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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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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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爱情也意味着牺牲:它要人交出自己,奉献自己,用自己的身心对所爱的人的不幸和痛苦作出反应。爱并不总是那么美好,爱时常也是一种折磨,撕心裂肺的折磨,爱得深时,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制造痛苦,折磨对方,伤害所爱的人。相爱的人总免不了相互刺激,互相攻击,为争上风暗中争斗,后悔自责,最后精疲力尽。
  他对于爱情有着异于常人的理解,这与他的感觉方式和个人亲历有关。他借《死屋手记》中主人公之口讲道:“爱情嘛,就是自愿赐予被爱者任意施暴的权利。”他发现了爱情与痛苦的隐在共生关系,爱欲行为有着不可避免的暴虐倾向,肉体的交欢与疼痛密不可分。他和波德莱尔的看法相似:性行为是一种酷刑,占有即是强暴和制造痛苦的权利。淫虐和折磨无法分割,性交让女人发出喊叫声和呻吟声,仿佛她们正被人拷打鞭笞。性欲的矛盾性表现为,渴望权力与渴望牺牲,施虐与受虐,这是人类激情的两个侧面。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作品《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死屋手记》、《赌徒》、《白痴》中都表现了对于人的激情的这种理解。
  痛苦和辛酸是爱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肉体的折磨伴随性行为而来。男女接近,温情产生,心灵必将会痛苦。在爱情上不存在平等,总有一方甘心情愿委曲求全。男的占有,女的献身。但实际情况也可以完全反过来:女人施暴,男人受虐,尽管女人的施虐表面上是一种温柔的暴虐,但这种暴虐决不比男人施虐威胁更小。当男人拜倒在女人的魅力之下时,他就完全成为女人的奴隶,女人给他甜头,同时又折磨他,迷惑他,奴役他,统治他,男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为女人的牺牲品和不断施虐的对象。而在这种施虐中,男人同样体验着一种快感,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此也作了十分明确的表述:“我被你奴役,这是一件有强烈的快感的事……天知道,也许这种快感就是鞭笞,当鞭子抽在背上和撕裂皮肉的时候……野性的无限权力——哪怕它建立在痛苦之上——本来也是一种快感,人天生就是暴君,并喜欢成为施暴者。”
  

七  直面生命的境遇(8)
施暴和受虐取决于谁被谁的魅力降获。当男人为女人的魅力所折服时,被施虐的对象就是男人,陀氏与他所爱的另一位女人阿利纳里娅的关系就是这样。而无论施暴者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受虐者从中完全都有可能体验到一种快感。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人之间的关系,尤其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看成是一种权力关系。一旦一方占有优势,他便获得了向对方施虐的权力。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权力关系是人类关系中最根本也是最持久的关系。因此,他在几乎所有的作品中都表现这一思想主题,而且他尤其酷爱描绘在这种权力关系之中暴力和肉体折磨的场面。在他的作品《恶魔》中,施暴和肉体折磨的描写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列比亚德金用短鞭抽打亲妹妹,而斯塔夫罗金却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由于他的捉弄,树枝条抽打在一个年仅12岁的幼女身上。后来他竟强奸了她,并要她去自杀。
  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了保持思想和情感的活跃,保持精神的亢奋状态,总需要强烈的刺激。他所喜欢的强烈刺激的其中一种就是赌博。赌博使他沉溺于冒险和对未知成功的期待,赌博差点儿毁了他的一生,但他却凭着自己的能力摆脱了被毁的命运,并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出了震撼人心的作品《赌徒》。
  陀思妥耶夫斯基喜欢的另一种最强烈、最持久的刺激,或曰强烈的欢乐,是个人密室生活中变态的享乐,像在其他生命活动领域中思想和情感的奇特独到一样,他在自己个人的隐秘生活中,也追求奇特独到的感觉,追求最深切的生命边缘体验,无论在别人看来多么离经叛道。
