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 第56部分

　　
　　“——的影子，水的波光——”
　　
　　“……我很开心……”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真的……”
　　
　　“——了容颜难——”
　　
　　“……很……开……心……”
　　
　　“——枯萎了容颜难遗忘……”
　　
　　东方，太阳冉冉升起，光华万丈，笑容凝滞还在他脸上。
　　
　　一声叹息传来，我竟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唱一边咳嗽，腥甜的鲜血溅出来，溅落满地，好像鲜红的花朵。
　　
　　脚步声冲过来，什么人把一颗药丸塞到我嘴里，我顺着血吐出去，他再塞，又被血冲了出去。
　　
　　“沈宛，你快给我吃了！”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沈宛——快吃——”
　　
　　“……有你的梦……伴着……”
　　
　　血越来越多，我猜想现在的我应该是痛不欲生，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呢？甚至连十分钟之前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也没有了，我现在可以笑着唱歌，笑着抱着兰兰，看不到所有事情，我要唱歌给他听。
　　
　　“——快把这个吃下去——”
　　
　　我稍稍抬起头，看见一双清澈的眸子。
　　
　　“胤禛，你来了！”
　　
　　血溅落在他身上，他倒出瓶子里所有的药丸，强行塞到我嘴里。
　　
　　“快吞下——曼珠沙华毒性很烈，你不吃会死的——我求你——”
　　
　　药丸像珍珠一样落在殷红的血里。我轻轻推了推怀里的兰兰：“老公啊，原来皇上那时给我吃的药丸叫曼珠沙华，可是曼珠沙华不就是彼岸花吗？”
　　
　　“沈宛——”
　　
　　“传说中……花叶两不见……生生相错……”我咳嗽着，闻到的全是血的味道。
　　
　　胤禛落下泪来，把浑身是血的我轻轻拥进怀里。
　　
　　“这个曼珠沙华是来http：//。自云南的一种的密炼毒药，采剧毒之物十三样混合而成，因中毒者死时周身溅满鲜血、好似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盛开一般而得名。此毒没有解药，服用者与常人无二，若要不死，中毒者必须每隔两天服用一颗相思子，以克制其毒性。可是——可是——”胤禛抱着我哭起来，“可是这本身却是一个饮鸩止渴的法子，相思子剧毒无比，如若一旦停服两毒齐发……”
　　
　　“宛儿，”他紧紧抱着我，“皇阿玛究竟为什么要杀你？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为什么……”
　　
　　喘不上气，我一阵阵发昏。
　　
　　“胤禛啊，”我摸索着找到他，“不要难过，我一点儿也不难受，真的。”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伴着……花香……飞……翔……”
　　
　　最后一朵血花盛开，胤禛抱着再也不会对他笑的我，肝肠寸断。
　　
　　
　　
　　“凡凡？凡凡？”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叫道，“医生！医生她醒了，医生！”
　　
　　四周一片黑暗，我听见有凌乱的脚步声，低低的说话声，还有抽泣声。一个冰凉的什么东西在我胸口这里停停那里停停，有人翻了翻我的眼皮，还测了测体温。
　　
　　“目前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一个声音说。
　　
　　什么人喜极而泣，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太好了凡凡，太好了……”
　　
　　“老妈？”我试着叫了一声。
　　
　　“哎！”老妈哭着应了一声，可是我还听到另一个哭声。
　　
　　“是丽莉吗？”
　　
　　“对不起依凡，”丽莉哭着说，“对不起，我——我跟罗玄熙——”
　　
　　“好孩子，你们聊，”老妈说着站起来，“凡凡想吃什么，我去买？”
　　
　　“老妈最好了！”我试图坐起来，“老妈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门关上了，什么人坐在我床边。
　　
　　“依凡对不起，”丽莉接着说，“我——”
　　
　　“丽莉，我都发生什么了？这里是哪里啊怎么黑魆魆的？”
　　
　　“这里是医院，”丽莉擦了下眼泪说，“你从十九楼跳下来，摔在救护队的垫子上，昏迷了两天三夜，还好你终于醒了，我——对不起依凡——”
