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王金平不让我以6件古董跟他扯平,我乃在2007年3月16日,送他一份寿礼,就是溥心畬的《御车钟馗图》,这是溥王孙的朱笔精品,当年在郁芳画廊由店主许华英亲笔标示过1000万的,当时是怕黄任中买去,故标高价抵御之。事实上,并无这种价码,但200万上下是庶几近之的。我还以诗题之:
立院龙头吊大尾,
溥儒朱笔有一腿,
旧日王孙奋丹青,
御马同抓一车鬼。
晚上,王金平电话道谢,他总算收下了。
我很感念王金平那么用心同我交朋友。国民党大员中,只有宋楚瑜和他有此气魄,敢跟李敖交朋友。有一次蒋孝严上阳明山来看我,请我吃饭。我挖苦他说,你弟弟章孝慈敢请我到东吴教书,你怎么老是对我敬而远之?他答道,有人叮咛我千万不要同你交朋友。我问是谁,他说是钱复。我听了一笑,钱复之器小哉!
2006年12月24日,我写了一封信给王金平,写好后,却踟蹰未寄。现在发表在后面。
一封没寄出的信
金平院长:
这封信很难得,因为这个岛上,没人有资格承受得起这封信,傲岸自大的李敖也不会写给他们,今天写给你,唯一的你,是寄最后希望给唯一可能的人。可能什么?可能帮台湾在三大危机中脱困:
一、自欺危机(蓝色喊了39年“反攻”而不能,是自欺;绿色喊了59年“###”而不敢,是自欺;蓝绿都喊进联合国而沦为意淫,是自欺;台湾走出去,是自欺……)。
二、亲美危机(66年“邦交”,7小时生变,美国出卖台湾,沈剑虹“末代大使”回忆录已垂涕而道,勿信美国。军购只是奶嘴,慰安而已,实不能“防共”,反足招祸,台湾应走哥斯达黎加、冰岛等无国防路线。军购是一种军备竞赛,台湾走此路,是三轮追汽车,拖垮自己。且美国依《与台湾关系法》,没说来救;依2006年11月16日国会最新报告,救亦弗及,因大陆有能力阻美航舰驰援。军购案在###手中捏了3年2个月才送“立法院”,“立法院”再拖上3年2个月,又何愁理由不足?)。
三、“仇共”危机(外来“仇共”遗恨,台人照单全收,真是愚不可及。“宪法”既是一中,当将中就中,以上谈判桌争取50年和平。今日自锁,是自绝于人,于人无损,于只占世界%土地的台湾,是慢性自杀和加速度自杀)。
以上三大危机不正本清源,小岛之上,谁蓝谁绿谁当家谁在野,都是一样——一样为李显龙所笑(他在新加坡国会报告台湾政坛目光如豆,只及小岛),台湾最后是失血而死。
我从14岁来台湾,除去年到大陆12天外,57年来,天天见证兴亡与盛衰,如今我已老去,且志在青山,不在浊水,故以余情,期勉阁下。我是一流思想家,老眼平生空四海,目之所及,你是唯一有技巧力挽狂澜的人。是救主,是罪人,唯公自择。诚恳上言,不觉过重,卖老成习,儿戏世法,阁下深知我矣!
