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胤礽从册子里抬出头来,“这里头学问大着呢,不要小瞧了家长里短……”
黑线的平方。
“看岔了,那一页要合着后一页看的。”
“呃?怎么说?”把手上的册子斜过来,让淑嘉指一指。
“这里,隆科多,”淑嘉翻拣着给胤礽解释,“他与发妻不合,啧,孩子都生了……是父母之命,隆科多的母亲是赫舍里氏,这里,娶的妻子是这一家,门第不算很高,倒也殷实。”往后翻了N页,才翻到隆岳父家,差点儿不够格上册子了。
“唔,连上了。你接着说。”
淑嘉冷笑:“他瞧上了岳父的侍妾,硬给抢过来了!”[1]
咔!胤礽石化了。抢岳父的小老婆?听说过XX庶母的,这跟岳父抢人的还是头一回。隆科多,那个算是你小岳母啊!你要两家的脸面都往哪里放啊?
“弄了回来还叫这小妾给拿捏住了,叫往东不往西,跟灌了米汤似的!”TMD比穿越女狠多了,即使是万能玛丽苏也比不上啊,搞完岳父搞女婿,还把正室给整治了,还……尼玛佟国维是什么人啊?!!!家里这样他居然不收拾!这女人简直是开了金手指!你让我这个真·穿越来的人情何以堪啊?
“这等秘辛,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们在一块儿,就是说这些呗,”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大消息,“上回我额娘带着二嫂来的,说是二哥对这位上司不大恭敬,她们也是没法子了。这四儿收了旁人的银子,就在隆科多那里吹枕头风,硬是安插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进去,净添乱。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就是想恭敬也恭敬不起来。”
“唔。”
“也就是他们家了,换一个人,御史们怕不咬死他。不说旁的,单这出身来历……”
隆科多的历史作用她是忘得差不多了,不过现在佟家的立场倒是明显可见的。鄂伦岱是个比较情绪化的人,脾气直,与庆德处得不坏,连带的对毓庆宫的态度有所缓和。可是佟国维一脉,实在是冷静得令人发指,绝对连隐晦的善意都没有。
正好,有这么把柄在手,完全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
想到一块儿了,胤礽把这一页折了起来:“以后有什么他们家的消息,都告诉我。”
“呃?”
派人去打听不方便啊!虽然太子现在也培养出一些靠谱的人来用,毕竟是悄悄进行的,人手有限,佟家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你去打听,反不如这些京中八卦来得方便。“我要知道。”
“哦,好……”有些担忧的眼神。
胤礽伸手拉拉淑嘉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就是要替天行道,也要看看时候儿呢。他就说是舅父给的陪嫁丫头,我也讨不着好儿。可这女人,看着就不安份,必会再生事的。到时候……”
你不是跟老大好么?(大误,人家是觉得老八和气。)敢跳出来我就给你一板砖!汗阿玛最腻味这种事儿了!举凡悖逆、丑闻,反正就是说出来不好听的,他都讨厌!当然,现在不行,佟妃要册封为贵妃了,这当口还是缓一缓的好。
太TMD惊悚了!比算一百道土石方的题目还惊悚!谁能告诉我,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嗳?这个是什么?”
“啊?哦……这个啊”这是另一张小纸条儿,写了一半儿还没移到另一个本子里的,“老四、老五、老七家里都有双身子的人,日子就在下半年,我预备着走礼的时候照着开单子呢。”
胤礽哗哗地翻着册子:“老八那里……还没消息?”比着小纸条上的列表。
“啊……是啊。”
胤礽撇撇嘴,人家家里,结婚几年了,大老婆不生儿子也生闺女,即使大老婆生不出来,小老婆也是高产的。到了老八这里,啥都还没有一个,真是……老八,你不会是气管炎了吧?
咦?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康熙不喜欢强势的女人,更不喜欢把手伸到男人事里的女人。他老人家明确表态了,明朝再矬,也没有女主干政的事情,真是值得表扬!推而广之,一个女人,要拿爷们的标准来衡量自己,那就等着被康师傅拍死吧。
老八,你危险了,再不离你大哥远点儿,二哥就要对你老婆下手了。
淑嘉还在想,这位爷如今越发叫人琢磨不透了。难道自己的智商退化了?居然会被他给绕晕,这真是个不好的现象。
不行,她得加紧督促儿子,我弄不明白你,叫我儿子来弄你!
