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的举动自然也瞒不过身后这么多人的眼睛。
“将军,你怎么不动了?不是说急着和世子爷回去洞房的吗?世子爷体弱,要是这样扛着回去——咦,世子爷?你怎么又站起来了?”
又一个李潇然出现了!
这个消息以轰炸般的行事闯入大家的视线,大家都惊呆了。
“将将将……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起哄得带劲的范大等人也傻了。
看看那个站着的李潇然,再看看秦明兰肩膀上扛着的那个。
“怎么出现了两个世子爷?”
还是被发现了。
秦明兰低叹口气,将肩膀上的人给放下来。
双脚刚刚着地,李潇然一号便赶紧抱住了秦明兰的胳膊。“娘子,这个人是假的,你别理他,赶紧把他赶走,赶得远远的!”
“到底谁真谁假你心里有数!”李潇然二号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真厉害,利用我们夫妻吵架,就假扮我出来招摇撞骗,现在竟然连我的女人都想夺?”
“啊,娘子,这个人好凶,我好怕!”李潇然一号见状,连忙又往秦明兰背后躲去。
李潇然二号气得半死,一把将她给揪出来。“你少装蒜,都有胆子做出这事,你还敢装?”
“呜呜呜,娘子救命啊!”李潇然一号连忙抱住秦明兰的胳膊抽噎起来。
李潇然二号也不禁抬起头看着她:“你自己说,我和他,谁真谁假?”
“这事咱们能回去再说吗?”秦明兰扶额。
这两只真是不省事。昨天才在王府里闹过,今天居然就出来闹腾了!而且看情形,显然是想闹个不死不休。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和兄弟们喝个酒都不行。
“你说呀你说呀!”但这两个人还不肯放过她,又拉扯着她催促不停。
秦明兰厌烦的把两个人都推开了。
“我管你们谁是谁?全都给我滚边去!”
两个李潇然都是一愣。有志一同的眨眨眼,眼睛里冒出来两泡晶莹的泪珠。
“有本事你们就哭哭看!”见状,秦明兰更不耐烦的低吼。
两个人立马不哭了,眼里的泪光一秒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家,还是留下?”秦明兰问。
“留下!”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
“那就给我老实点!”秦明兰冷声道,转身又回到宴席上,却是随手一捞,将田青身边的两个美人都捞到了自己身边。“给我倒酒,夹菜。”
“将军,她们是来伺候我的。”田青小声说。
秦明兰白他一眼。“那边不是还有两个吗?”
那两个谁敢用啊!
田青干笑,秦明兰冷笑:“谁故意惹出来的大麻烦,谁自己收拾,别指望再把我推出去当傻子耍!老子受够了!”
☆、076 把你吃掉
将军一声吼,整个酒池肉林都要抖三抖。
别说楼上跑出来看热闹的人们吓得扭头就往回跑,就连两旁刚还喝酒吃肉玩得不亦乐乎的汉子们也一个激灵,忙不迭扔下手头的东西,齐刷刷站起身,敛气屏声。
头顶浓浓的酒肉香味淡去,旖旎奢靡的气氛消失。压在众人头顶的只有一重赛过一重的低气压,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们的脖子都给压断了。
见状,两个李潇然都不敢再恼,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朝对方那边靠了靠。
再瞧秦明兰,她已经拽着两名妖娆女伎在上位坐下,看也不看下面,只冷声吩咐:“倒酒。”
“是……是!”
两名女伎早都吓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两个人都手忙脚乱的去抱酒坛,但一不小心,手里的坛子便落了下去,咕咚咕咚在地上滚了几圈,里头晶莹剔透的美酒撒了一地、
两名女伎都吓得半死,忙不迭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
“不关你们的事,起来吧!”秦明兰淡然道,随手便将田青桌上的酒坛拿过来,也不用酒杯酒碗,直接昂起头对准坛口便喝。
一口气将半坛酒喝的差不多了,她再随手一甩,将空坛子给扔了出去,高声喊道:“拿弓箭来,本将军要和他们比赛射箭!”
射箭?
其他人听到纷纷大惊。
这秦将军是喝高了吧?这里是酒楼,人多地方也小,怎么射箭?便是技术再精准,在这里也伸展不开啊!
但是,秦明兰开口,她手下的人却是分毫不敢怠慢。
“将军,兄弟们今天出门只带了刀剑,弓箭却都留在家里。您要是等得,属下现在就回家去取!”范大连忙恭敬回应。
秦明兰冷冷一眼扫过去:“还不快去?”
