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虽然这夏家,夏老太太极讨厌,大伯和二伯夫妻俩也不讨人喜欢,但孙辈里,夏祐和夏袗还是不错的。
夏衿前世离世前虽年岁不大,但做了好几年雇佣兵,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看人的眼力界还是有的。夏祐和夏袗眼眸清澈纯正,并不是心怀歹意而特意对她示好的人。
有了夏袗这段小插曲,走进老太太的院子时,夏衿心中厌恶的感觉也没那么强烈了。
可这好心情只维持了几秒,夏衿进了院门,上了台阶,一只腿刚刚站到老太太屋前的回廊上,一只茶杯“咣当”一声从门里飞出,差点砸在她的身上,屋里还传来夏老太太的咆哮声:“……忤逆不孝的东西,有没有把我老太婆放在眼里?这个家是他当还是我当……”
咆哮声里,还伴随着夏正慎和大太太低低的安慰和宽解声。
夏衿的眼眸冷了下来。
“行了,不多说了,直接把她休了就是。”屋里又传来夏老太太冷冷的声音。
“娘……”一声惊呼,这是舒氏的声音。
夏衿听得也是一惊,连忙掀帘进了屋子。
只见舒氏正跪在地上,钗发凌乱,脸上两颊处红里发紫,很显然是被人打过耳光,有些地方已肿了起来,有些地方则渗着血渍,看样子甚是吓人。此时她正瞪着眼望向夏老太太,满脸的不可置信。
“娘,这事可不能全怪弟妹。”二太太站在大太太身边,手里握着个手帕子,不紧不慢地劝着夏老太太,“三弟要这样做,三弟妹她也拦不住啊。况且,她为咱们夏家也生过一儿一女,好歹有功,娘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祁哥儿和衿姐儿的面上,饶了三弟妹吧。”
“祁哥儿和衿姐儿?”夏老太太冷笑道,“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让我气得牙痒痒。祁哥儿和衿姐儿以前多老实,你看看现在让她教成了什么样?小小年纪便顶撞长辈,狎妓饮酒,就差杀人放火了。再让她管下去,不定哪日就惹出大祸来呢。这样的妇人,我们夏家可容不下。”
说着,就扯着嗓子叫:“来人!”
舒氏见婆子应声而来,说着就要上前把她拉出去,脸上一阵骇然。心里一急,眼泪不自觉地就下来了:“娘,您真的要……”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哽得她说不下去。
她倒不是留恋这个家,夏老太太三天两头折辱于她,她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可她跟夏正谦感情甚笃,一双儿女更是她的心头肉。离了这个家,就等于失去了他们三人。这是她万万不肯的。
夏衿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于夏家,她打心眼里生厌。在她看来,舒氏被休没准是好事。以后只要她多想办法赚钱,养活舒氏就是了,总好过在夏家整日地被老太太搓磨。
但舒氏显然离不开夏正谦和一双儿女,而且古代女人,被休之后日子定然不好过;夏正谦这边呢,老太婆还会给他娶妻,到时候后娘来了,日子还要过得鸡飞狗跳,不得安静。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不能看着舒氏被休。
她抬起眼眸,淡淡地道:“大家都知道我娘是老实人,不会撒谎。要是被休回去,别人问起缘由,得知是因为反对老太太逼自己的亲孙女冲喜才被休的,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二姐姐的婚事。”
大家被这话说得顿时一愣,继而脸色俱都变得十分难看。
舒氏娘家兄嫂虽没本事,但她嫂嫂那张嘴却是厉害的。这要被她嚷嚷出去,说是夏家老太太逼着亲孙女去给人冲喜,逼迫不成就休儿媳妇,夏家的名声可
就彻底臭了。有这样为点小利就出卖亲孙女的老太太当家,以后谁还敢把女儿嫁进夏家,又有谁敢娶这种老太太教导出来的夏家女孩儿?
老太太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一愣之下就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好厉害的一张嘴。”看向夏衿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犀利,“你是在威胁我老太婆么?”