此请
双安 夫人前请代致意
李敖亲笔
2006年12月24日,在阳明山“青山见我楼”
我选“立委”的第一目的(1)
极少人知道我选“立委”的第一目的。第一目的是对付美国。国民党伪政府的一贯特征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外斗之首,在斗外国帝国主义,可是蒋介石搞的却是“媚美主义”,结果且是“一路媚美却又被美一夜不寐”,因为美国老是出卖他、欺负他,还欺负他儿子,半夜三更叫醒他儿子说:我们断交了。蒋氏父子的媚美贱骨头行为影响到李登辉、连战、马英九等“留美走狗”,也影响到国民党分身政党民进党走狗,所以,尽管表面上政权轮替,但在“媚美主义”上却相沿不替。两朝政权最大的不同是愈媚愈贵、愈媚愈没保障,最后连战下订单的那笔军购案到了###手里,一跳变成6108亿,却又拿不出像样理由。我到“立法院”,本来就要教训“媚美主义”的,正好碰上6108亿,我自然迎头痛击。
我到“立法院”最大的功德是:一、拆穿军购案的内幕;二、揭发从国民党政权到民进党政权的连续性“媚美”和台湾人的“贱种”性格;三、点破做看门狗还要自己买骨头的荒谬;四、提醒这样发展是自欺自慰于先、自耗自毁于后。
由于我的努力与压力,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阴错阳差,军购案居然一路灰头土脸,迟迟其行,弄得“美国爸爸”、“美国主子”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不耐,他们不论好言相劝或恶言恐吓或自定限期,最后,还是被我闹得“花容失色”。
我的功德,虽不乏醒世施教之功,但以近距离发功,难免踩到狗屎,殊为可厌。孔子有归欤之叹、梁任公有归国之悔,我虽不像孔梁诸公实际从政,且早知小化自己在先,参选海报上且自谓把自己变小了,本已洞见如斯。但游戏3年,每失窃笑,就个人利益而言,殊为不值也。
从1946年2月22日,乔治丒肯楠(George Kennan)由莫斯科大使馆向华盛顿发了第551号长电报,到第二年他以“X”笔名在《外交季刊》(Foreign Affairs)上发表大文章。美国一路在用大战略围困它眼中的敌人。1950年,继肯楠之后,保罗丒尼兹(Paul Nitze)又指导出第68号文件(NSC…68),更积极地泰山压顶……接着下来的一连串思维,都是要用军备竞赛拖垮苏联。后来苏联垮了,美国又重施故伎,要拖垮中国,事实上却是拖垮两岸,如果所谓“###”分子聪明,应该坐山观虎斗,看大陆与美国军备竞赛,自己闪开。但这些台湾人太笨了,不但自己不闪开,反倒为美国做看门狗,还自费买骨头、被主子大赚骨头钱做看门狗,这不是贱贱贱贱的“贱种”吗?这个岛上,只有一个先知点破了这一贱相,这先知就是我,在我登高一呼:“做看门狗还要自己花钱买骨头吗?”以后,也听到不少觉悟之声。我自己没有自用汽车,所以常在出租车中听到不少人民的语音、讯息、动态,也算一得。
我是2004年12月11日当选的。早在当选前38天,11月2日,我就发表了我对这第一目的的意见。我写道:
一、1979年1月1日,美国在《中美建交公报》中,白纸黑字地作出两个承认:(一)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二)承认中国的立场,即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
二、3个月零10天以后(1979年4月10日),美国私下里推出一部《与台湾关系法》,并向前追溯3个月零10天,把生效时间拉到与上面的《中美建交公报》同一天,做了另一种自相矛盾的白纸黑字,闹出美国开国以来的一个笑话。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选“立委”的第一目的(2)
三、根据1979年3月13日的美国“国会记录”,在《与台湾关系法》立法时,就有参议员忍不住质问:在我们已承认北京是中国唯一的政府以后,我们怎么能给台湾武装呢?这岂不是支援中国的一个叛乱省份吗?这是笑话之一。
四、台湾在中国宪法里相当于美国的一个州。美国宪法第一条明定任何州都不得与外国订约,美国既然承认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过去与台湾的许多约定怎么还能在《与台湾关系法》中声言继续有效呢?参议员质问:难道美国能够不经加拿大的同意,就跟加拿大西边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勾肩搭背吗?这是笑话之二。这个笑话,在《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关于与台湾关系法的听证会记录》第48到49页中,美国人可以脸红地看到。
五、更可笑的是,《与台湾关系法》只是美国国内自说自话的法律。全世界任何国家和地区都无义务受它约束,包括被它自行夹带的台湾在内。它根本不是约束性的双边条约,既然不是条约,别人(包括台湾)为什么要听他的?
