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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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童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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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家里确实很穷,穷得连两三块钱学费都交不起,常常一拖再拖。大姐就是因为家里没钱,读完小学就不让她再读下去了。好在大姐还算幸运,她自己跑到县城参加招工考试,考取了国营商店的营业员,从此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若不是她节衣缩食地不时帮衬家里,那几年的饥荒岁月我们家的生活就更难过了!

  现在,我要去十五六里远的中学读书,要住校。住校当然要有铺盖,要带至少一周的粮食,要有个箱子什么的。钱粮没有可以借,被子全家人挤一挤还能腾出一床旧的,可就是为一个箱子,父母却犯了愁——家里无论怎么也找不出一只适合的木箱供我拿到学校去,况且,这年我大哥也要去县农校读书,也需要一只合适的木箱。向大姐伸手要钱,买新的吧,父亲不敢这么想,也不愿这么做。大姐参加工作不久,工资本来就不多,这两年家里缺吃少穿的困难压得她已经喘不过气来了,父亲怎么忍心再去拖累她呢?

  临开学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和大哥的木箱都无着落,父亲开始越来越坐卧不安了。那时候,我们家的住房可谓阔绰了,不仅占有我们自己的一栋房子,还占有祖母借住的春生家的那栋房子。我前面已经说过,父亲在杂物间开了一个门洞使两家相通,并由于地势的缘故垒起一米多高的石阶。我们把春生家的房子叫“上房”,而把我们自己的房子叫“下房”。为了我和大哥的箱子,父亲一会儿从“下屋”走到“上屋”,一会儿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一会儿又爬到楼上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其实,家里杉木箱子倒还有两三只,其中一只是祖母留下的。我们家原有的两只木箱,一只表面没有经过处理,本色已显陈旧;另一只是黑漆的,还有铜扣,大概是土改时分得的浮财。这两只箱子个头都太大,不适合我们拿到学校去,唯有祖母留下的那只还勉强可以。可给谁呢?给了我,大哥就没有,给了大哥,我就没有,真是难煞了父母亲。

  父亲在祖母留下的木箱前面站了许久。黑漆斑驳的小木箱就摆放在窗台下的一个茶几上,高60公分左右,长70公分左右,宽50公分左右。我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他一会儿凝神默想,一会儿用手指在箱体上左右上下地测量……忽然,他眼睛倏地一亮,脸上愁云尽释,双手一拍,说:“行!”然后抱着木箱走出房间,把它搬到了“下屋”的厅堂。他找出锯子和墨斗,并开始在箱子上画线……我明白父亲要做什么,却没想到他将一只箱子变成了两只!

  父亲将一只箱子从中间锯开,上半部用木板做了个箱底,就是一只完整的小木箱了;再将下半部锯开成大小两部分,小的部分钉上面板就成了箱盖,然后装上铰链,这就又是一只小木箱了。划线、锯板、刨光、钉钉……这一切,父亲都做得极认真,极细心,虽说不上精雕细琢,却也说得上严丝合缝。 “好啦!婊子崽,你们兄弟一人一只。”父亲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把两只小木箱轮换着抱起来,左端详右摸摸地看了老半天。

  两只大小相当而箱盖相异的小木箱,像变戏法似地转眼就呈现在我眼前,令我惊喜不已。我不能不赞叹父亲的智慧,他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呢?父亲从没有拜师学艺,可木工、泥工他都会一点,虽然技艺不算精湛,也不敢外出揽工,但家中的此类活计都是他自己动手做。他做过躺椅、摇床等家具,也砌过墙、爬上房顶检过漏……有一句话说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父母劳累了一辈子,也没见“衣丰”,也没见“食足”。可话又说回来,如若不那样做,日子肯定更艰难!

