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跑码头。这就是说她发了财了,开始做老板了。她把精力用在找客户上了。可惜的是她的两个马仔不太醒目,经常出点纰露,洪玫要想放手不管码头的事还做不到。 临近下班的时候,洪玫终于来了,开了部全新的红色宝马。她在大门口停车的时候,我正站在柜台前签保函。我从窗口看见她从车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只乳白色的小皮包。她按了一下遥控器,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走进了报关大厅。我装做没看见她,低头签保函。洪玫在报关大厅里站了几分钟,走了出去。我估计她是准备到办公室去找我,故意赖在报关大厅。直到货主全走光了,兄弟们也准备下班了。我才回到办公室。洪玫果然站在门口,看见我就笑眯眯的。我不好再对她冷口冷面,却也不想给她笑脸。只淡淡地说,来了?进来坐吧。 洪玫跟着我进了门,在靠门口的沙发上坐下,把手袋搁在膝盖上。我给她倒了杯水,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看邮件。洪玫说,忙得很呀?我说,一般般。我的副手章雄才走了进来,看见洪玫坐在里面,跟她打了个招呼,又走了出去。洪玫喝了几口水,看见我不冷不热的态度,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她说,大领导,总得给我们一条出路吧?我故意装傻,说,什么?洪玫说,你不是真要移交调查吧?我说,啊,你说你那票货呀?不移交呀?那你帮我想个出路。洪玫嬉皮笑脸地说,好呀,那你就罚款放行吧,该交多少税我照交。下不为例行不行?这臭婆娘精得很,她知道我不会移交调查科立案调查的,这件案还没到那个程度,再说我也不好太不给李达面子。我原来还以为她要求我放她一马,没想到她竟然愿意接受罚款,还愿意补税。这样一来,她这单生意必亏无疑。做木方利润不高,每个柜大概能赚个一两千块钱,换汇再赚点汇差。靠的是个量。不过细水长流,一年下来也是笔十分可观的收入。弟兄们在码头干得辛辛苦苦的,一年到头,还不如洪玫一天赚的钱多。让她亏个几单也无所谓。李达要是忌恨我就让他忌恨吧,我得掌握个分寸。我对洪玫说,现在下班了,我也没法给你办手续,你明天再来一趟吧,打个报告来,我往上报。如果上面不批,我就只好移交调查了。洪玫说,行,谢谢。说完了她就盯着我看,我感觉她的目光十分刺眼,给她盯着的地方有种热辣辣的感觉。我说,又怎么啦?洪玫说,没怎么,想请你吃餐饭。我说,你饶了我吧,我最怕人请吃饭。洪玫说,就我跟你两人,吃餐便饭。我说,你还是别让我犯错误吧。洪玫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说,你想到哪儿了?上面有政策,我是单位的领导,得做表率。 洪玫在办公室耗了半个多小时,知道我不会陪她去吃饭,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我听见外面遥控器的声音,心里才松了口气。在对待洪玫和马羚的态度上,我本来应该一视同仁。问题是马羚很会做人,她从来不在码头搞名堂,相反洪玫老是给弟兄们抓住把柄。尽管那只是些小问题,可也够让我头痛的。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应该是洪玫还没做顺,她的后台不够硬,在码头不太吃得开,货走得慢,价钱相对高一些,风险大一些,如果我是货主,我也愿意把货给马羚,除非马羚不愿意接单。几千块钱的利润马羚可能不放在眼里。 我终于把文件看完了,肚子也觉得有些饿,有些后悔没接受洪玫的邀请,看来只好去找个路边店随便吃点了。我把电脑关了,脱下关服,从衣柜里找了件恤衫。这件恤衫是前几天马羚帮我买的,她一共买了八件,给我留下了六件,剩下两件说是给老杨。她居然敢买衣服送老杨,倒让我吃了一惊。我想送给老杨的衣服,一定不会差,于是拿起来仔细研究,发现是名牌,标价吓死人,一件三千六。我的天,我这么多年穿的衣服加起来也不值三千六呀。也就是说我一下子拿了马羚两万多块钱的东西,要是让人举报了,我除了要丢官,可能还要判个有期。