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采用自由联想的方法,让他对喷水壶进行联想,他想到了人的嘴。那么事情就很明白了,他是在害怕一种斥责,他做了违反道德或者规则的事,这种斥责使他无地自容。大人斥责时嘴里的唾沫有可能落在他脸上,引起冰冷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取代了斥责的内容。不是水滴或者唾沫让他浑身赤裸,而是斥责的内容使他浑身赤裸,羞于见人,于是心理保护机制使他痉挛,昏厥。于是,所有能像人的嘴一样喷出”唾沫“的东西,都让他感到恐惧。这是一种潜抑作用下的转移”
“嘀,嘀,嘀——”保险库里的红灯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扩音器里想起勃拉姆先生的声音:“先生们,时间到了。请按照我说的方法,把手稿放进保险箱里。”
冯之阳问:“后面的还有多少?”
钟博士说:“不多了,但咱们只能明天再来了。”
马骏张张嘴想说什么,脸上忽然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深深地喘了口气,没有说话。冯之阳让钟博士把手稿放进保险箱,保险箱开始扫描,随后缓缓缩进了墙壁内。厚厚的不锈钢门打开了,五个人鱼贯走出,进入电梯回到了二楼。
第104章德布灵别墅1
他们离开布罗斯拍卖行,夜幕已经笼罩了维也纳,环城路上灯火辉煌,一座座建筑仿佛镶嵌在这座城市里的巨大水晶,色彩斑斓。
“郎周,你不用回西卡斯贝格酒店了,和钟博士一起,跟我们到德布灵的别墅去住。”冯之阳说。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西卡斯贝格酒店?”郎周吃惊地问。
冯之阳淡淡的一笑:“自从两年前让你从龙岩逃掉,我还会再犯一次错误吗?无论你们到哪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况且,杜若就在那座别墅中等着你呢。”
郎周不说话了,上了车。钟博士让沃尔夫回酒店等着,自己跟着郎周上了车。沃尔夫极其不满,但是也没办法,开着车回了酒店。
冯之阳租用的别墅在维也纳西北的德布灵镇,这里属于维也纳森林的边缘,景色秀丽,空气清新。弗洛伊德时代这里还比较偏远,只是市民来维也纳森林度假时所住,现在交通发达,早已跟维也纳连成一体,房租也贵,一套两室的房子,每月租金在1000美元以上。冯之阳租的别墅临近土耳其壕沟公园,他们离开环城马路,顺着韦灵街向西北,不到10公里就进了维也纳森林。
这里地势不高,青山环绕,风格各异的别墅成片地点缀其中。奔驰商务车在一座巴洛克式别墅前停下,几个人下了车,胡秘书从别墅里迎了出来,拉开铁栅门让他们进去。
郎周刚一进去,别墅二楼的阳台上跑出两个女孩子朝他呼喊着。郎周抬起头,看见杜若摇晃着手臂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兰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郎周飞奔进去,在楼梯口和杜若相逢。他一把将杜若抱了起来,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杜若开心地笑着,“我还以为你会遇上什么危险,担心死我了。”
“危险?哪里会有什么危险!”郎周也很开心,“就是担心你被他们折磨。”正说着,一眼看见兰溪从楼上下来,他立时僵住了,默默地把杜若放下来。
“郎周,恭喜你解开了密码。”兰溪脸上露出一种凄凉的表情,淡淡地说。
郎周沉默了片刻,说:“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兰溪勉强笑了笑,走过去挽着马骏的胳膊。马骏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神情有些颓唐。
冯之阳雇了一个奥地利厨师,在这座充满异国风情的别墅里做了一顿奥地利风味的大餐,几个人虽然各怀心事,但对寻找父亲的事只字不提,只是热烈称赞大厨的手艺。
这一晚,他们就歇息在别墅里。别墅里房间很多,除了马骏和兰溪,基本上一人一间。杜若和郎周生离死别了三四天,两人根本没有睡意,悄悄溜到屋顶的一座小露台上说话。
周围是别墅的尖顶和烟囱,维也纳森林吹来微凉的风,从屋顶掠过。今年的奥地利是个暖冬,不算冷,甚至连阿尔卑斯山的滑雪场都因为没有积雪而封闭。他们裹着羽绒服抱在一起,倒也暖洋洋的。
第105章德布灵别墅2
郎周把这几天经历的事详细地跟杜若说了一遍。杜若有些诧异:“倒也没有什么惊险,害得我担心了好几天。”
“我才担心你呢。”郎周松了口气,“一直怕无法完成冯之阳的任务让你受到伤害。”
两人互相凝视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胸口间翻滚。杜若把头埋在他怀里,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吧。”郎周说。
“如果如果兰溪仍然爱着你,你会怎么办?”