　　
　　“那么久啊！”我惊讶地说，“哎呀黑咕隆咚的，不可以开灯吗？医院这么小气哦？”
　　
　　“黑？”丽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什么人的脚步声走近，沉静了片刻，丽莉忽然尖叫起来——
　　
　　“医生！医生！”
　　
　　
　　
　　
　　
　　尾声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检查结果出来，隐形眼镜片磨伤了眼角膜，我只好跟光明say　bye。
　　
　　“依凡对不起……”丽莉一直在哭，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不过，”她擦了下眼泪，“罗玄熙会照顾你的，他说他会的——”
　　
　　“啊，你不说他我还忘了，”我打断丽莉，“那臭小子呢？你不口口声声你只喜http：//。欢丽莉吗？现在她哭成这样，你在一旁无动于衷哦？”
　　
　　“依凡，我——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做你的眼睛。”罗玄熙说。
　　
　　“切，”我撇撇嘴，“听你言不由衷的样子，是丽莉逼你说的吧？”
　　
　　“不是！”丽莉立刻否认。
　　
　　“不是，”罗玄熙说，“是我自愿的。”
　　
　　“丽莉，你不用觉得歉疚，”我真诚地说，“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一直在迁就忍让着我，说实话，从楼上跳下去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比起会让你难过，罗玄熙的事儿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不是在让你，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喜http：//。欢他，只不过我倒追他还追不到，不甘心而已，你要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对不起我的话，那就跟他在一起，不要让我对你们有负罪感。”
　　
　　“依凡——”
　　
　　“好啦不要再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用大姐大的口吻说，“罗玄熙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丽莉掉一滴眼泪，我就用我黑带一段的功夫废了你，听到没有？”
　　
　　“依凡，谢谢你。”罗玄熙轻声说。
　　
　　我哼了一声：“要不是丽莉，我现在一定把你揍飞！你明知道我争强好胜，说话不会软一些啊，害我为了保全面子只能往下跳，现在还把我最好的姐妹托付给你……你这个臭小子——这是什么？丽莉我手上戴着什么吗？”
　　
　　刚一伸手指觉得咯了一下，但是我从来不戴装饰品的啊！
　　
　　“是一枚白玉指环。”丽莉帮我摘下来放到我手心，“你昏迷的时候伯父给你戴上的，说是古玉避邪。不过挺巧的是，戴上的第二天你就醒过来了。”
　　
　　“哦，”我小心摸着那枚指环，“老爸什么时候也开始迷信了？诶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字吗？”
　　
　　丽莉仔细辨认了那玉指环的内侧一会儿：“这好像是……是个……若……是个若字。”
　　
　　“若字？”我一下子来了兴致，“老爸从哪儿倒腾来的？”
　　
　　丽莉笑道：“你不说，可能没人注意到呢！”
　　
　　“这可有意思了！”我兴高采烈地说，“丽莉，你说这指环会不会是一对儿？你看那玉器不都爱以成双成对地出现么？万一这也是一对儿，而另一只是在一帅哥手里……哇！”
　　
　　
　　
　　天气很好，我一个人在花坛里散步。其实我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老爸老妈不同意，非要我在这儿等角膜，可怜我，慨叹着长达两个半月的暑假就这么没了，我说我不急，但是他俩急，这不，刚我的主治医生来一电话，说是有位要自愿捐献的女病人，二老就立刻急三火四地去了，也不管我还没适应眼前这完全的黑暗。
　　
　　叮——
　　
　　靠，真郁闷，我本来摸索着坐在花坛边想再好好研究研究我的指环的，却不小心把它弄掉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叫我上哪找去？
　　
　　“姐姐，你在找什么吗？”一个稚嫩的声音问。
　　
　　“是啊，”我继续摸索着，“我的指环掉了。”
　　
　　“我帮你找！”他自告奋勇地说。
　　
