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他大吼了一声:“保证完成任务!”声音之大,吓了所有人一跳,可能也是巧合,玻璃上的一大块冰凌,被刚升起的阳光晒得久了,合着叫声,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众人又是一呆,强忍的笑声终于压抑不住地响了起来,吴瑞林司令员也不由得咧了咧嘴。
“你完成个屁,怎么完成知道吗就瞎放炮!”吴瑞林司令员也被逗笑了,这一下屋里顿时象开了锅,大家开始了噪杂的议论,仿佛又回到了战争中的战役分析会上,师团长的嗓门不由得又高了起来,几个刚刚有了点军容风纪的师团长们又开始原形毕露地解开了风纪扣,挽起了袖子,红着脸扯开了嗓子。这时,任王道全红着脸呆在那里,已经没有人再在意了,吴瑞林司令员反而不急了,在赖文星与众参谋的惊讶中,他甚至懒懒地眯起了眼睛,怕冷一样裹紧了大衣,似听非听的不再开口,这一幕成了过去的历次战争中的战前分析会的翻版,一切都在掌控,一切都又回到了生死决于一议的战争状态。。。。。。
会议是高效的,在赖文星主任诧异的神色中,决议很快形成了,吴瑞林司令员几乎就没再说话,大体如下:
1、 找老乡或是民间医生请问一下民间治痨病的偏方,不惜一切搞到手,让政委多试一下,争取有疗效。
2、 让政委远离阴潮,改造政委宿舍。
3、 让政委放下手头工作,他真该休息一阶段了。
吴瑞林司令员只是在听到最后一条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是啊,他的这位忠诚隐忍的老战友,是该休息一下了,此时,他眯上的眼睛里仿佛显现了刘清全政委那清瘦的身形,办公室那夜夜通明的油灯让司令员的心里一阵阵的抽动,他的心已经在抽搐!
不用说,这一切都要王道全的124师来完成的,主力师吗,这是顺理成章的,王道全也二话不说,根本就忘记了向司令员敬礼就跑开了,吴瑞林司令员含笑没理他,反倒是列席的刘君团长不忍心,跑了两步又转过了头,庄重的向司令员行了一个礼,吴瑞林司令员挥了挥手,刘君跑开了。随后,吴瑞林司令员的脸上的一丝笑容隐去,他转身就奔向了刘清全政委的宿舍,门口小护士迎上来劝阻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司令员的坚定神色吓了一跳,没敢再说什么,吴司令员直直地迈了进去,只是在门口顿了一下,跟在身后的赖文星主任这时听到了司令员冰一样的话语:“不打仗了也不能放下枪,七狗连是你解散的吧,马上给我拢起来!马上!知道吗?”
这让赖文星主任如受雷击,呆呆的一时都忘记了回应与解释。直到司令员进了屋,他才清醒了过来,心里犯起了嘀咕:“不是说司令员什么都不管了吧,我撤了一个连队,怎么司令员都知道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大脑开始了飞快的运转,满心想着再跟司令员解释一下他的合理理由,毕竟吗,七狗连里的抗联战士多(他没调查,其实七狗连抗联战士只有七狗他们七个了),艰苦生活有一套,分散到各连可以指导一下各连的生产,我怎么就错了?
尽管脑筋灵活的赖文星主任迅速地想好了几条意见,可是门口小护士严严捂着的口罩提醒着这位新贵大人,这里,刘清全政委的宿舍里可是军部的“疫区”,思索再三,他也没有一步迈进屋去据理力争的勇气,最后,他只能一跺脚,悻悻地离开了,他心里知道,司令员的命令只要一但下达,他的离开就失去了最后力争的机会,以后,就只能执行了,四十二军,是吴司令员的四十二军,他不执行命令的后果是严重的,他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他,根本没这个胆量。
司令部里边发生的这一切,七狗连根本不知道,他们也没意识到,七狗连这支历尽千难万险的部队,终于又逃过了一劫。此时的他们,正跟他们的师长一道,被刘清全政委的病情急得火上了房!
