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最多只能使人学富五车,但先天智力和思维将被毁之殆尽。
所以我觉得,如果一个人对文学毫无起码的天赋和鉴赏与理解力,就千万不要去死读文学书,妄图以数量来杀出一条血路。做文学盲并不是什么耻辱,相反为了一点面子而浪费时间精力去受罪,只会最终彻底丧失正常人的判断力。削足适履地将自己代入这些条条框框之内。盲目的附庸风雅,只会换来那份对年少虚荣的无限悔恨。
不过那位网友要我推荐几本书给他,哎,估摸他读过的文学作品远远多过涂鸦,所以岂有文盲给翰林开书单的事情。本人小半辈子浸泡在哲史的酱缸内,偶而所涉获的文学作品,全是些脍制人口的古今中外名著佳作。比不得现下众多的文学票友们三教九流,糙粗精细,亦是一律照单全收。只是暂且搁置如今的言情和玄幻类这些烂玩意儿不谈,哪怕当初随手翻了几页<;<;飘>;>;以及<;<;简爱>;>;等书,也顿时教本人无法卒读而释卷弃之,心里还纳闷这种泛泛之作何以会风靡开去过。
正是由于这般病态的审美洁癖,导致往往如今跟人聊起文学来,那厢是大段的寻章摘句,到了我这厢眼里,全成了天方夜谭,甚至连文章作者的名字都闻所未闻。常有网友笑谓本人虽有才气,但知识老化,确实有一定道理。前几年我在友坛与人相持且痛贬网络文学,人家闻辞急御,把一干名目递与过来,我还奇怪里面所写到的那步非烟究竟是什么,立马把对方笑成一团,大大地露了次怯。
幸亏没读过<;<;鬼吹灯>;>;,不知晓步非烟是何方神圣也算不上什么奇耻大辱。只不过打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何在女生眼里,男人的才气会比相貌,品行更吸引她们?品行自然不说,哪怕相貌好,陪她们上街疯狂抢购的时节,投射而来的目光至少还能满足一下对方的虚荣心。可这才气究竟当什么饭吃?
不过其实什么是才气,连女人自己都说不上来。似乎只要对方有点表达能力,能滥洒一腔狗血的,在她们眼里全成了大才子。尤其本网情感分版的那几个花柳巷,管弦楼中,看似一片红瘦绿肥,晓风残月交相辉映。却收容的几乎全是一群文笔低下,才气为负整数的文盲。之所以这些人上网终生只能混迹情感类版面,并不是他们感情如何的丰富,完全在于毫无写作能力,知识面的狭窄决定了这些人除了开口闭口世人皆可谈的感情话题,说点貌似高深,实则无谓,令人云山雾罩的爱情哲理外,便什么都写不出来。
可饶是这样,就因为人家能扯开嗓子嚎啕几声,哭将起来如丧考妣,口中还絮絮叨叨,三句不离爱恨情仇,煽情矫情之处,让人不禁心酸。由此就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成了方今之世红尘女子眼中的柳永与杜牧。文章除了女主角的名字从阿花换作阿香,失恋时间从清明换作冬至,翻来覆去,永远就是那些鬼东西。失恋了N次,那儿的网恋成功率与点击率却笑傲群版,当真邪了门了!
