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卅咽下喜饼,说:“死人太臭了,倒胃口。”
容匪直笑:“我问你,马仔扮客人的主意谁出的?扮了三天?你们都不作生意了?”
柳卅一抹嘴,看着他道:“你在打探□□消息?”
容匪咂嘴:“我又不出去卖消息,了解下江湖风云也不行?”
柳卅又低下头,说:“雷符出的主意,海州帮一下战帖就扮上了,朱爷说这钱亏得他高兴,他乐意。”
容匪道:“都说骨干才会被偷袭,你现在也算得上是骨干了?”
柳卅道:“我哪知道他们怎么看我的……”
“都去了医院了,怎么不治下伤就跑了?总不见得是怕被警察盘问吧。”
正经的话问完了,容匪又动起了不正经的念头,他等着,这个问题柳卅当然可以不回答他,也可以撒谎骗他,可他都没有,他很快就给了他一个答案:“以为自己快死了,想在死前再看看你。”
“你来了我就会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容匪站着,居高临下地看他。柳卅昂起头,如实说:“昨晚不是你把我拖进来的吗?”
容匪嫌恶道:“那是怕你臭了我门口。”
柳卅眨了眨眼睛,还是仰面看着他,问道:“你找到老许要的合适的人了吗?”
“你在打探□□消息?”
他原封不动的还话给他,柳卅也照搬他的句式,说道:“我又不会说给别人听,我就是想多知道些你的事……”
容匪推他的肩,将他按到这张西式沙发的靠背上,问他:“你想多了解我?”
柳卅点头,容匪就说:“那你把衣服脱了吧。”
(之后就干了脱了衣服之后会干的事呀巴扎嘿)
这晚柳卅还是睡在容匪的客厅,之后几天他都没走,两人整天厮混在一起。容匪仗着自己不用吃喝,足不出户,整日在家窝着。柳卅就不行了,一顿不吃就要了他的命了,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传染上了容匪的懒散,在容匪家楼下买了口大锅,每天只在早上出一趟门买上一大堆生的熟的,一饿就全往锅里下,做成大杂烩吃得津津有味。
这天他从外面提了个大西瓜回来,拿刀一劈开,抱着西瓜坐在地上拿勺子挖来吃。刀也是他在容匪家楼下买的,还顺道给容匪那间装饰性的厨房布置上了碗筷,砧板,各种大桶小桶。容匪对此意见很大,柳卅一往厨房里搬东西,他就不高兴,把东西往外扔,他扔得快,柳卅捡得更快,后来厨房装得满满当当的了,也装不下容匪的不高兴了,他再不踏足那里,卷烟都在客厅里卷。
柳卅吃西瓜时容匪恰睡好午觉,从卧室里出来,看到红壤薄皮的大西瓜,他打个哈欠,问说:“怎么这天气还有西瓜吃?”
柳卅跟着也打了个哈欠,嘴一张一瘪,朝放在地上的小碟子里吐出两粒黑油油的西瓜子,他的懒劲也上来了。
“犯什么懒?”容匪把碟子踢近了,不客气地教训,“别吃的到处都是,引了蚂蚁了你收拾?”
柳卅冲他抬起下巴,问道:“你尝尝?”
容匪弯腰靠近他,柳卅便亲上了他的嘴唇,贴着他告诉他:“这味道叫很甜,西瓜的甜。”
柳卅已然相信容匪不用吃喝也能长命百岁的故事了,但他爱上教他识别不同的味道,他吃到了什么就会亲一亲他,教一教他这滋味在人世间是个什么叫法。容匪倒不排斥,他从前只知酸甜苦辣涩五味,如今从柳卅嘴里学到了不少,辣可以分麻辣,香辣,火辣,酸也有陈年的酸,清淡的酸,爽口的酸,甜倒没什么区别,吃来吃去都是柳卅的味道。
容匪后来在家玩腻了,就带柳卅去看电影。两张最后排的电影票,最阴暗的角落,他会在电影屏幕最亮的时候要柳卅用嘴服侍他,银幕渐渐暗下去的时候,他就摸柳卅,摸到他浑身发抖,射在他手里了他就找到了理由羞辱他,说他在哪里都能发///////情。他的要求柳卅从不拒绝,他说的话他有时像是没听进去,有时又好像全都记到了心里。
容匪还带柳卅去公园野//////合过,他挑中了新旧里的一座公园,他乔装打扮,戴了眼镜,粘上假胡子,在天色近黄昏的时候把拒绝了一路,最后还是默许了的柳卅按在树上//////干。
有天晚上,他们又去了剧院,电影散场,人很多,两人走散了,容匪挤到电影院外的时候,看到柳卅站在路边仰着头看天,容匪走到他边上了,他还傻傻看着,容匪问道:“你看什么?”
