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越来越放肆,凉凉的唇在她颈间婉转,向上再向下,所过之处,卷起温润酥麻一片…
后来,陈婠被气的无法,只好将碗放下,“殿下若是不好生用膳,日后妾身便不再亲自做了。”
封禛很识趣地端过去,仰头一饮而尽,陈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横抱着丢入榻间。
“妾身记得殿下方才说浑身无力,连个勺子也拿不动的!”陈婠抗议。
然后结扣已然颗颗打开,撩在身上,封禛俊美的脸容从上面俯瞰下来,“都是婠婠做的粥好,孤已经恢复了体力,尤胜从前…”
陈婠将手儿搭在双眼上,不去看他。而后便是绵绵细雨、阵阵狂风,搅乱一室华光——
经过多日,文昌帝每日已经能够清醒一个时辰,只是浑身动弹不得,唯有眼皮可以开合。
皇后虽然嘴上说着替陛下高兴,但实则背过身去的表情并无喜悦,这药是她亲手下的,她盼望的是自己的儿子早些继承大统。
上一世,陈婠没有牵扯入内,而如今,她大约已经知晓了因由。
文昌帝最喜欢的,并非太子封禛,而是珍妃所出的安王封沈。
瞧着皇后日渐冷下的脸色,便可以推断出,也许,若非文昌帝这一场重病,皇位的归属,不一定会花落太子。
安王,的确是皇后心头的一根刺,若要去掉这刺,必定要除根,文昌帝就是根基所在!
而陈婠对文昌帝提出的条件,他至今并未回应,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安王仍然软禁在翠微宫里,毫发无伤。
但陈婠知道,他一定不会忘记,只不过以帝王心思,权衡利弊。
既然他愿意拖着,陈婠自然奉陪到底,只是解药的量隔几日再用,不能让他太过清醒。
这些天来,太子不论出理政事到多晚,总会来玉露阁歇息。
陈婠无事,看书看得眼乏,便提了盏宫灯在殿外等他。
久而久之,封禛每每看折子都要宁春记着时辰,准时提醒他。
是以,陈婠不会等候太久,太子总会如时地出现在长长的宫道尽头,赶在月上梢头之前,拥她入殿。
便在这融融的暖意当中,所有人,都不知山雨将至。
立春刚过,京城细雨连绵,已经下了数日。
这一日,陈婠如常去正阳宫侍奉,甫一入内,便感到了气氛的异样。
殿中所有多余的婢子都退了下去,陈婠步步走近,唯有皇后絮絮低语从里面传了出来。
“陛下可还记得臣妾初次见您,是在一场民间的灯会上。那时您还是三皇子,西巡行至幽州。臣妾从未见过像您这样俊雅非凡的男子,第一眼,便知道此生早已注定…”
陈婠止步不前。
皇后的声音低了下去,极是温柔缱绻,就像是年少时情人间的耳语呢喃。
她半倚在皇上的身边,“后来,您封臣妾做了皇后,臣妾自然欢喜,可这欢喜却太过短暂,您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多到没有时间来臣妾的椒房殿。”
文昌帝没有回应,皇后继续道,“臣妾生下皇子,您欣喜地封为太子,可后来,后宫里的皇子也越来越多,太子也不再是您心头上最中意的人选。”
许久,容琳端来药汤,皇后才施施然从内室走出。
眼底有淡淡的泪痕划过,似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转头对陈婠吩咐,“仔细些去吧,就当替太子尽孝了。”
这一次,皇后没有派容琳监视陈婠。
而更令她诧异的,却是文昌帝双眼睁开,凝着她一步步走来。
“是时候了,走近些,朕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陈婠俯下去,仔细记住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文昌帝枯瘦的手一把攥住她的腕子,“若你背信弃义,那么那东西就是一块废铁,即便得到手,也是无用…世间无人可解,唯有安王。”
陈婠郑重地点头,还没来得及谢恩。
殿外已经传来阵阵脚步声,她回头,皇后端了药盒进来,那药盒是陈婠从未见过的。
容琳在殿中四角的香炉里散了些香块,一时阵阵袭人。
皇后扫了一眼陈婠,冷声道,“带陈妃下去。”
陈婠被小宫女从文昌帝身旁拉起,她想要上前,太子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前,挥袖拦住了去路,“劝陈妹妹莫要多言,莫要多看,否则,今儿难以出这宫门。”
第36章 天长地久有尽时
陈婠压住心头起伏,只听皇后道,“陛下,您求方士淬炼的百凝丹已成,臣妾服侍您用下吧。”
因为隔在远处,帷幔飘飘摇摇的,看不真切。
陈婠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大雨倾盆如注,噼噼啪啪地打在树梢,鲜少在春日看见这般猛烈的雨。
而殿中,光线愈发昏暗,压地人喘不过气来。
周若薇站在一旁,目光始终凝在陈婠脸上,她始终都不明白,这个女人身上究竟是什么,如此吸引太子?
