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桂枝瑟瑟索索爬了进来,脱掉衣裤,往老石身边靠。老石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把桂枝的奶,却不继续动作,桂枝有些不解,问,想事了。老石也不答话,翻过身,将脊背丢给桂枝。桂枝将一对奶贴了过来,说,我想。边说,一只手朝老石的裤衩里摸去。老石犹豫片刻,翻身将桂枝压在身下,凶猛地耕作起来。然后,满头大汗的滚落一边,很快就将鼾声从蚊帐中撒了出来。桂枝给老石打着扇子,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 。 想看书来
《蹲点那些破事》系列《派饭》(之三)
党委会上,左书记认为,老石的行为是极其错误的,与当期形势背道而驰,是不讲阶级斗争的具体体现,应该予以严肃处理,必要时,上报到县委。而作为公社党委一把手的高书记则提出,先在内部进行消化,没有必要上纲上线。其他几位党委会成员对高书记的意见表示支持。党委形成最后统一意见,让老石在党委扩大会上作书面检查,同时责成其改正错误。
晚上,老石正在家里写检查,有人敲门,桂枝开门一看,是高书记。见高书记来,老石赶紧低烟。高书记说,对党委的决定,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你是当过民办老师的人,有文化,有水平,检查要写得深刻点,好好走走过场。老石感激地说,感谢高书记提醒。高书记说,你说得有道理,右派都摘帽了,我个人认为,四类分子摘帽也是迟早的事,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不要外传。老石点点头。高书记跟老石聊了一会农村的情况,临走,拍了拍老石的肩膀,说,好好干。
高书记前脚刚走,机关的小金后脚就进来了。小金是桂枝的远房亲戚,按辈分,该喊桂枝表姑,在公社当一般干部。小金说,姑爹,我听人说,派饭那事是熊跛子说的。老石说,在外面莫乱说。小金说,我晓得的,姑爹。
在党委扩大会上,老石作完检查,高书记让大家讨论,大多数干部认为老石的检查很深刻,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和危害性,态度也很诚恳,建议过关。左书记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比如,给四类分子派饭的动机是什么,是不是有人暗中支持,等等。高书记打断他的发言,说,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复杂,老石同志不是都说了嘛,再说*都过去快两年了,我们不要动不动就给自己的干部上纲上线,我个人认为,老石同志的检查是可以过关的,允许一个人犯错误,也允许一个人改正错误。高书记的一番话,让左书记好一阵不自在。
党委扩大会的最后结果,还是让老石继续下去蹲点。
回到枫树湾的第二天,老石当即召开群众会,安排秋播秋种工作。会刚刚开始,大队书记熊跛子来了,跟大家打过招呼后,说,继续开会,我在一边听。快散会时,解放临时安排伙食,叫老婆杀了只鸡,老婆不情愿,说,我看着熊跛子就来气。解放说,莫得罪他,他现在还是公社的红人。解放老婆说,当个*生产队长,几只鸡都快给人吃完了。解放就低声吼道,让你杀就杀,哪来的那多话。解放老婆一脸委屈,唤鸡去了。
饭桌上,解放有意提起派饭的事。解放说,如今的人呐,真是看不出来,当面喊哥哥,背后抄家伙,就说给石工作组派饭这事,也不晓得哪个狗日的讨好卖乖,让石工作组吃了点亏。熊跛子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老石说,解放,莫扯那些鬼经,都过去了的事。熊跛子也赶紧接过话头,说,不说了,喝酒。解放又说,这点小事就跑去告密,*又不会多长一两肉。老石暗中踩了解放一脚,举起杯子说,来来,我敬熊书记一口。说完,嗞溜干了一小杯。熊跛子也一饮而尽。
吃完饭,熊跛子打着酒嗝,走着猫步,平平仄仄走了。老石埋怨解放,你这人也是的,一点事情都留不住。解放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老石有些不解,解放是怎么知道熊跛子告密的。正想着,两只公鸡在门口打得难舍难分,旁边几只母鸡紧张地看着它们厮杀,那只狗也卧在一边,歪着头观看。直到斗得精疲力竭,方才丢下一地鸡毛,各自散开。老石不由得笑了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蹲点那些破事》系列《派饭》(之四)