  父亲将祖母的一只箱一分为二,分给了我们兄弟俩使用。大哥用的是上半部,我用的是下半部。

  那一年,我就是挑着那只怪怪的小箱子,和三位同乡同学一起走进了经楼镇那所中学,在那里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后来我考上了中专,这只小木箱跟随我进了省城,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我。

  如今,这只小木箱还在,只是我把它放进了储藏室。它依然完好无损,只是那箱盖上的新面板已经陈旧,木纹暗淡了许多。妻子说:“扔了吧?没有什么用。”我说:“留着吧!”我舍不得。尽管它的确没有什么用处,即使送人,别人也要嫌它土气,但我依然难以割舍。因为那里面装满了父母的艰辛和情感,还有我——一个农村孩子沉甸甸的记忆和艰苦奋斗的历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家的过客(一)
父亲是精明的。但有时精明过了头,反倒被精明所误了。

  这个冬天村子里来了两个逃荒的女人,大的二十一二岁,小的十五六岁,模样都很俊俏,细皮嫩肉的,眉目清秀,只是脸上露出菜色。一问,知是来自湖南农村,家乡遭灾无法生活,想出来找个好婆家,好有口饭吃。话说得可怜兮兮的,也似有诚意。这两个女人是否到过别的村子,还是下了火车就直接投奔我们村子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奇怪,她们一进村便走进了根仔大哥的家,也许是那有着石阶的门楼吸引了她们,以为这一定是个不错的家庭。根仔嫂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根仔嫂给她们水喝,给她们饭吃。在这个家,是根仔嫂说了算,根仔和他的兄弟猫仔都听她的。她人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在村上也算一个人物。猫仔新近离了婚,兄嫂早就想给他再讨一房媳妇。吃过饭,该说正事了。然而,那个年岁稍大的女人提出的条件却封了根仔嫂的嘴。其实人家说的条件也正常:家境一般,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但男人相貌太丑的不要;年龄太大的不嫁;离过婚的免提。根仔嫂并不生气,也许是惺惺惜惺惺吧:人家大老远的来,人又长得如花似玉的,理当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做不成妯娌也不要紧,白吃一顿饭也无所谓——这年头叫花子讨到你门口也该给碗饭吃呢!全当是乐善好施做好事吧。自家兄弟没有这个福分,那就好事做到底,再介绍一个吧!

  那个时候村里的光棍特别多,从村东头到村西头,掐指一算少说也有十二三个,都是三十上下的大龄青年。于是根仔嫂就放出风去,看看谁家愿意娶这么一个媳妇。其实不等放风,村子里便传开了,都晓得来了两个外地女子要找婆家,正所谓“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可谁也不敢贸然行事,只是暗中窥探,都怕人财两空。是呀,外地女子,不知根底,就像水上浮萍,风一吹就漂走了。何况饥荒岁月,人人勒紧裤带过日子,多一张嘴就多份负担,谁敢轻举妄动?然而,还是有人忍不住另一种饥渴动了心思,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

  年纪稍大的那女子,被熊老二家里的领了去,与大儿子相亲。熊老二就住在根仔家屋后,与“桂花院”相邻。他家的房子是全村的至高点,房屋也是最新的,门前一个院落,院里有芝子树,还有一棵铁树。这房子是地主老五他们家族在解放前夕新盖的,可没住多久就碰上了土改,被当作胜利果实分给了熊老二兄弟俩和另一家人。我家后门,斜对着进出他们那个院子的 “八”字门。那栋房屋很显眼,打老远就能望见。踏着石阶从“八”字门进去是个厦厅,再上几级台阶才是庭园,然后拾价而上进入正屋。瞧那气势,瞧那格局,一看就知道是户殷实人家,也正应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句话。那女子听了介绍,看了房子,见了汉子,终于点头应允留下,择日完婚。

  而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则被我父亲领到了家里,给我大哥做老婆——当然要等一二年才能结婚。这样,这个女孩在我们家住下了,成了已进门而未圆房的我大哥的老婆,成了我们家的一员。对此,母亲没有提出反对,她只是眉头紧锁,只觉得日子越过越艰难。

  我知道父亲是在打他小算盘,他明白在农村要说上一门亲是多么不易,而把这个女孩收养在家,吃上一二年饭就能变成儿媳妇又是多么合算。可他就不想想,这门婚事能成吗?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也许,父亲也想过这些。也许父亲的怜悯之心蒙蔽了他的精明,心想不成也不要紧,人财两空也不要紧,全当多养了一个女儿!父亲素有怜悯之心,又好结交朋友,这我是见识过的。