好在我跟马羚关系不同一般,大家都觉得我拿她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不会有人去告发我。 我把马羚送我的名牌衣服穿上,拿了车钥匙,锁了门,走出了大楼。刚发动车,马羚来电话了,她说,老大,没饭吃了,你请我吃客家菜吧?这个女人真是得人爱。 到了客家王,看见马羚的车停在大门口。我把车靠过去,摇下车窗,鸣了下喇叭。马羚把车窗摇下,探出半个脑袋,对我咧嘴一笑。马羚一身黑衣服,浑身珠光宝气的,戴了副墨镜,像足了黑社会的大姐大。我一身白衣服,膀扎腰圆,就像她的打手。一路走过,大家都斜目而视。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落座后,马羚把墨镜摘下。跟着把罩衣脱了,露出珠圆玉润的肩膀。她的皮肤真是滑如凝脂,那身肉嫩得像要出水,让我目不斜视。马羚说,别像没见过女人似的,吃什么?我故意大声咽了口口水,说,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你。马羚说,少贫嘴,你不说,我自己点了啊,待会儿别嫌不好吃。我说,我不吃,我等着晚上吃你。马羚懒得睬我,叫小姐过来点菜。哗啦啦一口气点了八个菜。我说,你有病呀,吃得下吗?马羚说,让你吃饱点,免得晚上骚扰我。 客家王上菜就是快,几分钟后就开始上菜,一会儿摆了一大桌。马羚说,喝点酒吧?我说,好哇,喝点酒来状态。于是拿了支红酒。服务员给我们满上。我说,交杯吧?马羚说,行,这要求不算高。于是喝交杯酒。喝了酒吃菜,待会儿又喝交杯酒。服务员一直站在一边侍候,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过眼,走了。不叫不进来。马羚说,今天接了单大生意,把我开心死了,所以要找你来贺一贺。我说,有什么生意能让你这么激动?马羚说,告诉你吧,南方钢材厂的钢材全交给我进口了。我听了也有些吃惊。南方钢材厂每年进口几十万吨钢材呢。每吨赚一百块,就是几千万了。关键是打着南方钢材厂的旗号,可以拿到进口钢材的指标。我说,好,这是件大喜事,待会儿我们做爱庆祝庆祝。马羚说,你真让我失望,在学院时你不这样呀?我说,在学院时你也不这样呀?我说的是她见钱眼开,如今她除了认得钱,可能就只认得我了。 吃完了买单,五百个大洋,把我吓了一跳。我说,按老规矩办吧。马羚说,好在知根知底,不然的话,真要小瞧你。在学院的时候,我常跟马羚共进晚餐。我那时很穷,她也不太富,每天都为买单的事发愁。后来我们定了个规矩,一百块钱以上她买单,一百块钱以下我买单。这样一来,她尽拣便宜的东西吃,我尽拣贵的东西吃,有时实在没有贵的东西点,我就死命吃,一定要吃满一百个大洋,好让她掏腰包。 服务员上了水果,居然是山竹,每人两个。我说,你的面子真大。拿起一个,掰开外皮,递给马羚。我喜欢吃客家菜,经常在这里就餐,每次饭后送水果,全是些乱货,苹果给虫咬过,西瓜是隔天的。马羚说,我每次来都是送山竹啊,除非不合季节,我还以为这家酒店全是送山竹呢。这么说来,是超值消费才送靓水果呀。 吃完了山竹,马羚说,我约了南方钢材厂的老总何一标,你也去见个面吧?我说,你的客户,我见她干啥?马羚说,人家想见你呢,跟我提过几次,我知道你不太爱见人,推说你忙。我说,那好,这次也推说我忙吧。马羚说,陪陪我嘛,他们可能要去唱歌,到时一大帮女人围着他们,我势单力孤的,你去嘛,给我壮壮胆。南方钢材厂是纳税大户,按道理应该是我去见人家,现在人家送上门来了,见见又有何妨?更何况可以卖马羚一个大人情。我说,那就勉为其难吧,不过我有言在先,咱们十二点以前要回到家里。马羚说,行,十二点回家。接着说,那么早回去干什么?我说,干什么?做爱呀。 先回马羚的公司,把我的车放下,坐马羚的车去唱歌。何一标已经在时代订了房间。我估计他在时代一定有相熟的小姐或妈咪。这些人有钱了就喜欢找女人玩,天天在歌厅桑拿里面鬼混。那地方我不大爱去,我觉得那些地方特脏,尽管里面有些女人看起来很干净,我还是不习惯跟她们在一起。 到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门口停满了车。马羚在周围兜了几圈才找到一个车位。把车停好后,她就挽住我的胳膊,并肩往歌厅里走。她说这叫断我的后路。