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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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奇兵-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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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葬师又拿起了斧头,把卸开的骨头敲碎,拌上糌粑,捏成小团,再用团块吸干台上的血水,然后又扔给鹰鹫,直到鹰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天葬师这才开始收拾工具。收拾完毕,天葬师面无表情地向着钱教授他们藏身的地方,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开始下山。
  索朗占堆一眼也没有看,坐在一边,显得很安静,似乎在默默地念诵着经文。
  扎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安祥地盯着远方,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兴趣。
  梅青只看了一小会儿,便皱着眉头,用手捏着嗓子,走到了一边,不再去看。似是想吐,一直没吐出来。
  钱教授、马强、杰布三人默然无语,一直看完了整个过程。
  马强冲着索朗占堆喊了一声:“索朗占堆兄弟,起来吧,走啦。”
  索朗占堆默默地站起身来。
  众人背起了各自的背包,开始出发。
  梅青一直一言未发,似乎早就憋坏了,一开口便嚷嚷起来:“天啦!西藏怎么有这种陋习?!太残酷了!”
  索朗占堆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汉人死了埋到土里,宁肯把无用的皮囊一点点地腐烂,那不是更自私、更残酷吗?”
  梅青一听,急了,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谁说我们汉人土葬了?那是以前,现在早就实行火葬了。你知道什么呀?你们藏民”
  “梅青,不了解藏民习俗,不要乱说话!”马强及时地打断了梅青的话语。梅青这人口无遮拦,他生怕她又说出让人生气的话来。
  钱教授说道:“小马说得对,不懂的不要瞎说。我们国家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各民族有各民族的信仰和习俗。”
  梅青对钱教授一直十分尊敬,不再多言,不服气地扭了扭身子,往前急赶几步,走到了最前面。
  杰布带着扎巴一直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言不发。
  马强看了看梅青的背影,笑了笑,不再搭理她,然后,好奇地向钱教授问道:“钱教授,你说,藏民是不是全部实行天葬?他们为什么会用这种特别的形式?”
  钱教授笑道:“这个问题还是让杰布回答吧,他能比我解释得更圆满。”
  杰布听了钱教授的话,接过话来,说道:“整个藏区也不全是实行天葬,但天葬是目前最普遍的丧葬仪式,少数地方还有石棺葬、土葬、水葬、干尸葬、壁龛葬、树葬、火葬、石棺葬等等,在我们阿里地区便能发现好几种。至于天葬的由来,当然这主要是和藏区的宗教信仰密切相关。根据目前的考古推断,可能起源于公元7世纪以后,目前整个藏区的主流信仰是佛教,天葬恰恰吻合了佛教布施中的最高境界——舍身,佛经中有‘舍身饲虎’的故事。人死之后,灵魂离开肉体进入新的轮回,尸体便无所用,将肉身喂鹰,也算是人生的最后一次善举。”
  听了杰布说完,马强点了点头。
  钱教授又补充道:“在佛教进入藏区之前,苯教居主流时期,丧葬仪式有许多种,之所以目前天葬成为主流,主要因素杰布刚才说过。另外,从地理环境上来看,藏区气候寒冷,土地大部分时间被冰得坚硬,难以挖掘,再加上树木稀少,木棺的取料成了问题,实行天葬不但吻合了宗教教义,而且也是因地制宜,成为藏民们最能够接受的一种仪俗。任何一种民族文化或是精神传统的形成,都是长期的,多重因素交融而成。”
  马强“哦”了一声,然后又疑惑地问道:“那天葬师实行天葬之前为什么要点一堆牛粪?”
  杰布答道:“更准确地说,是点燃桑烟,桑烟也是人神沟通的一种方式。佛教中的说法是,铺上五彩路,恭请空行母驾临天葬台,尸体作为供品,敬献诸神,以求赎去死者一生中的罪孽,请诸神把他的灵魂带入天界。”
  钱教授笑道:“牛粪可是藏民眼中的宝哇,别说是人喜欢了,就是神也喜欢。既可以做肥料,又可以生火取暖,帮助人们驱除饥饿、寒冷,成了美好和幸福的象征。梦见牛粪,都会被认为是吉祥与好运的征兆。藏医中还有一种‘龙杜’的独特的疗法,就是将秘制的藏药撒在点着的牛粪上,待其冒烟,让病人去闻,可以起到镇定、安神的作用,效果好得很!”
