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院长一把摘下了自己的眼睛,慢慢地擦了起来,“不应该啊,怎么就是醒不过来,我看,我看有点象是虚脱,不可能,可是不应该啊!”
一声大叫吓了所有人一跳:“对,孙大夫,是虚脱,我连长抱着文秀连长的尸体走了足有三十里地!”那是小柳子终于恍然大悟了。
孙院长终于乱了套:“我的天啊,怎么不早说,我们一直是按气极昏迷来处理的,还打了强心剂,我的老天爷,这可怎么是好!”
孙院长扑到了七狗身上,这时所有的什么药品都被扔到了一边,最原始的方法被全用上了,掐人中、搓手板、叫唤因为大家忽然明白了,其实七狗现在正是在与自己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自成的心脏正在进行最后的搏斗,一但失败,那后果可就真是人死如灯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叫唤起了七狗,可是大家尽管是万分的着急,却对七狗的帮助并不大,这时,三皮突兀地叫了一句,却让大家大吃一惊,三皮说:“七狗,我告诉你,杀害文秀连长的凶手我们知道了!能不能报仇就全在你了,你要是起来,就自己去,要不,我们可不管了!”
孙院长大怒:“病人不能刺激!”可是这时已经没人听他的了,因为此时病床上的七狗,他身体的挣扎已经明显的剧烈了,这让孙院长目瞪口呆了,他一连声地催起了仍然软在一边的那个医生:“快去准备点葡萄糖,静脉推注,也许能帮他一把,快去!”
可是半天不见那个医生的回应,这让孙院长大为恼火,定睛一看,原来那个堂堂的大医生,竟然已经被吓软了脚,挪不动了地方。又气又急的孙院长只好自己匆匆去了处置室,带来了两个小护士,自己亲自给七狗进行了注射,这剂不顾后果的注射产生了效果,当葡萄糖只被推进去了一小半时,七狗终于大大地嚎叫了一声“啊!”醒了过来!
狗有七命,七狗这次终于又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才活了过来!
剩下的急救就不用孙院长再动手了,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周围兴高采烈的人们,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仍然软绵绵地靠在一边的年青大夫,说道:“你也不问清楚,虚脱竟然敢上强心,这多亏七狗连长体格壮,要是换了一个人,我看啊,哼!”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地明白了过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因。这时孙院长仍然在说那个年青大夫:“你一紧张就软,人家七狗连长就不能昏吗,我看你啊,真是心理素质太差了,这样,怎么能做一个合格的军医啊!看来,得送你到前线去历练历练了!”
不管孙院长的喋喋不休,七狗醒了,已经没有人在乎那个年青大夫了,小柳子心虚地把手在七狗脸前晃了好几下,这才开了口:“是你吗?七狗哥!”
“去一边去,怎么说话呢?”三皮一下子不干了,这个最后关头刺激七狗成功的“大功臣”一肩把小柳子扛到了一边,他兴高采烈地说:“七狗,你回来了?”
七狗的眼睛眨了眨,表示听明白了,可是两颗热泪随即就涌出了眼眶,他的嘴巴张成的口型让三皮明白了七狗的询问,他心酸地回应了七狗:“是真的,找到了那个凶手,就是常严,常显和的二小子!”
七狗的眼睛突兀地又闭上了,尽管自己的仍然转动不了身体,可他把头转过了所有人,冲向了另一侧,只是肩头的耸动泄露了他的激动,终于得知了自己的噩梦的根源,怎能不让他激动。
就这样,七狗又活了过来。尽管由于文秀连长的英勇就义给五纵带来的震动相当强烈,可是人不能再等,就在七狗醒过来的第二天一早,文秀连长的遗体就被安葬了。
葬礼显现了五纵首长对文秀连长遇害的痛惜,七狗连与通讯连全部出动,一边一列当起了文秀遗体的护卫;从各部队蜂拥而来的吊唁的人群显现出了文秀连长是如何得受到战友的热爱,这个文弱优雅的小女子,终于成为了人们心中的那最温暖的一缕温情,从此,在人世间消失了!