  像马尔奎·德·萨德这位淫虐狂一样,他也认为性偏离是人的本性之一。既然是本性,他就认为没有更改的必要,他固守自己变态的本性,不做任何更改,他喜欢能给他带来莫大欢乐和快感的变态。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喜欢丰富多样,他把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是极为单调的性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他酷爱各种新奇的试验。
  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在婚床上不存在任何禁忌,他喜欢各种各样的色情幻想,并把这些幻想付诸于实施。他将天真无知的安娜·格里戈里耶芙娜引入色情世界,使她体验各种古怪的、有时是侮辱性的性生活,骇人听闻,让人心惊肉跳,又令人销魂荡魄。安娜有时也颇感疑惑,对他的行为是否正常进行思索。但她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贯顺从,与他配合默契。她为他的变态欲求提供了一条自然的出路,使他的种种怪癖得以满足,使他的怪诞的性幻想得以实现。陀思妥耶夫斯基常根据自己瞬间的奇思怪想提出任意的要求,希求获得令人惊讶、令人震惊的效果。安娜接受了他的一切。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他与安娜秘密的床笫生活中获得了一种绝对的自我肯定,从肉体的欢乐中,陀思妥耶夫斯基找到了那种突然进入永恒的感觉。他感到,在与女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奇妙的肉体接触中,在销魂的性行为和高潮极乐瞬间,他趋近了上帝,他就是上帝。
  由于安娜想要塑造一个完美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形象,所以一切有损于这一形象的东西她都通过各种渠道销毁,她毁掉了不少能够揭示陀思妥耶夫斯基秘密生活的材料。从现存的资料上看,我们至少可以确认他有着强烈的恋物癖倾向和###倾向。女人的脚总能给他以强烈的快感,脚仿佛是他获得强烈性快感的一个源泉,他在不少信中总要提到女人的脚,正如正常人提到他所爱之人令人销魂的樱唇一样。
  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避讳他的嗜好,当时他的一些朋友都知道他在这方面的怪癖。他特别喜欢把他古怪的想法在信中告诉安娜,在他不在她身旁的时候,不能用行为给她快感时,他就用语言来刺激她,使她获得他希望能产生的兴奋感觉。他还自觉在这方面比别人更幸福。在一封给安娜的信中,他这样写道:“假如别人偷看了我们的信,让他们羡慕去吧!”
  从现实生活的真相看,作家、艺术家的生活离所谓的体面人,离道学家所提倡的高尚生活相距甚远。但是他们从来不像道学家和芸芸众生那样畏惧生活,逃避生活,而是勇敢地面对生活,无条件地接纳生活,接纳诱惑,接纳生活的全部。作家、艺术家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诱惑。因为他们热爱诱惑,直面诱惑,屈服诱惑并战胜诱惑,通过亲身经历,他们对诱惑有深刻的认识。
   。。

七  直面生命的境遇(9)
美国当代文学家哈里·克罗斯借用英国唯美主义大师王尔德的话说过:“消除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屈服于诱惑。”行动是一种净化的方式和力量。一旦接受了诱惑,它也就不再构成诱惑,而它的诱惑之力也就随之遁逝了。
  也许当初他们投身于这种反常生活的时候并没有预先设想要从这种生活中获得经验,创作艺术作品,可它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为他们的艺术创造活动做了准备。
  从某种意义来说,没有实际的生活体验,也就不可能有铭心刻骨的体验和感受,自然也就不可能创作出艺术作品;不进入反常的世界,就不可能从本体的意义上去理解反常世界的种种变态现象。陀思妥耶夫斯基之所以能够写出震撼人心的艺术作品,也许正在于他对所描写的生活有着切身的体验,他并不是靠道听途说来写作的。因此,在注意陀思妥耶夫斯基病态的生活方式、病态的幻想嗜好、病态的行为和由他所熟悉的被社会遗忘或遗弃的人构成的世界时,不要忘记他为世人留下了《白痴》、《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卡拉玛佐夫兄弟》等极富于感染力的艺术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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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风月温柔乡(1)
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现代著名作家威廉·福克纳,曾对另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拉美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说道:“作家最完美的家是妓院,上午寂静无声;入夜欢声笑语。”