不一会儿,皇后极缓地踱步出来,仔细看,可见额间细细的汗珠。
她扫了一眼,“陛下刚服食下丹药,你们都要仔细守着。陈妃,若出了差错,你第一个难逃干系。”
陈婠缓缓抬头,凝视着皇后的眼,她原本是直挺着身子,可偏偏微微一晃,歪在周若薇身旁。
皇后古怪地瞧了她一眼,“这是如何了?”
陈婠闷声不语,坐在一旁守着。
周若薇目光有些飘忽,时而看向殿内,时而瞥一眼陈婠,“陈妹妹的舅舅,还在狱中,你没有去求一求殿下恩赦?”
陈婠脸色颓然,“他触犯了殿下的忌讳,罪无可赦。”
周若薇淡淡一笑,“若陈妹妹能与我一心,兴许我能在兄长面前,替吴司马美言一句。”
室内,静的可怕。
坐在对面的陈婠还未回答,却忽然捂住嘴,猛地干呕起来,不能言语。
周若薇脸色一白,用力将陈婠一推,“陈妃休要装神弄鬼。”
“妾身…妾身只是恶心头晕…”陈婠扶住椅子,却是不经意地望了殿外一眼。
安平,应该已经按照自己的吩咐去了。
皇后见状,比太子妃敏锐了许多,她冷声问,“陈妃,月事可有推迟?”
周若薇几乎是下意识地道,“姨母,您这此话何意!”
皇后倒吸了口气儿,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如此当口上,难道会如此巧合!
陈婠想了想,轻声道,“上月二十五原该准时,但却迟到了今儿也没有的。”
周若薇身形晃了晃,这日子算来,已经晚了十日…
她问,“陈妃为何隐瞒不说?彤史上亦无记载。”
陈婠眉眼一垂,“是皇后娘娘吩咐的,陛下病情为大,这些日子一直在正阳宫侍奉,妾身也便没放在心上。”
静默片刻,皇后才道,“如今,一切以陛下病情为要,先找陆太医过来诊脉,再做定夺。”
陈婠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周若薇倒没有想象中的怨毒,竟比皇后还淡定了几分。
陈婠大抵猜到了她的图谋,那些补药里的生白附子,暴露了她的心思。
看似顺从听话,实则陈婠从第一日来正阳宫起,便已将后路留了万全。
平素侍奉,每隔半日,陈婠皆会找借口出去,教宫人去给安平带个信儿。
若没有得信,便会去太医院寻陆太医,若陆太医得令来正阳宫,就即刻通报殿下。
这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触一发而动全身。
皇后想要拖她下水,最好是安一个侍奉不利的罪名,待到文昌帝归西,正好趁此将自己除去,一石二鸟,然则手段狠毒至极。
陈婠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眸子,只可惜,皇后和太子妃仍当自己是只听话乖顺的猫儿,可以随意拿捏的,那当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她若没有万全之策,又岂敢来踏这龙潭虎穴的?
