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净我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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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净我韶华-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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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分不清满地的尸体谁是谁,宇文夏一夜未眠,又是满头白发,看起来像个油尽灯枯的人似的。郭盛一回来就看到他这副德行,又生气又心疼,不由冷声道:“怎么从不见你这副样子?!”
  宇文夏愕然,未及细思就顶了一句,“把她想成谭溪,你就懂了。”
  郭盛本来还能哄哄他,听他这么一说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和陛下从小就是兄弟,是你自己胡想。”
  “我和柳儿也从小就是对手,我当时不记得了,可你竟然瞒我,让我亲手把她送到这里……”
  宇文夏说道这语气又是哽塞,“这让我怎么对顾师交代。”
  郭盛从小到大还是头次被他责怪,而且是为了情敌,心里又生气又委屈,沉默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冰冷,“好,怪我。”
  说罢转身便走,为了这个人在外厮杀了一夜,一回来却得到的是一通责备,他能不委屈吗?
  “小盛?”宇文夏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他本来就情商不高,只是长大后会思考别人的想法,但感情用事的时候也没能想的周到。
  这时想追回道歉,却被远远甩在后面,宇文夏追了几步没追上,又停了步子抬手扶额重重地一叹,歉疚无比。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现在反而怪他。不过是因为不愿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罢了。”
  说罢又因为体虚无力地扶住身旁的营帐,自责道:“宇文夏啊,迁怒是最愚蠢的行为,你真没用。”
  郭盛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到这个小白脸一脸惶然惆怅地在那站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虽然也知道他伤心是必然的……相识这么久的朋友死了,他如果不伤心还是人吗?
  但心里就是不悦,他越是伤心就越是不高兴。
  宇文夏没敢追上去一是追不上,二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算是哄好了还会再惹他生气,还不如等自己缓过来再好好补偿他。
  这时佩生突然冒出来,恭声道:“主子,属下刚才找到了这个。”
  宇文夏一看,又是大惊失色,他手里的正是他过去不懂事时赠给柳从秋的一柄水摩骨玉折扇,扇面是上等绵料,扇骨是毛竹,晶莹滋润,扇骨为水磨,乌照光亮,风雅至极,柳从秋从来不舍离身。
  宇文夏又问:“可找到尸体了?”
  “这倒没有,只找到了这个。”
  宇文夏点了点头,这才强打起精神,就想往闻夜那里走打听现在的情况,才要抬步就被搂入熟悉的怀里。
  宇文夏身子僵了一下,垂头柔声道:“对不起,明明是我的错,却迁怒于你。”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难过,就算迁怒又如何。”
  郭盛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宇文夏更是愧疚,只垂头认错,“你别这么说,你要是凶我一顿我还能好受些。”
  郭盛反而笑了,“那我偏不凶你,偏要折磨你。”
  宇文夏哑口无言,郭盛这才揪起他命令道:“吃饭,睡觉去!”
  “可,可是我还……”宇文夏挣扎了一下,被郭盛压了下去,宇文夏接着道,“还要去看看形势。”
  “你吃饭,我给你说来。”
  宇文夏这才安分下来,被送进温暖的营帐里,他冻得发白的脸色才好看了点,郭盛给他硬塞了各种参粥还有汤水,宇文夏没多久就暖和了起来。
  郭盛这才缓缓对他说:“蝶衣大概跑了,也没找到代华洛的尸体。”
  宇文夏只是叹气,“照蝶衣的性格她怕是要吃苦头了。”
  郭盛不得不认同,虽然不喜欢柳从秋,但她对宇文夏的付出和深情也是能看到的。只不过柳从秋只是对宇文夏一人如此,对别人都太冷太傲了,视他人如同草芥……哦对了,对景关也是另眼相看。
  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能理解为大概是为了宇文夏才去拉拢景关的。
  宇文夏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向郭盛请示道:“我可不可以不睡觉,直接下令前进?”
