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进门将屋里用目光一扫,心里就极满意。
这间门脸很宽敞,足有一百平米,两侧用木板隔了两个房出来,中间这一间大概有四十平方,用来给人看诊再合适不过。旁边两间,一间做候诊室,一间或是给夏正谦休息用,或是收留病人住夜,都是极好。
“那边的门脸,跟这边一样的格局。”老苍头道。
夏衿点点头。
古人建房讲究对称。那边门脸必是同一时期,同一规格建造的。
“我们去看看里面的院子吧。”她道。
大家跟着老苍头进了朱红大门,迎面便是一座照壁,中间大大地写着一个红色的“福”字。转过照壁,是一个院子。朝北是个外厅,东西两处厢房前面有回廊,回廊与厅堂相连。
从外厅穿过,往里走,里面又是一个院子。这院子比外面稍大一些,除了正房和东西厢房,左右还有一个小跨院。院子中间除了一棵枣树和一个葡萄架,竟然还建了一个小池塘,几条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
夏衿一一看过,发现这房子虽然建了有二、三十年的样子。但因保养修缮得当。四处仍十分牢固。便是连梁上的彩画都十分鲜亮。
“这房子,一个月多少租金?”夏衿问道。
这房子,她是真喜欢。但这地段,这质量,这面积,她有点不敢想。
于管家伸出一个巴掌:“一个月五两银子。”
果然!
“咱们还是去看下一家吧。”夏衿道。
“这样一个地方,五两银子并不贵。”罗骞看着她,细长而黝黑的眼眸里映出了夏衿的影子。
夏衿跟他对视一眼。便转开了脸,浅浅一笑,道:“五两银子,确实不贵。但我们家连预付的房租都拿不出来。新开个医馆,还得打名气,头几个月根本就赚不了什么钱,大概也仅够吃饭而已。”
说着她望着空旷的院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空有一身本事,却因为穿越成古代的女子,束手束脚。来这一两个月了,才赚到二十两银子。而且还不敢一下拿出来。生怕夏正谦和舒氏怀疑来路不正,从而把她禁锢在家里,再不许出门。
罗骞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借钱给你。”
“不用。”夏衿摇摇头,“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没钱租个差一点的房子便是,这样日子过得安心。”
罗骞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又问:“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衿诧异地望向他。
正说租房子的事呢,他怎么忽然就想起问起她师父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便把原先的那套说辞搬出来,跟罗骞说了一遍。
“没想到,祁弟竟然有这样的奇遇。”罗骞听完,点了点头。虽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如既往,但夏衿看得出,他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向往。
夏衿这段时间出入罗府,听下人议论个一言半语,对罗骞的处境倒也有所了解。
罗骞的父亲罗维韬,虽出身于苏省名门望族的罗家的嫡支,自身却是个庶出。大概小时候被嫡母迫害得狠了,落下了心理阴影,因此对嫡妻嫡母这一类人物,总打心眼里反感。
罗夫人是罗维韬的嫡母为他娶的媳妇,单从这一点上就不讨喜了,偏她为人还极傲气,不会做低服小。因此夫妻两人从成亲那日起,关系就没融洽过。
如果光是这样,倒还罢了。罗骞毕竟是罗维韬的亲生儿子,罗维韬再不喜欢罗夫人,也不会忽视自己唯一的嫡子。
偏偏罗维韬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章嫣儿,是他亲生母亲林姨娘的外甥女。林姨娘的妹妹难产而亡,留下章嫣儿处境可怜,林姨娘便时常接过府来抚养。因此这章嫣儿可以说是跟罗维韬一块长大的,感情深厚。
章嫣儿家门第低,作妻是不行的,只能作妾。因此罗维韬在娶了罗夫人后,就纳了章嫣儿为妾。这章嫣儿人生得美,手段得了,使得本来就不大和睦的夫妻两人关系进一步恶化,这么多年,罗维韬在嫡妻房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正因如此,罗夫人直到成亲五年,在章姨娘生了两个庶子之后,才怀了孩子,生下了罗骞。
罗夫人与罗维韬关系不好,中间又有章嫣儿挑拔离间,使尽手段,再加上罗维韬幼年时的心理阴影,因此,他对两个庶子宠爱有加,倒对自己唯一的嫡子漠不关心。
这种情况,夏衿早在罗府遇上章姨娘,再在茶馆外面见过罗骞的大哥罗宇之后,心里便有了数。否则,她也不会选择跟罗骞合作。
她知道,罗骞想来也不愿意对外人提及这种事,因此她当作并未看见他深藏的这一抹惆怅。她在院子里踱了几步,转过头去问于管家:“还有两处房子,也在城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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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的字实在太小,怕大家看不见,所以放在这里说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什么事?
