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现下被七万辽军围于武州,还请陛下发兵援救。”
周主一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灵为何会被围于武州,那七万辽军又是从何而来?”
白正珂解释道:“宋国公原本是在武州暗查,岂料辽军突施奇袭。击败了孟兴国将军的五万大军,随后兵围武州。臣奉宋国公之命杀出重围,一则向陛下禀报胡安之事,二则是向陛下求救。陛下,请赶快发兵吧,再迟几天,武州一破。宋国公性命危矣!”
周主面有疑惑,道:“朕知道李重进在蔚州布署了五万人马。由孟兴国统领,此一路虽败,但他自己在幽州还握有八万精兵,缘何不去解武州之围。”
“这……”白正珂也是不解,道:“臣也不知为何,武州被围之后,我们原本以为李大帅会来援救。岂知苦等了三天也不见援兵到来,无奈之下,宋国公才派臣回京求援。”
周主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立时阴沉下来,沉吟片刻,道:“朕明白了,你下去吧,此事朕自会处置。”
“那。那臣就先告退了。”
白正珂一去,周主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案桌,连案上的笔砚也尽皆震落于地,他口中怒不可遏的说道:“这个李重进,大敌当前,不以国事为重。却还想着朝中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实在是可恶之极!”
看来,这次,朕真的是该痛下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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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不息的人群,生意红火的商铺,南来北往的商人行旅汇聚于此,汴京城,依旧是繁华依旧。
“阿草,这回本来是想带你去草原地,可惜出了这样的意外。没能如愿。你不会怪我吧。”
月如自幼生活于河边,平日里就是那朗州城也没去过几趟。又何曾见识汴京这等繁华之都,她地眼光早被四周的新奇与热闹所吸引,心情好得很,听李灵一言,便笑着说道:“我怎么会怪哥哥呢,其实,这次若不是为了带我去看草原,也不会碰上这么多意外,哥哥也不会有那件伤心事,该是我求哥哥不要怪我才对的。”
李灵一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傻瓜,那些事,该发生总归是要发生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吧,我答应你,今年不行,明年初春时,等草原上的草都长绿了,我一定再带你去。”
“嗯!”
月如笑眯眯的,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身侧的端木长风看不惯他二人这般亲昵之状,便道:“这里可不是丰宁县,也不是武州,国公大人,我劝你举手投足还是要注意一些,免得被别人抓到什么不好的把柄。”
月如听不懂他话中深意,李灵却是明白,心中一震,遂道:“多谢端木兄提醒,我自有分寸。”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灵故作不知。
端木长风白了他一眼,道:“装什么糊涂,安排了那么多事,现在回京城了,也该是戏收场的时候了吧。”
李灵微微一笑,道:“其实呢,这出戏的剧本原本就是写好的,我只不过是稍添了几笔,让它演起来更逼真罢了。”
“那么,这个写剧本的人,又是谁呢?”
李灵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道:“他就在那里端坐着。”
端木长风似乎所悟,月如却是一头雾水,道:“你们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啊?什么剧本啊,什么收场啊,到底什么意思,是说看戏吗?”
“有些事情,不明白反而会好些,明白了,只会自寻烦恼。”端木长风缓缓道来,颇有一番深刻之意。
“哎呀!”李灵一拍脑门,焦急的说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那二人皆是一怔,齐声道:“什么完了?”
李灵轻叹一声,道:“端木兄方才又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可惜我没带纸笔,无法记录下来,可惜呀,‘端木语录’中又少了一句发人深思的话,实在是可惜呀……”
“无聊透顶!”