  在正宗的文学史里,哪怕是在最为详尽的文学史里,我们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记述。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人无聊的杜撰,而是记述在当代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与另一位哥伦比亚作家兼记者门多萨的一次谈话录里的原话。福克纳的惊人之语并不是为了惊世骇俗,惹人注目,也不是为了幽默调侃,更不是信口胡说,而是自有其深刻的蕴意,不然马尔克斯就不会表示苟同,更不会告诉门多萨了。看来妓院对于他们有着某种吸引力,让我们首先看看曾经光顾烟花青楼、与青楼女子有着肌肤之亲和浪漫情怀的作家、艺术家都有谁:
  俄国作家、《战争与和平》的作者列夫·托尔斯泰;
  现代西方文学创始人之一、《变形记》的作者弗朗兹·卡夫卡;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老人与海》的作者、美国现代作家欧内斯特·海明威;
  世界著名绘画大师帕布罗·毕加索;
  法国抒情诗之王弗朗索瓦·维雍;
  法国浪漫派小说家、《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的作者缪塞;
  《包法利夫人》的作者、法国作家居斯塔夫·福楼拜;
  《漂亮朋友》的作者、法国作家居伊·德·莫泊桑;
  俄国作家、《罪与罚》的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比利时著名作家、一生著述四百多部小说的国际畅销书作者乔治·西姆农;
  未列在此的作家、艺术家比比皆是。
  作家、艺术家为何要去青楼?在一般人看来,烟花青楼绝非正经人所去之处,他们去这种地方也不能因为他们是作家、艺术家就能说是正当的,值得称道的;相反,他们的这种行为应该受到谴责,他们与青楼女子交往的生活应该为人所唾弃。然而,在此,我们并不是在谈论道德问题,不是去判断他们的行为是否得体,简单地用恶行二字来概括他们的这种行为也无裨益。在此,我们所要做的,首先是面对这一事实,试图探索他们为何要去花街柳巷风月场,他们为何与青楼女人交往。
  一提到青楼,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烟花女子卖身的地方,而人到烟花青楼去的唯一目的,就是用金钱来购买女人能给予的肉体服务,享受肉欲的快感。这样的理解未免过于狭隘了。
  事实上,烟花青楼也是一种社交场所,只是这种社交场所比较特殊,气氛也不同于其他的社交场所。《百年孤独》的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认为;在这种场所可以从某种角度看到人生的真实面目,并与街头巷尾的人们保持自然的联系。成名之前的马尔克斯喜欢在一条充斥着酒吧间和妓院的“下流大街”上游逛,那时,他还是一名记者,经常下榻于一家妓女经常出没的旅馆,并在那里从事写作。据他所说:“那家旅馆很大,墙是硬纸板做成的,所以,彼此邻近房间里的一切秘密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可以辨认出许多政府高级官员的声音。使我动情的是,他们大部分到此地来倒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来向他们的露水伴侣倾诉衷肠。”
  有时,马尔克斯也和放荡不羁的文友到所谓神话一般的妓院里一同饮酒,谈论文学,通宵达旦。后来他把这一切经历,包括妓院里的鸟语花香、饿得躺在床上、担惊受怕的姑娘都如实地写进了《百年孤独》。马尔克斯描写的是拉美国家的妓院。
  世界上存在着的妓院形式多样,且层次不同,妓女的种类也不相同。妓院之所以存在,就在于它有着自己的市场,它满足着人的某种需要,罪恶的需要也好,自然的需要也好,总之它总是有自己的需求市场,因而从古到今一直未衰。据考证,涉足这种灯红酒绿场所的大人物并不在少数,西方世界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根据最有争议的青楼知名人士夏维埃拉·荷兰德女士所言;她的收入中的20%来源于社会各界名流对她的“快乐之家”的光顾;在这些人中有:体育明星、社会上的达官贵人、名医、外交家、出版商、政治家、律师、法官、公司总裁、商人、企业家、甚至神职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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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风月温柔乡(2)
置身于青楼,环境气氛固然“可爱”,但吸引无数文人雅士、达官贵人的自然还是青楼里的主人。他们到青楼不仅仅是为了享受那种他们偏爱的环境气氛,更是为了前来会妓。妓;并非只是出卖肉体的女人;如果仅仅将妓女理解成供人发泄性欲望的对象,那么就根本无法去弄清楚妓女的魅力何在;自然也就理解不了为何人们对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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