免得那些小姐对我心怀不轨。我听了就想笑。这丫头就会傍着海关做生意,对人情世故也太不了解了。那些风月场中的女人才不会管跟她们泡的男人有没有女人呢。 何一标在东平也算是大名鼎鼎,是名副其实的钢材大王。可我一直没见过他。见了面,我就有些失望,这人真是其貌不扬。五短身材,方脸,还有些秃顶。穿着也很不讲究,一件普通的衬衣,领口有些黑,袖口还磨花了,皱巴巴的,也不知道烫一烫。我穿的衣服尽管也很普通,可是很干净整洁,这是马羚喜欢我的原因。后来我跟马羚说,这人大把的钱,也不买件好点的衣服穿。马羚说,穿什么都一样,倒不如省点钱泡女人。听了这句话,我就对马羚刮目相看。 马羚把我介绍给何一标。何一标赶紧站了起来,跟我握手,说,久仰,久仰。这丫挺的竟然一口京腔,倒让我吃了一惊。我说,你是北京人啦?何一标说,不是,是山东的,在北京上的大学,听说江主任是北大中文的,我是清华自动化的。我说,哇,没想到咱们还有些源渊。何一标说,说起来很惭愧,提起出身,没人敢相信我。马羚听了偷偷乐,她笑着说,也没人相信你是大老板吧?何一标说,是呀,清华八十五周年校庆,我捐了一百万,校长接见我,把我的秘书请上了台。我说,你还出了这么大个风头呀,北大九十五周年校庆,我回去凑热闹,狗日的门卫不让我进去。何一标听了呵呵直笑,他说,北大在走下坡路呀。 服务员拿了酒杯,给我和马羚倒酒。何一标已经来了半小时,跟他两个同事喝了半打啤酒。 妈咪进来了,穿了身黑色的西装套裙,有几分姿色。她看了我一眼,说,大哥好。走过来坐在何一标身边,把手放在他大腿上。何一标突然对我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泡歌厅吗?因为小姐只认钱不认人。妈咪在何一标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说,别一棍子打死一大片哪,有好有坏嘛,也有认钱也认人的,譬如说我吧,见了一回就认得,这位大哥下次来,我一定认得。这女人不光长得靓,还伶牙利齿,一定很讨何一标喜欢。何一标在妈咪肚子上拍了一巴掌,说,去,帮大哥找几个靓女过来。妈咪说,好呀,大哥等着啊。 一转眼功夫,妈咪进来了,后面跟着六七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门口一字排开,眨巴眨巴两只美丽的眼睛,盯着里面的男人看。我给面前那个女人看得有些不自大,扭头看着马羚。马羚笑眯眯地说,挑一个吧?我说好呀,你帮我挑。马羚就指着那个死盯着我的女孩说,你过来,坐这位大哥身边。那女孩真的走过来了,挨着我坐下。我说,不好意思,她闹着玩的。那女孩红着脸说,没关系。起身走到门口。我觉得那女孩有些像周怡,不过比周怡漂亮得多。周怡红脸时也是那副表情。何一标和他的两个同事开始挑小姐,何一标挑了个又高又大块头的,那女孩坐在他身边,比他高半个头。他的两个同事挑了两个身材丰满的,其中一个波很大,她走过去的时候,胸部直颤动。 小姐帮我们点歌。我们喝酒。一会儿小姐喝酒,我们唱歌。喝酒的时候,大家玩色盅。开始四个人玩,后来八个人玩。我也学着摇色盅,马羚在一边指导我。也不知是不是大家让着我,居然赢多输少。正玩着,妈咪进来了,带着那个长得像周怡的小姐。我一看,脸有些红,心还跟着往上跳了几跳。妈咪说,大哥,这是我小妹,她没地方去,让她在这儿坐一下吧?何一标说,我兄弟可是个纯洁轻年,你别让你的坏女孩污染了他。妈咪说,我妹妹也很纯洁的。那女孩说,大哥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们倒倒酒吧。她说着就把酒瓶拿起来,给大家倒酒。倒完了酒,她就在对面的小圆凳上坐下,看大家玩色盅。妈咪说,大哥你真好,我去一下,回头来陪你喝酒。我说,走吧走吧。 趁马羚上厕所,我小声问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她说叫张宁。再问她哪儿人,说是贵州的,我一听就有些喜欢。我认识几个贵州女孩,都特别好。张宁跟我聊了两句,趁机往我身边挤,要跟我玩色盅。我不好推辞,就跟她玩起来了。对赌一类的东西,我全不会,根本不是张宁的对手,玩了五次,输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