七狗的喉咙中又发出了嗬嗬的阴沉的动静,三皮开始上窜下跳,小柳子开始一遍遍地擦起了枪,这可以看出,他们又开始了久违的激动。
溜子牺牲后,张大炮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个小集团的智慧型人物,只不过现在的小柳子隐隐已经有了一些领袖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欣慰,现在看小柳子不发言,张大炮当起了冲锋的“炮灰”,因为大家明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如些光火的王道全师长。
“听老乡说猪肝炖莲子能成,可这大冬天上哪去找莲子啊。。。。。。”张大炮小心地哼到
“放屁,不管什么天,老子明天一早就要,你们这些家伙要是心里有刘政委,就马上给我去找,抢也得抢来!”果然,王道全的一句咒骂披头打断了张大炮的话语,可语声未落,王道全的眼睛已经红了,这让七狗连的“师长杀手”三皮惊得没敢再出声,他们黯然了,刘清全政委原来正是七狗连的团政委,相濡以沫的感情让所有人的心一沉。
于是,七狗连的家伙们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般地开始了行动,小柳子与大头急急地不顾初化的冰泽,一头钻进了山泽;三皮与大炮怀揣着整个连队集资起来的四块半银元扒上了东去的火车,去找莲子,丘顺与老瓜开始走家串户的开始与老乡拉近乎,淘起了治咳嗽的偏方。。。。。。
就在吴瑞林司令员与王道全师长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地在刘清全政委的宿舍守候的第三天,带着一身的霜雪,三皮与张大炮一头撞了进来,奇怪的是,三皮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同样满身是霜的老汉,当三皮在大口大口的咳嗽的时候,张大炮已经在兴奋地吼了:“找来了,四百里地找来的!”
刘清全政委此时也艰难地从炕上挺起了身子,奇怪地望向了三皮,刚砌的火炕有些烧得太热,政委的脸上全是汗珠。
在司令员与师长的注视下,张大炮开始向两个面色凝重的领导不无得意地夸耀起了自己的经历,原来背上的老者正是他们在去长春的中途,从鸡西“请”来的一位老中医!
吴司令员有些惊奇,更有些感慨,望着两个一身霜雪的家伙一时间忘记了说些什么,此时,那边的三皮却是一声大叫,“嘿,老家伙,醒醒,这是怎么了?”原来,那位老者长途跋涉了几百里,三皮大炮又没什么钱,只能见车就扒,更多是露天车,早就把老中医折腾的够呛了,这一下被屋里的热气一逼,更是已经晕了过去!
此时显示出了王道全的聪明,他快手快脚地把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三皮与大炮推了出去,他用背挡住了政委的视线,开始叫起了军医,不一会儿,吴瑞林司令员的脸色阴了下来,原来他已经看到了老者背上的一根不引人注意的绳子,这位老中医那是什么三皮请来的,竟然楞是从鸡西一路绑来的!
吴瑞林司令员愤怒得冲出了屋子,正待发火,可是他突然发现,屋外的三皮与大炮,已经缩在走廊里沉沉睡去,望着两人憔悴的面孔,吴司令员的脸上的怒火沉吟了,他已经知晓,这两个家伙肯定也是几天几宿不眠不休了,所以,他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走开了。
这时,军部大门外又是一阵喧闹,那是小柳子与大头抬着三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冲了进来,这让吴司令员又是一惊,大头明显地有些发瘸,那是在沼泽中磕的,边上的老瓜与李良手里还捧着一支小盆,那里竟然是一盆的冬鱼的苦胆,李良老瓜那青青的脸色已经道出了一切,这肯定是几个人破冰抓的!边上的参谋们叹着长气,脸如土色,在这咋春还寒的残冬,天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办到的,这让所有人都开始感慨,吴瑞林与王道全的脸上,已经如春天般地绽开了笑容,光是这份心意,又哪是任何药物能比拟的,这样的战士,怎么能不让人自豪!
这时,那位老中医,终于哼的一声,在众军医的抢救中,醒了过来!
