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冬- 第50部分

　　　　雪冬笑了笑并没有在与老板展开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是打了一个到北京总公司的电话。对着电话说了一段时间之后轻轻地把听筒放回话机上，等着公司传来的传真。

　　　　一份单薄的明细资料从传真机里慢慢悠悠的吐出的时候，雪冬才拿着这张薄薄的纸张名正言顺的一一对照着纸上所写的内容和老板讨价还价。虽然这并不是强项，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轻松的开口“公司派遣出去驻点指导的导师，在连锁店指导的时间由连锁店义务负责住宿以及伙食。若是连锁店对此有所不便，公司按每月补贴住房以及伙食二百元的标准执行，不足的部分有店面经营者补齐。”念完一段标准，老板的脸色已经发黑。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那就还要请老板帮我找间方便卫生的暂时住房了！我也不想给老板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等房子找好之后我立刻就搬走！”

　　　　其实本来对她来说住在店里就不很方便，铁门往下一撩，就是一只被关在囚牢中的廉价观赏鸟，毫无自由可言。对于现在的环境倒是托了老板很讨厌自己的洪福！

　　　　老板听完雪冬的话只能咬着牙却说不出啥来！正所谓无奸不商，没有哪个做生意的人愿意白白花费银子去招待根本没有必要特殊照顾的人，因为他们不会给自己带来预想的利益！即使再小的付出都要看见明晃晃的回报！

　　　　倒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这么个黄毛丫头摆了一道！可是话也已经说完了，不能再反过来对她讲解在店里吃住的好处。只能咬着牙根痛心疾首而面上还要装着不咸不淡地说“行！那你就先在店里住着。房子的事我尽快！”

　　　　雪冬暗自好笑，想来这老板的吝啬程度比起自己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同类的蛛丝马迹都是很容易被看破的。现在老板的心应该会为了每个月要多掏出的钱而疼痛不已！

　　　　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过就是把早已经轻车熟路的课程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不断的讲解，一直到店里所有的员工可以全部理解为止！

　　　　每天的培训课程时间是两个小时，按照时间划分就是在新疆时间的上午十二点到一点，和下午的八点到九点！店面营业到晚上十点，按照内地时间也就是很北京的八点下班是一个意思！




一百零六

总是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害怕孤独，总是会在孤独的时候想要解脱。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对网络那头虚幻的网友信守什么承诺，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信守那种不切实际的约定。可是例外出现了，有人依约而来，自己却为了那份不到三天就已经完全忘记的诺言仓皇不已！

　　　　在老板的店里艰苦的居住了一个星期之后，雪冬也终于搬出了那个晚上虫吃鼠咬并且酷暑难耐的美体室，搬进了那家按雪冬要求已经严重缩水的住处。享受着对自己来说完全免费的私人住所以及老板另外提供的一百五十元补贴，过着悠闲的一日两餐偶尔一餐的闲适生活。

　　　　一个月后，店里的培训进度正在逐渐的步入正轨，每日忙碌的准备资料也没有给她留太多时间回忆和感伤。按时间的进度算起来总店的被训任务已经基本完成，除了要补足一些技术上的不足以外，没有必要每天开课。

　　　　一边轻松另一边就要着急，毕竟在单单乌鲁木齐来说，这个老板有着大大小小十家左右的分店。质量的参差也是需要抓紧弥补的。在内心里计划着安稳的进度，也在打算闲下来的时间也许有机会去欣赏这份难得的异域风情。毕竟这一个月多点儿的时间里，维族，哈萨都没少见，但还真的没有什么时间看看放眼一扫就在眼底的雪山。

　　　　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已有时间就马上找一个异域风光一日游的旅行团，说什么都要看看将乌鲁木齐紧锁其中的雪山风光。

　　　　心里的畅快反映在网上的胡言乱语中，比如冉杰莫名其妙的打过来‘姐，那你也没人要干脆就当我女朋友呗！’换做平时她肯定又会装作人已离开。这次却莫名其妙的顶过去一个视频，对方刚刚接起就立刻问了一句“为什么！”