枫树湾的晚稻已经丰收在望,秋播面积也落实到位,队里的各项副业有了很大的起色,五十多头猪养得膘肥体壮,社员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高书记来过两次,还在公社的秋播动员大会上公开表扬过老石。经过县委书记的亲笔批示,农村工作简报刊登了枫树湾的经验,简报配发编者按说,枫树湾是在华主席英明领导下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的一面红旗,号召全县向枫树湾学习。
一时间,全县各地前来参观的,学习的,取经的,络绎不绝。分管农业的左书记也成了大忙人,不厌其烦地介绍公社党委如何培养枫树湾这个典型的经验。
后来,高书记调任县农业局局长。左书记接任公社党委书记,两年后升任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一直干到县委副书记的位置。老石呢,本来已经被列为党委副书记的候选人,因为派饭之事的影响,继续当他的一般干部,为这事,高书记也曾出过面,终究没有弄成。
再后来,公社改为乡,据说老石五十多岁时,当过一阵子的乡政协联络委主任,按级别,也算是正科了。 。 想看书来
《蹲点那些破事》系列《老屋》(之一)
屎桶蹲在那棵老枫树下,折了一截扫帚尖,剔牙。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剔,除了过年和端午节,哪里闻过肉的味道,屎桶之所以剔牙,是因为稀疏的牙齿缝里塞满了小蒜。端午节还没到,肉遥远着呢,屎桶感觉已经有一年没吃过肉了。
肉真是好东西。屎桶想。
有人会问,怎么叫屎桶。当地人给孩子起名字,一般是孩子出世时,呆着什么就起什么名字,叫水生火生的,还算文雅。那年,屎桶娘挺着大肚子,坐在屎桶上用力起夜,哪晓得用力过度,就将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就叫了屎桶。村里还有一个女人,是在茅坑边生下孩子的,那孩子就叫茅坑。起名这事,一点都不稀奇。
再说屎桶一想到肉,口水就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吐也吐不完。自留地里种的几株豌豆早就变成了肥料,豆角还没有开花,田埂边的丝瓜才刚刚跑藤,小蒜倒是满地疯长着。这个时节,村里人出工之余,到油菜地或麦地的垅沟边扯几把小蒜,带回家,炒上一碗,日子也照样过得香喷喷的。小蒜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塞牙,吃过小蒜,呲牙一笑,满嘴的牙缝都是绿色。牙签是现成的,稻场上楠竹枝捆扎的扫帚,用过一阵之后,帚尖就是最好的牙签,随便折,村里人都拿这个剔牙。讲点卫生的,将帚尖的灰土牛粪刨去,有滋有味地剔牙,剔在帚尖的东西,拿手指弹掉,动作极为娴熟。
剔完牙齿,屎桶无事可干,就开始为屋子而发愁。
屎桶的屋子还是土改那年分的,跟村里的木生各住两间,外扇都是青砖,内墙则全部是土砖。好像是六几年吧,木生拆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两间,另择地盖了新屋,屎桶的一个土砖墙头就露了出来,十多年风吹雨淋,墙头已经摇摇欲坠。队里特批屎桶砍了棵松树,勉强撑住墙头,才不至于倒掉。屋子的檩子也烂了不少,一下雨,屋里就可以划得船了。为这事,屎桶跟队长说了无数回,队长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有一回问急了,队长说,生产队已经特批过你一棵松树,再砍树,怕是群众会上通不过。屎桶就背地里骂队长狗日的不得好死。
正在屎桶暗地里骂队长狗日的不得好死的当儿,公社派下来的工作组来了。说是工作组,其实也就一个人,姓包,包公的包,按村里的叫法,就是包工作组。包工作组是个拿笔杆子的文化人,时不时在县报上发表一两篇新闻报道,听说在省报也登过不少新闻的。包工作组原先在县委宣传部当报道员,因写过一篇反映某公社革委会主任乱搞男女关系的内参,被打成右派,后来查实反映情况属实,那个革委会主任被判了刑,包工作组的右派帽子才得以摘除,再后来,包工作组被下派到偏远的梁子湖公社担任公社团委书记。公社团委也没有多少活动可开展,在办公室写了两年材料之后,包工作组就被派到生产队蹲点来了。来蹲点之前,公社党委高书记握着他的手说,小包,下去后要跟群众打成一片,向群众学习,在群众中不断提高自己,不断改造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于是,包书记就成了包工作组。