夏衿没有说话,只抬起眼眸,与老太太对视,目光宁静里带着坚定不曲。
这无声的眼神,比任何语言都还要厉害,简直就是**裸的挑衅老太太的威严。
老太太大怒,拿起旁边的茶碗就砸过来:“孽畜,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砸死你。”
夏衿哪里会被她砸到?一闪身,茶碗从她耳边擦身而过,砸到站在后面的夏正慎胸前。
“老爷。”大太太惊叫一声,朝夏正慎扑来,“伤着没有?”
夏正慎被砸得胸口生疼,捂着胸却不好说什么。那茶碗可是他亲娘砸的,他不能怪她,却也不能去怪避让的夏衿吧?
老太太似乎被气着了,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急剧地一起一伏,吓得二太太大叫:“娘,娘,您没事吧?您可别吓我。”又叫,“大哥,快来看看娘。”
夏正慎也顾不得胸口疼,连忙上前去,给老太太抚胸舒气:“娘,您快别气了。您要是气出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好?”
夏衿站在一旁,只管看戏。
老太太虽五十多岁的人了,却依然皮肤健康,嘴唇红润,根本就不像有心疾的人。这会子做出这种样子,不过是吓唬人,再自己给自己个台阶下罢了。
舒氏就被吓傻了,生怕老太太被气死,夏衿背个忤逆之罪,身子禁不住地微微颤抖。
好半天,老太太似乎才缓过气来,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颓然地对夏正慎摆摆手,无力道:“扶我进屋。”
大家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扶老太太进了房。
夏衿见屋里只剩了个丫鬟木然地立在角落,拉了舒氏便想离开。舒氏却怎么也不肯走,拽着夏衿的胳膊哀求地望着她:“衿姐儿,娘知道你心疼娘,但咱真不能这样走了。”
夏衿只得陪着舒氏在厅堂里站着。
好一会儿,二太太才出来,走过来低声道:“没事了。”轻轻拍了拍舒氏的肩膀。
“二嫂,多谢。”舒氏对二太太十分感激。
老太太性情偏执,有时候貌若癫狂,处理起事情来随心所欲,毫无分寸。每每这时,二太太总会出来打圆场,救她于水火之中。今天要不是二太太求情,她也不会只挨耳光了,夏衿来时不知她会是个啥样。
“瞧你说的。咱妯娌两人,还说这些客气话。”二太太白她一眼,转脸对夏衿道,“衿姐儿,今天二伯母可是要说你,老太太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呢?她老人家要被气出个好歹来,你可怎么办?你不为你自己个想想,也要为你爹你娘想想吧?”
舒氏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门外忽然匆匆闯进来个人。
(谢谢康小坏的打赏和宁宁71的PK票~)
推荐本组作者花羽容的作品。花羽容是写过五本完结文的老作者了,坑品是极好的,文笔也不错,大家不妨移步看看她的新作:'bookid=3314007;bookname=《媚宠》'
一句话简介:一个连鸡都不敢杀,什么都不会的傻白甜女人,遇到宫斗怎么破啊?
第二十八章 身世
待看清楚这人是谁,二太太抢先叫了起来:“三弟,你终于回来了。”
夏正谦一眼就看见舒氏的面颊红紫一片,有的地方比之刚才夏衿见着时更肿了几分,伤势极为严肃,眼里顿时蓄满了怒气。
“相公,我没事。”舒氏怕夏正谦抑制不住怒气,再一次冲撞夏老太太,忙出声道。却不想一时着急说话的幅度大了些,扯着了伤口,顿时痛得她脸皱成了一团。
“你怎样……”夏正谦急上一步,想要伸手去摸舒氏的脸,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忙缩回手来。
二太太的那一声惊叫,把屋里的夏正慎招了出来:“回来了?”
“大哥。”虽对夏正慎不满,夏正谦仍做足了礼数,对夏正慎作揖施了一礼。
夏正慎叹了口气,似乎极不愿意说下面的话:“娘说,你回来了,就到祠堂里去跪着。她老人家不发话,你就不能起来。”说着转过脸,对夏衿道,“还有你,也是一样。”
夏正谦敢到罗家说那些话,早就预料到眼前的情形。其实,更糟糕的事他都想过。不过或许是忌惮着他现在的医术,夏老太太没敢做得太过份而已。但夏衿被罚,却是他没想到的。
他脸上的怒气怎么也掩盖不住:“怎的?她没拿自己的一辈子来给夏家换好处,就罪大恶极?”