  那时候叫花子特别多,每当叫花子讨饭上门,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残是缺,父亲都会吩咐我们去盛碗饭或抓把米打发,尽管我们锅里饭不够,缸里米不多。有一回,父亲把三个挑着担子的人带回家,我们还以为是哪里的远房亲戚给我们送粮食来了。谁知却是去县城买辣椒的山里人,走到我们村时天已漆黑,正当无处打尖落脚时碰到我父亲。父亲就把他们领到家里来了,吩咐母亲给他们做饭吃。看着他们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吃着白米饭,我嘴角流涎心里很是心疼——我们都扎紧裤腰带不曾这么吃过呀!为何让几个陌生人这么狼吞虎咽?吃过饭,父亲又用稻草在厅堂给他们打地铺。我嘟着嘴站在一旁看着,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热心肠?第二天一大早,那三个人挑着担子走了,并没有给我家留下什么,更别说钱粮了!只是留下一堆千恩万谢的空话。。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家的过客(二)
女孩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椭圆形的脸蛋白白嫩嫩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暗含忧怨,微微泛黄的头发不长不短恰到好处地遮住后颈脖。她不笑,也不说话,脸上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神情,让人摸不透她是否真的喜欢我们这个家,是否真的愿意做大哥的媳妇。其实,那时候大哥并不在家,他刚参军去了部队。说实话,我当时很羡慕大哥艳福不浅,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做老婆。如果把她说给我,我一准喜出望外!

  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我已不记得了。她应该有个名字的,可我从来没有叫过她,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她只是跟着母亲,母亲说:“唉,跟我去园里捂些菜来。”她便走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菜篮子,跟着走进我家的菜园。母亲说:“唉,跟我到井上洗菜去吧。”她便提起吊桶或提起菜篮跟着母亲一起走到村前的水井上……其实,她听不懂我们的地方话,她只是看懂了母亲说什么,母亲对她说话总要连说带比划。由于新来乍到,由于语言不通,父母并没有给她安排过多的事,只是让她帮着洗菜洗衣、烧把火什么的,至多也就是让她到菜园里助个草。她一有空就去“八”字门里找她的同乡闲聊。她们说些什么,村子里没有人听得懂。

  我那时正上初中,星期六才能回家,星期天下午又要返校,和她相处的时间很少。说真的,我希望她在我们家生活得快乐、开心,我想听她说话,看见她笑。可每一次都令人失望,她那漂亮的脸蛋总是平静得让你猜不出喜怒哀乐。我没见过她笑时的模样,也没有见过她生气样子。

  有一回,我和她一起到菜园去剥了满满一篮子芥菜,然后提到池塘去洗。天寒地冻的,手入水中如刀割一般疼痛,一会儿双手就冻得通红。我看着她通红的脸和冻得似胡萝卜的双手,真是心疼极了。我一边搓着手,哈着气,一边对她说:“你歇一下子,我一个人洗就行!”她看我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并不答话,依然故我地洗着菜。我不知她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呢,还是不愿领我的情,也就由她去了。

  已近年关,天气是越来越寒冷了。母亲说:“该给她做件棉袄了!”于是开始筹划,可是却无钱购买新布。母亲就翻箱倒柜地找,终于找出了一件祖母留下的老式棉袄,将它拆洗了,然后铺上新棉花,把衣面反过来缝制成了一件新棉袄。

  “唉,过来穿上试试。”

  母亲拿着自己亲手缝纫的新棉袄帮女孩穿上。

  这件士林布的大面襟棉袄,虽然没有什么花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却挺合身,女孩穿着它还真像个俊俏的小媳妇哩!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襟,用手抻一抻前襟后摆,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是那样迷人!然而我却替母亲感到内疚。之前,母亲只说要给她做一件棉袄,在她身上量了量尺码,而缝制时却有意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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