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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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旅馆-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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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阳四鬼”一见之下面面相觑,个个心中生奇。猪胆鼻当先一个耐不住性子,抢着问道:“怎么,兄弟有何心事?不妨直说!“
  谢小楼仍然狠咬着牙,紧闭着嘴。
  猪胆鼻又追问道:“到底是谁得罪了兄弟你?俺们一定替你出气!”
  谢小楼这才开口,颤声说道:“不,那个人你们恐怕惹他不起”
  猪胆鼻冷哼两声,一脸的不服气:“那倒未必!兄弟不告诉俺们他是何方神圣,又怎知俺们惹他不起?”
  大头鬼马上附和道:“说得不错,奉阳城中除了那些公安,还没有哪个是俺们惹不起的哩!快说来听听,那人叫啥名字?”
  谢小楼眉头紧锁,终于一字字地回答说:“白礼诚。”
  “白礼诚”三个字一说出口,“奉阳四鬼”脸色尽皆大变,半晌未能反应得过来。
  大头鬼道:“白礼诚可是眼下的奉阳首富,大企业家兄弟你咱会跟他有过节?”
  谢小楼忽然发出一声叹息,拿起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他就将他与白灵如何被白礼诚夫妇蛮横拆散的大致经过,向“奉阳四鬼”慢慢讲述了一遍。
  “奉阳四鬼”不听则已,一听之下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刀疤脸更是气得一拍酒桌,霍然起身骂道:“白礼诚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仗着自己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就如此欺人太甚,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未落,大头鬼也跟着站起身来,恨声说道:“不错,这事莫说俺们四个,就是搁着谁也定饶他不过!”
  秃子连忙拍着两人肩膀,好说歹说把他劝得坐下,然后便别过脸去问谢小楼:
  “小楼兄弟,既是这样,那依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让咱们把姓白的老头给宰了,好替你解恨?”
  “不,不是。”谢小楼摇了摇头,“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猪胆鼻道:“那一定是要咱们合伙绑票,狠狠地敲他一笔了?”
  “也不是。”谢小楼又摇了摇头,“我谢小楼即便是做了乞丐,也绝不会向这种人伸手要一分钱。”
  秃子奇道:“那兄弟要咱们干什么?”
  谢小楼道:“我只要你们把他请来这里,听他亲口回答我几个问题。”
  此话一出,“奉阳四鬼”的脸色又全变了。大头鬼皱眉道:“就这么简单?”
  谢小楼道:“就这么简单。”
  猪胆鼻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兴师动众,兄弟打个电话到白家去问问不就得了?”
  谢小楼道:“白礼诚一向妄自尊大、趾高气扬,这种人不给他瞧点颜色,尝点苦头,我看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猪胆鼻闻言望着秃子,秃子望着大头鬼,大头鬼望着刀疤脸。
  最后大伙儿全都望着刀疤脸,似乎正等着他发号施令。
  刀疤脸沉思半晌,忽然笑笑,不慌不忙地对谢小楼说道:“小楼兄弟,你的话不无道理。请放心,这事就包在俺们身上,不出这个月,俺们必将姓白的绑来见你。”
  谢小楼道:“那小弟便在此等候诸位大哥的好消息。事成之后,诸位大哥与小弟就两不相欠了,好么?”
  刀疤脸道:“一言为定。”
  谢小楼站起身子,举起杯酒道:“一言为定!小弟在此敬诸位大哥一杯,预祝你们马到功成,有朝一日东山再起,非富则贵。来,小弟先饮为敬,干!”言毕,手起杯空,镇定自若。
  刀疤脸等人也一齐起身说道:“干——”各自举起杯酒,一饮而尽,豪气如云。
  但偏偏就在这时,大家酒杯尚未放下,却先听见“啪”得一声轻响,有件东西自大头鬼上身衣服口袋中掉了下来。
  大家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跌落在酒桌上的那件东西,赫然竟是一包海洛因!





    正文 第三十章 末路(五)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21 本章字数:2778

  一包巴掌大小的海洛因,用透明胶袋装着,袋口本来封得严实,此刻却因跌落在酒桌上而崩裂,以致于里面的白色粉末向外漏出了好些。
  刀疤脸、秃子和猪胆鼻一见之下,全都心疼得不行,你一言我一语地责骂大头鬼办事不够谨慎和细心。
  大头鬼自己也是一脸懊恼,低着头连声认错,话语里似已带着哭音。
  谢小楼见状既感到尴尬,又觉得甭扭,于是忍不住插口问道:“诸位大哥,不就是这一小包白粉吗,犯得着如此生气么?”