端木长风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大步往前而去。
李灵慌忙跟了上去,口中道:“端木兄,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嘛,虽然我笨得很,但或许可以记下一点点你思想地碎片……”
月如这才明白李灵是在捉弄端木长风,但见他二人一个无奈,一个一本正经,当真是十分的有趣,忙也窃笑着跟了上去。
三人正啰嗦间,前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一队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而来,路人们忙闪在一边,让开一条道来。
队伍最前边的那是那新郎倌,身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相貌俊朗,身形修长,眉宇间散发着几分文雅之气,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灵好奇心起,便向挤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汉子问道:“兄台,这位新郎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那汉子惊讶的打量着他,道:“他你都不知道啊?那位新郎倌可是此次科举的探花,刚刚升任礼部侍郎的姜成焕姜大人。”
“姜成焕!这个名字好熟悉呀,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李灵眉头皱起,细细回想。
那汉子却是不屑地瞅了他一眼,道:“别吹牛啦,人家可是新科探花,你怎么会认识。”
月如却是猛然省悟,忙道:“哥哥,你忘了吗?陈素衣姐姐不是向你提到过她地未婚夫吗?他好像就叫做姜成焕。”
李灵恍悟,喃喃道:“原来他就是姜成焕,想不到还考上了新科探花,这下也好,倒省了我去寻找他下落。”
月如却是一脸的急促,道:“这个姜成焕不是和素衣姐姐有婚约吗!他怎么可以娶别家地姑娘呢,素衣姐姐怎么办?”
这嘛,姜成焕如今乃是新科探花,又官任礼部侍郎,可谓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既要娶妻,必也讲究个门当户对,而陈素衣只不过是一贫贱的布衣女人,如何能与之相配,显然,这姜成焕是始乱终弃,早把陈素衣抛之脑后了。
李灵自不好和月如明讲这些,遂又向那汉子道:“不知这位姜探花迎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那汉子很是羡慕的说道:“你们定是外地来的,连这都不知道,这新娘子可是咱们汴京第一才女,宰相范质的孙女,范落秋小姐。这位姜大人算是攀上了棵大树啊,将来飞黄腾达,升官发财没得说喽。”
范落秋,汴京第一才女!
原来范质那老头还有这么一个有名气的孙女,先前倒是没听说过。
也难怪呀,古往今来这些读书人,寒窗数十载,饱读圣贤书,不就是为得赴身宦海嘛,说得好听点,那是要胸怀抱负,一展才学,说不好听点,不就是冲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两句话才读书的么。
如今科举有成,既已为官,谁人不想自己的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莫说是这范落秋是美是丑,有才或是无德,但为她这“宰相之孙“的名份便有无数人希图求娶,怕是这姜成焕也脱不了这宦海之拌吧。
在无数人眼中,他是一个幸运儿,恐怕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只是,在那遥远的北方小村,是否还是记得有那么一个孤苦无依,痴心一片的女人在默默的牵挂着,等候着他。
不知为何,李灵对这个姜成焕并无鄙夷之心,甚至,有些同情他,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追求长公主时的那种心情,但为“权力”二字,但他那时不光是为了利益,对于长公主,多少还是有一点爱慕之情。
此时,却不知这姜成焕对那“汴京第一才女”,可曾有过一点情意乎?
他心中所想,何人能知,身旁的月如却是气呼呼的说道:“这个姜成焕也太可气了,枉费素衣姐姐还在家乡苦等着他,他可好,巴巴的去娶了人家的宰相的孙女,真是个势利小人!那个皇帝也真是糊涂,怎么会让这种人当大官呢!”
天下大计第一百四十章相思
她这话明显是对天子的大不敬,周遭听见之人无不为之一震,纷纷的回地头来望向她。
李灵不想惹人注意,却是讪讪一笑,向众人道:“没事没事,你们听错了。”言罢忙拉着月如匆匆离开。
他一路拉着月如狂奔到了国公府,指着那块大大的匾道:“好啦,咱们到家了,你有什么不满的话,回家之后随你说个够。”
月如一叹,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不满的,只是觉得素衣姐姐可怜罢了,她孤零零一个人,还在傻傻的等着,若是知道那姜成焕已经成了亲的话,真不知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怕是也没什么回转的余地了,过些时日我便托人将这人消息传给她,只希望她不要太过伤心才好,能够坚强的生活下去。”
“唉!希望如此吧。”
“咱们进去。”
月如忽然发现了什么,奇道:“那个端木大侠呢?他怎么不见了?”
