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啊。”涂王这番话铿锵有力,下头的将士皆是齐声叩谢皇恩。
“朕向来欣赏有域为人,从不邀功请赏,瞧着这个大公子竟也有了几分颜公当年的风范。朕问他何赏赐,只管说来,他却说只要今日能与妹妹一见便可。可是忧心朕的儿子待络七不好啊。”皇上笑道。
“字铭不敢,不过是家中只有这一个女孩儿,从小家人都疼着,几年不见,如今又贵为皇子夫人,便想着趁这个机会见见,三殿下待人随和有礼,嫁给他是家妹的福气。”颜字铭字字斟酌的不差分毫。
“哈哈,如此甚好,朕给你一个时辰,你们兄妹便小聚片刻吧。”
“谢皇上恩典。”
所谓小聚,不过是到了军营之外的一处荒原。入了夏的北营已然有了许多凉意。
牵着马的颜字铭走在前面,不言不语。几年不见,不知为何,竟有了些许的生疏。
络七轻轻小跑两步狠狠拍在他的肩上。看着颜字铭一时惊吓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
“都嫁作□了,还这般样子。”颜字铭佯装生气,却依旧是一脸宠溺。
“大哥过年也不曾来京城。七儿成婚你也未曾过来。受了委屈你也不理睬。”络七一脸委屈的瞧着他。
“三皇子待你不好?”颜字铭忙立住,紧张的看向她。
“我委屈是以为哥哥有了妾室便不管七儿了,与紫越臻并无关系。”络七撇了撇嘴。
“傻丫头,就你一个妹妹,怎能不管你。只是,那三皇子待你可好,你与哥哥实话实说。”
说起这个,络七有些为难,只是与哥哥,却不得不实话实说“若说不好,他待我却的确与旁人有些不同,我时常犯错,却也未受过什么责罚,我原先以为他心里很是喜(…提供下载)欢尹兰久,可后来发现似乎并非如此,他待我也罢,尹兰久也罢,许文意也罢,不过都是一样的。要好的时候很好,若不好,便真是狠心。”随即莞尔一笑,“旁人都说他温文尔雅,那是你们没有瞧见他凌厉的一面。”
颜字铭叹了口气,“原本指婚,我以为你会闹得天翻地覆,父亲做好了一切准备防范你逃了,谁知你竟这么乖乖的嫁了,我从前想着你和南如意也很般配,也曾叫父亲替你做主,只是,你们终究有缘无分。你可后悔?”
“大哥问的话句句都叫七儿不知如何作答。如今已是如此,又何必谈后悔呢。”络七找了一处树荫,坐下身来。
“七儿如今稳重了不少。今日我瞧着三皇子看你的神情,倒也不像无情。也不必管他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待你好着,你便不要去计较那许多了。”颜字铭也坐下身。
“计较?哥哥是担心我爱紫越臻,日后与府里的女人们争风吃醋吗。”络七讪讪的笑道,“既然你们已经叫我嫁了他,又何须担忧这些,我自己总是应付的来。我不过有些不甘罢了,一辈子在这红墙砖瓦的院落,终此一生。”若说不恨,也并不可能,只是恨这属于女人的命,生在这样的家中。可她却又从不信命,于是就这么熬着。
“我自知你是恨我和爹的,若是你真的不喜(…提供下载)欢这样的生活,终有一日,哥哥替你如愿。”
络七轻笑了一声,倒也未在答话。你如何叫我如愿?不过也只是安慰人罢了。
“对了,七儿,哥哥明年入春便要成婚了。”
“成婚,大哥要娶正室嘛?那月姐姐可愿意?”络七讶异的看着哥哥。哥哥身旁一直带着一个姑娘,时常穿着男装随他四下奔波,她是母亲的一位故友之女,许多年未曾交往,却生意败落,家道中落,被家中大哥卖进江南城有名的雅楼卖艺,母亲出行遇到带回了家。与哥哥自然青梅竹马。如今已是哥哥的妾室。
“父亲将许多生意都交由我打理,这次娶的是江南督抚家的小女儿,你幼时也当见过的,语林性格温和,一定能与你月姐姐好好相处。”颜字铭笑道。
那杜家小女儿虽说庶出,却也深得督抚喜爱,性子的确温柔,只是络七打小见着父亲待母亲的心意,却也不大喜(…提供下载)欢这般三妻四妾。
“旁人都说哥哥像极了父亲,络七倒不觉得。父亲专一情真,哥哥却没有继承。”络七不满的说道。
颜字铭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鬼丫头,倒教训起我来了。大哥听说你在宫里时常闯祸,与太后贵妃都有些相左,你打小倔强,只是有时候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之前听闻三皇子宠溺尹夫人,大婚许久都未曾碰你,如今可好些了?”