第六十七章
“不是,是在城南。”于管家道。
夏衿转头看了罗骞一眼。
“公子,走太久对身体不好,您还是先回去吧。”于管家赶紧劝道。
罗骞理都不理,转身就往外走:“走吧,一起去。”
夏衿与于管家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跟在了后面。
早在三人进院子之时,于管家就叫人把罗府的罗车驶过来了,就生怕回去的那几步路累着自家公子。现在,倒正好送他们去城南。
罗骞在马车上坐定,转头对跟着一起出来的乐水道:“你回家一趟,跟夫人说我在外面走着感觉很舒服,想再逛逛,一会儿再回去。”
“公子……”乐水知道这一回去,定要受夫人埋怨,苦着脸踟蹰着不肯动身。
罗骞转过头吩咐车夫:“走吧。”
于管家深知自家公子的脾性,一旦拿定了主意,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同情地拍拍乐水的肩膀,便跳上了车辕。
夏衿见状,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抬脚上了马车,在罗骞对面坐了下来。
罗骞不是话多的人,夏衿更是冷性子,两人相对而坐,却默默不语,只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丝毫不觉得不自在。
一盏茶功夫后,马车在城南的一条街道上停了下来。于管家跳下车辕,对着车厢道:“两位公子,到了。”
夏衿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正盼着马车走得快些,以免遇上夏正慎。多生事端呢。却不想便听到于管家这一嗓子。
她顿时一愣。不敢置信地指着窗外道:“于管家。你找的那处宅子,就在这附近?”
于管家无奈地道:“夏公子,实在没办法。您也知道,三两银子以下,又要临街带铺面,还只限于城东或城南,这短短的时间里,还真找不着合适的地方。相比起城南另一处。这条街上有一处宅子倒符合您的要求,所以……”
夏衿直摇头:“这地方真不行,房子再好也不会考虑。”
于管家叹气:“当初得知这处有房子时,我也想着你们不愿意来这儿。只是这处房子,倒是真的好。”他顿了顿,见夏衿没接话,不死心地问,“真不下去看看了?”