由于战势未来,按老规矩,文秀连长的墓碑也没有刻字,七狗就在这座无字的墓前,怔怔地足足坐了一天,哀大末过于心死,这让一边的小柳子大头等人终于有了切身的体会。
从离开医院后精神就一蹶不振的溜子更是心酸,他不敢看孤单的七狗的背景,把头转向了一边。
就在这块墓地,如果你向远处了望,你就能发现在辽沈战役中牺牲的所有五纵战士,在这里都找到了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尽管都没有名字,可是这满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坟茔,仿佛正在告诉活着的所有的人,这里,已经是这帮曾经英勇奋斗、浴血杀敌的勇士们的――最终家园!
七狗最终是被小柳子三皮强拖走的,但是当离别溜子政委又注视了一眼文秀连长的坟茔时,却呆住了,坟前木碑上,已经被七狗用手挖了一个大洞,一枚鲜艳的贝壳醒目地镶嵌在了上面,那是七狗在营口亲手给文秀连长捡的礼物,现在正在呜咽的北风中,如血般地定格在了那里!
如果说以前七狗的险死还生是因为他自己强烈的求生意念的话,这次七狗的还魂,就只剩下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从医院出来后,七狗变了,他没他笑容,没了松驰,一天到晚绷得死死的身体与精神让人感觉到他已经变成了一张弓,一张已经拉满太久的弓,随时都可能弦断弓折!但是没有办法,谁能解开他的心结,虽然身体上的创伤可以由药物加速愈合,但七狗心上的伤,只有让时间来抚平吧!
一道命令,五纵改编为了解放军的42军,万毅与吴瑞林仍然为正副司令员,原124团的刘清全政委上调到了军部,担任了副政治委员(后转为正),下面人员也有了较大变动,徐国夫师长终于转为了正职,王道全仍然是团长,可是团变成了加强团,令团长大人心花怒放,李公鸡去了军部炮团任团长,刘君营长升任了团参谋长,原东北第九独立师归了42军调遣,他们的师长叫廖传珠,后来成了42军的参谋长。
1948年11月中甸,经过了一夜的强行军,42军主力也就是124师王道全团从忻峰口越过了山海关,这道把全中国分为了关里关外的雄关险道,秘密地踏上了总攻傅作义集团的战斗历程。
七狗连所到之处,总是会引起老百姓的惊呼:“狗皮帽子来了,东北八路军的大部队到了!”
连续26小时,124师强行军280里,七狗连全员无一掉队,反倒是其它连队的大多都出现了问题,有的是战士不愿意出关打仗开了小差,有的是战士迷了路乱了建制,还有的是掉队的战士太多,已经让部队成了空架子,所以当部队到达北平的附近的昌平县外围时,处理部队的建制问题,成了当时的主要工作,王道全特意在电台里向七狗连询问了人员情况,刚刚归队的程明党一瘸一拐地找到了七狗,向溜子政委递过了话筒,“没事,我们连没事,人一个不缺!”溜子说。
王团长还不太放心,犹豫了一下问:“那个叫刘同志的家伙怎么样?”
“没事,他在,跟得紧紧的!”溜子笑了一下回答。
“他考虑明白了?”团长问
“不是,我们柳子连长就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来了!”
“啥话?”团长起了好奇心。
“柳子连副说,我们走了,你要是有想着兄弟,别忘了兄弟死后你来给收个尸!”溜子说。“大头就跟来了,他说他才不干这事呢,要死一起死,就来了!”
话筒里半天没有动静。溜子正想再问一句,王道全在那边终于感慨地开了口:“七狗连,好样的,这回,这回打仗机灵点,打完了老子肯定给你们请功,请大功!”
溜子一笑,不置可否,通话结束了。
眼前就是昌平,七狗的目光中全是阴郁,在他的内心里,委实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了他习惯了的黑土地,土壤红得让他心烦。正在焦躁之际,小柳子碰了碰七狗的胳膊,“七狗哥,你想文秀连长吗?”
七狗一下子怔了,他作了一个手势,“不想”。
“为啥?”小柳子惊讶地问。
七狗的眼睛显现了一缕温情,“我们天天在一起,我一闭眼睛就能看到她,想他干啥!”他用手势回答道。
小孩心性的小柳子没理会这话语里浓浓的哀怨,反而高兴地问:“文秀连长都跟你说啥?”