所以女人的爱才,有时其实还是极为肤浅不堪的。而且网络中能算得上才子才女的人数,屈指可数。连本人时时都能矮子里拔长子,一览众山之小,便可想而知了。
但我不否认很多人的阅读量完全超过了本人,但看书对于这些人来说,常常简直成了走马观花,到此一游。末了只要脑海里有个大概的印象,That's it。却从来不会去仔细琢磨作者文中的哪些观点是自己前所未闻,值得深思的,而行文的思路中有无破绽,隐含的前提,条件与结论中,是否存在着任何的错漏。
久而久之,这些人上网便成了一群学舌鹦鹉。写作不是什么自由发挥,完全是按部就班的掉书袋。离开背书抄书,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动辄从盘古开天辟地广征博引至古希腊古罗马,向文中倾倒大量的专业术语名词,甚至喜欢拿死人的所谓格言装腔作势,来展示自己的学识,大开典经展销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绕了半天之后,没有一句话能让读者看明白,更何况使人受到启发?哪怕如此,这便成了众人眼中青睐的有学问,有才气,还随波逐流地鼓掌叫好,生怕被天下人耻之。
我看这完全是中国传统应试教育造下的孽,其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孩子的思维里建立起一种牢不可破的条件反射体系,把幼小的孩子当作巴甫洛夫的狗来训练。不仅将孩子调教成毫无个性的机器人,同时越俎代庖,将统一的价值观强加在孩子的身上。尤其语文教育,就是要求印在课本上的文字全部搬运到孩子的大脑中去,看书学习与死记硬背划上等号。除了要孩子无条件接受那些讲义中所事先归纳完的中心思想与段落大意,各种习题册后的标准答案外,就绝不允许孩子们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似的质疑和异议,必须照着既定的条条框框去做,稍微锋芒逼人,越线跨界,便得遭到老师的喝骂。以至这样的教育,不仅彻底摧毁了一代又一代人对文学的兴趣,而且逐渐培出来的,完全是一批记忆力尚可,理解力和想象力却极度低下的所谓成材青年。
其实教育的目的,应该在于教会孩子如何地去学习,而不是武断地去教会他们学习点什么。培养孩子最重要的目的是培养他们独立的人格,特有的个性。而不是将他们打造成只具崇高品德,却毫无特性可言的一堆木头人。同时教育的方式完全应该采取“无为而治”,尽量减少对孩子天性的过分干预,使得他们某种特殊的潜能能自动受到发掘,而化作兴趣爱好,驱使他们主动地接受和学习某种知识,自由选择未来的方向。而不是采取强迫灌输的统一方式。
悲哀的是,中国的大部分孩子在少时就被老师家长训练成了只会机械记忆的录音机,见到任何的学问知识,就只有本能的存储功能,到了年齿稍长,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老调旧曲,每一个曲调音符都是固定的。对新思想没有个人的感受,没有属于自己的心声,为人处世,言行举止从来按部就班,窗外虽是奇花似锦,自己却只能独抱一棵朽木,当作了自己的精神神柱。就是在这种将全民奴化的民族传统余毒未清的情况下,使得吃喝玩乐替代了琴棋书画的现代社会,大部分人仍旧害着古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之患”,变成了情商极高,世事洞明,但同时又毫无主见,唯唯诺诺的一干现代闰土(=窝囊废)。这些人的自由天性早就被无情地剥夺,内心世界也是空空如也。
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连起码的思维能力都没有,还指望这些人脑子里能有什么价值思想的存在。看再多的书,成了才子才女又有何用?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只希望这样的悲剧再不会发生在咱们后世子孙的身上,虽然这样的愿望如今看来,仍淹没在传统教育的江水之中。
(系列完)
教育改革首先该从何处下手?
