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无量- 第9部分

　　“我看见老七了，还有他妹子二胖，二胖现在瘦的跟什么似的。”提到二胖名字时，心理突然“咯噔”一声，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老七？他也当北飘了？”六子好奇的问。

　　“何止是飘，他现在可是大飘了，开了个买卖，现在车都有了。”不知道现在他们兄妹怎么样，但愿她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前面就是‘老驴’，你甭下去，我知道姥姥爱吃啥。”这个“啥”字刚出来一半，六子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下了车，顺手掏出钥匙一锁，带着胜利的喜悦走到我车床旁边，敲了敲玻璃：“你给我老实的呆着别动……”话末，溜溜地钻进了店里。

　　回家的感觉真是好，家乡人性格豪爽，义气，尤其是六子这样的典型北方汉子，嘴里常常泛贫，但是内心细腻之处随处可见。

　　“师傅，这个肉要剁碎点，老人牙口不行，还有那个烙火烧的师傅，您也捏软点儿。”透过车窗，依稀听的清楚六子在店里跟那些无辜的师傅们指手画脚。三钢夏利跟上海普桑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隔音不行，好在还是的，开的最没素质！

　　不久，六子捧着两兜子大陷火烧来到我车床面前，喜气上冒，做了个OK的手势：“左边这包是你孝敬的，右边这包是我的给姥姥买的，到时候别跟我争！”

　　六子转身上车继续向小八宝山方向挺进。

　　她要是现在还在多好？两个外孙均长大成人，孝奉床榻前，多享几天福比什么都好。老天总是这样无情的，给人留下不可挽回爱的余地。

　　“老说我们了，你呢，六子，你怎么样！”我居然忽略了他，一直想着家乡，和家乡的姥姥。

　　“我是傻日子傻过，娶了个傻媳妇，养家糊口，没想那么多，生活嘛，学会知足，平平淡淡才是真。”六子的平凡是福，平淡是真，渐渐的渗入我的心坎。

　　“那你爷怎么样，他老身体成吧？小时候流行呼啦圈，咱们两家都买不起，老爷子上街淘换了一个自行车轮胎，给我姥姥，我姥姥缝了一圈，从那以后咱房舍也配备新武器了。”说道这里，不禁扑哧一乐。

　　“嗨。”没想到六子唉声叹气：“脑瘤，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总算医好，现在瘫在床上，能吃能喝，挺好的，就是谁也不认识，怕见生人，生人来了，老爷子就说一些胡话，情绪不好。”

　　我变了吗？他想着我，想着我的亲人，我呢？我被大城市的金钱所*，以至于拉扯大我们的街坊邻居都忘了，忘的一干二净。我还是不是当初那个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英雄？我英雄？我英雄个屁！六子才是！这样一个小世界的小人物才是！我呢？我又算个什么？简直不值一提。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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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墓地，来之前想到这里已经杂草丛生，青苔甚至遮盖了姥姥的照片，心理愈发的有愧。当走进姥姥的墓，不由得愣住了，这里怎么回事？谁来打扫过？还有上次祭拜过的痕迹？而且不止一次？

　　六子得意的看着我，他得意的笑，他得意的笑，这种感觉就像，小样，你才知道啊？我没多想，一把抱住六子嚎啕大哭，印象中从来没这样哭过。我本以为六子也抱住我轻轻拍拍我的后背，再劝慰几句，没事儿啦，兄弟讲义气之类的话语。

　　不料六子一把把我推开：“你个混蛋东西！现在你当着姥姥的面前，你让姥姥看你哭？我告诉你！你现在是男人！不是过去的小孩子。告诉姥姥，你现在挣钱了，比我们哥几个混的都有出息！这样姥姥九泉之下才能放心！”

　　我跪在了地上，擦干了眼泪，凝视的姥姥的遗相，那么的慈祥，那么伟大：“姥姥，你放心吧，小荣子现在跑外挣钱回来看您了……您在下面缺什么，托梦给我，我给你烧过去，六子又给你买了点心和肉，小时候咱家也不富裕，你好不容易攒点钱，买了好吃的，自己不吃，分给我和六子、老七、橙子、小九、二胖……下次我们一块儿过来看您，过去的不懂事，您也甭太放在心上，在下面跟我姥爷好好过，不要再对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操碎了心，孙儿向您保证，过不了几天，给您领个漂亮的媳妇过来看您，再给您添个曾外孙子，您好好的当太姥姥啥也甭挂念……”一边对她说着，一边点上香蜡，一张接一张地在火盆里投着纸钱。