七狗脸一红,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迟疑着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好好活着,将来总有相聚的一天!”
小柳子惊异地张口结舌了起来,身边的溜子也摇了摇头,此时的七狗,已经没了以前的执着与坚定,此时大战迫在眉睫,全连的主心骨却成了这样,怎能不让他们忧心忡忡。
三皮那边也顶了一下大炮的膀方,“连长咋的了?”
大炮摇了摇头,“连长的魂让文秀给带走了!”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三皮闻言怔了怔,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地把自己的军装领子解开了扣,向大炮开始了炫耀:“你看!”
那是一件刚打完的毛衣,虽然那丝丝的麻痒感让从来没穿过毛衣这稀罕物件的三皮并不舒服,但是他脸上荡漾的幸福让他整个人都象在飘浮,原来,这是刘芹刚给他打的一件毛衣,同时也向三皮表明了心意,这怎能不能三皮欣喜若狂!
大炮撇了撇嘴,“操,我还以为你使得是美男计,怎么的,看样子你真要把自己赔上啊?”
三皮惶急了,“这话说的,怎么叫赔上,这是老子赚了,你看刘芹那大脸盘子,那身材,将来准是个能生儿子的主,一个换俩,还赚一个,不信你瞧着!”
大炮不忍心破坏三皮这难得的热情,只是开起了玩笑:“这回不用我再拿个主意了?也不用刘政委了吧?”
“哪是!”三皮不屑地扔过来了一句,“你们能帮啥,生儿子的事还得老子自己努力!关你们屁事!”
张大炮目瞪口呆了,想了一下才知道三皮会错了意,这让他哭笑不得,只得沉默了。
五十六章:排长
此时,华北野战军为了阻止国民党华北剿总傅作义率部西撤南逃,派遣部队包围了张家口,以诱傅兵团来援;傅作义果然中计,急调驻丰台的国民党35军与驻怀柔的104军一个师赶赴张家口驰援。这两个傅作义的贴身御林军,那是傅作义赖以起家的嫡系中的嫡系,足见傅作义对张家口的形势是如何重视。
万毅司令员率领第42军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到了北平城外的沙河、温井,此时接到了东野的命令,授命42军在南口以南寻机歼敌,这样,部队放缓了前进速度,开始了寻找战机。而万毅司令员不知道的是,远处傅兵团的35军已经快速退回了北平。
由于战士基本没有掉队的,所以七狗连在难得的行军间隔时充分抓紧时间开始了休息,为了尽快恢复自己的体力,当别的部队还在焦头烂额地整理人员时,七狗连自七狗以下都甚至进入到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们也真该歇息一下了。
到半夜时,整个42军的前头部队才算安顿下来,正当大家准备全员休息时,华*政委领着一队行行色色的战士,来到了七狗连,这是一批别的部队挑剩下没人要的解放战士,也是七狗连的补充兵。
“七狗,这些战士就交给你们了!别看他们看着不怎么样,可都是解放战士里的老兵,这不,我都给你们送来了,咱这关系怎么样?”华*政委心虚地先打起了埋伏,意思是先堵上七狗的嘴,中心思想是这些孬兵你七狗连不要也得要,谁让你们轮上了。
闻听此言,三皮机敏地嗅到了其中浓浓的诈意,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日子他与刘芹大姑娘的相恋让他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思路敏捷了起来,于是三皮惶急地跳了出来,一语就揭穿了华*政委的居心:“得了吧,这些老兵油子肯定是别的连队不愿意要的,是不是,新兵好管,老兵难调,这谁都知道,你可别说咱们关系铁了,说白了吧,这就是硬派的,是不是?”
尽管在夜间,华*政委也有些脸上发烧了,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正想解释点什么,身后一声欣喜的叫声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祁波班长,我可找到你了!”众人定睛一看,竟然喊叫的正是七狗连的老相识,那个在新立屯俘虏过的老兵班长,此时他正在向三皮挤眉弄眼的讨好着,满脸都是笑容。
三皮有点惊讶:“哟,你这是……”
老兵班长一句话就让华政委费尽心机的意图成了现实,“咋了,祁波班长,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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