说实话,涂鸦若是在穷困的农村接受教育,现在或许连写情感类烂文的水平都没有,这到不是看不起农村的学生,只不过咱们的教育也长势利眼,似乎在农村摆张课桌,弄个小黑板,都已经算“希望工程,造福孩子”了。
涂鸦当初就读于市内的第一流重点中学,只要看看那师资力量和校园设施,所需花费或许足以装备几百个乡村的中学。而且教育局还三天两头地下达红头文件,声称要对学校进行更大规模的资金投入,改造翻新软硬设施。当真“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涂鸦离校后没一年,本校便向教育局诉苦,嫌原校面积太小,不利于孩子成长,让教育局主动拉来资金赞助,在市郊又买了一大块土地兴建新校区。后来去新校区搞同学会,一进校门,自己便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误以为自己上森林公园旅游来了,旋即奇怪这帮学生是不是还要配备指南针跟地图上学。万一在操场上耍玩想要方便,那最好还是在场边树丛里解决了,否则操场离教学大楼厕所之远,可能半道上就得“黄”河裤里流了。
所以涂鸦十分庆幸自己早生了几年,没沾上这新时期教育改革的光,否则分配给大脑的血液也迟早都流在腿上了。咱们的教育机构当真是没治了!专门在这种门面上下工夫。咱们的应试教育祸害新中国整整几代学生,但对于这种当务之急需要进行改造的里子工程,便从来只会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屁话来搪塞。
我当然知道这样一次改革的难度所在,别的不说,至少许多老师必然得成为改革的受害者,一只脚踏在了下岗的悬崖边上。但问题出在,从咱们这代人小学那会儿一直“寒”到现在,好歹20年过去了,愣是也没寒出半条冰棍来。
而且最悲哀的是,对教育改革,估计所有人都持赞同意见,可偏偏没几个人看得出应试教育之所以要被遗弃的缘故,只不过“墙倒众人推”,跟着大众一起瞎起哄。我看咱们不认清应试教育的真正祸源,改革出来的玩意儿也必然是个失败品。
在我看来,应试教育不但强行逼迫学生去对教科书上的知识死记硬背,为分数而战,更大的毛病在于它将学生独立思考,自由思维的想象与创造能力彻底抹杀,让学生只能学会运用机械的黑白善恶两分法去立言行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对这个世界只能用“对”与“错”的极端观点来划分区别。从一入学堂开始,咱们的作业本上永远就只有“勾”与“叉”两种符号。从此这两种符号便深深的印入了学生的脑海之中。“勾”代表了成功,“叉”代表了失败,两者分属南北两极,水火不相容。哪怕连一段文字的段落大意,中心思想这类原本应该多解或是同解异句的问题,也必须牢牢地服从于教材里所给出的那个标准答案的意思和造句。似乎离开标准答案,咱们的教育就没办法展开,每日清晨交作业前,每次考试交试卷后,咱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对答案,几曾见过学生围在一起交流彼此不同的解题思路?从而教育“夺取了我们的主见,标准答案成了我们唯一的依赖。”
事情到了这一步,则悲剧立现,华夏大地上虽人头滚滚,但十几亿神州最后只剩下两个脑袋,但凡世上的“家事、国事、天下事”,在所有人的眼里,便成了黑白太极图,然后用心中的那个万能客观标准直线推进,成为横扫一切难题的唯一方法论。但这些同志怎么也不想想,就算他们心里的那杆秤砣真是保证质量,但那玩意儿也总会过时,社会也总得向前发展吧?
所以这种邪恶的教育制度,恰恰是咱们的民族传统文化的余毒,而同样,这就是为何如今很多网友上网因对某一事或物的看法不同而引起争论,最终将之转变成了正邪,善恶之争。所有人并不是从对方的只字片语里找出客观事实以及逻辑论证的软硬伤,而是靠互相指责对方的道德立场,来抢占对方道义上的制高点去试图驳倒对方的原因。
毕竟儒学的流传至今,多多少少使国人在面对问题时,有了首先考虑的是“善恶”而不是“真假”问题。而对于一些“恶”事物毫不能采取宽容的错误态度,反倒是对于一些形善,实为虚假的事物,却保持了高度的容忍力。因此在对于一些客观事物做出肯定和否定的评价时,其标准便是事物的善恶是否超出了人的道德容忍力,而不是事物的真伪性。可当一切问题都转化成了道德问题,而一旦道德容忍力突破了一个社会所能接受的底线,自然社会的隐患便将完全的暴露,从而出现不同的矛盾纷争,阻碍民族前行的脚步。
所以不彻底清算那些腐恶不堪的传统价值观念,即使教育改革的再彻底,新的教育制度只会与旧制度一体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