  秃子道:“小楼兄弟,你有所不知,眼下到处都在禁毒扫毒,白粉、大麻、古柯碱,甚至连K仔和摇头丸都不但价格昂贵,而且很难弄得到手。”
  猪胆鼻道:“要知道这最后一小包白粉,可是俺们整个月的精神粮食,没了它俺们的日子就不晓得要咱过了。”
  他们正说话间,大头鬼却已用一片牛皮纸卷成了小纸管,一头插进自己的鼻孔,另一头对准从胶袋裂口处洒漏出来的海洛因,然后按住没有插管的那个鼻孔使劲地吸气。片刻工夫,他便将胶袋裂口外的海洛因吸食得干干净净!
  这情景瞧得刀疤脸直冒口水,秃子猛打呵欠,猪胆鼻鼻涕长流,想来他们的毒瘾也已开始发作了。
  大头鬼脸上却带着极其享受和满足的表情,痴痴说道:“人情可以两不相欠,好东西就一定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来来来,三位老大都来过过瘾瘾吧小楼兄弟,你也来!”
  谢小楼连连摆手道:“不小弟不会玩这个”
  刀疤脸早将那包海洛因攥在了手里,笑道:“不会就学嘛!我来教你,包你一下学会,而且比做神仙还快活!”
  谢小楼将信将疑地说:“真好真的比做神仙还快活?”
  刀疤脸用力点着头道:“当然是真的!你是俺们的救命因人,俺们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他嘴巴一边说,双手一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海洛因在酒桌上,拿筷子轻轻摊开,接着就从大头鬼手中接过那支纸管,又道:“刚才他已经给你做了一次很好的示范,你便像他那样把管子插进一边鼻孔,用指头按住另一边鼻孔,对准桌上这点玩意来回用力一吸就行了。来,你快试试,很容易的。”
  谢小楼一时间只觉得唇干舌燥,咽喉发痒,本来就跃跃欲试,再加上秃子、猪胆鼻和大头鬼在身边不断怂恿,他终于经受不住诱惑,无所顾忌地接过刀疤脸递给他的纸管,将一头插入鼻孔,将另一头对准酒桌上面搁着的那一小撮海洛因,学着大头鬼刚才的样子,按住另一边鼻孔猛地一吸——
  刹那之间,那些白色粉末随着气流透过纸管直达鼻内,刺激着他的鼻腔粘膜和脑部神经系统,使他产生了许多幻觉和快感,然后浑身酥麻,飘飘欲仙,快活得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奉阳四鬼”在旁争相问道:“感觉怎样么,爽不爽?”
  谢小楼迷迷糊糊地应道:“爽,真的好爽”
  秃子趁机又问:“那你还要不要再试试?”
  谢小楼点了点头:“当然。“
  秃子笑道:“刚才这种玩法已经过时,俺不喜欢,俺现在就来教你另外一种新鲜玩法,你快看看。”
  说着,他便自裤袋中摸出一块香口胶,褪了外包装,剥开内层的锡纸,在酒桌上展开、压直,紧接着倒了一点海洛因在中间,用筷子摊平,再将纸管一头含在嘴里,最后轻轻端起那张锡纸,拿火机在底部轻轻来回地烧。
  过了一会儿,锡纸中间开始冒出一缕缕白色烟雾。
  原来那点海洛因经过加热,慢慢溶化、蒸发,变成了气体。
  这一变化过程时间短暂得很。秃子赶紧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白色烟雾全吸进了嘴里,好一阵子才一点点吐出。
  但见他双目微睁,鼻翼翕张,唇角上翘,不住呻吟,光听声音就知道他乐在其中,回味无穷。
  “来,小楼兄弟,你也来试一下。”他说,“刚才那是生吃,现在这叫熟食,也很爽的。”
  谢小楼又欣然点头,伸手拿起那包海洛因,倒了一点在锡纸上面,学着秃子的模样如法炮制起来。
  片刻,锡纸上面又有白色烟雾在袅袅上升,谢小楼马上用纸管去吸,一种浓郁的怪味顿时钻入嘴里,顺着喉咙直咽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快感,迅速溶入血液,蔓延至身体各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使他一下子沉浸在一种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之中,整个人失重一般飘飘然,就连灵魂也仿佛要脱壳飞去。
  这种感觉对谁来说,都无疑充满了诱感,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秃子一见之下得意洋洋,情不自禁地别过脸去和刀疤脸对望了一眼。
  刀疤脸顿时会心地笑了。
  吸毒的人看到别人也学会吸毒,通常都会觉得很高兴。
  这就像是酒色之徒,若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既不嗜酒又不好色,心中一定会难受之极。
  这时候,忽然听见大头鬼“咦”了一声,说道:“奇怪!”
