没好意思开口告诉星子这个朋友他已交了女朋友,
   粞没料到这件事将星子伤害得那么深,粞想我要晓得你对我有这份感情,我要晓得你不会看不起我,我又何苦把心思放在水香身上呢?粞好是懊悔了一阵。但那一阵过去后粞便平静了。对于自己,水香或许更合适些。水香能关照和体贴你而星子则需要你随时地宠着她。
   粞的母亲闻知星子一直等粞张口的事时,用一种非常非常惋惜的口气说:〃粞,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但你却办了件最蠢不过的事。〃
   粞初始不以为然,觉得母亲乃出自一种偏见,直到后来,粞才晓得母亲的判断是何等的正确。
   粞放弃了星子之后,才明白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被他放弃了。粞力图寻回这失去的,可星子却时刻警惕着他的手。
   星子说:〃你想叫水香日夜笑话我,说我捡了她不要的吗?〃
   粞被星子的话扎得灰溜溜的。粞知道星子为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可以放弃一切。星子是个能拿大主意的女孩。 
第六章 

   粞那天的活是卸黑粉。尽管他戴了防护用的帆布头套,可走出车皮时,依是一脸兼带一身的乌黑,只有两眼白衬出脸上转动着的眼珠子。粞抬头望望蓝得耀眼的天空,心说,这样的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呢?
   粞在穿过办公楼往澡堂去的路上经过了调度室。粞下意识朝里瞥了一眼。新上任的调度沈可为正翘着腿呻着一杯茶,一副悠然的神态。
   〃是陆粞吗?〃粞走过调度室后,突听见这么一声问。
   粞回过头说:〃是。〃
   沈可为放下杯子,走过来,说:〃我有点事找你,等于你洗完澡上我这儿来。〃
   粞微一点头。在这个倒霉的夏天里,粞想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粞一身干净整洁地再度出现在调度室时,装卸站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沈可为在一堆表格中翻来翻去。
   粞坐在他的对面,递给他一支烟。
   沈可为看了看笑说:〃嗬,好阔气。〃
   粞笑笑为他点着,然后自己也吸上一支。粞很会处理这样的事。粞是洗过澡后,以极快的速度到外面小卖部用黑市价买了这盒〃三五〃。粞总是觉得这些细微末节有时反能成大事。
   沈可为抽着烟边清理散在桌上的表格。几乎快抽了半支,才将表格锁入柜中。他重新坐下时,粞已将那盒刚抽出两支的〃三五〃烟及打火机搁在了桌子正中。
   沈可为坐下顺手摸起打火机把玩着说:〃粞,很多人告诉我说你是个能干的人,但王留并不重用你。〃
   粞不知他话意为何,淡笑一声说:〃我不见得能干,王留也不见得没重用我。〃
   沈可为说:〃你居然还有点滴水不漏的风度。〃
   粞说:〃只是如实说的。〃
   沈可为说:〃我承包了这个站的业务,你给我当个帮手怎么样?〃
   粞说:〃怎么帮?〃
   沈可为说:〃做我的现场助理员。〃
   粞怦然心动。现场助理员事少活轻,极其自在,这且是小事。干这行,在没有什么特殊的现场事件时,可以有很多时间呆在办公室,这就多出了大量可在书记站长面前表现的机会,几乎每一个现场助理员都无一例外地走上了被提拔的道路。
   沈可为见粞沉吟末语,又说:〃我孤家寡人来这里,就是有强硬的后台,可没几个扎得紧的朋友和下属相帮,也难打开局面。可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如果有你和你的朋友助一臂之力,那么,我肯定能干出点名堂。〃
   沈可为说到此有意无意又加了一句:〃我还是从我舅舅那儿听说你的。他说有个叫陆粞的小伙子很能干,将来会成气候的。〃
   粞说:〃是吗?〃粞的眼睛闪了一道明亮的光,但他又很快掩饰了自己的真实心态。他知道沈可为说的舅舅是指谁。他很兴奋,一种出头之日来临的情绪从他心底腾腾升起,但他害怕被捉弄,害怕自己一旦遭到捉弄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觉得还是沉稳点为好。
   粞说:〃我想想,明天再答复你。〃
   沈可为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另找人干。〃
   晚间,粞在吃饭时对母亲说:〃我们新来的调度员好有锐气呀。〃
   母亲说:〃他干了些什么?这种靠后台上任的人能有什么好事干?〃
   粞说:〃他想让我当他的现场助理。〃
   母亲说:〃这活儿舒服不?〃
   粞说:〃那当然舒服得多。〃
   母亲说:〃那你就去干。〃
