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叫不好,王殉苦瓜着脸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人:“见过主子!”
“哼!”朱怀珉冷笑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殉急忙辩解:“属下跟着主子十年了,一直将主子视为唯一的亲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
“那你还瞒着我?”朱怀珉恼怒。
“什么?”王殉惊异地抬起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殉,你的演技很差。你以为每天躲着我就可以瞒过去吗?”朱怀珉冷冷地盯着他,“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你不会连我的面都不敢见。”
“我……我不敢说!”七尺汉子泪流满面,王殉将头埋入怀内,沉痛不已。
“说!”朱怀珉隐隐有了答案,能让王殉这样,一定和父王的生死有关,她突然有些害怕,有些不敢面对。她已经失去了母妃,失去了哥哥,难道上天连她唯一的亲人也要夺去吗?
“王爷……王爷……”王殉哽咽,三番两次说不出口。平复了一下心绪,终究还是面对了活生生的现实:“王爷被王守仁献俘后,正德皇帝围了一个校场,让王爷和一些侍卫搏斗,玩逐鹿游戏。王爷不堪折磨而死,皇帝令人将王爷烧成灰烬,洒在了猪圈,让其与猪永远结伴。”
“啊!”乍闻噩耗,朱怀珉怒火攻心,气血上涌,头脑昏胀,一口鲜血喷出来,红了衣衫。
“主子!”王殉忙扶住摇摇晃晃的朱怀珉。
“朱厚照!”朱怀珉稳住身子,一掌劈断了木桌,“我与你不死不休!”
从思过崖回来,东方白喜悦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柯翰辰心里只有她的小师妹,自己的一番心意又该如何呢?
“三弟?”东方白推开门,下意识地喊了喊。
“三弟?”
没人回应,东方白奇怪,又喊了一声:“三弟?”
院内静悄悄,连一只鸟叫也没有。三弟轻易不会离开小院又一向机警,今儿是怎么了?
东方白快步来到朱怀珉门前,本想推门而入,想了想还是先敲了一下门:“三弟?”
东方白环视一周,蓦然发现简制的木桌上放着一封信。
东方公子亲启:
我家公子闻听老爷死讯,急怒之下赶往青浦江刺驾。王殉。
唉!东方白长叹一口气,三弟她还是知道了。凭她那武艺还不是白白送死,当大内高手是吃干饭的吗?思虑片刻,东方白告诉了令狐冲,嘱咐了他几句后,连夜赶往了青浦江。
等东方白赶到的时候,江面已经开始了厮杀,火光四溅,巨浪滔天。朱怀珉手持长剑,眼神冷冽,如活死人般愈战愈勇,她浑身鲜血,身上好几处被利剑割伤。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衣袍充斥着冰冷的气息,手中的软剑回旋砍刺利落狠辣,一个个头颅在她剑下滚落在地,目光投射在冷凝的青锋上闪着胆战心惊的寒气,望一眼只觉的绝望在心底升起,冰冷了全身。
东方白大惊,三弟失了理智,如此硬拼下去,定会全身经脉爆裂而死。不再犹豫,东方白撕下一块衣襟,蒙住脸,纵身一跃,飞到了朱怀珉身边,霎时,水光一色,满江血红。
然而,天下高手聚集朝廷,想要杀了皇帝也非易事。眉间的细汗涔涔而出。朱怀珉渐渐体力不支,手上的力道减弱了几分。锦衣卫连番上阵,大批的围上来,试图运用车轮战令朱怀珉内力消尽而亡。
东方白见势不可挡,眼下皇帝的援兵已到,大内侍卫围了一层又一层,想要杀皇帝难以登天,只好挥掌打向铜墙铁壁的皇家游轮。
“砰!”铁甲破碎,华丽的楼船成了碎片,散落江中。
“皇上!救驾!救驾!”
