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一曲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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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一曲东林党-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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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涟沉思片刻,担心地问:“那客魏是一对狠毒之人,岂有不报复之理 ?”

  张国纪回答说:“让杨大人猜中了 !客位二人简直是折磨小女。常常是几个月,宝珠见不上皇上一面,这一对狗男女以各种借口,阻止皇上去坤宁宫,并大施挑拨离间,令皇上冷淡宝珠。常是在夜深人静,宝珠屏去宫人,孤寂静坐絮絮独语。还有更难堪的,小女生日那天,按例应赏内官各一二两,可宝珠手中拮据,竟无银钱可赏,只得拿些豆叶,就是用微薄银子铸成的圆珠、方片,权作礼品。可想而知,宝珠心里会有多难过 ? 而一个月后客氏生辰,皇上不仅光临,而且赏赐内官丰溢,赐得都是兜罗绒!” 

  听到这里,杨左缪魏一片叹息之声。

  沉默了片刻,张国纪突然躬身向杨涟一揖,说:“杨大人弹劾魏忠贤,披肝沥胆,令晚生敬佩万分。此事宫内人人皆知,那魏忠贤又哭又闹,装出一副可怜相,不久前拙妻进宫探望宝珠,宝珠还绘声绘色形容了一番那魏阉丑态,很是开心的样子。不过,宝珠让她母亲告诉我,再想法转告杨大人,那魏忠贤逢人便说‘东林杀我 !’,发誓要报这个仇。他为人心黑手狠,诸公还需防着他 !”杨左等听了纷纷称谢。

  不知不觉中,张国纪与杨左诸人,已来到张园门前。游完张园之后,张国纪又陪同四人,赏玩了一番傅园,直到夕阳落山,他们才各自散去。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最后较量(一)
一   

  八月,左都御史孙玮病逝,皇帝下谕廷推总宪(都御史),吏部尚书赵南星提名杨涟。杨时任左副都御史,无论从资历上,还是从威望上,顺理成章,杨都是合适的人选,而御史黄尊素对此并不乐观,他断言难遂人愿,即使皇上无所谓,谁当都行,那魏忠贤也必会从中阻挠,他岂能忘记杨涟为首百官助威,万箭齐发,搞得他险些中箭落马的惨状。

  黄尊素的预言不幸而中,皇上果然没有批准杨涟。事后杨涟曾写信给黄尊素,在去留上征求黄的意见。黄尊素写了一封回信,题目是《答堂翁杨大洪问去留书》,在信中黄语重心长指出,君子可以不顾生死,却不可以不考虑成败。如性命与名望都能得到保全,那是最理想的结果;而身死名存者次之。如今魏阉大权在握势不可犯,就大洪尊下而言,唯有一去!难道非要等到被削职?…… 黄的信送出后,一直没有回音,也没有听到杨涟的任何动静,于是黄又专门请李应升去杨涟府中,再一次劝说杨告假回乡,然而杨涟仍执意留京。……

  不久,皇帝又下谕催促廷推总宪一事,这一次赵南星毫不犹豫提出了门生高攀龙。刑部右侍郎高攀龙推辞说:“老师与弟子分掌吏部和都察院,容易贻人口舌,被视为门户朋党。” 吏科都给事魏大中不以为然说:“你是朝臣们廷推出来的,倘若皇上不批,我们会集体廷争的!”御史袁化中也劝说道:“此天下大事,高老先生怎么可以因避嫌而不顾呢 ?”

  推荐高的奏疏报送宫中的第二天,皇上朱由校就下旨批准了。

  高攀龙上任伊始,就委派黄尊素处理所谓“玉玺”一案。不久前,河南一个农民,在挖井中捡得一块玉石,众口纷传,都说找到了汉献帝时丢失的那块传国玉玺——和氏璧。魏忠贤听说后大喜过望,他一方面向皇上献媚,说什么国泰民安,天降祥瑞,另一方面鼓动皇上在大明门举行受玺仪式,令百官上表祝贺。此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京城上下几乎无人不晓。而黄尊素颇不以为然,他查了一些典籍,发现宋朝和本朝都曾发生过类似事件,于是他在给皇帝的奏疏中,先是例举了宋哲宗听说找到了“玉玺” ,又听大臣蔡确扬言这是“盛世吉祥” ,于是提出更改年号为“元符” ,即好的征兆大的祥瑞之意,结果事与愿违,宋哲宗却是个短命的,只活了二十三岁。接着黄又例举了本朝弘治年间,风传在陕西发现了“玉玺” ,明孝宗皇帝只是下诏让把“玉玺”送到京城,赏赐了送“玺”人五两银子,就了断了此事。黄在奏疏结尾建议,应按故例下旨命当地护送“玉玺”进京,也赏五两银子了事。黄尊素的奏章写的有理有据,皇上朱由校当即准奏,就这样一场“玉玺”闹剧,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高攀龙亲自处理了御史崔呈秀贪墨一案。

