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级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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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级证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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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右手中,放在他鼓鼓的肚子上。他的脑袋向右耷拉,双眼已经闭上。医护人员走近尸体,低头看了一眼,就开起庸俗的玩笑来,逗得警察哈哈大笑,四扇车门都敞开着,汽车正在进行仔细的检查。谁也不想把尸体移开。那架直升机又最后一掠而过,飞远了。 
  马克躲在灌木丛的深处,离他们最初在下面点烟的大树和圆木大约有三十英尺。那块空旷地以及躺在汽车上的胖律师,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胖律师躺在那里的样子简直跟躺在马路中央的死牛一样。又一辆警车到了,紧接着又来了一辆救护车。空旷地上全是穿制服的人,互相挤来挤去。一只只白色的小袋子从罗米的车中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看不到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两名戴着橡皮手套的警察把软管卷了起来。那位摄影师在每一扇门旁蹲下来拍照。偶而,有人在罗米身边停下来看一眼,但绝大多数人都拿着纸杯在喝咖啡聊天,一名警察将罗米的鞋子放在行李箱上,紧靠尸体。然后他把鞋放进一只白色的口袋,上面写了些什么。另一名警察跪在汽车牌照边上,拿着无线电等对方回答。 
  最后,从第一辆救护车里拿下来一副担架,放到汽车后保险杠旁边的草上。两名医护人员抓住罗米的脚,慢慢往下拖,然后另外两个医护人员抓住了他的手臂。那些警察站在一旁看着,开胖子克利福德先生的玩笑,现在他们都已知道他的姓名了。有的打趣说,是否再要两个医护人员来抬这大蠢驴。有的问,担架是否已经加固,有的则问救护车能不能装得下他。总之,玩笑一大堆,在医护人员费力地把他抬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哈哈大笑。 
  一名警察把那支手枪装进一只口袋。担架被抬起来,推入救护车里,但车门没有关。一辆亮着黄灯的救险车开了过来,倒到林肯牌轿车前。 
  马克想起了里基,想起了里基如何吮吸大拇指。万一他需要帮助怎么办?妈妈很快就要回家,要是她想把里基叫醒,结果受到惊吓那怎么办?他应马上离开这里,在回家路上把最后一支烟抽掉。 
  他听到后面有响动,但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只是树枝啪的一下折断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颈子,那人问,“干什么,小孩?” 
  马克猛地一挣,转过身子,正好与一名警察脸对脸。他愣住了,喘不过气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孩?”警察问道,并抓着马克的颈子把他提了起来。他抓得并不痛,但意思很清楚,叫人服从他。“站起来,小孩,对。不要害怕。” 
  马克站直了身子,警察便松开了手。在空旷地的警察都听到了他的叫声,眼睛朝这边看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看热闹,”马克回答说。 
  警察将手电指向空旷地。太阳已经下山,二十分钟后天就要黑了。“我们到那边去,”警察说。 
  “我要回家了,”马克道。 
  警察把手臂搭在马克的肩上,带着他穿过草丛。“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 
  “姓什么?” 
  “斯韦。你呢?” 
  “哈迪。马克·斯韦,嘿!”警察重复着,若有所思,“你住在塔克活动住房区是吗?” 
  他无法否定,但因为什么原因而犹豫了一下。“是的,长官。” 
  他们来到这一大群警察中,这些人现在都已安静下来,等着见那小孩。 
  “嗨,伙计们,这位是马克·斯韦,打电话的那个小孩,”哈迪高声说。“你打的电话,对吗,马克?” 
  他想撒谎,但怀疑这时候谎言是否还能管用,于是回答说,“嗯,是我打的,长官。” 
  “你怎样发现这具尸体的?” 
  “我和弟弟正在玩。” 
  “在哪里玩?” 
  “这儿附近。我们就住在那边,”他说着,手指向树林那边。 
  “你们这些家伙在这里吸毒吗?” 
  “不,长官。” 
  “你肯定?” 
  “是,长官。” 
  “不要沾上毒,小孩。”至少有六个警察坐在一圈,从四面八方向马克提问。 
  “你怎样发现汽车的?” 
