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年委员:“我想……”老委员把“想”字拖了很长,也没往下说什么事。
程万里看了看老委员,知道他想说的事,可能有一定的难度,就鼓励着说:“有啥说啥,老叔,现在是咱们穷人的天下了,有共产党为咱们穷人撑腰,你还怕啥?”
那个老年委员看了看程万里,说:“我不是怕啥,我是想和你说说叼金的事,这事,我看还是有一点儿难度。”
程万里奇怪地问:“叼金不是定了烈士了吗,他的事还有啥说的?”
那个老年委员:“我是说他的仇,他的仇还没报呢。”
程万里听了,半天不语,他确实也觉着,这事有难度。
那个老年委员:“共产党既然是为咱们穷人撑腰的,可咋还把高鹏远那样的坏人,弄上去当了区长呢?”
程万里也想不通,共产党是穷人的党,好党,可咋还有高鹏远这样地坏人在里面,而且还当着区长呢,他看了看那个老年委员,安慰着说:“老叔,不急,这事不急,他高鹏远早晚有一天要完蛋,叼金的仇,早晚会报的。”
那个老年委员:“高鹏远他现在,现在咋还是区长呀。”
程万里怅惘地仰着头,看着村公所那矮矮的屋顶,他也想不明白,高鹏远这样的坏人,明摆着的坏人,他咋还在共产党内部,而且还占着高位呢。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巴噶砬子的土改(1)
###(五)第十章 巴噶砬子的土改(1)
(五)高连海领着分地,一些人丈量土地,他们拿着量地的弓,量一块地,打一个地桩,在地桩上写上这块地的主人的名字。
毛驴儿和小矬子没心看分地,他们无精打采地打着呵斥,说:“二,二哥,你领着分,分吧,我们,我们去村里看看。”说完,便回村去了。
高连海继续领着人分地。
从山下走来一个老人,他蹲下看了看地桩,气得把地桩拔了下来,拎着那地桩就来找高连海:“高连海,好你个王八羔子,你把那块边垄地,他咋就给了我了?”
高连海见是巴嘎砬子高家辈分最高的老人,恭恭敬敬地陪着笑脸,说:“老太爷子,谁分哪块地,是抽签儿排好的,谁轮到哪块就是哪块,您老,就大尽小尽赶到那块地了,您老让我咋办。”
高老太爷:“咋办?换,换块地。”
高连海:“那,那您不要这块地,让谁要?”
高老太爷:“那我不管,你不是正领着人分地呢么,反正你得给我换换。”
高连海无可奈何地问:“那,那您要哪块地?”
高老太爷:“我就要村边的那快地。”
高连海:“太爷,您再换一块吧,那地有人要了。”
高老太爷:“那我不管,爱谁谁,反正我就要村边的那块地。”
高连海:“太爷,村边的那地,毛驴儿要了,他说,他说那块地,谁也不行要,就是他的了。”
高老太爷勃然大怒,他吼道:“毛驴儿想要那块地?你告诉他,让他后后,那地高老太爷我要了,他要是敢和我争,我就把他的驴尾巴揪下来。”说完,高老太爷扭身走了。
高连海拿着高老太爷拔下来的地桩,愣愣地看着远去的高老太爷,他不禁“嘿嘿”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换就换,我就把那块地给高老爷子,叫你们老太爷和‘新太爷’打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老的和新的,到底谁能干过谁了。”
尹家大院的正房里面,继续逼财,吊打还在进行着,几鞭子下去,被打的人一阵狼嚎鬼哭,叫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我交,交大洋,你们,你们去和老婆要吧,就说,就说……。”被吊打的人,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贫民团的人冷笑几声,说:“先把他放下来,哼,早干啥了,不打不交钱,把钱看得比命还值钱。”
骗月牙儿的贫民团那人,也来到正房,他们气呼呼地进了正房里,一进门就喊:“山雀呢,山雀在哪儿呢,给我拽出来。”
负责屋里打人的贫民团,见别人也来屋里发号施令,他挡在那人面前,说:“你是干啥的?怎么管到我这儿来了,出去出去,这儿,是我说了算。”
骗人者:“月牙儿,山雀的丫头月牙儿说,说……”
打人者:“月牙儿说什么呀?你不会连个小孩都唬不住吧?”