“他必是回家去了,家中还有一个小妹等着他呢。”
李灵言罢,遂携起月如走上台阶,用力的敲那扇熟悉的朱门。
大门敞开,开门的下人一见是李灵,又惊又喜,忙呼道:“国公回来啦,国公回来啦。”
李灵平素待人和蔼,对这些下人们极厚,他们心有所感。俱是十分喜欢和尊重这位年轻的国公主子,此时一听说李灵回来了,忙不迭地全跑了来迎接。
李灵走入府中,一路又说又笑,月如则是稍有些生怯之情,紧贴在李灵身旁。
那刘小菁见李灵又带了位姑娘回来,却是瞧出了几分端倪。便笑盈盈的说道:“公子爷,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公子爷也向咱们介绍一下呀。”
李灵却是为初回家时的兴奋弄的忘了这点,此时刘小菁一提醒方才想起,忙将月如拉至身前,道:“这位林月如姑娘是我在朗州结拜的义妹,从今往后,就住在咱们府里了,你们可要好生侍奉她。不得怠慢呀。”
众人皆是一怔,随后便恍悟,皆是心道:“公子爷可真是会风流,出去打仗的功夫便收了个水灵灵地妹妹。”而其中有几个胆大的更是掩嘴窃笑。
李灵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遂干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严肃地表情,道:“怎么,我离家才几天。你们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啦,真是胆子见长啊!”
虽说李灵待平易近人,这些人平素在他面前都不大拘紧,但到底还是尊卑有别,此时李灵表情一变,似有生气的样子。众人便忙着点头应诺。
李灵便又道:“看样子都明白了,明白了怎么还不见过小姐啊?”
于是刘小菁忙又领着众下人向月如行了一礼,齐声道:“见过林小姐。”
月如毕竟只是渔家女出身,虽然生性自然大方,却也未经历过这等场面,忙也还了一礼,道:“大家不要这么客气,叫我阿草就好了。”
“那可不行,”李灵当即反对,道:“阿草这个名是我专用的。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这么称呼你的。”
那刘小菁笑着说道:“是啊。林小姐,咱们这些下人怎么配叫你的小名呢。便是公子爷不怪罪,若是叫外面人知道,岂非笑话咱们国公府毫无体统。”
“可是……”
刘小菁又道:“公子爷,我看林小姐脸色不大好,怕是旅途劳累了吧,我这就去打扫出一间厢房,好让林小姐沐浴休息。”
李灵点了点头,道:“好吧,菁姐,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一下月如了。”
“公子爷放心吧,”刘小菁说着,便命丫环们送月如去池塘边的阁楼去,月如望了望李灵,依依不舍地被丫环们簇拥而去。
看着月如走远了,刘小菁便上前一些,低声说道:“公子爷,你走后不久,苏小姐便生了病,一直卧床不起,既然公子爷回来了,就赶紧去看看她吧。”
“翠儿生病了?”
李灵一惊,急是飞也似的往翠儿住所奔去。
推开那扇门,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淡淡的芳香,隐约还含着几分草药的味道。
他悄悄的走了进去,转过屏风,心头不由一痛。
翠儿安静的躺着床榻,沉沉而睡,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与离别时那个清秀动人的翠儿判若两人。
会是什么病,竟让她在短短地时日内削瘦如此,容颜凋零。
他心痛不已,生怕吵醒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望着那楚楚可怜的睡容,心里愈加不是滋味。
手抬起,轻轻拨去她抹于脸前的发丝,她在睡梦中仿佛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脸庞稍稍一动,很是满足的贴近了他地手掌,嘴间微微扬起了一丝笑容。
她是在做一个美梦吧,或许是在梦中看到了他,才会笑得如此幸福。
想到自己在外边与长公主生死缠绵,与月如情意朦胧,与木青黛悲喜离合,这其中虽然有苦有乐,但终究算是在风流快活。
当初,若是没有她冒死闯入烈火熊熊的天牢将自己救出,何能有今日的一切?
地位、财富、荣耀,还有那种种复杂的感情,都将是黄粱一梦而已。
而如今,让他能够有生命拥有这一切的人,却这般憔悴的病卧于此,自己游离在外时。可曾有想过她?有挂念过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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