夏衿摇摇头:“不用看了。”
“去下一处吧。”罗骞吩咐道。
“是。”于管家正要跳上车辕,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似乎有人在吵闹。
罗骞和夏衿也听到了。罗骞端坐不动。夏衿却感觉发声的地方像是来自仁和堂,不由伸出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夏公子,是仁和堂。”于管家道。
夏衿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收回脖子,对于管家道:“走吧,不用理他们。”
于管家答应一声,上了车辕,对车夫道:“走吧,往南走到头,再向西拐。”
罗骞看了沉着脸抱臂而坐的夏衿一眼,一伸手,将车窗上挂着的帘子扯下来,挡住了窗外的视线。
马车缓缓启程,朝前驶去。可走了没几步,便又停了下来,于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两位公子,路被堵住了,马车过不去。”
夏衿微叹一声,将帘子掀了起来,朝外望去。便见两辆宽大的马车正停在仁和堂门口,挡住了去路。而几个女人正站在仁和堂门口,朝里面嚷嚷着什么。
“虎子,去看看。”罗骞对外面道。
虎子就是赶车的车夫,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一副木讷的样子。他显然没想到公子会叫自己去打探消息而不叫于管家,愣了一愣,这才瓮声瓮气地答应一声,下车去了。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道:“是宣平候老夫人从京城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是她的二女儿,嫁给王翰林的那一位。这位大概是在路上伤了手,宣平候老夫人等不及回府,便顺路找了仁和堂的郎中看诊。应诊的是那个姓谭的郎中,却多事说王夫人得了失心疯,宣平候老夫人不干,正闹着呢。”
这番话一出,倒叫夏衿对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刮目相看。
她眼力好,站在仁和堂门口说话的那几个女人她也看清楚了。或许是考虑到路上安全问题,又或许是风尘仆仆的缘故,为首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应该就是虎子嘴里所说的宣平候老夫人,她身上披着一件半旧的绸棉披风,头上只戴着一根银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首饰。长得也慈眉善目,并没有什么高雅气质、王霸气派。这样的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候爷夫人,而且是从京城回来的。想来仁和堂的趱夏正慎和谭郎中就看走了眼,以为她是平常人家的妇人,才会说话全无忌讳,说人家女儿得了失心疯。
但虎子区区一个车夫,过去瞅上一眼,就一口能点出老夫人的身份,而且连她女儿的情况都知道,可见这虎子也是场面上的人,对官场上的这些个人物,熟悉得很。
罗骞注意到夏衿看向虎子的眼神异样,微一挑眉,道:“虎子的情况,跟你那位师父的情况一样。”
罗骞这么一说,夏衿就明白了。
敢情虎子也是出身不凡的人,只是家里获罪,被卖作了奴仆。
那宣平候是个武将,宣平候老夫人受其影响,也是个厉害的,自己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却派几个仆妇上前,嚷嚷着一定要仁和堂给个说法:“我们家姑奶奶,平日里好好的,这会子不过是受了伤,来包扎一下。怎么到你这庸医的嘴里,就成了疯魔之症了?没那水平,就不要出来行医。胡言乱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偏那谭郎中,平时笑眯眯的,却跟赵郎中一样的傲气,最看不得别人说他医术不行,此时涨红着脸,梗着脖子,跟一群仆妇争论:“这兀自哭泣,不听人言,疯疯癲癲,无故惊恐,不是魔症是什么?正常人谁会像这样?这样的病症,就该好好给郎中看,抓几副药吃吃。讳疾忌医,难免要出大事。”
宣平候老夫人正是见仁和堂里坐着许多病人,而郎中口无遮拦地说自家女儿得了疯魔之症,怕有人认出自己,传扬出去,这才想着闹一闹,好叫这郎中改口,以堵大家的嘴。却不想偏遇上个死脑筋,非得跟大家争出个子丑寅卯,还把自家女儿的病症嚷嚷出来。
她气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了,指着医馆道:“给我砸,给我全砸了,这样一个毁人声誉的医馆,留着就是害人。”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谭郎中刚才想是诊错了,误诊了贵府姑奶奶的病,在下在这里给老夫人陪不是……”夏正慎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医馆门口,还出现了夏祐的身影。
可宣平候老夫人既开了口,哪里肯罢休?只管叫下人动手。
一时之间,医馆里“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想是里面的桌子、凳子被推倒了。
于管家原是担心仁和堂的人认出自己,给夏衿惹麻烦。此时见那边越发闹得不可开交,不由担心地问:“夏公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要是别家,我去说说或许能成。但宣平候家,可不买我们的面子,便是我家公子出面,也是不管用的。”
夏衿自然知道于管家说的是实情。罗维韬,邻省一个望族庶子,任着临江府的推官,在一般人面前,算是有面子有地位,但在宣平候这样的勋贵人家面前,还真不够看。
她有心不管仁和堂的事,但三房虽说与大房、二房分了家,然而在所有人眼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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