骗人者:“就是,就是月牙儿说,他们家‘黄黄的棍儿,叫狗吃了’,咱们要的是金条,可小孩说的是屎橛儿,你说,是不是山雀事先告诉了月牙儿?这山雀,这山雀
该不该打?你们咋还护着她呢?”
骗人者以为,他这么一说,山雀就会被交出来让他们打,让他好好地出出气,可谁知道,打人者听了他的话,只是对他一摆手,说:“知道了,你走吧。”
骗人者瞪着打人者,就是不走。
打人者:“你走吧,走吧走吧,这儿是我们的事,你们管不着,放心吧,我们也不会饶过她的。”
毛驴儿和小矬子回到村公所,看见收缴上来的成堆的衣物,都高兴得眉开眼笑,特别是毛驴儿,从大堆的衣物里,拿起一件又一件,穿了这身换那身,连小矬子看得都腻外了。
小矬子:“驴儿哥,你这样换了一身又一身的,小心把你浑身的驴毛都屠戮掉了。”
毛驴儿因为高兴,对小矬子调侃的话,并不在意,他笑着反驳说:“咋,嫉妒啦?那我可没办法,谁叫兄弟你长得‘高’呢,你别看我穿什么都好看,你可就不行了,你不管穿哪身,都旷里旷当的,没你合适的衣服,不信,你就可力量挑,看找得到找不到你穿着合适的衣服。”
小矬子看也不看那堆衣服,说:“驴儿哥,不尽不离的,你就算了吧,你穿什么,还不是一头毛驴儿,我看着都腻外了,拉倒吧,你就拉倒吧。”说完,他进了屋。
毛驴儿扔下衣服,也跟着小矬子进了屋,问:“咋?有事。”
小矬子:“你别总盯着这些破烂,咱们主要要的是钱,大洋钱。”
毛驴儿恍然大悟,连着说了好几个对:“对,对对对,我这就把挤出来的现大洋,都拿过来,咱哥俩分。”
小矬子:“等等,驴儿哥,你先等等。”
毛驴儿愣了一下,他猛地站住了,回头看着小矬子。
小矬子:“村里交上来的钱,来有数,去有据,咱们俩分了,上边的人问起来,你咋说?”
毛驴儿:“那……,你说咋办?”
小矬子想了想,问毛驴儿:“你说,山雀嫁过尹瑞信,山雀这么漂亮一女人,那老东西就不能给她点噶儿嘛儿的?”
毛驴儿:“你是说,尹瑞信给了山雀不少好东西?”
小矬子:“是啊,尹瑞信娶了山雀,他有的是好玩意,白的黄的什么的,他那是随手就丢呀,他随便给山雀一点儿什么,那也值老鼻子的钱了。”
毛驴儿一听到山雀,嘴里就淌哈喇子,他淌着哈喇子,听着小矬子说话。
小矬子把这话说完了,再看看毛驴儿,只见毛驴儿正淌着哈喇子,傻子一样,小矬子捅了一下,说:“驴儿哥,咋啦?”
毛驴儿一抹哈喇子,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嘿嘿,你驴儿哥就这毛病,他妈的,一说到山雀,我这心里就犯浑,你,你刚才说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章 巴噶砬子的土改(2)
###(五)第十章 巴噶砬子的土改(2)
(五)看管尹家大院正房的人们,看看来找山雀的人走了,主事的老饕马上就转身去找山雀,那老饕挤着走过了被抓来的密密的人们,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山雀。
山雀畏缩着坐在人们的脚下,她把自己头埋在自己的两腿中间,用膝盖支撑着都有些抬不起来的脑袋。多天的关押,非人的审问,使她耗尽了力气。
老饕一拽山雀的头发,他一边拽,一边喊:“喂,喂,醒醒了,醒醒了,你给我醒了吧。”老饕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力一拽,生把山雀的脑袋,提溜了起来。
山雀本能地护住自己的头发,她象受惊的小鹿儿,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拽着自己头发的老饕。
老饕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女人,他被山雀的美丽惊呆了,面对这么美丽的女人,男人的野性,都被这美丽驯服了,他忽然对山雀产生了恻隐之心,原来还狠狠地揪着山雀头发的大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本意想把山雀拽过去,再吊起来打,可现在,连老饕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山雀,他竟然露出了微微的一笑,那笑脸虽然狰狞可怕,但毕竟是笑脸。他呆呆地看着这个惊恐万状的女人,怎么也下不了把她吊起来打的决心。
那边有人喊:“头儿,找着人没有啊,下面咱们吊谁,打谁呀?”