百十名锦衣卫紧接着跳入江中,把皇帝围在中间。朱怀珉见机,强撑着身体飞了过去。七八丈外,早有几十名高手为了上来。朱怀珉大战了两个时辰,体力消耗太大,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那里还能一手御四敌,不过几个回合,身上就被划伤了好几处。
东方白本想趁机杀了皇帝,一劳永逸,可大内侍卫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虽然单打独斗不如东方白,但胜在人多,几十名高手围着东方白,几十名高手为皇帝做肉盾,一时之间,东方白也不能接近皇帝。
长剑穿过身体,朱怀珉愣愣地看着汹涌而出的血液,突然仰天大笑:“哈哈!朱厚照,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定要让你夜夜惊梦,日日剜心。”
东方白大惊失色,一掌逼退侍卫,飞身救下朱怀珉,焦急万分:“三弟!”
无心恋战,满心都是朱怀珉的安危,东方白集聚全身内力挥向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的皇帝,江涛怒吼,日月变色,翻腾的巨浪升起了十丈多高。
等一切平静下来后,除了一具具死尸,一干等人皆变成了落汤鸡,皇帝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惊吓过度,早已昏厥过去。
抱着朱怀珉的身子行了数十里,饶是东方白这样的武林第一人也体力不支。
“大哥……别管我了……”朱怀珉一口鲜血喷出来,捂着嘟嘟往外冒的血窟窿,气若游丝,“我……活不成了……,不要浪费……体……力了!”
“不会的,大哥不会放下你的。天下还没有我就不下来的人!”东方白看着准备放弃的朱怀珉,霸气十足,“如果你敢死,我就杀光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包括我自己。”
“大哥!”朱怀珉拉回心头万绪,定定地看着东方白,一时百感交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有我说了算!”东方白背弃朱怀珉,不容分说地向前走去。
趴在东方白背上,朱怀珉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真好,她伏在东方白耳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天已拂晓,昏暗的山洞内泛着若有若无的萤光。朱怀珉被剧痛折磨醒了,全身如一座大山压着,胸口钝痛,喉咙里仿佛卡着石块,又疼又干,喘口气好像要了命一样。酸涩的眼睛逡巡着周围的环境,洞口有一个瘦削挺直的背影在黎明的背景下恍惚不定。
“大哥!”嗓子干疼,似火烧般,发出的声音也嘶哑难听。
洞口的身影动了动,并没有转过身来。
伤口已经包扎过,身份一定是暴露了,以东方白的性子不杀她已是万幸了。朱怀珉动了动,疼痛传来,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最好不要用力!”东方白冷漠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好像山谷清晨的薄雾。
朱怀珉听话地停下来,沉默良久,方幽幽地说:“大哥,隐瞒女子身份并非存心欺瞒。一是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二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再说,若真心认你做大哥,男女之身重要吗?”
东方白叹了口气,怒气消了两分,怨她骗自己,自己何尝没有骗她,如此相较,倒也抵过了。
“若有下一次,我定不饶你!”
一颗心回到了肚子里,朱怀珉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探明心迹
“冷……冷……”
“三弟?三弟?”
不好,三弟高热不退,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找大夫啊,外面到处是官兵,她们两个一出去就会被发现。
东方白焦急地走来走去,这该怎么办?
“父王!母妃!”
“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珉儿!”
“母妃,您带我走吧!”
随着呓语声越来越大,东方白狠了很心,背对着朱怀珉脱掉衣衫。她的动作很慢,一件接着一件,剩下小衣时,额头上已经躺下汗来。她缓慢地转过身子,一步一踱走到朱怀珉面前,渐渐弯下腰,心一横,上了石床,将瑟瑟发抖的佳人揽入怀中。
“咕咚!咕咚!”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尤为清晰可辨,令人难以忽视。
东方白不喜与人亲近,一是因为身份,二是不喜陌生人的气息。纵然是令狐冲,两人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如此和一个人亲密地拥抱在床上还是第一次。想到怀中的娇躯,东方白不禁红了脸,心里紧张不已。
梦魇的人下意识地向热源靠近,脑袋还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枕着。
“轰!”东方白的脸通红,心跳的奇快。怀内柔软的身子烫的心口发热,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奇怪,她与三弟皆是女子,肌肤相亲也没什么,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即使是和令狐冲在一起,也不过是自在的谈天说地,随性地饮酒练剑,却没有这等紧张强烈的感觉。
感觉自己的身子放热了,东方白跑出洞外,直到全身冰凉才回来,继续抱着朱怀珉,如此五六次,朱怀珉才停止了呓语,沉沉睡去。
从两人逃到这里,一直忙个不停,东方白累到了极点,困顿不堪,将衣裳盖在两人身上,拥着朱怀珉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空蒙的山间气候映照进来,带着雨后清爽的山果味道。朱怀珉浑身轻松了不少,动了动身子。咦?怎么那么软?入眼是一张英气勃勃的容颜,睡着的东方白少了白天的戾气和霸气,多了几许文静和柔和。朱怀珉心下一片柔软,呆呆地看着东方白,眼里折射出感动、喜悦和留恋的复杂目光。
她挪了挪身子,再次埋入东方白的怀中,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在朱怀珉睁开眼时,东方白已经醒了,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况,只好假装睡着。朱怀珉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寻常女子若发现,醒来躺在男子怀中不应该大叫非礼,然后狠狠地给上两巴掌吗?为何三弟,哦,不,三妹还会安之若素地投入她的怀中呢?