七十五章:噩梦(上)
春寒冷如刀,通密山城的那条泥泞的新开路上,一辆军车裹着厚厚的烂泥与草土,在艰难地跋涉着。
车上蜷缩着三皮与张大炮,他俩正躲在大头坚实的身躯后面,咧着嘴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大头那被春风已经吹裂的脸庞上,憨厚的笑容已经被冻僵在了那里,只是不时哼的一声,表示对三皮大炮那两张破嘴里迸出的新奇骂人法表示赞赏,好在大家这样一挤在一起,在大金山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这一路骂将过来,三皮与大炮也没了什么新鲜词了,不得已住了嘴,只是两人满脸的不高兴,脸都已经皱在了一处。
当车小心地走过了一大趟冰凌路后,终于驶上了田间路,由于路边已经有了树木的遮挡,迎面风也小了许多,大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使劲地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脸,“上路了!”他叫到,声音嘶哑,也没什么底气,那是长时间营养不良的后遗症,连队的粮食供给由于路况不好,总是时断时续的,所以大家都在不时地春荒中体力受损严重。
大炮哼了一声,艰难地站了起来,探头向车前瞄了一眼,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过来了!操,这破路,真不让人活!”等了一下,没听有人捧场,他没事找事的又找起了三皮的茬,“狗日的三皮,看大头冻得,你得围脖是金的,就不能给大头围上,你倒好,还有脸钻人身后,你先人的!”他在模仿着段苏权连长的湖北客话,很是得意。李良从一堆草中忽地露出了头,接上了话:“那是俺排长的命根子,谁都不借!”
张大炮眼睛一斜瞪了李良一眼,“去你一边去,不就是条围脖吗,我就不信啥都不换?”说完他开始了使坏,不住地向一边的大头开始挤眉弄眼,想冷不防给三皮来个偷袭。那边的李良急了,他开始叫喊着提醒自己的排长:“皮排,标尺下调!”他是叫三皮快爬下。
可此时的三皮,却象根本没有听到一样,脸上似笑非笑地呆在了那里,这引起人所有人一阵的轰笑,大家都知道,三皮的心现在早就飞到了军部,在那里,刘芹那爽朗的笑容早就已经把他的魂勾走了,现在的在三皮,应该是已经神游天外了吧!所以,笑声更响了,只有李良老瓜两个三皮排的战士笑也不是,不笑又憋不住,弄得十分闹心。
车忽然停下了,七狗那张已经瘦得变了形的脸探出了车窗,瞪了这几个“活宝”一眼,早晨清冷的阳光下,他的脸已经瘦脱了相,在阳光中显得那么枯萎,但清瘦的脸却让七狗的眼睛出奇地大了起来,如同鼓出来一样,有些诡异,但也更有威胁了,众人一起收起了笑容,一时间笑声不再。大头大炮的眼角有些发酸:“这段日子,连长是怎么撑过来的?他还能撑多久?”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忧形于色。
七狗还要继续发脾气,可这时司机小柳子一个大步蹿下了车,半年了,他与七狗间的配合已经熟极而流地默契了,这个七狗连现在隐隐的实际当家人及时制止了七狗的怒火,低声下达了命令:“按原计划行动,快,不许声张。”说着,他又向大炮挤了个眼角,大炮会意地上前半挤半抱地一下子就架走了七狗,以七狗现在的体力,根本就不是大炮的对手,是啊,半年了,七狗的嗓子由于寒冷,又开始不住地流脓,吃不下粗粮,一吃就吐,每日只能以粥度日,可现在粮食又时时供不上,所以此时的七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虎将,成了一个被日积月累的伤病折磨、随时都会倒下的“伤兵”,可是同时他心里知道,这个连队需要他,他不能倒下,所以他仍然在坚持,苦也好、饿也好,有七狗在,这个连队,仍然是一块坚石,到哪都当当响的坚石!
可为什么七狗连此次领个补给会这么神秘呢,事情要从一个半月前说起,那天还飘着雨夹雪,七狗连的驻地――小站也格外安静,只有几个流动哨还在野外坚守着职责,现在这也许是全军唯一坚持这么作的部队了,只是因为这是七狗的倔强的强令,于是就变成了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但回头想想,大家对此也不十分认真了,如今的军垦时代,那还有人有这个心思,上头也不以此为考核标准,下边连队乐得偷个懒,谁在意呢,和平,这就是和平,由战争的血火筛选过的钢铁之师里,现在已经有一些尘沙,开始扶摇而上了,这就是和平年代典型的现象,和平之军,就是有这样的无奈。
天近傍晚,七狗又习惯性的开始发起了烧,小柳子忧愁的脸上全是汗,屋子已经烧得足够热了,这也是七狗连驻地的唯一好处,烧柴充足,所以小柳子青春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可七狗仍然缩成一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