络七想起了那夜,忽然脸一红,转过身去“我已经千般小心了,只不想给姑姑添麻烦。”
颜字铭也未在追问,两人便闲聊着幼时的事情笑的前仰后俯。
暗争
卓尔奉了紫越臻之命,将络七送回了静月楼。还未下马,门口的夙玉便急忙迎上前来。
“小姐,快些更衣,太后派人来了三次,奴婢直说今日皇上恩典小姐晚些回来,却也未能挡了回去。只是听闻今日太后设家宴,请了此次出行的所有女眷。”
络七心里烦闷,却也不得不往。只谢了卓尔,便赶忙更衣梳头。
还未走进太后的院落,便已听到笑声阵阵,门口的太监瞧见络七,赶忙通传。
厅堂设了一个红木金边圆桌,众女眷围坐在一处,少见的和乐,络七上前行礼问安,坐在了尹兰久身旁的空位。
“如今颜家真是深得皇帝的心啊,怎么颜家的男儿未曾想着谋个功名呢。也好替朝廷分忧”太后缓缓开口。
“回太后,颜家男儿也只能做些小买卖,上不了大场面。”络七笑道。太后心里不痛快,此次颜家的动作,在太后眼里,便是帮衬着涂王和太子,那对于太后最疼爱的二皇子却是不利。
“七儿今日辛劳了,咱们这便开餐吧。”贵妃忽然一改往日的凌厉,笑盈盈的替她打了圆场。原来,后宫女人的命终究还是牵扯在男人手里。爹爹和大哥巴结了涂王和太子,便是替她拉拢了贵妃呢。
欧阳玢替她夹了一块烧的嫩嫩的豆腐,点头示意她用餐。殷勤至极。
一旁的尹兰久面色一僵,随后便也自顾吃了起来。
忽然得到这般殊荣和待遇,络七果真不习惯。
不过片刻,门外忽然通传,三皇子到了。太后一脸不悦的放下碗筷,等着人进来。
“孙儿给太后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今日哀家宴请众女眷,你倒是来了作何?”太后皱眉问道。
紫越臻笑意满面的起身,走上前去,“太后可是忘了,孙儿打小就不喜朝中之事,日日偷偷混进太后的宴席,和姐妹玩闹。”
太后神色缓和了些,瞧着紫越臻的样子,随意散漫,难成大器。心里的不快也散了些。
“皇上可歇下了?”太后转头问道。
“不曾歇下,这会子父皇正和二哥商量着改日祭天的事情。”紫越臻坐下身,夹了菜说道。
太后终究是笑开了眼,太子今日被派去了涂家,明日要执子侄之礼,祭拜老涂王,这祭天之事自然落到了耀王身上。这的确是天大的殊荣。看来耀王在皇上的心里分量依旧那般重。
“今年祭天已有了太子,不知皇上是亲自祭拜,还是交由太子呢。”贵妃似笑非笑的说道。她不过是想提醒太后,皇上纵使器重耀王,可太子终究是太子。
一场晚宴总算结束,人人各怀鬼胎。
紫越臻亲送尹兰久回去,原来他这么急着前来,不过是要看看尹兰久,今日带她出去,怕是担心尹兰久多想吧。
络七正要走,却被叫住。“七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络七指了指自己,那人点了点头,便也只得乖乖的跟着去了。
贵妃的院落种满了各色花,她躺在榻上笑着看向络七。“来了,坐吧。”
“不知娘娘传唤络七,有何事情。”络七抬头问道。
“我与颜妃向来交好,也应当好好照顾你才是,从前我以为你不懂事,对你严厉了些。如今瞧着你倒也乖巧。难怪老三整日守着。”贵妃笑道。
“娘娘说笑了,络七粗枝大叶,哪里极得上久姐姐半分。”
“久儿端庄大方,你活泼动人,都是越臻的福气。你也不必忧心,你爹爹和哥哥如今帮衬着太子,自然是帮衬着本宫,日后太子定会好好重用越臻和你们颜家。”贵妃起身说道。“当然,本宫也不会亏待你。”
“络七谢娘娘。”什么时候,这般矫情的话语她也能随意而出了呢。
“今日天晚了,本宫就不久留了。来人。”
一名常随着贵妃的丫头捧上了一只梨木盒,她这般拉拢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太后之位吧。络七佯装受宠若惊的接了下来。盈盈拜别。
累了一整日,可踏进门,却瞧见一屋子的丫头奴才跪了一地,紫越臻黑着面坐着饮茶,络七强打起精神,“殿下怎么来了?不是送了久姐姐回去吗?今日妾身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侍奉殿下了。”