   粞淡淡一笑,说:〃不一定,原先的现场助理老八仙对我还不错,我不能夺他的饭碗。〃
   一直埋头挑菜吃的父亲忽然大声道:〃蠢东西,只要有机会,你干你想干的,在乎人家干什么?一个人把机会错过了,说不定就错过了一生!〃
   粞惊异地凝视父亲几秒。他想父亲这是经验之谈,父亲一定是错过了自己的一生后才想起那最初未曾把握到手的东西,而那也许只是一念之差,只是因为不经意而放弃掉的。
   但是粞说:〃你对事物认识得这么深刻,可你还是错过了一生!〃
   父亲冷冷地说:〃所以才能教训你。人等走完了路,才回头来评点当初该走哪条更好或更近,那就晚了。〃
   粞又一次惊异地望望父亲。你未曾想过蕴藏在他父亲衰老的体内的思想容量,他突然地被他的哲学他的见地以及他说话的腔调所打动。粞想,哦,这是真正的我想象中的父亲。
   母亲说:〃粞,你不要听他胡扯,他的哲学就是昧良心,为自己,你还是按你自己的想法干。〃
   粞对母亲笑笑说:〃妈,爸爸的话有道理,我很受启发。〃
   母亲板下了面孔,端着她吃完饭的空碗进了厨房。
   父亲咕嘟了一句〃孺子可教也〃,便不再同粞搭话。粞见父亲的筷子不断地在每个菜碗里翻动着挑肉片,早几天见此状的不悦瞬间变成了同情,他帮着父亲挑选起来。父亲挡了他的筷子,说:〃不要你多事,要学会只管自己。〃
   粞晚上就骑车去了沈可为家。沈可为不在,他的妹妹接待了粞。沈可为的妹妹是个瘦弱但却秀丽的女孩子。她为粞倒了杯自制的酸梅汤,便静坐在一边看杂志,时而地扫过一眼打量着边吸烟边凝脾望墙的粞。
   大约半小时后,沈可为回来了,见粞,竟十分地兴奋。粞只是问:〃你准备怎么安排老八仙?〃
   沈可为说:〃让他下小队干活,他没文化只会扯横皮,留着干什么?〃
   粞有意无意道:〃你不知道他和王留是师兄弟么?〃
   沈可为淡笑一声,说:〃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你看不出谁的腰板更硬?〃
   粞便不再谈这事。这一晚,他同沈可为将站里的业务情况和行将解决的问题谈了个透彻。交谈及至夜间十二点。粞长吐一口气,感到周身的痛快。
   沈可为的妹妹便一直在旁边翻看杂志,粞告辞回家时、顺便也同她客气了几句。粞说话时,忽地觉出那双秀丽的眼睛充满了热烈和渴望。
   粞行驶在半夜的大街上,回味着那目光,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星期天早晨,粞在厨房刷牙时,粞的母亲走过来下意识地望望门口,然后说:〃粞,我想去你爸单位,叫他们另给他分房子。〃
   粞白着牙和嘴唇,问:〃不叫爸爸往在家里了?〃
   粞的母亲说:〃他住在这里我烦得很。〃
   粞用水在嘴里咕嘟了几下,又唿地喷出来,说:〃那,爸爸也太可怜了。〃
   粞的母亲不太高兴了。母亲说:〃那你怎么就不觉得我可怜呢?只要看见他,我的情绪就坏到了极点。粞,你别忘了,是我养了你二十几年,而不是他。你该可怜的人是我!〃粞想想也是。粞的母亲曾是当年重庆大学的高材生,是粞的父亲的低班同学。粞的母亲被粞的父亲追到手后,便辍学在家一心一意做起了家庭妇女,直到解放后,才响应号召出门工作,当了中学教员。粞的父亲不辞而别时粞的母亲才三十岁,拖着三个小小的儿女,艰难地走完了她人生中最宝贵的二十几年岁月。粞那时才两岁,粞的姐姐一个九岁一个五岁。虽则是如此这般的生活,粞却记得母亲很少有发愁的时候。母亲闲时除了看看书外,便喜欢解数学题。一旦解出一道难题,便如孩子似地拍手跌脚笑。母亲从不忧心仲仲。母亲总是将屋里收拾得充满了温馨。粞记得小时候两个姐姐在家时,他总是睡在母亲的脚头。华和娟则挤在小床上。关了灯后,母亲常在这十四平米的房里为他们讲故事。粞很少将故事听完。他总是在母亲娓娓动听的声音中睡着了。他的姐姐华和娟比粞崇拜母亲。粞到底是男孩,兴致和爱好和她们都不一样,而华和娟则连举止都模仿母亲的。粞常想,虽然没有父亲,但他仍有一个温暖无比的家。
   粞的母亲在粞哗哗地用凉水洗脸时说:〃我奇怪你吃了他那么多苦头倒还这样地维护他。〃
   粞说:〃他到底是爸爸呀。妈,你打算怎么向爸爸开口呢?〃
   粞的母亲说:〃这还不简单,就说华和娟要回来了,家里也住不下。〃
   粞说:〃这倒是个办法。〃
   粞说:〃华最恨爸爸。〃
   粞是突然地想起大姐华过去对他父亲的诅咒才说出这句话的。
   粞的母亲说:〃你晓得就好。〃
   很难说华对父亲的仇恨是母亲灌输给她的还是她自己生长出来的,父亲离家时,华已经九岁了。华自己曾解释说,她的恨不光是为父亲的出走,而是因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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