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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
作者:明月珰
一念起,万水千山。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都在一念间。
1、尽前缘(上) 。。。
“姑娘,永宁侯夫人做寿,听说六姑娘和九姑娘又去了。”暗香有些不满地向着三房所在的方向撇了撇嘴巴,暗自埋怨太夫人偏心,什么好事都想着三房,六姑娘、九姑娘在京里的闺秀圈子里交游广阔,名头可响了,偏生自家姑娘却被圈在家里。
楚涟漪摘下金丝雀黄碧玺耳坠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疑,一旁伺候的疏影望着楚涟漪的侧影,看她行云流水的举止,动静间仿佛一幅流动的山水画,暗自叹息,“也不知道三夫人怎么想的,楚家的姑娘难道还愁嫁吗?这京城里但凡有个什么喜宴做寿的,她就巴巴地带了六姑娘、九姑娘去。”这话疏影其实是在对楚涟漪说,怕她有心结。
暗香也是个伶俐的丫头,顿时明白了疏影的话,接了话头道:“我看呐,是三夫人嫉妒咱们夫人给姑娘定了一门好亲事。咱们未来姑爷可是当今内阁首辅、一等伯严大人唯一的嫡子,听说长相、人品都是上佳,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听说那家的婆婆也是个一心向佛的慈善人,姑娘嫁过去一定是享福的人。”
“是啊,咱们夫人什么时候错过,哪件事不是想在别人前头,做在别人前头的,只可惜,那么好个人却去得……”出声的是楚涟漪的乳娘王氏,这会儿正坐在炕上绣着帷幛,每次一提起楚涟漪的母亲——她的旧主子,总是要呜咽成泣。
楚涟漪见她眼角有些泛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乳娘的手道:“嬷嬷你别绣了,小心坏了眼睛。”
疏影横了暗香一眼,暗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起了个坏话头,提起了这家里最大的伤心事。
“这怎么行,明年姑娘就及笄了,跟着就是出嫁,嬷嬷只怕来不及把你的嫁妆给绣好,让人笑话姑娘没了娘亲。”王氏一提起楚涟漪的娘亲声音就哽咽。
“嬷嬷,你好端端地又提这事儿干什么,又惹姑娘难受。”疏影娇嗔道,她是楚涟漪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所以才敢这么对楚涟漪的乳娘说话。
“是,是,都是我不好。”王嬷嬷赶紧收了声,用手帕拭了拭眼睛,继续埋头绣东西。
疏影见楚涟漪闭口闭眼,眼帘下有淡淡的疲惫的青痕,只懒懒地用手撑在妆台上假寐,暗里叹息一声,将楚涟漪的头饰轻轻摘下收好,放下她一头秀发,用梳子轻缓地替她梳着头。
疏影暗自叹息一声,要说她家这位姑娘,那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就是太好强了些,不过这也怪不得姑娘。虽说身在百年世族之家,父亲又是当朝户部侍郎,只可惜夫人去得太早了些。七岁丧母,老爷整日忙着公务无心续弦,连家分家又分得早,家里连个主事人都没有。
楚夫人去后,家里没有主母,太夫人就让三夫人来协管,大房这一边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如果不是九岁的姑娘挺身而出把个家接下来,还指不定这家如今会是个什么模样呢。可是家大业大,一个九岁的姑娘要把这个家给挑起来,何等容易,除了管家,女子六艺等一样都不能落下,其他各房的夫人就等着看姑娘的笑话,这样一根蜡烛几头都在烧,哪里经得住。
想到这里疏影就想哭,活生生把姑娘折腾得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汤药就没停过,可惜姑娘又是好强的性子,虽然没了母亲,可硬是要做得事事都比有母亲的姑娘强。一家人看到姑娘就在叹息,可怜夫人去得太早。
暗香见疏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姑娘又懒懒地模样,强打起欢颜,笑道:“姑娘,你说三夫人想给六姑娘找个什么样的姑爷啊,这都挑了好多年了,六姑娘都及笄了,亲事还没定下来。”
楚涟漪闻言睁开眼睛,她也知道暗香是在逗她开心,其实虽然伤心母亲去得早,可是楚涟漪更烦心家里的事务,闭目假寐不过是在思考一些家里的琐事,父亲又该添置新衣了,还得给秋姨娘的儿子风信请先生开蒙等等。
“三婶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总是要找个比我那亲事强的人才行。”这位三婶仿佛天生出来就是要和娘亲对着干的人,从她一入门就开始挑娘亲的茬子,处处争强好胜,直到娘亲去世,她都还时不时要挑起大房的事端,大房凡是出个芝麻大点儿的事情,都够她乐呵半天的。