  去年三月,高攀龙奉旨到无锡督催马价,往来于淮、扬间,耳闻了不少巡按御史崔呈秀索贿之事,一言以蔽之,赃私狼藉。这崔呈秀,河北蓟州人,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与缪昌期冯铨同科。崔一入仕,只是一个八品小官——“行人” ,主管传旨和护送大员。当时他官微言轻,只好夹着尾巴做人。天启初年,他看到东林势力一天天壮大,许多东林党人占据了要位,大有主宰朝局之望,于是他找到了年兄缪昌期,有意投靠东林党。缪转告了赵南星,赵微微一笑,说老夫观察崔某的相貌,两只眼睛总是左顾右盼,走起路来如老鼠行步细碎急促,相书云“鼠行好利” ,老夫看他必是个贪财好利之徒,我们只可避而远之。于是崔呈秀投奔东林党一事搁浅。不过崔并不死心,在他出京巡视淮、扬之前,曾上疏举荐李三才入阁。……

  后崔呈秀以御史身份巡查淮安、扬州,倒应了那句“御史出行,不能动摇山岳、震慑州县,为不称职”的老话,不过他是反其意而用之。他所到之处,贿赂公行,盗以贿释,犯因贿免。有的地方大盗只要交上三十两银子,便可无罪开释。有霍丘县县令郑廷祚,贪污赈灾款过万,崔呈秀听说此事后,先是虚张声势扬言要上疏弹劾,郑廷祚听说后,立即慌了手脚,连忙送给崔御史一千两银子,崔收下了银子,此事便不了了之。

  崔呈秀除公然受贿外,还包揽词讼。地方上的大奸大恶或死刑犯,只要用钱通贿,都可获得免罪或减刑。就这样数年间崔在淮、扬索贿,不下千万两 !此外,崔呈秀还借出巡之机,沿府沿县借款,以中饱私囊,透支多达一万四千两,各府县叫苦不迭,齐说:“自来巡方御史,未见过像崔呈秀这样的大贪 ?”

  霍丘县令郑廷祚自从送银免“灾”后,陆续听说崔呈秀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于是他又送上一千银子,乞求崔举荐自己做一名知府,崔呈秀当场答应,为打通关节,崔还亲自给吏部写了封推荐信。郑廷祚升官心切,回家后立即派了两名家人,拿着崔的荐书并带着银子,去京城拜谒吏科都给事魏大中。

  这一天早晨,魏大中骑马去科里办事,快到朝门时,发现有两个人手捧一份文书跪在自己面前,他接过一看,内有一启一禀一状。“状”上写明馈银六十两,再细看“启”和“禀” ,原来是巡按淮、扬御史崔呈秀的一份荐书,和凤阳府霍丘县令郑廷祚的一份简历。魏大中读后不胜惊骇,心说这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前来通贿,真是胆大包天 ? 当即他派属下把郑某的两个家人及书仪,一并送到西城兵马司收管,随后上疏皇上,请求对郑廷祚依律处分。三天后,皇上在魏疏上批道:该科首发私馈,足见公严。郑廷祚交法司严审。

  魏大中读了圣旨,心中盘算这买官者绝非仅郑廷祚一人,须深入查一查。果不其然,查出新任两淮运司同知谭天相,过去因贪贿曾被参劾,后奉送崔呈秀一千银子得免,此后谭又送千金给崔呈秀,崔遂举荐谭做了两淮运司同知。魏大中得知详情后,迅速将郑、谭二人之事禀报了都察院掌院高攀龙。

  依照惯例,巡按御史回朝,都须经过都察院都御史的考核,考核称职者才能复任。崔呈秀九月回京,高攀龙请掌道御史袁化中核查崔呈秀。崔发现袁化中对自己在淮、扬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登时就乱了分寸,他装出一副可怜相,乞请袁化中手下留情,替自己遮掩一二。袁化中一脸的严峻,从卓上拿起郑廷祚与谭天相的供词,崔呈秀见了顿时无话可说了。

  御史李应升在都察院主要负责拟写章奏,左都御史高攀龙便请他起草弹劾崔呈秀的奏疏。夜深人静,李应升正在家中书写《纠劾贪污御史》一疏,崔呈秀不经通报私自闯了进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长揖不起,嘴里哀求说:“看在同是台官的份上,请李兄笔下超生,千万别让我落个流放充军的下场。”李应升一脸正气,肃然回答说:“事付公道,李某非敢藏私?”说完喊了一声“送客!”