柳卅低头对他笑,把他拉得更近,头靠着他的头,指着天上一排移动的闪光点说:“是不是流星?”
容匪翻个白眼:“是飞机。”
“差不多吧。”
“差很多。”
柳卅就说:“长得那么像,就当差不多吧。”
容匪走开了,柳卅却还呆站着看天,容匪喊了声他,问道:“可乐喝不喝?”
柳卅听到,也不管流星和飞机有多像,也有多少区别了,朝他跑了过去。容匪在路边买了两瓶可乐,全都给了柳卅,可乐很冰,玻璃瓶子更冰,柳卅喝完,手却还是热的。大约是习武修养的关系,柳卅不怎么怕冷,到了深秋时节,穿一件单衫也足够了。他不怕冷,容匪却特别怕热,好在两人是在入秋后才搅合到了一起,不然夏天时和柳卅这个总是温温热热的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光是想到,容匪便觉得扫兴。
这几天里老许来找过容匪一次,两人约定好的三天期满,容匪给他交了个人。他把自己交了出去。
那天容匪单独去了红顶茶室和老许碰面,老许一听他说要亲自出山,笑得合不拢嘴,直道想来想去还是容匪最合适。
“这里有两个信封,第一个呢是买卖的事,第二个呢是你关心的事。”老许把两个信封递给容匪,容匪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第二个,信封里面是串地址,隆城的地址,但是只有半截。容匪不怎么乐意了,和老许说:“我们一码归一码,买卖我应承了,定当尽心尽力,”他摇着那半截地址,概叹道,“老许啊,我和你这么多年朋友,没想到你却这么信不过我。”
老许安抚似地拍拍他,道:“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想你今年做中间人还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了,有你这前车之鉴,我就琢磨着怎么也得留一手吧。”
容匪摇头笑,笑老许这个老滑头,他又问道:“有人在隆城见到那家伙了?”
隆城与云城一湾之隔,龙蛇混杂,曾是关押重犯的监狱孤岛,数年前因为云城社团势力壮大太快,不少在隆城监狱司职的警员被调回云城以充警力,隆城监狱当时的狱霸老西抓住这机会带头造反,占山为王,自称西龙王,打通隆城监狱,建了一条龙王街,昭告云城政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西龙王就带着这群小弟在隆城过日子,绝不沾染你们分毫!”
云城警方光是应付蓬勃发展的社团就够呛了,哪还有空管隆城的事,而隆城与云城并未通桥,行路困难,加上在西龙王管辖之下,隆城这群重犯也确是安分守己,逐渐也就听之任之了。谁知西龙王造了这么个三不管地带的传闻传开后,吸引了不少江湖中人,众叛亲离人人喊打的,决意避世隐居的,身负重债沦落天涯的,各色人等全都奔赴隆城。这几年来,隆城人丁日渐兴旺,再不是西龙王一家独大的局面,各方势力混杂,不少人都和云城的社团有交易往来,互相撑腰,此时有人想管一管,却也管不着了。
老许和容匪确认道:“刀疤脸,驼背,和你给我的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问了好几个人看到画像都认出来了,不会错的,人确实在隆城出现了。”
容匪听后收起了地址,脸色有些难看,他对隆城一无所知,要是冒然去那里打探虚实,实在太过危险。
老许看他疑虑重重,便问道:“老早就想问了,这人到底是谁?”
容匪扶着额头,苦笑道:“仇家,既然他露面了,那我得争取在被他干掉前替你做完了这桩买卖。”
“哈哈你的心意我领了,七天吧,七天之内,人头落地,这事儿就算成了,我会补齐这个住址。”老许道,“另外,你这个仇家跑了药材铺子好多次,我还给你弄了张他开的药的方子,你再掏掏那信封。”
容匪一喜,将信封撑开了又从里面摸出张纸片,将它来回看了许多遍,对老许赞不绝口:“到底是一流的买卖人,有了这方子,我给你杀十个人都心甘情愿,哈哈哈。”
他大笑着收好东西起身走了,回到朝阳街时却又遇到了两个人。一个面熟,一个面生,面熟的那个冷眼看着他,面生的那个肤色蜡黄,长得很端正,眼神却很贼。
容匪对两人一拱手,道:“雷符雷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进吧。”
他将雷符和那陌生的黄脸人引进了屋,雷符问他道:“柳卅呢?”