  梅青在队伍的前面插进话来,笑道:“钱教授,你闻过吗?”
  钱教授说道:“还别说,我还真的闻过!那还是我在阿里工作时”钱教授又为大家讲起了他过去在阿里工作时的一些趣事。
  一边说着话,众人沿着似是而非、崎岖的山路转了一个弯,走到了一处山坡前,眼前展现出了一片青翠的草地。一个甩着羊鞭的小女孩,大约有十一、二岁,正悠闲自在地赶着一大群白羊。
  天空晴朗,一尘不染,太阳升了起来,显得格外灿烂,白云缭绕着绵延的冈底斯山脉,笼罩着圣洁的冈仁波齐峰。阿里地区的气候不适宜农作物生长,许多藏民仍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地域偏僻,交通困难,受外界的影响比较少,所以,一直保留着原汁原味的藏域风情,被世人称为“小西藏”。
  梅青惊呼起来:“大家看呀,牧羊的小姑娘真可爱!哇,她家怎么有这么多的羊啊?现在羊肉、羊毛这么贵,她爹肯定是方圆的首富!”
  杰布笑了,说道:“不全是她家的羊,或许其中属于她家的也就只有几只。”
  杰布的回答令钱教授、马强、梅青三人同时大吃一惊。
  索朗占堆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在笑这些汉人的无知。
  杰布解释道:“小姑娘赶的是全村的羊。”
  “为什么?”三人又异口同声地追问了一句,连如此熟悉阿里的钱教授也搞不明白,一个村子的羊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子去放?为什么不让大人去放?
  索朗占堆接过了话茬,不容质疑地说道:“她喜欢呀!这么多的羊是她的快乐和吉祥!”
  “难道大伙儿不担心她会把羊搞丢了?”梅青诧异地问道。
  钱教授和马强的目光也聚到了索朗占堆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显然这是他们三人共同的疑惑。
  索朗占堆指着孩子笑了笑,坦然地说道:“正是因为她不会弄丢,大伙儿才放心地交给她。你们看,这么好的孩子照顾羊群像照顾亲人一样,怎么会弄丢呢?”
  马强和梅青似乎还是不明白,依旧一脸的疑惑。钱教授似是明白过来,笑了笑,心里思忖着,虽然同在一片蓝天下,汉人和藏人在思维上,确实还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杰布补充道:“等到傍晚回村的时候,村里各家各户的妇女们会陆续赶到羊群那里,领回自己家的羊,然后赶回家。一般每家也就几只。而且,村民们养羊,也主要是为了能喝上羊奶,并不是为了卖钱。”
  众人说着话间,那女孩儿好奇地冲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水灵灵清澈的眼睛,看上去天真又可爱。很快又转过头去,照顾起她的羊群来,啪啪地甩了几个响鞭。
  梅青把背上的包一放,对着马强喊道:“马强,帮我拍张照片,我要和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合个影,别忘了拍上羊群,远处的雪山也要拍上!”说罢,向着小姑娘跑了过去。
  马强笑了笑,拿出了数码相机。
  梅青到了小姑娘近前,和气地笑道:“小姑娘,姐姐跟你合个影好不好?”
  牧羊的小姑娘笑嘻嘻地看了看梅青,既不感到羞涩,也不感到害怕。一言不发,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拒绝。
  梅青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蹲了下来,把小姑娘搂在了怀里。
  小姑娘歪过脑袋,把食指咬进了嘴里,眨着单纯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梅青。
  
  梅青指着马强,对小姑娘说道:“小妹妹,别看我,看那,看着叔叔那边。”
  小姑娘下意识地顺着梅青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马强赶紧按下了快门。
  一拍完,梅青便站起身来,快步跑回马强身边,抢过相机,从中调出刚才的照片,看了看,自豪地笑道:“这张照片太棒了!我要把这张照片放进我的博客,还要登到杂志上。”
  杰布也凑上来看了看,故意说道:“的确不错!这小姑娘拍得真好,很自然,很可爱,也很漂亮!”
  梅青一听,急了,不服气地说道:“我拍得就不好吗?我觉得我拍得比小姑娘好!”