“她会仍然爱着我吗?”郎周苦笑,“她已经投入了马骏的怀抱,甚至还将我从你身边诱了出来,送给马骏和冯之阳。她不会再爱我的。”
杜若叹了口气:“郎周,我还是告诉你吧。其实兰溪是——”
“不,你不能说!”身后忽然有人说。
两人吃了一惊,一回头,只见兰溪从楼梯口慢慢走了上来,她裹着一条淡薄的毛巾,脸色苍白,身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兰溪看也不看郎周,盯着杜若说:“我不管你和马骏只见达成了什么协议,但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寻找自己的幸福,从一棵树攀到另一棵树,只是在找一棵能够遮风挡雨的树。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利益去联合对方,但是这跟感情没有关系。我的所作所为谁也不为。”
兰溪说完,转身往下走。杜若急忙站了起来:“兰溪姐,你听我说。”
兰溪的身子停住了,却没有转回身。杜若走到她身边:“兰溪姐,我知道你根本不爱马骏,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你和马骏只是在做戏给冯之阳看,让冯之阳不会想到马骏和郎周暗中联手对付他。但是但是你不觉得这样你付出的太多了吗?你不觉得这样对你来讲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兰溪凄然一笑,“感情也有公平吗?在我和他相爱这两年里,哪一分哪一秒又有过公平?我像一个妈妈那样全心全意付出着,爱着他,照顾着他,督促着他,可他又有什么时候在意过?他把我的爱当成负担,我劝他抛弃掉童年的阴影,可他说我漠视他的感受;我劝他不要再沉溺到父亲的幻觉中,他说我怀疑他的记忆力;我劝他在绘画上突破自己,他说我不理解他的痛苦;我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他说我怀疑他是神经病,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我这种感情,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郎周默默地垂着头,心里乱作一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杜若沉默了片刻,说:“兰溪姐,我能够理解你这种痛苦,可是我想,无论最终如何,你应该让郎周知道你对他的付出”
兰溪摇摇头:“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当时,马骏把我从刘汉阴手里救出来后,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了,那时郎周和你已经在冯之阳的严密控制之下,马骏跟我说,救出郎周的唯一办法就是摧毁冯之阳。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演一出戏,骗过郎周,骗过冯之阳,暗中使他和郎周联合,彻底摧毁冯之阳。我当时根本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因为这是能够救出郎周的唯一办法,我就想,只要郎周能够平安无事,我的心也尽到了,改走向哪里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第106章杀戮之夜1
“兰溪”郎周讷讷地说。
兰溪转过头,笑了笑:“这些日子我和马骏之间虽然在做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真的。没有什么压力,他很能让人快乐起来,在他身边,我从来不会感到寂寞。马骏跟我说,他将他的秘密身世告诉我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说我很坚强,心理承受力很好,能够和他分担这个可怕的秘密,也不因他是个篡夺别人家产的实验品而鄙视他。他已经向我求婚,说等待寻找父亲这件事结束后就会娶我。”
她转过头冲着郎周微微一笑,闭着眼睛转过了头,然后匆匆走下楼梯。
“兰溪。”郎周急忙追了出去。杜若也匆忙跟了过去。
兰溪急匆匆地下了露台,顺着楼梯直接下到一楼。郎周刚刚追到大厅,忽然前面的兰溪抬头一望,“啊”地惊叫一声,声音凄厉,恐怖。在阴暗的大厅里惊起绵绵的回音。
郎周和杜若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毛骨悚然,只见一个人从二楼的栏杆上缒了下来,脖子上缠着一根绳子,吊在大厅的上方,表情痛苦,舌头微微伸出,身体正在晃动。
郎周浑身颤抖,惊恐地问:“那那是谁?”