“这京里还有谁能比得上咱们未来的姑爷啊,那模样,那人才……”暗香“啧啧”了两声,眼睛都瞧到天上去了。逢年过节那严三公子来府上请安的时候,暗香曾偷偷去瞧过,回来绘声绘色地讲给楚涟漪听,说那严三公子举止是如何的清俊,谈吐是如何的文雅,把他给捧到天上去了。
楚涟漪也只是听听,因为暗香有个习惯,总能把和自己相关的人和物都给吹到天上去,只是这京里鱼龙混杂,上有龙子皇孙,下有秀才探花,比那位姑爷家世、品貌出众的虽说不多,但也肯定不少。其实对这门亲事楚涟漪并不太满意,内阁首辅虽然身居高位,亲近天颜,可惜伴君如伴虎,并不一定就安稳,要出个什么事儿,满门都只能得个凄凉的下场。至于那位严三公子又是唯一的嫡子,这传宗接代的担子可太重了,楚涟漪觉得以自己的“病体”未必能圆满完成这一任务。只是想这些都是没用的,这亲事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姑娘早些休息吧,奴婢今儿给姑娘备的玫瑰白术汤,可好?”疏影为楚涟漪梳了一千下头,伺候她换了衣服,扶她去净室。
“嗯,明儿寿州的账房该来回禀账目了,你可仔细看了。”楚涟漪有些无力地被疏影和暗香扶进浴盆。
“奴婢省得,姑娘就别为这些小事操心了,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这两日饭量又减了,可怎生是好?”疏影红着眼睛。
楚涟漪看她这般就笑了,“好啦好啦,要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你这副模样,可怎么相信被称作母夜叉的疏影姑娘是个动不动就红眼圈的小丫头片子。”
“姑娘,你怎么也和着外人笑话疏影?”疏影作势不依,要挠楚涟漪的痒痒,惹得她连连求饶。
“奴婢要是不凶点儿,怎么能镇得住那些刁奴。”疏影给楚涟漪擦着手臂,这也是不得已,当初姑娘九岁当家,一个小小的孩童哪里镇得住那些混成了精的下人,刁奴欺主,亏得姑娘狠得下心,卖的卖,杀的杀才镇住了一帮子下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得帮衬她一把。
不过从那以后姑娘辣手毒心的骂名可就留下了,私下里传得更吓人,说府里当初打杀奴才的那个院子血把地全染红了,洗了三天才洗干净,还常说那院子闹鬼,搞得那院子现在锁着空置了起来。
服侍楚涟漪睡下后,王嬷嬷和疏影、暗香都聚在灯下开始绣东西,她们主子什么都强,就是刺绣这一门坏得一塌糊涂,绣两针就头疼眼疼脖子疼,所以出嫁要准备的东西都是她们三个私下在做。乳娘王氏的性子也跟当初的楚夫人一般,有些好强,自家姑娘出嫁,所有绣品都是府里做,布料华美,花样百出,用的线都是五两银子一绺的上等精制线,绝不会和外面人的嫁妆花色重复。
为了要压人一头,自然陪嫁要做得多,做得好,三个人经常熬夜赶制。偶尔累了就碎嘴地聊几句,都是赞自家姑娘好的。
其实也不是她们三人偏心,只是楚家众多姑娘里,论容貌、才艺就没一个能压得住自家姑娘的,所以其他几房的夫人看着眼红,老在太夫人面前给姑娘上眼药,后来太夫人还下令让姑娘在家静养,这后来姑娘就没出过这大房的院子了,和其它几房也甚少来往。
要说除了名声差点儿,楚涟漪几乎找不出什么不好的来。
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也会从天上来。
昨晚才嘲笑了那三夫人心急找女婿,急得嘴角都长了燎泡,次日中午就传来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不,暗香,你肯定是在开玩笑。”疏影听到暗香嘴里的消息后,差点儿没跌坐到地上。
“这种事我怎么能拿来玩笑,疏影姐姐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姑娘,可我就怕姑娘的身子受不住。”暗香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压都压不住。
疏影惨白着脸靠坐在门槛上,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比较慢,属于实在没事了可以来溜达一圈的文。
忙得比较多,但是想念爱我的和恨我的你们了。
恨我的让我进步,爱我的让我坚持。
(*^__^*) 嘻嘻
2、尽前缘(下) 。。。
作者有话要说:把女猪的名字改了。
可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加上其他几房的刻意宣传,府里的人都开始叽叽咕咕地议论开了。
楚涟漪午睡起来,管家婆子来回事,看她的眼神都古怪得很,由不得她不起疑心。
“暗香。”
暗香赶紧应声,“姑娘,有什么事吩咐?”