　　六子也跪在姥姥面前，陪我一起添纸钱：“姥姥，看到了吧，六子当初怎么说的，荣子不会不回来的，荣子在外面涨本事，您老人家好好的休息，我一有时间就带着荣子来看您。你看这小伙子，现在长得多精神，他媳妇的事儿，我当哥的放在心上，人品不好的咱一概不要。”

　　六子说到这里面对着我，很严肃的说：“姥姥当初怎么教育你的，当着姥姥的面，重复一遍！还有你做到没有！也要如实跟怹老人家说！”

　　“姥姥信佛，怹对佛的理解不是吃斋，更不是念佛。姥姥您一天文化没学过，甚至一个字不认识。但你能深刻理解佛的本意，让我们诸恶莫做，诸善奉行，但行好事，末问前程，遇到困难人能解救就解救一把，做到没有？我做到了！”我凝望姥姥的眼睛，问心无愧。

　　六子对着我满意的点头一笑，真像我的大哥，不，我的亲哥。

　　拜祭完后，我和六子结伴下山，路上我变成了话痨，六子沉默不语。我问他：“就你一个人来过？”

　　“不是，我和小九，以前老七他们两个也来过，搬走以后没了音信。现在小九在考研，他忙，我就开车路过这的时候开看看。”开车路过？谁没事开车路过这，分明是姥姥在他的心里看的比我还重，很多，很多。

　　“橙子呢？”我有问道。

　　“别跟我提他！”六子听到橙子这个名字很生气。

　　“橙子怎么你了？”

　　“他没怎么我！让你别问，你就别问，总之以后别跟这种人说话。”看六子这么生气，我只好什么也不说。

　　“你现在去哪？我开车带你回家，我和你嫂子去你家打扫过几次，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回来，怕你一个人抓瞎，忙不过来，被子褥子，要什么有什么，跟旅馆似的。”

　　“哥，什么也别说了，给你。”包里还有不到一万的现金，我全倒出来塞给六子。

　　“你这是干啥？我还是你哥不是，是你就收回去！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要非给我也行。咱俩掰了！”他说的很严肃，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干什么不需要钱？人和人之间，钱看的这么微乎其微，亲兄弟尚且如此，人这一辈子，换这样一个兄弟值了，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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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家中，躺在六嫂子铺垫的床上，有家的感觉真好，下个目标应该是找个媳妇，自己创业，开个小单位，再鼓捣出一个男孩，或者女孩，如果是男的，我就教他武术，再教他电脑广告设计什么的，是个女孩呢？我教她唐诗啊宋词啊，多给她编些故事讲给她听，想到这里渐渐的有了睡意，便睡去了。次从闯社会以后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甜，这么踏实。像是躺在外婆的怀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惊醒我的是一阵阵的包饺子剁陷声，谁家在吃饺子呢？隔壁？隔壁是橙子家，论着说，橙父是我舅舅，橙母是我舅妈。应该看看他们，还有橙子，他现在在做什么？一表人才？还是和六子一样普普通通的却有着高深莫测的境界。想到这里，不由得起身穿好衣服，梳洗，锁门离去，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酒，橙舅舅，当年人送外号——钉子就酒。就是没菜的时候找根钉子，咗口钉子，也能整上几两。看他怎么能不带酒？于是乎，我先去了街边的那家杂货铺买了两瓶烈性的酒，我们三个老爷们喝酒，舅妈呢？女的喝什么？苹果醋，对哦，俗话说的好，多C多健康嘛。

　　“噹，噹。”我拎着几个瓶子，敲了下他家的们，一个带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开了门，她怎么老了那么多？瘦了，骨瘦如柴。

　　对我这个忽然登门拜访送礼的表示很惊异，大量半天没认出来，蒙了一句：“你是橙子的同学？”