六、正因为《与台湾关系法》是美国的国内法,所以它在第二条B项第二款中明说是基于“美国政治上、安全上与经济上的利益”,但没说是基于台湾的这三种利益。台湾自然可以基于它自己的利益,自为解释。
七、目前对台湾最有利的解释是:《与台湾关系法》第二条B项第五款明定美国“以防御性武器供应(provide)台湾”,所谓“供应”,并不是军售或军购,它可以解释成“赠予”,解释成“求你收下”,解释成“我不要了,放在你家”,解释成“为了保护我们‘美国政治上、安全上与经济上的利益’,请你笑纳,多多使用”……
八、台湾还可以比照英国等国的模式,“不花分文”地取得美国防御性的武器。最新的报道是10月17日英国《独立报》报道的:布莱尔首相曾指出,让美国部署导弹,可使英国不花分文获得防御性武器,同时,数个东欧国家均表达高度意愿,尤其是波兰。
九、台湾的尊严在美国笑话中被屈辱、台湾的尊严在美国国内法中被作弄,台湾在为美国流泪、流汗,花钱换来的却是流血。军备竞赛能否带来太平,暂不讨论,但是台湾被美国屈辱和作弄的尊严和荷包,我们一定得捡起来、保护好。我们决心不再花钱买武器了,一如看门狗无须自己花钱买骨头;美国基于他自己“政治上、安全上与经济上的利益”要武装台湾,至少至少,台湾拒绝再买骨头了。
我把上面这9点声明加了总标题《2300万,别再做笨蛋——李敖就军购案的声明》,全部意思,一张纸就列举无遗。这9点写得简明扼要,纵迹大纲、情怀小样,尽在于是矣。所以,看我参选“立委”,和我当选后的主力所在,都该准此以观。写这本《哀思录》,重心也环绕在此。特此先述缘起,以明究竟,读者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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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军购,宋楚瑜有前功(1)
每想到拦截军购,就想到一个人功不可没——宋楚瑜。
宋楚瑜虽然留美,但他有一定程度的爱中国之情,有深刻切肤的恨美国之痛。美国抛弃蒋政权、承认北京的前夜,他被美国大使找到,半夜叫醒蒋经国,通知断交那一幕,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美国不可靠。2004年所谓总统选举,造出###肚皮受伤事件,群情激奋,守在伪总统府前广场不去,美国地下大使骗了连、宋,替扁化解了危机。那次连、宋一起上了美国人的当,宋楚瑜印象也太深刻了,美国不可靠。台湾的政治“大卡”(即大角色,卡为cast音译缩称。)们都亲美,但在亲美中,有“亲者痛”潜在心理而思对“唯美主义”来点儿刹车的,却只有宋楚瑜一人。我看到这一缺口,就不断借力使力。宋楚瑜聪明过人,他也打李敖牌。他在美国,对美国“特务大使”李杰明他们说,2000年另一位“总统”候选人李敖对军购有意见,不是我宋楚瑜一个人就说了算。这不是借力使力吗?
不过,宋楚瑜在“立法院”的军方大将是顾崇廉上将,是一个潜在问题。
我在“立法院”俨然老贼后,发现区域“立委”(就是硬碰硬选上的“立委”)我最老;不分区“立委”(就是靠党入列的没直接参选的“立委”)有顾崇廉、江丙坤两人略大于我。一去“立法院”,所见多是年纪小于我的后生晚辈;跟我同年的有民进党政客蔡同荣,丑态可掬;还有台联侨选的刘宽平,满头白发。顾崇廉是亲民党的不分区“立委”,做过海军总司令等大官,是蒋经国身边的人,谨小慎微,讲究朝仪风度,他是国民党当政时的军方VIP,向美国买武器,例多经手。他虽做过荷兰大使级的“外交官”,但思不出职业军人之位,只是看起来斯文,与他手下李杰粗鲁不文,判若天壤。记得有一次他质询“国防部长”汤曜明,汤曜明火了,出言有怨,顾崇廉反应冷静,修养功深,那时我还没当“立委”,在电视上看到这画面,印象深刻。到“立法院”后,与他同在“国防委员会”,我以“老大哥”称之。林郁方私下告诉我,顾的立场有问题,在我看来,只是将军之见而已。他生病住三军总医院,我还去看他,在特等病房,以礼相待,官气不脱。他的电子报中,一再报道我,非常友好,我却一直防他在军购案上冒出将军之见。有一次在他办公室,他小心翼翼跟我说:“国防预算GDP的3%总是要的吧?”我把脸一板,说:“不行!”后来宋楚瑜到我房里来,我特别提出《桂河大桥》那部电影,提醒军人观点的不可思议,请他卡住顾崇廉,宋点头同意。后来顾崇廉不声不响,从“国防委员会”转到“外交委员会”了,我跟林郁方半开玩笑说:“我把顾崇廉逼走了,‘国防委员会’将军们少一个好一个,现在只要对付帅化民那一个顽固分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