　　“我找到——”他喊了一半打住了，“嗯——姐姐，你的指环是什么样子的？”
　　
　　“白色的羊脂玉，看起来很细腻。”
　　
　　“就是这个了！”他高兴地说，“谢谢叔叔！”
　　
　　“小弟弟——”
　　
　　“姐姐，”小男孩把指环塞到我手里，“是那边那位叔叔找到的！”
　　
　　“是吗？”我扶着小男孩站起来，“谢谢这位先生！”
　　
　　“其实那——”
　　
　　“凡凡？凡凡你在哪儿？”
　　
　　是老爸老妈来了，我对那位先生笑了笑，至少我认为是对着他的，然后喊道：“老爸老妈，我在这儿！”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我问。
　　
　　“医生……医生说……”老妈吞吞吐吐的，我心里大概明白了。
　　
　　“没关系的凡凡，”老爸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再等，世界这么大，一定还会有适合你的，不怕，老爸老妈陪你等。”
　　
　　老妈哭了：“为什么啊？这个机会对凡凡来说多重要，为什么她先生不同意……”
　　
　　沉默了片刻，我重新打起笑容：“没关系啦！老爸说得有理，全世界那么多人，一定还有机会的，老妈你就不要担心了！”
　　
　　“凡凡，还有一个月清华就开学了，要是你的眼睛治不好……他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家凡凡，凡凡她一辈子就……”
　　
　　“好啦老妈！”我找到老妈搂着她的肩膀，“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啊，你想，要是我死了，你们会舍得把我的角膜捐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吗？”
　　
　　“我们……”
　　
　　“对吧？”我接着说，“人家夫妻情深，我都能理解，你们两个过来人怎么还不明白啊？”
　　
　　“凡凡长大了！”老爸欣慰地说，“不要放弃希望，老爸老妈会一直在身边支持你！”
　　
　　老妈哭着点点头，我依然笑着，尽管心已经沉进了深渊。
　　
　　“好啦！我们去吃饭吧！”我大声说，把指环重新套在手指上，“老爸的玉指环保佑着——咦，怎么变大了？”
　　
　　“什么变大了？”
　　
　　“指环啊，我原来是套在无名指上的，现在怎么连食指都能套上了？”
　　
　　“怎么会……我看看！”
　　
　　“这不是我原来那只。”我很肯定地说，“那只里面刻着一个若字，这里面有吗？”
　　
　　“若字？”老爸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里面没——等等，这个是……是……沈，我们的姓，沈。”
　　
　　“沈？一定是刚才掉到地上——”我自言自语说，“小弟弟，小弟弟？”
　　
　　但是那小孩子已经跑走了，老爸老妈帮我在方圆五米之内重新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我只好接受这件诡异的事情。
　　
　　
　　
　　四个月后。
　　
　　“依凡你陪我去吧？”丽莉特意从她的中央音乐学院赶到我学校给我送票。
　　
　　“我才不要！”我从书堆里抬起头，“你跟罗玄熙约会，我才不要做那二万五千瓦的大电灯泡！”
　　
　　罗玄熙叹了口气，对我说：“这次我是你的候补，丽莉说了，你要不去，她也不去，那我自然也去不成了。”
　　
　　“哦？”我挨个看着他俩，“‘钢琴王子’叶若的圣诞独奏音乐会，丽莉会放弃？”
　　
　　“所以依凡你陪我去嘛！”丽莉继续央求，“而且音乐会是在人大校园里开哦！你不是一直喜http：//。欢纳兰词的吗？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看看纳兰祖陵！依凡……”
　　
　　“哇，被那花痴老妖婆念了三年的纳兰性德，你还不烦啊！”我夸张地摇着头，“我才不要去看他。听音乐会这种事我相信罗大帅哥搞得定的！”
　　
　　“依凡，你也知道罗玄熙他对钢琴一窍不通，说什么他也不懂，整天就知道abcd地写程序，依凡你就陪我去呗？”
　　
　　我看着罗玄熙的表情忍不住笑：“好啦好啦，我陪你去。”
　　
　　圣诞节，礼堂里布置得好像飘着雪的庄园，一身白衣的叶若坐在琴凳前，《D大调的卡农》感人至深。我想起了暑假时发生的事，老妈的细致体贴，老爸坚强的信念，丽莉的温柔，有他们在身边我好幸福！哦对了，还有把角膜捐给我的那一对夫妻，虽然那位先生不肯见我，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能对他们说声谢谢，因为是他们的仁慈，我才得到了重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