紫越臻抬起头,“你去哪里了?从太后住所到静月楼不过几十步路,夫人为何走了这般久,你的丫头许是跪的都站不起身了。”
络七觉得有时真的捉摸不透紫越臻心里在想些什么。明明担忧尹兰久吃醋嫉妒,却又总是如此。她只觉得有些疲累,无心应对。
“说话啊!”紫越臻忽然起身,伸手夺过络七手中的梨木盒,砸在地上。跪地的丫头慌忙磕头求饶,“这又是哪个男人送的?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莫要与旁人牵扯。”他右手紧紧捏着络七的下巴,低声说道。
络七瞪了他一眼,伸脚便踢上了他的腿,“紫越臻,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若是还欺负我,我就揍你。”
看着紫越臻一副快要炸掉得样子,络七转身拾起地上的东西,还好贵妃送的是一只荷包,经得起摔。
忽然守门的侍卫进来,“参见殿下,夫人,适才贵妃娘娘宫里来人,说夫人将锦帕落下,便送来了。”
络七接过帕子,往内室走去,紫越臻挥了挥手,散了跪着的人,紧跟了进去。
“你是在贵妃宫里?她找你何事?”
“不过是闲话家常。”络七坐下身,自顾倒水喝了起来。
“她没有为难你?”
“你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络七白了他一眼。“殿下请回吧,妾身今日疲累,无法侍奉您了。”
“我今日也未曾打算留下。兰久等我多时了。你早些歇着吧。”紫越臻笑笑,起身便往外走去。
络七只想拿着手中的茶杯向他砸去。
“小姐为何将殿下赶走了。”夙玉急忙进屋,看着哼着歌躺在铺上的络七问道。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殿下和小姐关系好了些。可这人都来了,竟就这么走了。
“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还不了解我。”络七坐起身。
“奴婢自然明白小姐,只是,现在不同以前,现在小姐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夙玉说道后头,声音愈发小了。络七瞧着她窘迫着一张脸。不由笑了起来。她何尝不知。从前想着能离开这里,找个自己喜(…提供下载)欢的人嫁了。如今还指望什么呢?
“夙玉,你说咱们逃了可好?”络七忽然坐起身来。
夙玉忙跪下身,“小姐万万不可啊,如今三殿下瞧着是宠爱久夫人,可他哪里会放您走。若您真的走了,那老爷,少爷怕是会连累了。”
络七将她扶起,“我说笑的。今日见了大哥,他如今与朝廷走的近了。我都明白。你去歇着吧。我这便睡了。”
祭天
之后,便要回宫了。日日清晨听到号角长鸣。纨绔如二皇子,竟也专心的安排着这场盛世。络七立在镜前,穿上才送来的礼服。暗红色的底,隐隐绣着许多富贵的牡丹。络七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耀王殿下此次可是费尽心思。每位女眷的礼服都如此上心。听闻皇上很是高兴呢。近来日日与耀王秉烛夜谈。”夙玉替她别好最后一根簪子说道。
祁山山腰修建了一处祭天台。传闻是天神所开。每年一次的祭天,不过是祈求上苍保佑国泰民安,皇家世代繁衍承袭。
颠簸的软轿和繁重的头饰,络七只觉得大汗淋漓。忽而马蹄声阵阵,响声停在了她的轿旁。轿夫慢了些。络七掀开一旁的帘子,正看到紫越臻的脸。
他的眼中藏着一些焦灼。络七这般觉得。“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待会祭天,莫乱了规矩,老老实实的待着。”紫越臻笑道。
络七白了他一眼,放下帘子。竟是跑来数落她。
“别闹。我有正事与你说。”紫越臻声音从帘外透进。络七没好气的掀开,“殿下不必教训我了,我都知道了。”
“稍后祭天,高台之上,每位皇子只有一位女眷的位子。我答应了兰久带她上去。”紫越臻看了她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