回来太子妃就写了个条幅给小胖子:“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给我猜你爹去!
(二丫,你堕落了!)
综合看来,太子在不断进化中,越来越有阴险狡猾腹黑无赖的派头。
然而,太子毕竟不是皇帝,有些事情他还作不了主,等事情到了眼前,他的心就得再抽抽两下。
孙思克死了,这位是河西四将里硕果仅存的一位,也挂了!
康熙果断地启动了他的培养下一代计划,军事方面的,让大阿哥出面奠酒,赐鞍马二匹,银一千两。对此,胤礽只能对天比个中指,然后默默地忍了!
另一件事情,就他就必须表个态了。
三阿哥胤祉找上了他。
胤祉自打犯了错,老实了差不多一年了,事情也变冷了。除了十三阿哥见了他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之外,旁人已经很少提及他的囧事了。可是帽子上的东珠、家里的屋子、发到手里的工资都明明白白地昭示一个事实:你,被降级了!
不想翻身那是乌龟!
虽说龙生九子不成龙,可也不能基因突变呐!
胤祉看事情也冷了下来,更知道今年随驾出塞的名单里有自己,就想活动活动。康熙那里,他是不敢莫名其妙地主动提起旧事,哪怕是去检讨也不行。
想要升职,除了自己表现之外,还要有门路,有人帮你说话。胤祉把主意打到了胤礽的身上。
“太子爷,您看成么?”
胤礽想吐血!什么成不成啊?你自己还没摘干净,可不可以不要先想着帮陈梦雷啊?
胤祉求胤礽的,不是让他为自己的爵位说话,而是帮陈梦雷在康熙那里美言几句。
“汗阿玛也是赏识陈梦雷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把他带回京里来了,如今放在我那里养着,又算个什么事儿呢?”真相是:胤祉替康熙养人养得很开心,聊天也聊得很投机。陈梦雷学问好,又颇解人意。两人感情好着呢!
胤祉之所以为陈梦雷说话,乃是打的把陈梦雷推上去,然后陈梦雷为自己求情的主意。
在此之间,胤祉与陈梦雷也是有过数次交谈的。陈梦雷明确指出:“太子对您虽然不错,可是十三阿哥也是他的兄弟。圣上重孝悌,您这个错儿闹得有些显眼。阿哥们是不敢在这事儿上求情的。”
“依你怎么着?”
“朝臣倒是可以说话。”陈梦雷认为,胤祉这事儿不至于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只要认真听话,办出点儿业绩来,适当的时候有人为他表上一功,康熙也就会顺水推舟了,毕竟压着个成年的儿子也不是个事儿,胤祉也就只犯了这一桩。
扳来算去,没人会搭这个话。
陈梦雷感叹:“可惜臣不得面圣……”
对啊!还有他!胤祉把陈梦雷上下一看,正好,就是你了!
他哪里知道陈梦雷是想干掉李光地的!两人起…点差不多,就因一个蜡丸献书的事情,成全了李光地,蹉跎了陈梦雷。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凭自己的学问让康熙把他带回来,他当年的罪过是附逆三藩啊!
从陈梦雷现在的文学造诣上来看,哪怕发配到东北,他的智商也没降低,如果当年李光地没有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能够与李光地一起叙功,如今李光地做到直隶巡抚的位子,自己也不会差啊!
哪像现在,流放期间,自己病得差点死了、老婆死了、爹妈在老家死了没法儿奔丧、儿女也没得到良好的照顾……[2]
这都怪谁?!!
去他妈的李光地!当初约好了,我打探了虚实、你去上京告密。我留在福建更危险好不好?结果呢?你独吞了功劳,假惺惺说两句我罪不致死的好话,以为还救了我一命就算完了?
你还我爹妈、还我老婆……
这冤仇真是比山高比海深了。在奉天流放期间,他就无数次诅咒李光地去死,最好是爹妈也死了、老婆也没了一个人凄凄惨地过,从外面回来,锅是冷的,上顿饭的碗还没刷。被子盖了一年,也没个人给拆洗一下,只好换一头继续盖,然后又闻到自己积年下来的臭脚丫子味儿!