容匪道:“借了我的地方午睡,怎么找他找到我这里来了?”
雷符道:“朱爷几天没见到他了,惦记着,差我看看他伤养的怎么样了。”
他身后那黄脸人嘴角一撇,阴笑道:“这个打手还真难找,新旧里跑了一圈,连医馆我们都去了,这才从一个神医的女儿那儿打探到他可能来了你这里。”
容匪看看他,客气地问说:“不知这位大哥是……”
雷符一比手指:“咖喱,跟我的。”
咖喱这名字容匪听过,三年前给手下出气,自己造了个□□送进警察局,直接就被拉进了班房,想是最近刑满释放,炮仗这个雷符的心腹一死,咖喱出狱恰补了这个缺。不过这个咖喱显然比炮仗难对付多了,和雷符两人站在一块儿,容匪只觉阴风扑面。他道:“柳卅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雷符留了咖喱在外面,自己踱进了容匪的卧室。容匪坐在长桌边上看报纸,那咖喱就看他。容匪不太喜欢他这两股阴森揣测的视线,却没表现出来,头也不抬地说道:“咖喱哥,听不听唱片?还是听广播?您自便,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吧。”
咖喱闻言,拖着步子走到留声机前翻找起了唱片碟。他挑了阵,什么都没挑出来,问容匪:“有喝的没有?”
容匪厨房里有些橘子汽水和啤酒,全是柳卅买来解渴用的,他拿了两瓶出来招待咖喱,还把柳卅常吃的一些饼干零嘴都拿了出来。咖喱开了瓶啤酒,喝了两口,又来和容匪搭讪。
“听说你是干牵线搭桥的买卖的?”
容匪笑着:“可不是拉皮条的。”
咖喱也笑,把啤酒瓶放在桌上转了圈,问道:“你和柳卅什么关系?”
“朋友。”
“哦,朋友,你以前常给他介绍买卖?”
“我第一次介绍生意给他,我的招牌就砸了。”容匪合上了报纸,看着咖喱道,“您看看,这大白天的,连个来请我找泥水匠的人都没有。”
咖喱无声地勾起了个笑:“生意这么难做,没想过找个别的出路?”
“别的出路?”
“听符哥说,你之前说要加入青帮来着,不过没成,怎么搞的?”
“那件事啊,我想想还是算了,我没柳卅胆子大,怕死的很……”他话说到一半,咖喱霍然站起,影子在他身上拉长了,调子一转,声音都变了:“是吗?原来是怕死,还以为你身上刺了别家的姓,专到青帮门前搅浑水来了。”
咖喱气质恐怖,容匪却没那么容易被吓着,顺着他说道:“刺字我也怕,怕痛啊。”
咖喱嗤笑了声,讥讽了句:“怂货。”往卧室的方向走去,雷符恰好从里面出来,同容匪颔首致意,带着咖喱扬长而去。
这两人走后,容匪把柳卅喊到外面,让他赶紧把桌上这些吃的喝的全解决了,埋怨道:“人间的食物气味太重,这么没日没夜闻着,明天我就得去阎王殿报道了。”
柳卅边吃边问他是不是刚才在和咖喱说话,容匪反问道:“我和谁说话你也要管?”
柳卅忙解释:“那个人怪怪的。”
“怪?”
“说不准,说话像是在盘问人。”
容匪道:“不说他了,说说雷符吧,你在龙虎山救了他之后,他对你是不是比以前好些了?”
柳卅道:“他让我过几天和他去泰国一次。”
“又去泰国?”
“嗯……”柳卅把吃的塞了满嘴,容匪打量他一眼,点上了烟,问道:“几时去?”
“后天去,去半个月,我今天就回新旧里准备准备。”
容匪点点头,这天深夜里,他趁柳卅离开后打开了老许给的第一个信封。他猜对了,老许的主顾要的确实是柯雄的人头。这主顾多半就是海州帮了,灭青帮不成,怎么着也得杀个柯雄解解气,也是情有可原。柳卅在青帮乃至整座云城都是出了名的能打,以青帮和柯雄现在的交情和目前局势,难保朱英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