  马强笑道:“行了,你就别瞎叫唤了,就这照片要是发了出来,明眼人谁都会看出,这小姑娘拍得就是好!天真、纯朴、自然!”
  梅青一听,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了化妆小镜子,照了起来,麻利地整了整妆,又收起了小镜子,对着马强说道:“不行,再帮我拍一次,这一次一定要把我拍好。”
  马强苦笑道:“拍倒是能拍,你想要的效果,是我能办得到的吗?你就是再扎上个小辫子,也装不出那份清纯来!”
  钱教授、索朗占堆、杰布同时放声大笑起来,连一直安静沉默着的扎巴也低呜了几声。
  梅青尴尬地一怔,恼羞成怒地说道:“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好听的话!”
  马强笑道:“我真要是长出象牙来,半夜还不让你给掰下来卖喽。赶紧,赶紧,拍完还要赶路。”
  再一次拍完,梅青站起身来,弯着腰对着小姑娘说道:“谢谢你呀,小妹妹,没准你还能跟着姐姐沾上光,当个网络名人呢。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姑娘似乎听不懂梅青的话,一言不发,只是眨着好奇的眼睛盯着梅青。
  梅青似乎明白了,小姑娘可能听不懂她的普通话,觉得有些无趣起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姑娘一番。忽然,她看到小姑娘的发间插着一朵别致的白花,似是刚采下不久,有五个晶莹剔透的花瓣,还带着一点湿润,她从来没有见过。
  梅青顺手给取了下来,问道:“小姑娘,你的花真漂亮,从哪采的?”说完,顺手放到鼻前闻了闻,有一股很是奇特的淡香,一下子沁入了肺腑,梅青感到精神一振。
  这时,钱教授几个人走到了近前,小姑娘的神色显出了几分紧张和不安。看着梅青手里的白花,突然,索朗占堆瞪起了眼睛,惊呼起来:“辛达里积麦!辛达里积麦!”
  钱教授笑着问道:“勇敢的猎人,你说什么呐?”
  索朗占堆看了看钱教授,指着梅青手里的白花,又重复着:“辛达里积麦!辛达里积麦!”索朗占堆的语气有些激动,看上去很是惊异的样子。
  马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汉语不像汉语,藏语又不像藏语,到底什么呀?你倒是说明白嘛。”
  索朗占堆又看了看杰布,连声说道:“杰布少爷,辛达里积麦!辛达里积麦!”
  杰布也不知所以然,说道:“索朗占堆估秀啦,到底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索朗占堆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我阿叔说,辛达里积麦是天上的度母最喜欢的花朵,开在雪山最隐秘的地方,会给勇敢和善良的人带来平安和福报,没有福缘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它。以前,我曾经和阿叔在雪山里碰到过一次。”
  杰布“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索朗占堆这么激动。杰布知道,索朗占堆的叔叔曾经是方圆一带最有名的猎人,几乎熟悉雪山的每一个地方,前几年刚刚过世。
  听了索朗占堆之言,众人的眼光一起聚到了梅青手里拿着的神奇白花上面。
  猛地,钱教授又惊叫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杰布阿爸所说的死亡之花了!”
  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钱教授的身上,钱教授正激动得不知所以。
  杰布诧异地问道:“钱教授,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死亡之花?”
  钱教授肯定地说道:“是的!杰布!我敢肯定,这就是死亡之花!你知道吗?在古象雄语里,‘辛达里’有‘死亡’的意思,‘积麦’指的便是‘花’!”
  众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梅青对着小姑娘,眉开眼笑,娇声娇气地说道:“小妹妹,告诉姐姐,这花是从哪里来的?”
  杰布用阿里当地的土语,问了一句:“小妹妹,告诉叔叔,你这花从哪采的?”
  小姑娘看了看杰布,似是明白了杰布的意思,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众人,神色开始显得惊恐起来。
  钱教授也用藏语问道:“小姑娘,别害怕,告诉爷爷,这花是从哪得来的?”
  小姑娘仍不回答,快步走开,伸出羊鞭对着羊群啪地一甩,嘴里用藏语嘟噜了一句,“我不知道!”头也不回,赶紧离开了。
  梅青又要追上前去。
  钱教授说道:“算了,别追了。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既然找到了,也算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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