　　　　问了为什么，可是原因无果。跳过雪冬的问题，冉杰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去乌鲁木齐！”

　　　　是对于什么东西的不信任吗？不知道！反正雪冬就说“只要你来我就答应！”

　　　　离开网吧手机上传来冉杰的短信。‘冬冬！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本来说那句话的时候就是为了好玩，从来没有把网上的朋友太当真。当然，寂寞除外。她也从没想过会有人为了一个玩笑就会真的不远千里从繁华的内地城市跑到边疆来吹西北风。这样‘我去找你。’的消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没有一次真的实现，慢慢也就看淡了。

　　　　对着手机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终于决定回复一条短信过去。‘先不说我比你大三岁，也别说距离上的那么大差距，我想我应该就你说的电话无人应答这件事给你一个解释！就那天晚上，有一条生命在我的肚子里消失了。还有就是，我不确定我的心里是不是还能容得下一段感情，因为在我的心里那个孩子的父亲都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她没说的是“即使你来了，我最多能给你的可能也就是这具沾染着渴望的身体！”

　　　　说这么多是为什么？是怕冉杰真的就那么来了，还是怕他不会来？不知道，一片混乱。

　　　　短信发过去的时间不长手机就提示了被回复短信‘你心里还剩下的所有缝隙我都会想办法填满。’雪冬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内容，笑得很无奈。

　　　　三天后的凌晨一点，雪冬从机场领回了一个腼腆的男孩，瘦瘦高高一头短发，偶尔说几句极不标准的普通话。

　　　　第一次见到冉杰其实和见到熟悉的朋友没有很大的区别。算着说的话和他在网上认识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事，想要在机场拥挤的人流中认出一个仅仅在网上开视频见过一次的人也是一件比较不容易的事。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很神奇，从出口露了个脑袋就直接向着雪冬走来的人，雪冬也在第一时间认出这就是网上的弟弟！

　　　　一步一步的靠近，直到真正的看清楚对方的相貌，雪冬心里倒是突然有了一些释然。因为对方的相貌并不是非常出众的，亦如自己认知的自己同样平凡。

　　　　初次见面并不是自认熟捻的微笑拥抱，而是带着几分未染尘世的羞涩，腼腆的说了一句“你好！”

　　　　不是扬帆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淡，不是丹尼尔那种城府极深的淡然，就像那些刚刚在学校操场上挥汗如雨跑回教室的学生。如今一个孩子带着一脸疲惫的稚气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除了机械的重复着那句“你好！”之后还能再说什么！

　　　　“冬冬？”男孩带着疑问看着雪冬，不知是想等一个肯定或者是一个否定的回答。

　　　　雪冬点点头，注意着他眼里的每一分情绪。心里猜测着他在看到自己之后的眼神是疑惑还是失望。或许是失望居多！

　　　　带着一个还很陌生的男孩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坐在家里仅有的一把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以为到家就可以摆脱在车上一路压抑的气流，只是没想到沉默竟然会无限延长！

　　　　想要说家里可以洗澡，看着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三岁的人却不知道是应该叫他弟弟，还是叫冉杰！

　　　　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总不能把人扔在屋子里就不管了！更何况人家好歹也是跋涉千里才到这里这个风大沙多的不毛边陲！经过一番残酷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先让他睡自己的床休息一下，自己出去到夜市上买点吃的回来。

　　　　电视是常看，也知道飞机上都有提供免费的套餐，可是那些东西人在空中真的吃得下去吗？从来没坐过飞机的人始终抱持着怀疑态度。




一百零七

渐渐开始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依照约定闯进生活，一切都乱了。见面的尴尬，说话的别扭，问候的不自然，都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蜥蜴在身后追赶，逃避不开又不能回过头说“你滚开好不好！”

　　　　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出的屋子，本来以为回来的时候会看着躺在自己被褥里的陌生人熟睡，谁知道推开门看见的是一张空荡而又整洁的床。床单在午夜的黑暗中仅存的光亮下面被铺的平整而干净，就像从来没有人睡在上面。

　　　　雪冬看着冉杰不知道该怎么说，冉杰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雪冬身边接过她手里的食物。