屎桶决定将屋子的事向包工作组反映。
屎桶在下午收工后,特地赶到大队小卖部买了包一毛五分钱的大公鸡烟,本来打算买三毛二分钱一包的游泳烟的,在荷包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毛八分钱。大公鸡烟也算是中档烟了,连大队干部也不是经常能抽的。屎桶想,应该拿得出手了。
包工作组正在生产队的仓库里点着煤油灯看报纸。仓库还是土改时没收地主家的屋子,明三暗五,一共五间房子,青砖到顶,当年生产队没舍得分给贫农,留着做了生产队的仓库。队长组织劳力,收拾出一间,给包工作组做宿舍。
屎桶穿过一溜正在结果的桑树,敲开仓库,六六粉的味道扑鼻而来。包工作组拿着报纸,问,你找谁。屎桶说,找你,好重的六六粉味。包工作组说,开始也不习惯,好在六六粉堆在另一个屋里,我住的这间味道不是很重。包工作组又问,找我有么事。屎桶说嗯。包工作组说一口地道的武汉话,刚下派到梁子湖公社的那一阵子,当地的方言对他来说,无异于外语,时间一长,竟能听懂个*分。屎桶慌慌张张拆了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包工作组,有赶紧摸出火柴,划了几根,都是冒出一缕青烟后,再也无声无息。屎桶正暗暗叫苦,准备继续划火柴时,包工作组自己就着煤油灯点燃了香烟。屎桶自报家门,说自己的学名叫刘德胜,小名叫屎桶。包工作组差点笑了出来。屎桶简要说明来意,包工作组就示意屎桶坐下讲,自己则坐在床边,习惯性的提起钢笔,准备往笔记本上记录。屎桶从土改分屋一直说到眼前,包工作组极耐心细致地做着笔记,有时抽屎桶递过来的烟,有时掏出自己的烟。最后,包工作组对生产队长的态度极为不满,又不好当着屎桶的面发作,于是对屎桶说,事情我都记下来了,回头我找生产队,帮你协调协调。屎桶说,让包工作组费心了。包工作组一直将屎桶送到第五棵桑树下,才转身回仓库。
回到家里,屎桶又一五一十跟老婆复述了一遍如何跟包工作组反映情况,包工作组如何做笔记,又是如何应承的。洗了澡,躺在床上,屎桶再次简短总结了晚上的谈话,说得口干舌燥之后,才发现老婆早已睡着了。屎桶不免有些失落,低低骂了句死婆娘,倒头就睡。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蹲点那些破事》系列《老屋》(之二)
当包工作组跟队长商量给屎桶修屋的事时,队长头摇得像货郎的拨浪鼓,只差没发出咚咚的响声了。队长说,不行不行,今天东家修屋,明天西家换瓦,那山上的树还不砍光了,再说了,队里那堆青砖,还要留着修猪圈的。包工作组说,不至于吧,你这队里的山林少说也有七八百亩,还不包括次生林,屎桶家修屋,能用得上多少,日破天就十几棵松树,换个墙,也就几百口青砖。队长说,要都那样,队里还不乱了套。
包工作组想了一下,将眼镜往上推了推,说,青砖的钱,可以从他工分里扣,不就是队里出十几棵树,再组织几个劳力的事嘛。队长坚决不同意,说要修,得找大队同意才行。包工作组急了,严厉批评说,你这个队长是么样当的,群众有困难,生产队不帮忙,哪个来帮,怎么能这样对待群众呢,要是屎桶的屋子倒了,死了人伤了人,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队长仍然坚持,要修可以,必须大队书记发话。包工作组见不是个事,丢下一句你不作主,我来作主,转身而去。
回到仓库,包工作组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个生产队长,就能将工作组的意见推之门外,真是邪得没名堂了,要这样不配合,我这个点还怎么蹲。包工作组决定想个办法,把屎桶修屋的事办了。
包工作组背了手,独自上大队部找书记。文书说,书记在大队小学,跟校长商量教室翻周的事。包工作组问,翻什么周。文书解释,就是将瓦和瓦条换新的,有几间教室漏雨漏得厉害。包工作组哦了一声,转身往小学而去。
小学离大队部不过几百米之距,穿过一片杉树林就到了。有两个班的孩子正在老师的带领下,用方言齐声朗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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