楚涟漪瞧了瞧暗香,脖子后缩,声音发抖,一副做了贼的模样,“今儿是出什么事了?”
暗香暗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姑娘的眼睛,这玲珑心肝有时候可未必是好,哀求地看了看站在楚涟漪身边的疏影,疏影咬咬牙点点头,这事按也按不住,姑娘迟早会知道,还不如早点儿告诉她,好做准备。
疏影、暗香看着周围无人,又让小丫头守了门,才将事情低声告诉了楚涟漪。
“退亲?!”楚涟漪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可脸色倒没惨白,反而越来越红,气愤得差点儿没爆血管。
这朝代退亲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即使是高门豪阀的女儿被退亲,那今后也是没有出路的,再无可能嫁个好人家。像楚涟漪这等出身的女子,本该在豪门大族做个享福的嫡夫人,如今只怕连做小妾都未必有人肯纳。
“那严家也欺人太甚。”楚涟漪手里的粉彩缠枝莲花茶盏“哐当”一声落在红木嵌螺钿小几上,原地打着转。
“理由是什么?”总不能无故退亲吧。
“他们,他们说姑娘心如毒蝎,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年姑娘打杀那两个奴才的事儿都传了出去。”
楚涟漪平静了下来,起身在房间里踱步,那退亲的借口明显立不住脚,打杀奴才的事情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当时为何不退亲,偏现在要挖出这桩事来。何况哪个大户人家私底下没有背负过命债的,如今居然以这个做借口,只怕这内里别有文章,却让她楚涟漪担了罪名。
可既然严家敢与楚家撕破脸面,那肯定已经决定了要把这个借口用到底,用到众人皆知的,想必如今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她楚涟漪的恶名声了。不管将来严家的事会不会爆出来,她楚涟漪已经注定是个牺牲品了。
“老爷从衙门回来了吗?”楚涟漪深呼吸一口。
“回来了。”疏影赶紧道,早就派了人去打听,她就估摸姑娘听到消息后,一准儿会去找老爷。
“替我更衣,咱们去鸿鹄院。”那是楚青全住的院子。
楚涟漪赶到鸿鹄院的时候,院里一片寂静,门口站的两个小厮还在发抖,看来楚青全发了脾气。
丫头看到楚涟漪来了,赶紧打起红绒夹板帘子。
楚涟漪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爹。”
“是漪儿吗,进来吧。”楚青全的声音里有一丝颓败。
楚涟漪听到声音,这才踏进了屋。平日楚青全公务繁忙,早免了她早晨的请安,至于晚上,虽然也免了,但楚涟漪每日总是坚持来请安,但时常都是在门外站一站,楚青全总是不愿见她,从楚夫人去后,父女之间便疏远开来,有时候十天半月见不了一面,每日也就是门内门外对答几句罢了。
“爹。”楚涟漪站在楚青全跟前,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楚青全虽人近中年,可看起来儒雅俊美,一看就知道当年定是个美男子。楚涟漪的记忆中,他已经多年不曾笑过了,母亲在世的时候,他还经常抱着自己玩耍,可母亲去了之后,他仿佛就特别不耐烦见到自己,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皱着眉头。
“你都知道了。”楚青全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是,女儿听说了。”楚涟漪低着头。
“你当时是不是杖杀了两个人?”
楚涟漪心里一惊,看来严家的确是有心了,当初她九岁立威的时候杀了两个人,他们都知道,“是。”
“你,哎……”楚青全倒没责怪楚涟漪,“那两条人命的事,爹自然会帮你处理,好在他们都是人牙子卖进来的,没有爹娘老子去告状。至于严家,一切自有爹做主,你且回去吧。”楚青全摆摆手。
楚涟漪压根儿没想过她爹这 么 快‘炫’‘书’‘网’就把她打发了,本还想问问父亲可知道内情,可这个父亲素来就不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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