  “嗯,我只是随便走过来碰上的。” 
  “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我们刚好穿过树林子走过来。我们经常这样走的。” 
  “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里基。” 
  “同一姓?” 
  “是,长官。” 
  “你们最初看到汽车的时候在哪里?” 
  马克指了指他背后的树,“在那棵树底下。” 
  一名医护人员走近他们这群人,告诉说他们就要走了,送尸体去陈尸所。那辆抢险车正在拖那辆林肯车。 
  “里基现在在哪里?” 
  “在家。” 
  “你脸怎么啦?”哈迪问。 
  马克本能地抬起手去摸眼睛。“嗬,没什么。在学校里打架打的。” 
  “你为什么躲藏在那边的灌木丛里?” 
  “我不知道。” 
  “说吧,马克,你躲在那里一定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有点害怕,你可知道。看到死人和这一切。” 
  “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死人?” 
  “电视里见过。” 
  听到这一回答,其中的一名警察笑了起来。 
  “在那个男子自杀前你看到过他吗?” 
  “没有,长官。” 
  “那么你发现他时就是这样的了?” 
  “是,长官。我们从那棵树下面走过来,看到这辆汽车,然后我们看到了那男子。” 
  “你们听到枪声时人在哪里?” 
  他又开始向那棵树指去,但突然止住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知道你听到了枪声。你听到枪响时,你在哪里?” 
  “我没有听到枪声。” 
  “真的吗?” 
  “真的。我们走过来,就在这儿发现他的,我们就离去回家,打了911电话。” 
  “你为什么不把姓名告诉911?” 
  “我不知道。” 
  “好啦,马克,你一定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我想是害怕吧。” 
  那些警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好像这是在玩游戏似的。马克竭力想使呼吸保持正常,但事与愿违。他毕竟是个小孩。 
  “我真地需要回家了。妈妈可能在找我。” 
  “行。最后一个问题,”哈迪说,“你最初看到汽车的时候,引擎在工作吗?” 
  马克想了好一会儿,但记不起罗米开枪自杀前有没有把引擎关掉。他慢慢吞吞地回答说:“我不太清楚,我想引擎在工作。” 
  哈迪指着一辆警车说:“上车,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走回去。” 
  “不,天太黑了,我送你一程。来吧。”他搀起他的手,一起向警车走去。 

  
4



  黛安·斯韦已给儿童诊所打过电话,现在正坐在里基的床沿咬指甲,等医生来电话。护士说十分钟内给回话,并说最近学校里有一种传染性非常强的病毒,他们这一星期已经给十多个孩子看过病。里基有了这些症状,不用担心。黛安摸了摸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她又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但没有反应。他还是紧紧地蜷作一团,呼吸正常,嘴吮着大拇指。她听到一辆汽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就往起居室走去。 
  马克从门外一头闯了进来,“嗨,妈。” 
  “你上哪儿去了?”她厉声问道,“里基怎么啦?”哈迪警士出现在门口,她愣住了。 
  “晚上好,夫人,”他招呼说。 
  她瞪了马克一眼,问道:“你干什么啦?” 
  “没干什么。” 
  哈迪一步走进屋里。“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夫人。” 
  “那你为什么来我家。” 
  “我给你解释,夫人。说来有点话长。” 
  哈迪随手关上门,他们面对面站在小屋子里,神色尴尬地看着对方。 
  “你说吧。” 
  “嗯,今天下午我和里基在后面的树林子里玩,看到一辆黑色的大轿车停在空旷地里,马达还在运转。我们走近一看,有一个男子横躺在行李箱上,嘴里塞着一把枪。他已经死了。” 
  “死了!” 
  “自杀了,夫人,”哈迪凑上去说。 
  “我们赶紧跑回家,我打了911电话。” 
  黛安惊愕地用手捂住了嘴。 
  “那男子的名字叫杰罗姆·克利福德,白人,”哈迪作报告似地说。“他来自新奥尔良。我们弄不清他为什么要来这儿。他已死了近两小时,我想,死了不久。他自杀前留下一张纸条。” 
  “里基干什么了?”黛安问。 
  “嗯我们跑回家,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吮大拇指,不说话。我把他带到床上,盖上被子。” 
  “他几岁了?”哈迪眉头一皱问道。 
  “八岁。” 
  “我能看他一下吗?” 