　　　　雪冬终于可以说话，看着眼睛在屋子里面不断搜索的冉杰，不好意思的从小木柜里找出两个买杯子时舍不得扔掉的硬纸盒。打开盒盖把买来的米线连同装米线的袋子一起放进去，从包里面拿出从小吃店拿回来的一次性筷子放在桌上。

　　　　吃过东西以后才是这个晚上最难熬的时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但是很明显有两个性别不同的接近陌生的人，要怎样分配睡眠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冉杰站起来从自己拿来的行李里面抽出一个小包，打开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雪冬没见过的自备床铺！

　　　　冉杰也只是笑了一下脱掉外衣，进卫生间换上了睡衣之后钻进睡袋。似乎跟雪冬有着一样的尴尬，他说“睡吧！很晚了！”

　　　　雪冬也去换了睡衣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相处没有过，这样的关系怎么想都很别扭。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地上没有收起但是已经空着的睡袋，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冉杰。

　　　　要不是睡袋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她一定会以为昨天第一次去机场接人的事是自己睡眠不好而做的一场怪梦。可是这么早，一个从外地刚来的人会去哪里？

　　　　坐起来伸了一个腰酸背痛的懒腰，决定什么都不去再想。毕竟任何事情都不一定是可以想明白的，就顺其自然也许会更好。

　　　　洗过脸刷过牙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门外第一次传来敲门声。打开门看见冉杰手里提着早餐站在外面，而自己站在门口的姿势正让他进也不失腿也不是。

　　　　闪开了身子让他进来，就看见他把买回来的吃的按昨天自己准备的东西全部装好，之后冲着自己笑了一下，拿出一次性筷子摆在卓上。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不过来吃饭？’

　　　　吃过饭要准备的是这个人在这里的时间所有住宿问题，毕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呆多久，总不能一直要别人睡在睡袋里。虽然住宿是个不小得问题，而且买一张床的价格也会很痛心，但是当初也是自己答应别人过来的，总不能第一天就反口叫人家回去！

　　　　一路在阳光下的街道上闲逛，看着街边摆着的各种价格便宜的东西。街边就真的跟博物馆很像，大到木制家具小到内衣鞋袜应有尽有。一一问遍了价格，差不多的就买下来装在身后的背包里。

　　　　但是要买床之类的大家具还是有很多的不方便，毕竟小小的肩挎包装不开那么大体积的东西。一时无法决定也正好超市就在不远的地方，抓着冉杰的胳膊向超市走进去。

　　　　对比例泡沫地板和单人床之间的价格差距，最后决定抱着一大堆泡沫地板回家。至少冉杰走了之后那些东西不用因为用不到而扔掉。

　　　　说实话她并没有打算让冉杰在这里住很久，一直以来的感觉都只不过是个很乖的弟弟而已，如果突然有一天冉杰会开口说“婆娘！”她自己怕是也承受不了。只是人家自己不说离开，自己也没有理由请别人走！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以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子的女朋友身份自居，也许觉得这样很别扭的也不是只有自己！

　　　　两个人拖着一堆体积庞大的战利品穿街过巷的回到家里，才发现早晨的那顿饭白吃了。雪冬问冉杰要吃什么，冉杰说无所谓。本来以为他是南方人怕是吃不习惯北方特色的食物，既然他随便那自己就随便买自己爱吃的就好！

　　　　心理活动完毕转身打算出门，冉杰也起身跟在后面走了出去。而且雪冬还看见自己垃圾栏里的塑料袋被冉杰提了出来。

　　　　一天的时间除了吃东西买东西，就是尴尬，雪冬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上班，至少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不适应！但是上班也总是有时间的，下班也总会到来，逃避似乎不是很好的办法。

　　　　下班之后给冉杰打电话让他到夜市街去等自己，因为家里实在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坐在摊位上，雪冬看着冉杰点的椒麻鸡，有点点头皮发麻。那个东西自己虽然可以吃，但是也确实不敢去挑战那麻辣的极限。可眼前摆着的这一份已经撕成条状的鸡肉上面密密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