夏正慎极尴尬。不管他如何自私,逼侄女去给人冲喜,说起来总不好听。
“不是的。”二太太忙解释,“是刚才衿姐儿……”
“我不管。”夏正谦打断她的话,“有什么冲我来。我姓夏,被打被罚都无法,就是别冲着我的媳妇、儿女来。”
夏正谦人如其名,历来都是谦谦君子,很少发脾气。但一旦发起脾气来,便是老太太和夏正慎也拿他没办法。
夏正慎也知道不能逼得太过,仁和堂还得靠夏正谦撑着呢。
他只得道:“行吧,衿姐儿先回去。老太太那里,我帮你求情。”
夏衿没有动弹,只看着夏正谦。
夏正谦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扶你娘回去,那脸先用冰敷一敷,再将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小瓶子药给你娘涂上。”
“是。”夏衿应道,扶着舒氏往外走。
“衿姐儿别担心,我这脸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回去敷点冰,再涂些药,明儿早上就好了。”舒氏见夏衿一路上默不作声,以为她吓着了,出言安慰道。
夏衿看到舒氏一说话就直吸凉气,连忙道:“娘,您快别说话了。”
将舒氏送回房,夏衿照着夏正谦的吩咐给她处理了脸上的伤,又给她喝了点安神的药,看着她睡了,这才从她院子里出来。
“姑娘,您这是去哪儿?”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菖蒲见夏衿走往另一条岔道,忙出声问道。她生怕夏衿是没有注意,走错了路。
“心烦,到花园里走走。”夏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菖蒲抬头看看天,犹豫了一下。
夏衿沉默和冰冷的性子,让她有些害怕。而且,今天夏三爷被罚跪,三太太被掌脸,姑娘的心情一定很不好。这要迁怒于她……
踌躇良久,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终于鼓起勇气道:“可……可是,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
夏衿这才抬头,朝天上看了看,只见霭云低垂,天气阴暗,风也比昨日要大,刮得树枝四处乱晃,眼见得是要下雨的情象。
“无妨。”她道。
风大,把阴云吹散了,这雨没那么快下下来。而且,她现在所走的回廊一直通到小花园深处。下了雨,她直接跑到回廊里来避雨就是,用不着为了这点阴云就放弃今日的体能训练。
她深知,要想脱离现在的生活,不光要有高明的医术,更要有翻墙越壁的本事。只有随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出这夏家高高的围墙,才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菖蒲便不再作声了,默然地跟在夏衿身后,步履轻盈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因着这样的天气,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便是连平时护理花木的仆妇也不见了踪影。夏衿倒很满意这份清静。
她走到回廊尽头,便将披风脱下,交给菖蒲,让她在此处等着。而她自己,则依着昨日的节奏,先慢行,继而加快脚步,配合着呼吸,有条不紊地做着体能训练。
走到小荷塘附近时,她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说话声。
“……同样是亲孙女,差别咋那么大?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吧?”音量虽然压得很低,但听得出,这声音比一般人的嗓音要尖细。
另一人嘲讽地轻笑一声:“你不知道吧,我听说,三老爷根本不是老太太亲生的,所以她才对三房人那么苛刻。”
“什么?”这消息大出乎人意料,尖细嗓音不由得提高了声响,“你说的可是真的?”
“嘘!”声音低沉的那人似乎吓了一跳,“你作死啊,喊这么大声。”
尖细嗓音不以为然:“这鬼天气,谁会来这里?也就是咱们命苦,大冷的下雨天,老太太却要吃莲藕,害得咱们还得跑到这塘边来掏淤泥。”
说着又饶有兴致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三老爷真不是老太太亲生的?那他是谁所生?”
树丛里伸出个头来,四处张望,很显然是那声音低沉的仆妇生怕隔墙有耳,正小心的防备呢。
可惜她遇着的是夏衿,隐匿功夫一流,哪里会被她所发现?
张望了一会儿,见四周无人,那仆妇这才缩回头去,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三老爷是老太爷在外面的女人所生的呢。”
“啊?真有此事?”尖细嗓子惊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