  刀疤脸怔了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头鬼道:“初次整这玩意的人一般都会感到胸闷气短,恶心想吐。为何他连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刀疤脸淡然回答:“这是因为他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基础。”
  大头鬼仍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俺不明白你这话是啥意思。”
  刀疤脸道:“你瞧瞧他抽的那包烟就明白了。”
  大头鬼便伸手从酒桌上拿起谢小楼所抽的那包用铁盒装着的包装印刷极其精美的香烟,皱了皱眉道:“这玩意是走私货,市面上买不到的。”
  刀疤脸点头道:“这不但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走私货,而且里边还加了一点东西。”
  大头鬼道:“是啥东西?”
  刀疤脸道:“是一种成分类似于古柯碱或者冰毒的违禁药物,既可以壮阳、防止阳萎和早泄,又能够使人暂时精神错乱,产生幻觉,而且还会让人很快上瘾。因此它说起来,也算得上一种新型毒品。”
  这一番话,正在疯狂沉醉中的谢小楼也听见了。
  这一瞬间,他恍然大悟,心里开始充满不安与恐惧。
  秦芳的虚伪与阴险,一向都是他所不愿承认的事实,但在此刻一切都已昭然若揭!
  不错,那些里面藏有违禁药物的外国香烟是秦芳给他的。秦芳正在将他引向一条末路。
  现在,“奉阳四鬼”——这四个黑道上的人物——又教他学会了吸毒!
  这种自甘堕落的特殊方式,唯一用途就是加快了他走向这条末路尽头的速度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丧钟(一)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21 本章字数:2753

  夜。
  夜凉如水,月色凄凉。
  夜已很深,天地间寂静如坟。
  谢小楼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
  这大半个月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场恶梦一般。
  首先,他下身的顽疾久治不愈,那些声称能够很快医好他的大夫,似乎总是只会一个劲地从他身上搜刮钱财。
  其次,他已有三四个星期没有上班,以前被他接过的那些客人如今都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态度冷漠得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这个人。因此他的收入锐减,便是可想而知的事。
  由于少了经济来源和资助,他很快就入不敷出,后来就连香烟也已快要抽不上了,更别说有钱吸毒了。
  但他的毒瘾已越来越深,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每当他的毒瘾发作,他便会涕泗横流,浑身抽搐,呼吸困难,万分痛苦;有好几次他都是靠拼命抽烟才勉勉强强地捱了过去的。
  只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暂时都还不算什么。因为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自从上次“奉阳四鬼”在平安旅馆与他道别之后,居然就不知所踪、杳无音讯了。
  一个月期限眼看就要到了,这意味着他的计划即将以失败告终,更意味着他又交上一帮只会自吹自擂、夸夸其谈而不守信用和承诺的猪朋狗友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他的直觉一天到晚告诉他,刀疤脸等人不可能会背信弃义,更何况这个月还没有完全过去。
  于是他便忍不住开始猜疑,那四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是不是在绑架行动中被警察给抓住了?如果是的话,他们会不会把他也给供出来呢?
  他每每想到此处,心里便会惶恐不安,隐隐充斥着一种犯罪感。
  然而猜疑归猜疑,忧虑归忧虑,日子还是照样要过的,想得太多又有何用呢?
  谢小楼刚走进卧室,忽觉喉咙骚痒难忍,一阵狂咳。他连忙倒了杯水服下些药,咳嗽才渐渐平息。
  他近来患了感冒,畏寒怕冷,四肢无力;而前阵子所患的前列腺炎以及肾亏阳虚等症,引发了夜尿频多的毛病,又间接导致了长期困挠着他的失眠。
  凌晨三点,月渐西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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