不一会儿,殿外来人。
周若薇瞧了一眼,登时花容失色,她连忙起身相迎,“臣妾恭迎殿下…想是前朝的政事都处理完了的。”
后面,还跟着陆太医。
“孤听说陈妃不舒服,便顺路来瞧瞧。”太子略过周若薇,径直冲着脸色并不好的陈婠走过去。
陈婠忍住不适,站起来道,“妾身无碍,殿下莫要记挂。”
“母后,”他握住陈婠的手,将她摁在椅子上,“既然陈妃身子不适,恐惊了父皇圣体,孤便先将她带走了。”
皇后凤目冰冷,与太子面对而立,无声的对峙,在殿中流转。
任谁都能嗅到不寻常的意味。
显然,太子为了陈妃,是要忤逆皇后的意思。
“若本宫不许呢?”皇后走过来。
陈婠连忙跟着起身,站在一旁,“殿下,妾身听皇后娘娘的…”
太子反握住她的手,清冷华然的眸光下,透出一丝安抚的情绪。
此时,太子妃忽然站了出来,款款一拜,“陈妹妹身子不适,臣妾瞧着于心不忍,请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这才微微舒缓了脸色,“仍是太子妃识大体,也罢,你也跟过去瞧瞧。”
太子妃自然明白。
出了殿门,陈婠刚要迈下台阶,封禛却猝不及防地将她抱了起来。
离近看去,他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温和笑意,如春阳温润,“听宫人说,婠婠你有恶心呕吐之症,而且月事也迟了许多天?”
陈婠脸上一红,“殿下如此成何体统,竟还说这样私密之事…”
封禛唇角扬起,弧度越发好看,“婠婠还有甚么私密之事,是孤不曾见过的?”
陈婠被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挑*逗,弄得无话可说,这还是天下人口中那个清冷高华,丝毫不理风月的太子殿下么…
周若薇由芙衡陪着,缓步往碧霄殿去。
芙衡瞧不下去,便替她抱不平。
周若薇却道,“希望陈妃妹妹能顺利怀上龙种。”
两旁宫人见太子抱着陈妃,而太子妃就跟在后面,自然是低头不敢多看一眼的。
转眼就到了碧霄殿,陈婠平卧在榻,陆太医便隔着垂帘搭在她腕子上诊脉。
封禛则是在外殿候着,心中一波又一波,搅得纷乱。
他从前一直认为登基之前,不会让后宫琐事牵绊,更不想孩子成为任何的筹码。
所以,东宫里的女人都没有怀娠的喜讯。
太子妃宫里的紫檀中加了麝香和红花,温良娣宫中用的木兰香亦加了分量,这些,太子早已暗中安排妥当,隐秘万全。
其实,入宫之初,陈婠的玉露阁寝殿中,也分了同样的香料,但后来不知何时被陈婠存放了起来,说不喜欢浓烈的香气。
他留宿的越久,便将避孕的心思淡了些,后来索性由她而去。
而此时此地此心,他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
听到陆太医的脚步声,封禛猛地转头。
“恭喜殿下,陈妃小主的脉象应为喜脉,微臣需要观察一段时日,方可保胎儿稳固。”
封禛虚扶一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陆太医有功,重重有赏,日后陈妃的脉,就交由你亲自诊理,不可假手他人。”
“微臣自当尽力。”
太子妃握着帕子,“这样大的喜事,还不快去正阳宫给皇后娘娘传话。”
她笑的真诚,似乎也是欢喜的,“东宫头一桩喜事,臣妾替殿下高兴。”
封禛转头,“太子妃辛苦了,且先回宫去吧,陈妃初孕需要静养。”
太子妃柔柔一拜,经夜风一吹,不禁咳了几声,“臣妾身子太弱,没有陈妹妹的福分…”
封禛负手走来,停在她面前,“你当年为救孤落水,冬日严寒,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个时辰,救回了孤的性命,却也冻坏了身子落下病根。这些,孤一直都记得,这是孤欠你的。”
太子妃抹了抹眼泪,“此是臣妾心甘情愿,殿下不必记得。”
封禛解下披风,罩在她身上,“乘孤的步撵回去吧。”——
内室中,陈婠躺在床上,静静地思索对策。
要显得自然,才毫无破绽。
封禛进来,脚步轻柔,撩开衣摆坐在身旁,俯身望向她。
那面容柔白静婉,却令他止不住地悸动。
“婠婠,我们有孩子了。”
陈婠能看出他的手足无措,因为她知道,封禛在继承大统之前,是严格令妃嫔避孕,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但如今,他却此版温柔地,准备升为人父。
陈婠似是羞怯,点点头,双手搭在小腹上,“殿下喜欢孩子么?”
封禛覆住她的手,“只要是婠婠的,孤都欢喜的很。”
他俯身,极其温柔地吻了她片刻,就将脸颊贴在陈婠平坦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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