“是!”
范大忙要出门,却听旁边一声娇喝——
“慢!”
“世子爷?”范大回头低呼,但马上又是一顿,“这是世子爷吗?”
也不管是不是吧,反正这个李潇然信步走了出来,随手扔出一个钱袋。“你家太远,来回太过浪费时间。这里有几两银子,你到这条街尽头的恒记弓箭铺里选几张好的过来。”
“恒记?你说的是那个百年老店恒记吗?”闻言,范大大惊。
李潇然颔首。“就是那家。”
那可是个好地方!举国上下,就那一家的弓箭做得最好,只不过那家的弓箭也都卖得极贵,寻常人都买不起。他们曾经也就在秦明兰的营帐里看到过一张,那是为国捐躯的秦元帅曾用过的,后来被秦明兰留给了继续代她驻守边关的弟弟。他们这些下属有幸摸过几次,对这张弓垂涎许久,但也只能是垂涎罢了。
现在,掂掂手里的钱袋,发现里头鼓囊囊沉甸甸的,里头的东西怎么也有近百两,却不敢擅自行动,只求助般的看向秦明兰。在看到秦明兰微点了一下头后,他才如蒙大赦飞奔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将一张簇新的箭双手奉到秦明兰跟前:“将军,箭来了。”
秦明兰接过来拉了拉,满意颔首:“果然是恒记出品。”
再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羽箭,锋利的肩头直对准田青。“你,去那边站好。”
田青的笑脸早垮了。“将军,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不好。”秦明兰冷声道。
田青顿时哭丧得更厉害了。
“他不去,我去!”这时候,又听一声娇呼响起。众人转头去看,便见到又一个李潇然乐颠颠的举高双手跑了出来,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明兰,一脸的希冀。
秦明兰冷冷一眼扫过去。“你给我老实点。”
“可是他不是不愿意吗?反正你是要一个靶子,那我给你做靶子不也挺好吗?反正都是个靶子嘛!”李潇然乐呵呵的道。
话音才落,便听到嗖的一声,一抹刺眼的亮光划过,李潇然的笑声消失了。
整个厅中变得格外安宁。
大家伙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用羽箭将他的头发钉在一旁柱子上的李潇然,不禁暗暗咋舌——好厉害的剑法!这准头要是稍稍偏了一点,那他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就连方才还欢蹦乱跳的李潇然也跟被定住了似的,小脸惨白,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秦明兰又抽出一支箭,再次嗖的射出去。另一个李潇然也被钉在一旁不能动了。
“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
冷冷丢下一句,再抽出一支箭指向田青:“过去。”
这下知道她是真生气了。田青不敢多话,忙不迭乖乖顺着她的意思走到酒楼紧闭的门板前,站定。
“双手展开。”秦明兰又道。
田青听话的将双手打开,平撑在身侧。
而后,便听到嗖嗖嗖接连好几声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去看,才发现田青身旁已经钉上了足足五支羽箭。
竟是五箭连发!而且,每一箭都恰到好处的紧贴着他的衣裳,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田青也被吓得微微有些脸色发白,只是眼神还算灵活,比起几乎被吓呆了的两个李潇然要好多了。
不过,这还不够。秦明兰抓起一把箭,又是一通五箭连发。连发了十数遍,直到给田青在门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轮廓,才放开手,随手将弓箭扔给下一个人。“轮到你了。”
“多谢将军!”
弓箭到手,此人激动得脸都红了。双手抱拳冲那边田青行了个礼:“军师,冒犯了。”
便也抓了一把箭,对准他射了过去。
他射完了,再换下一个。再下一个,下一个……
有人射的准有人射的不太准,但总体来说箭术都不算差。
一轮下来,等所有人都射完了,范大带来的满满一篓羽箭也都被射光了,秦明兰才施恩似的道:“你可以过来了。”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田青这才动了动,小心的从箭阵中抽出双臂,小心翼翼的迈开脚,脚下微微一晃,而后才算站稳了。
“不知将军现在解气了没有?”慢悠悠的走到秦明兰跟前,他低声问道。只是这声音不复平日里的宁静平和,而带着一丝轻颤,想来刚才的事情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秦明兰却不看他,只拿目光往两个李潇然身上扫过去:“我们平日里都是这么玩的。你们谁有兴趣当靶子的,现在可以去了。”
早有丫头小厮过来给他们将头上的羽箭给剪断了。趁着秦明兰一行人射箭的空挡,他们也试图将箭给拔出来,但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也拔不出,这才意识到秦明兰的臂力有多惊人。再看秦明兰五箭连发箭无虚发,这等神技更是狠狠的给了他们当头一击。饶是两个自认为见惯了大世面的人也被吓得小心肝乱蹦。
现在又听秦明兰这般说话,两个人的小身板又不由自主的一个轻颤。
一个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另一个却早眼眶红红的扑过来,抱着秦明兰的胳膊软绵绵的认错:“嫂嫂,我错了,以后我都不闹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嫂嫂?