考虑着要不要把女子身份告诉朱怀珉,转而想到,现下两人情况特殊,若是贸然告之,三妹生了异心倒是不好,还是等三妹的伤好了再说吧。再说,三妹骗了自己这么久,也合该自己骗骗她。
小心翼翼地抽出发酸的手臂,东方白轻轻挪开胸前的脑袋,慢慢地下了石床,悠悠地穿上衣裳。山间条件太差,三妹受伤太重,一时之间还不能远行,只好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既如此,她只能到外面采办一些生活用品,两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计算好了东西,东方白给朱怀珉盖上干草,在石床上留下一行小字,身形一晃,消失在石洞中。
幽幽醒来,不见了东方白,朱怀珉心一慌。难道她扔下自己走了?挣扎着坐起身,仔细打量山洞,仍然不见东方白的影子,朱怀珉心一痛,连她也弃自己而去了吗?手无意识地摸向石床,触摸着凹凸不平的痕迹。心下暗疑,这块大石看起来平整光滑,却不想如此粗糙吗?朝下一看,一行小字赫然在目:出去片刻即回。
顿时,嘴角荡开一抹微笑,心底泛起一丝甜蜜。原来大哥只是出去了。摸摸身上厚厚的干草,朱怀珉心里暖暖的,东方白还是满细心的。
念及洞中的朱怀珉,东方白不敢在外停留太长时间,买了一些必需品后,给日月神教的暗卫留下记号便回来了。
朱怀珉凝视着洞口,期盼东方白早早回来,也不知是不是伤后脆弱的原因,此时的她满心满意都是东方白的影子。太过依赖她了吗?朱怀珉自问,若是有一天她也离开了自己,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三妹,你怎么起来了?”东方白背着一个大包袱,一进来就看到了朱怀珉坐在石床上沉思,眼底流露的悲伤令人无法忽视。
“大哥回来了!”朱怀珉压下心底的迷茫,朝东方白笑了笑,不管以后的生活如何,至少现在有一个人陪着她,这已经足够了。
敏锐的东方白怎会忽略朱怀珉那一闪而过的哀伤,私下以为她还沉浸父母双亡的沉痛中不能自拔,除了怜惜外,倒也没有办法使她高兴起来。
“我买了些东西回来!”说着,东方白打开包袱,里面的瓶瓶罐罐躺了一地。东方白将朱怀珉抱到一旁的干草上,将买来的棉被铺在上面后,又将她抱了上去。果然,柔软的棉被舒服暖和多了,东方白体贴地买了两个,将另一个棉被盖在朱怀珉身上。山里湿冷,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日日以石为床,以天为盖的生活呀,“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一会儿我打些水来给你清洗清洗,你换上吧。”
经东方白这么一说,朱怀珉才感觉到了不适,身上粘乎乎的,散发着异味,难闻极了。她朝东方白歉意一笑,昨天她搂着自己睡了一夜,一定熏得不轻吧?
知她想差了,东方白体贴地说:“我也比你好不到那里去。”
心中一阵感动,朱怀珉看着东方白的目光多了一分感激。
用石盆端来水,浸湿了帕子,东方白有些为难地看着朱怀珉,难道要三妹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看出了东方白的尴尬,朱怀珉也红了脸,除了母妃,她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