  “为什么?”黛安问道。 
  “我不放心,他亲眼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也许休克了。” 
  “休克?” 
  “对,夫人。” 
  他们快步走过厨房和走廊,黛安在前,哈迪在后,马克跟在最后面,摇着头,咬着牙。 
  哈迪把盖在里基身子上的被子掀开,让他露出肩膀,摸了摸他的膀子,大拇指仍含在他嘴里。哈迪推了推里基,叫着他的名字。里基睁了眼又立即闭上,嘴里咕哝着什么。 
  “他的皮肤冰凉潮湿。他最近病过吗?”哈迪问道。 
  “没有。” 
  电话响了,黛安赶紧跑去接。哈迪和马克从卧室听她和医生在电话里说话。她告诉医生病情以及孩子们发现尸体的事情。 
  “你们看到尸体时,他说了什么没有?”哈迪轻轻地问。 
  “好像没说什么,事情很突然。我们,嗯,一看到尸体就跑掉了。他只是呻吟,咕哝个不停。奔跑的时候姿势有点怪,两臂笔直下垂。一回到家,他就蜷作一团,打那时起没说过一句话。” 
  “我们得把他送医院,”哈迪说。 
  马克一听到两腿就发软,身子靠到墙上。黛安放下电话,哈迪迎出去,在厨房和她说话。“医生要他住院,”她十分惊慌地说道。 
  “我去叫救护车,”哈迪边说,边向他的车子走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他走了,没有随手关上房门。 
  黛安瞪了马克一眼。马克感到浑身无力,需要坐下,于是一屁股坐到饭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你讲老实话了没有?”她问道。 
  “讲了,妈。我们看见了那具尸体,里基惊吓了,我想。我们就跑回家。”这个时候倘若讲实话,几个小时也讲不完。等到没有旁人时,他也许会重新考虑,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现在不行,有警察在这里,一讲就会使事情复杂化。他不怕母亲,一般说来只要她追问,他会全部招供的。她只有三十岁,比他朋友们的妈妈都年轻。他们一起忍受和挫败了父亲的野蛮虐待,因此母子俩相依为命,不同于一般的母子关系。这种事瞒着她,马克心里的确难受。她已担惊受怕,着急万分,但是罗米告诉他的事与里基的病情也无关。他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烈疼痛,房子慢慢旋转起来。 
  “你的眼睛怎么啦?” 
  “学校里打架打的,但不是我的错。” 
  “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不要紧吧?” 
  “我想不要紧。” 
  哈迪从门外进来,步子很重。“救护车五分钟就到。去哪个医院?” 
  “医生说去圣彼得医院。” 
  “你们的医生是谁?” 
  “谢尔比儿科小组。他们说他们将请一位儿童精神病医生来医院会诊。”她很紧张,点了一支烟。“你看他要紧吗?” 
  “他需要检查一下,也许得住院,夫人。我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些小孩亲眼见到枪杀,或捅刀子以后就出现这样的症状。这属于精神创伤,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康复。去年有过一个案件,一个小孩亲眼看见他母亲被夜贼枪杀。这可怜的小家伙至今还在医院里。” 
  “他当时几岁?” 
  “八岁。现在九岁。他就是不说话,不肯吃东西,光吮大拇指,玩布娃娃。真可怜。” 
  黛安不想再听下去,便说:“我去收拾衣服。” 
  “你最好把自己的衣服也收拾一下,夫人。说不定你要陪他。” 
  “那马克怎么办?”她问道。 
  “你丈夫什么时候回家?” 
  “我没有丈夫。” 
  “那末把马克的衣服也收拾了。” 
  黛安站在厨房里,嘴里含着一支好几英寸长的香烟,试图考虑一下该怎么办。她感到害怕,心中没有数。“我没有医疗保险,”她朝着窗子喃喃说。 
  “圣彼得医院会接受贫困病人的。赶紧收拾东西吧。” 
  救护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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