  郭盛冷冷道:“不可以,你能受得了,前线刚厮杀完的战士可受不了。”
  宇文夏又是哑然,无力反驳,只得听话。
  “接下来你要接着打?”郭盛试探地问道,“南疆关系复杂,除非灭族,否则很难打垮。”
  宇文夏抿嘴点头,严肃道:“我自有计较,蝶衣不是逃回南蛮了吗?我们手上有五十万的大军,配合方若的药物,还不是如同破竹。”
  “你的确可以武力踏平南疆,可是……”
  “这主意我也还在想,我心里有五种办法,但想来最优的还是以苗制苗,伤亡最小最稳妥。”
  “你是说方若?”
  “我也只是有个打算,到时候跟情况而变。”
  宇文夏莞尔一笑,又瞅了他一眼,想到自己今天犯了这样的错他还是对自己这么好,心里又是内疚,上前环着郭盛不肯放开,在他肩上蹭了蹭,寻求安慰。
  “……别发情,睡觉去!”
  ************
  “王子啊,我们还真是有缘。”柳从秋又不是一味求死,趁乱逃窜之下自己也没搞清方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小溪边上了,还遇到了代华洛。
  代华洛不想理他,可因为他已经四肢尽废,动弹不得,柳从秋自从被擒后话特别地多,而且句句都是嘲讽,不由地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啊?我还是跑了好久才过来的。”
  代华洛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而是漠然道:“我腰上别了匕首,你杀了我吧。”
  “我哪敢杀人啊,哎哎我们都到了这里,也算是有缘,不如助我一下。”柳从秋干脆靠近他取下他腰间的匕首,又从他身上搜了搜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毫无歉疚地一笑,“反正您留着也没什么用。”
  代华洛:“……”这么做你还是人吗?
  柳从秋慢腾腾地把他的东西都搜了出来,也只找到一点防身用品,还有些药物也不知道怎么用,这才摸了摸自己怀里,眼神黯然了一下,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柄水摩骨玉折扇不见了。
  她记忆被蝶衣弄得混乱,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可直觉得那东西很重要,也许和那个人有关。但她向来坚强,只是难过了一小下又换上了巧笑,“王子啊,我们都在这里歇息,反正无聊,你不如说说我的过去吧。”
  代华洛不想理她,但又无能为力,沉默了半天才冷声道:“你杀了我吧!”
  “哎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多少人就是瘫在床上也要活着,说实话如果我四肢废了我也不会寻死的,这个世界多美好,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等我去听去看,何必为这些小事忧愁呢?”柳从秋慢腾腾地说风凉话,语气有种欠打的淡定。
  代华洛肯定,如果他此时能动,一定会扑上去堵住她的嘴。
  ……可是他不能动。
  被絮絮叨叨烦了将近半个时辰后,代华洛终于开口提醒道:“你该走了吧?”
  “本来是这样的,可现在想来,把王子一人扔在这里岂不是不妥?”
  “没关系,我一个人挺好的。”代华洛诚恳地说。
  “不不不,我哪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啊。”柳从秋继续摇头晃脑,起身轻推他那带着滚轮的藤椅,嫣然一笑,“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在这里死掉的。”
  “……”
  这年代求个死就这么难吗?代华洛只好问:“你又打算去哪里?”
  柳从秋又笑,“我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能去哪里?不如回南蛮吧。”
  “……不要。”
  “那王子说说我该回哪里?我过去是什么人?”柳从秋柔柔地笑,看起来却像只精明的狐狸。
  代华洛又是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你或许只是,宇文夏门前的一棵柳树。”
  “宇文夏?”
  柳从秋眼睛蓦然睁大,好像只要听到这个名字所有的事都倾泻而出似的。
  夏郎,血溅江山,又怎敌你侧眸一顾?
  我心口淌血,亦要为你开这太平盛世。
  “你错了。”柳从秋僵了半天,才缓声开口,语气不再轻佻而嘲讽,“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你可以走了吧?”代华洛依旧关心这个问题。
  “小女子还是不能放着王子不顾。”柳从秋语气真挚而诚恳。
  “……”妈的,谁把她弄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擦过染血的脸颊

  第五十章:擦过染血的脸颊
  ——宇文夏:出鞘处,长剑映风华
  赶在年前,文军直接南下,有了方若的防身药物一路势如破竹,直劈南蛮部落。看得出宇文夏也开始急切了,指挥的越发猛烈。
  宇文夏对着三军放话了。
  “早点打下了南蛮,将士们回家过年!”