杜若惊慌地说:“是是冯之阳的保镖,铁牙。每天夜里他都在冯之阳的卧室周围巡视,怎么怎么会吊死了?”
“马骏马骏不会有事吧?”兰溪六神无主,喃喃地说了两声,担心马骏的安危,急忙跑向她和马骏在一楼的房间。她只到房间里看了一眼便匆匆跑了出来:“马骏不在房间!”
正在这时,二楼传来玻璃的碎裂声,随即是一个人的惨叫。三人骇得面无血色,郎周问:“怎么办?”
杜若镇静了一下:“咱们到二楼看看。”说着奔上了楼梯。
郎周、杜若和冯之阳住在二楼,其他人都住在一楼,他们跑上楼梯的时候,钟博士、刘汉阴甚至那个奥地利大厨都惊醒了,慌乱地跑了出来。他们也被铁牙的尸体吓呆了,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叫,跟着杜若他们跑上了楼梯,仿佛后面有个无形的魔鬼在追赶一般。
此时正是深夜,没有人想起开灯,别墅内暗影摇摆,穹庐的窗户筛下斑斓的月光,异常的清冷、诡异。杜若刚上了二楼,就闻道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同时冯之阳的房间内传来挣扎与喘息的声音。杜若慢慢地走到冯之阳的门口,房门大开,她刚向里面望了一眼,就失声惊呼,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门口,赫然横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令人恐怖地扭曲着,咽喉处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正往外冒。脖子的颈椎和肌肉几乎完全被割断,整个头颅只有几条皮肉粘连着。杜若一眼就看了出来:胡秘书!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怎么冯之阳的保镖和秘书统统被杀?
第107章杀戮之夜2
冯之阳的房间是个套间,外间是个会客室连着间小卧房,再里面还有个起居室。胡秘书平时就在这个小卧房内休息,冯之阳则住在里面的起居室。
里面起居室的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仿佛野兽般的哀号和喘息声。这时郎周和钟博士等人也都来了,杜若胆子大了一些,拎起一把椅子朝起居室的门砸了过去,“喀吧”一声,门被撞开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冯之阳和马骏正在窗边厮打,马骏一只手掐着冯之阳的脖子,把他的头狠狠按在窗外,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柄冰冷的匕首,正在缓缓地朝他脸上刺了下去。冯之阳的脖子被掐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两只手紧紧托着马骏持刀的手腕,抵御着离自己面部不到两厘米的匕首。
进来之前,杜若和郎周等人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是马骏持刀杀人,把冯之阳逼上了绝路。
门剧烈地一响,马骏猛然回头,一看见这么多人,呆滞的眼睛里立刻闪出冰冷的凶光。他此时的模样与白天的神采飞扬、表情懒散判若两人,他姿势僵硬,行动起来极端机械,脸上的颜色灰败,仿佛冷冻状态下的死肉,神情和目光无比呆滞,似乎丧失了意识的僵尸。
马骏看见这么多人出现在眼前,脸上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继而狰狞起来。他手松开冯之阳的脖子,僵硬地转回了身,冰冷的匕首慢慢扬了起来。冯之阳死里逃生,立刻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马骏听见咳嗽,侧头望了过去,冯之阳亡魂出窍,腰部一挺,从窗户上翻了出去,不料底下空荡荡的,啊呀一声惊叫,从二楼摔了下去。不过底下是厚厚的草坪,虽然摔得眼前发黑,但好歹捡了条命。
“马骏,你你在干什么?”兰溪惊叫一声,扑了过去。
郎周一把拽住她:“他疯了!”
“不会的,刚才睡觉前他还是好好的”兰溪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马骏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朝他们逼了过来。刘汉阴首先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推开钟博士跑了出去。这个尸体艺术家居然对死亡如此恐惧。那个奥地利大厨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钟博士冲过去拉住杜若,也跌跌撞撞地逃出门外。兰溪还在挣扎,马骏已经敏捷地跳了过来,一刀朝郎周劈了下去。刀光映上了兰溪的脸,她顿时放弃了挣扎,惊呆了。
危急中,郎周抓起会客室茶几上的一只水果盘挡了过去,“啪,”不锈钢的水果盘发出刺耳的声响,被一刀劈在了地上。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