  高攀龙拿着李应升拟好的奏疏,去征求吏部尚书赵南星对处理崔呈秀的意见。高提出把崔呈秀革职回籍,赵说了句“过轻 !”随即,赵愤愤的说:“崔呈秀卑污狡狯,不修士行,依我看,把他遣戍(充军)了吧 !”高攀龙说:“远戍也不算为过,就照老师的吩咐办吧 !”

  弹劾崔呈秀的奏疏,送到了乾清宫,朱由校在上面批了四个字:革职听勘 !

  二

  崔呈秀属于那种毫无操守,而且报复心极强的人。他从邸报上看到自己被“革职听勘”的消息,一整夜没能安睡,他辗转床头,寻思着如何才能翻局?眼下当务之急,是巴结上一个有权有势能使自己“免勘”的大人物,这个人物在皇上身边还得说一不二,于是他想到了魏忠贤!魏恩宠有加,天启皇帝在位一天,他必红火一天,据说他还敢假传圣旨。……崔呈秀有了目标,可自己偏偏与魏又素昧平生,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熟人,就是在宫中当差的老乡许秉彝,他寻思也许许某能给自己搭个桥,于是崔呈秀找到内阉许秉彝,许弄明白了他的来意后,便转托了秉笔太监李永贞。

  李永贞是魏忠贤手下最忠心的帮手,凡是大臣的奏章,他估计魏忠贤会感兴趣的,就会在奏章的页面上,附上一张白纸条,再用手指甲掐一道痕迹,然后记下奏章的要点,向魏汇报,听候魏的处理。李永贞工于心计能言善辩 ,并且爱财如命,他先对许秉彝卖了个关子,说此事是上司(指高攀龙)参劾属官(指崔呈秀),怕是难于挽回,不过,没有翻不过的火焰山 ?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许秉彝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明白他是在索要钱财,便许诺说酬金“不在话下” ,之后,许又把李永贞之意转告给了崔呈秀。

  崔就如同一个快要淹死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块救命木板,岂有轻易撒手之理 ?他忙从搜刮来的财宝中,寻出一个釉里红赶珠龙纹碗,这是件永乐年间的官窑瓷器,又凑足了三千两银子,乘着黑夜在许秉彝的陪同下,亲自送到李永贞家中。

  李笑嘻嘻收下了礼物,然后仔细端详了一番崔呈秀,说:“我李某善看相说梦,看崔大人这骨相,虽说眼下有点小灾,日后还会飞黄腾达的,有拜相之望。”崔呈秀哪里还敢有那样的奢想,他向李永贞作了一揖,迫不及待的问:“李公公,皇上已有御批,将我革职听候审查,公公可有什么回天之策 ?”李永贞仿佛胸有成竹,说:“明晚我领你去见厂臣,知道吧,就是魏公。我预先给你垫个话儿,你当面再求他。我教你个主意,崔大人是河间蓟州人,那魏公是河间肃宁人,算半个老乡,崔大人何不与魏公认下亲戚,那么一来,你那点事还算什么 ?”崔呈秀豁然开朗,忙向李永贞道谢,又问了问魏公的嗜好,当听说魏公酷爱宝马,他心中便打定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 ,崔呈秀带着家人直奔了骡马市,他打算挑一匹好马献给魏公。功夫不大,他便选中了一匹叫“玉面龙驹”的骏马,马主人要价一万两,崔呈秀二话没说,扔下张银票,牵着马就走了。

  晚间,崔呈秀换上青衣小帽,又从谭天相送得厚礼中,挑出一条夔龙脂玉带和一件五色倭缎蟒衣,叫家人牵着那匹玉面龙驹,来到了魏忠贤的住家——肃宁府。

  崔在大厅等候多时,才见魏忠贤在李永贞的陪同下,缓步走了出来。魏忠贤一副目中无人的派头,往太师椅上一坐,上下打量起了崔呈秀。崔呈秀忙上前紧走几步,匍匐在地磕了个响头,随即行起了九拜大礼,口中说:“义父再上,受孩儿一拜!”魏忠贤满脸堆笑,做出了一个搀扶动作,说:“你我既认了父子,便是一家人了,别跪着了,坐下来叙话吧。”崔呈秀又拜了一拜,这才坐在了李永贞旁边。

  李永贞指了指崔呈秀,对魏忠贤说:“如今崔相公还背着革职听勘的处分,魏公还需向上边说句话!……”魏忠贤毫不在乎地的说:“过些日子,我叫言官上道疏,我再到圣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帮你把罪名铲了吧 !哈,皇上爱忘事,过两天就把这事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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