老饕没有回话,也没有表情。
山雀听到了喊声,她明白,下面就是要吊她打她了,她哀怨地看着那个曾经拎着她的头发的人,她没有哀求,也没有顶撞,面对残酷现实,她似乎麻木了。她静了静心,平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大祸的再次降临。
崎岖盘旋的回马岭的山路上,胡建银和尹春走得气喘吁吁,尹春腿短,被胡建银落在了后面,他边走边喊:“胡爷儿,慢点儿,你慢点儿,等我一会儿。”
胡建银站了下来,他回头看看短腿尹春,说:“你倒是快一点儿啊,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追上来,咱们俩就全都没命了。”
尹春:“不能,不能,他们不会知道的,咱们在村里,现在也不起眼儿了不是。”
胡建银:“什么?你说咱们不起眼儿?那你说谁起眼儿?”
尹春嘿嘿地笑了笑,说:“还是您起眼儿,您现在还起眼儿,您当过大保长,又当过大村长呀。”
胡建银听了尹春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想了想自己这保长的身份,现在虽然还没有被毛驴儿他们抓起来,可抓他只是个早晚的事,他呆呆地看着赶上来的尹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尹春赶了上来,问:“胡爷儿,咱爷儿俩到底去哪儿啊?”
胡建银想了想,说:“去县城。”
尹春:“去,去县城?去那儿干嘛。”
胡建银:“咱们,咱们现在,也只有去县城了。”
尹春:“那,那咱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胡建银看着天,喃喃地说:“是啊,咱们是自投罗网,可咱们也只能投到这‘罗网’里,咱们才安全,也才能得救。”
尹春不懂胡建银这话里的意思,他又问了一遍:“您说什么?您是说,咱们只有到了‘罗网’里,才安全,才能得救?您说说,这是咋回事呀。”
胡建银:“县里是共产党的政策,巴嘎砬子是土匪政策,共产党搞土改,决不是象巴嘎砬子那样的搞法。”说完,他扭转身子,迈开大步,向着县城的方向,走了下去。
尹春疑惑地看着大步走向县城的胡建银,他呆了一会儿,才一边喊着,一边跑步,跟了过去:“胡爷儿,等等我,等等我。”
老饕在尹家大院的正房里,本来想把山雀揪过来,吊起来打一顿,逼着她交浮财。可当他看见山雀那么美丽时,他那颗凶恶的心,也变软了,变善了,他不忍心把山雀再吊起来,再打山雀,老饕慢慢地转回身就要离开山雀。这时候,毛驴儿和小矬子走进了这座临时监狱。
有人赶紧走了过来,谄媚地说:“队长,您来了,有事?”
毛驴儿不理他,直接问:“你们组长呢,叫他过来。”
在里面要抓山雀的老饕,听到了毛驴儿在找他,在屋子最里面,老远就答应着:“来了,来了,我在这儿。”不一会儿,老饕就挤到了毛驴儿面前。
毛驴儿:“山雀怎么样了?你们问过了吗?”
老饕不知道怎么回答毛驴儿,他支吾着说:“问过了,问是确实问过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毛驴儿:“你是咋问的?”
老饕懵了,他喀吧着说:“是用嘴问,问的呀。”
毛驴儿:“我知道你是用嘴问,不是用屁股问,嘴里放出来的是话,屁股里放出来的是屁,我看,现在从你嘴里出来的,也是屁,对不对?”
老饕不知道毛驴儿为啥生了气,他不敢说对,也不敢说不对,他只好看着毛驴儿傻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小矬子一拽老饕,说:“毛驴儿队长是问你,用没用这个。”他边说,边比划着打人的动作。
老饕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刚才没有下狠心吊打山雀,这是个错误,但大错已经铸成,无可挽回,他只好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还,还没用这个,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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