　　“舅妈，我是荣子！”要不是手里拎着东西，我非给舅妈来一个幸福的拥抱不成。

　　“荣子！你是荣子？长高了，没几天大小伙子了。”舅妈的表情很是激动，像是捡了个儿子。

　　“我哥呢？”我迫切的里屋张望。

　　“快进来，快进来。”舅妈一时激动，忘记了让我进屋。

　　“我哥呢？”我又问舅妈。

　　舅妈伸出是指嘴边一竖：“嘘，小点声。”

　　我把酒和醋方在茶几的下边，细微的语气说：“我哥他怎么了？”

　　“今天咱家吃饺子，三鲜的，我就知道今天有人来，准备的面和陷也多。回来几天？还是不走了？”舅妈微笑着，故意大乱我的提问。

　　“嗯，不走了，在京城磨练了几年，现在回来准备自己创业，找点项目，开个小单位。”我见舅妈不回答我的问题，只好顺着话题往下说。

　　“我儿有出息了，不像那个不成器的……”话说道一半，厨房里的舅终于暗耐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出来将我一把搂在怀里：“荣子！哈哈！想你舅了没？”

　　“想啊，想小时候，同房舍的都有父亲骑马，我爸不要我，是舅舅慷慨的奉献出了肩膀。”我半开玩笑地跟舅舅说着。

　　“来帮你舅包饺子，舅舅还给你当马。”舅舅很诙谐地半蹲下身子。

　　“你舅还是以前那样，说话没溜。”舅妈白了他一眼。

　　我去房间洗了洗右手，跟进了厨房。成人后吃的第一顿团圆饭，团圆的饺子，十全十美，邻居的舅舅，邻居的舅妈，除了邻居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再次让我找回了家的温暖，什么是家？有情相守就是家。

　　“你用一个手，包饺子？你另一个手？”很会观察生活的她，提出了一个很会观察生活的问题。

　　“我上班的时候受了点儿伤，左手……没事，您看我一个手也能包饺子，不比你们两个手的慢，你看”我包下一个，放在舅妈面前仅供展示。

　　舅妈的眼光盯的不是饺子，而是那支受了伤的手：“还疼不疼？”

　　“没事儿，挺好的。”我下意识的把伤手藏在了裤子兜里。

　　“儿，让出我怎么劝你，你不听，你看你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

　　“舅妈，我现在挺好的，真没事儿，我哥现在在干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舅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兵了三年多，退伍回来了，别人的孩子退伍回来都懂事了，他到好！越当兵越不懂事儿，回来以后撂下一句话‘我这辈子的苦都吃完了，拿回4万块钱转业费，玩几年再找事情做。’你说让我们两口子怎么整？二十好几的人了，自己生活都成问题。”

　　“他在外面疯玩？”

　　“这不成器的，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破电脑打游戏，我真想砸了他的电脑！”舅舅恨不得把儿子当成饺子，好好的放在手里捏捏方才成器。

　　“放心吧，舅，你二儿子回来就不走了，一定给他安排个工作，实在不行让他跟着我，我准备找点项目开个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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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小：今天我过生日，通宵完成第三卷送给自己最好的生日礼物。感谢各位给我邮寄包裹，当然了，还有人没送的，在这里不点名了，下不为例。）

　　再次看见橙子的时候，是在一个久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他还在电脑前，显示屏投射出昏暗的光线，看到他瘦弱的身影，杂乱无章的头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显示屏，沉迷在AION这个4D虚拟世界中。

　　我端着一盘饺子，放置在他桌饺鼠标旁边，最初以为他见了多年不见的兄弟，即使没有六子那样激动的撞车，也会停下手中的“工作”跟我絮叨几句。谁知他看了我一眼，目光继续投向天族魔族由于翅膀颜色不同而引发的无止深渊仇恨之中。

　　少顷，橙子良心微微的发现了一些，还是盯着那个幻象中的世界，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冷的说：“你舅专门叫你回来劝我的？没用，你回去吧。六子来过很多次，我跟六子掰了，这个垃圾人类，30块的点卡钱都不借，你要是他一样的，知趣儿的就回去，你要是劝我，惹急了老子，老子揍你！”

　　听他这么一讲，我觉得极其寒心，更要挽救他，不管他受了什么挫折，他和六子一样都是我兄弟，我要让他走上正轨，一个二十好几岁的男人，天天泡在电脑旁边？日子不过了？媳妇不娶了？爸妈不孝敬不说，还让头发半白的人养着自己？如果是我，我做不到。

　　“饺子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