陈梦雷深信自己本事比李光地不差的,他只要一个支点而已。李光地再得圣宠,现在人在外面,哪怕是直隶,离京城也还有些距离。康熙也不会事事都跟李光地商议,李先生正在忙着与郭琇等人做康熙交待下来的任务商议科举事宜。
大好的机会,不趁虚而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年了,他尽力与胤祉相处愉快,使这位三阿哥对自己好感大增,就是要等这位爷帮他推荐一下。
正好,胤祉也需要他这么个人。而且,康熙确实是赏识陈梦雷的学问的。可他不能自己荐了陈梦雷,他荐陈梦雷,陈梦雷为他说好话,真当康熙是傻子了。这圈子一兜,就兜到胤礽这里来了。
推荐陈梦雷?
那等于杠上李光地!
真做了……会被熊老师抽打的!李光地还是我师傅呢!
利益无法均衡,存异了就没法儿求同。
谈判破裂。
胤祉耷拉着脑袋走了。
胤礽硬着一张脸发呆,陈梦雷真不算什么,有李光地在,就不会让陈梦雷得志,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弥补与胤祉之间的这道缝隙。老三很少求他办什么事儿,还一向对他比较亲近,可不能因为一个陈梦雷而疏远了。
他不在乎兄弟们与他不够亲密,他关心的是,如果兄弟们都不与他好了,落到康熙眼里,会不会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老三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吧?觉得我驳了他的面子?那就叫他转回来,给点儿实际的?
老三的爵位……不行,汗阿玛还没这个意思呢……
陈雷梦,你个祸头子!
作者有话要说:
[1]这是真的,这女人真比穿越女厉害多了!所以说,穿越的真别瞧不起土著的。
[2]陈梦雷真的很惨……这样的日子一过十七年。
国事家事天下事
整个皇室就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事事按照精确的时间表来运行,皇帝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要遵守这样的规矩。康熙三十九年的七月末,在计划里又是康熙巡幸塞外的日子了。
从七月初开始,诸皇子、宗室、朝臣就为随驾这事儿明争暗斗得不可开交。汉臣还好些,人家不用被圈养,请假要方便得多。满臣简直就是挽起袖子只为争这一席之地了。皇子们更上用上了诸如撒泼放赖等种种手段,反正每年都要闹上这么一出的,大家也都不怕丢脸。
康熙似乎颇为享受这一过程,看着儿子们使出浑身解数,个个都单纯可爱了很多。
康熙心里早就定下了方案,出行带儿子是必须的,太子留守也是必须的。又因为是要促进满蒙关系,还要展示大国威仪,带几个成年儿子就是应有之意了。而几个小儿子如此天真可爱,正可满足皇帝的慈父情怀,也要捎上一些。
汉臣里,出行离不开的写圣旨枪手张英同学是必须跟着的,熊赐履老了就留下来陪太子,其余人按顺序轮流来。宗室里面,比较亲近的人去的频率就多一点,余下的也是排个班好了。
OVER。
打定主意就看着大家胡闹,为这事儿吵吵架,总比党争强多了!
康熙不紧不慢地批着折子,中元节了,七月十五,要派人祭陵去。一共八处,得选八批人去。唔,今年的工作重点还是河工。河道总督张鹏翮是得他信任的,依旧要让其他人密折监督一下。
康熙一面批着折子,一面指示张英:“拟旨,派官祭永陵、福陵、昭陵、暂安奉殿、孝陵、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陵。”
张英开始写草稿,文不加点,只在派员名单的地方空了出来,让康熙拿主意。
此时,当值大学士马齐夹着本折子过来了。
请安行礼毕,康熙习惯性地一指下手的一个绣墩:“坐罢。”
马齐谢了座,恭敬地捧出折子来:“直隶巡抚李光地议考试事的折子到了。”起立,把折子交给魏珠,由魏珠转呈康熙。
康熙开始头疼,国家乱吧,兵戈四起如三藩时,那麻烦是摆在眼面儿上的。国家太平了吧,又会滋生出一些‘富贵病’来。国家一旦平静了,就容易形成人员相对稳定的特权阶级,而特权阶级为了维持其特权地位,总要让自己的后代继续拥有特权,达到家族的持续繁盛。
直白点地说,当官的儿子要继续把持着政治资源,并且向经济、军事等各方面进行渗透。而有钱人的儿子要继续有钱,并且向官场上迈进。
一言以蔽之:培养官二代、富二代,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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