在场的人均为这个称呼一惊。然后细听一下,才发现这个人的声音也变了,不像方才那般娇软中透着一抹低沉,而是轻软细嫩,仿佛三月春风中的黄鹂鸣唱,清脆婉转动人。
这位原来是个真姑娘?
忍不住打量她一番,再瞧瞧那般依然一动不动的李潇然——这一位,应该就是正主了吧?
只是,最先出现的是哪一位?方才在门口缠着秦明兰的一通打闹,让他们彻底将这两人给混淆了。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分不出到底哪个是先来给他们送姑娘的了。
再瞧瞧秦明兰,她依然板着脸,只在听到少女的认错后才将目光又转到她脸上。薄唇轻启,沉声问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表嫂。”少女低下头,小小声的改口。
“我的称呼这么难以启齿吗?”秦明兰冷哼。
少女一个哆嗦,赶紧加大音量:“表嫂。”
“再大声点!”
“表嫂!”
秦明兰这才颔首:“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表嫂……”闻言少女连忙抬起头,水光涌动的眸子里满是楚楚可怜。
“还想装?”秦明兰冷笑。
少女立马收起眼泪,忙又漾开笑脸:“表嫂,你不要这样嘛!人家好不容易才找个机会出来玩,反正又有你在身边,天再黑也没坏人会来动我。你就让我在这里多坐一会嘛!我给你端茶递水,你就把我当个小丫鬟看待好了!”
“不用。我有春花秋月。”秦明兰冷声道。
少女红润润的小嘴儿一撅。
秦明兰看向那边的李潇然:“你的表妹,你来解决。”
“来人,将表小姐抬回去!”李潇然二话不说,直接下达命令。
几个小厮赶紧上前,不由分说将少女从秦明兰身边拽开就拖着往外走。
而后,重点又落在了这对夫妻身上。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许久,秦明兰才点点头。“过来。”
李潇然不动。
秦明兰眉梢一挑。“还要我去亲自请你吗?”
重重咬住一个‘请’字。低沉的音调吓得跟了她多年的下属们都不禁一个哆嗦。
于是,李潇然骨子里那点仅存的傲气就被她的威势给无情的碾压成了渣渣。
然后,他万分憋屈的抬起脚,一步一步来到她身边。
“坐下。”秦明兰道。
他便坐了。
“喝酒,吃肉。”
他便喝,他便吃。
秦明兰再看看下面。“你们也坐。”
这句话,便仿佛一个号令,告知大家她的怒气正在淡去。大家纷纷松了口气,忙坐下。一旁的美人忙不迭斟酒布菜。被吓得躲到一旁去的清倌们也渐渐回过神来,一个胆大的上前行礼道:“将军,奴家姐妹新近排了一支舞,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指点奴家姐妹一番?”
“你们只管演来就是。”秦明兰淡然道。
清倌们赶紧应了。顿时吹拉弹唱的继续吹拉弹唱,跳舞的也继续挥起彩绣,盈盈而舞。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是的,大家继续喝酒吃肉,谈天说地。不一会的功夫,便又恢复到了和之前一样的热闹。
这顿酒一直喝到几近子时,所有人都醉得东倒西歪,秦明兰才让他们散了,自己带着李潇然回王府去。田青早嚎叫着醉了醉了,散席之前就已经趴卧在案几上呼呼大睡,还是李汤把他给扛了出去。
两人同乘一匹马,李潇然在前,秦明兰握紧缰绳,一路寂静的回到王府。彼时早已是夜深人静,大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差役时而出现在他们跟前,但远远看到秦明兰手中的令牌就遁走了。
相对寂静的进了王府,回到院子里。青葱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