  充分表明他要在年前打到底的决心。
  “王爷,蝶衣是一定要杀的,还请王爷到时候交由在下动手确保万无一失。”眼看就打到寨子前了,方若提出了这个要求,宇文夏这少见的急促手段也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郭盛表示他努力地不吃醋……办不到!
  宇文夏因为这件事不知道被他收拾了多少,还是没用,说什么也要把柳从秋救回来。
  夏千风也知道他们的友情,看在他用兵也并没有不妥,也就没拦他。
  大兵压在山脚的时候,宇文夏本来还打算派人去谈谈条件。结果派去的探子终于有了回应,好像并没有柳从秋的消息,柳从秋根本就没回来。
  宇文夏沉默了一下,马上下令,“不用谈条件了,直接杀进去!”
  手下:“……”王爷真的生气了。
  郭盛:“……”回头你等着。
  部落里虫毒更多了,宇文夏下令点上方若特制的防护烟药,方若则淡定地站在高坡上,嫣然一笑举起青色竹笛吹奏出一段诡异的音符,放出的迷烟让人眩晕。宇文夏容貌早已褪去了青色符号,再回到这里表情只是平静,平静得吓人,像是来复仇得修罗。
  南蛮部落的族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拿刀的文军,尤其是郭盛手下的三营更是个个都紧绷着肌肉,像是战神般恐怖骇人。
  宇文夏还没冲动地下令屠村,而是波澜不惊地看着被尽数压制下的南蛮村民们,缓缓向前走去。
  “小盛。”
  “凌将军。”
  “景先生。”
  “柳儿。”
  他每走一步就念出一个名字,站到了蝶衣的面前,与她对望,眼里没有仇恨也没有怒火,只是平静地像一潭墨色池水。
  宇文夏静静地看着她,黝黑的眼底里隐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现在的他看起来真有些骇人,仿佛来索命的魔鬼。过去的一年蝶衣也只见识了他的狂妄,去没见到他这副冰冷嗜血的模样,不由也有了些怯意。
  宇文夏缓缓开口了,语气冷漠,“蝶衣,你欠的太多了,一条命怎么够还?”
  “宇文夏,我是你娘亲!”
  宇文夏眼里没有任何变化,静静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呢,还有宇文夏。”
  蝶衣却也不畏惧,而是大笑,“你想杀我,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宇文夏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让开了一步,让蝶衣看清他身后的蓝衣身影,方若嫣然一笑,却是一副江湖人士的大半,“好久不见蝶衣,你还记得我吗?”
  蝶衣回忆不起来,方若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气,语气与不是叹气,“你当然不记得我了,不过你该认得这个。”
  方若肩上爬过一条带着金甲的金色虫子,她抬手逗弄了一下笑道:“我本不想为父母报仇的,可你坏事做的太多,我不得不找回来。”
  “宇文夏!”蝶衣尖声道,“我死了,你还能铲平整个部落吗?!”
  宇文夏还是没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
  方若却回答了她,“蝶衣,我们斗蛊吧。”
  ……斗蛊?蝶衣睁大了眼睛,方若接着道:“死生不问,败者既死,拿出你看家本领来。”
  “方若,我凭什么和你斗蛊?!”
  “是啊,凭什么?”方若重复了一遍,又是嫣然一笑,目光里尽是冰冷,“凭你杀了大王,凭我正是被你害死的代青的女儿,凭你搅得部落鸡鸣狗跳,凭你和你儿子苟且!”
  “闭嘴!斗就斗!”
  从她说出蝶衣杀了大王时整个部落都哗然了,越是往下听越是震惊。代青正是当时最被看好的蛊女,后来不知为什么全家都被一把火烧死了,方若也不见了踪影。
  宇文夏眼里一直是冰冷,默不作声地看着,看蝶衣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他现在像是一把出鞘了的剑,浑身都是杀气,没了过去的温柔。郭盛终于看不下去了,叮嘱了一下三营没什么问题了便过去拍了拍他肩膀。
  见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就悄悄地从后面抱住他。感觉到是他,宇文夏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紧咬着嘴唇抓着他的手,眼里是无力的难过。
  郭盛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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