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砬子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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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砬子轶事-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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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雀听张天鹰这样说,知道张天鹰对这么多年没去看看她这位姐姐,心里也不好意思,她没有接着这个话茬儿再说什么,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今天来的意思:“大家平时都忙,我不是也没来你这儿么,可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

  没等张天鹰说话,白玉兰就抢着说话了:“姐姐,你兄弟可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谁能求得动他呀,连你弟妹我都不好使,也许,你这当姐姐的能好使吧。”

  张天鹰知道白玉兰话里的意思,他怕山雀发生误会,马上接过话,说:“姐姐,你别听她瞎勒勒,她啥呀,她到了退休的年龄,还不想退,还正而八经地写了个‘留任申请’,硬逼着我批准,你说,她这叫啥事啊。”

  山雀没有明确表态,可她心里赞成弟弟的大公无私,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白玉兰可不管这些,她当着山雀的面,就数落起来张天鹰,她磨磨叨叨地说:“在这县里,不论当点儿什么官儿,县里的那些副书记们,县长、副县长们,就连各局局长,他们的媳妇,谁没有留任个一年半载的呀,就数他清廉,硬是不叫我留任,姐姐你说,他还县委书记,小名儿一把手,我还不如人家的局长夫人,他一天也不叫我多干,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天鹰不管白玉兰在一边叨咕什么,他还是主动地问山雀:“姐姐,你别听她瞎说,你有事,尽管说,说吧,你弟弟会尽力的。”

  白玉兰吃醋似地说:“呦,还是你们一奶同胞呀,人家姐姐还没说是啥事,当兄弟的就一口应承了下来,多亲呀。”

  山雀也不听白玉兰说什么,她还是把她的要求直接说了出来:“我求你的事,是想求你让我去蹲一回你们县的监狱,把高记伊换出来。”

  山雀这话一出口,把张天鹰和白玉兰惊得都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他们傻傻地看着山雀,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特别是张天鹰,他停了一会儿,马上就急促地问:“姐姐,你,你说啥?”

  山雀:“我想到咱们县里的监狱蹲几天,把高记伊换出来,叫他回家。”

  张天鹰这回听明白了,姐姐是真的想去监狱,但不管怎么想,他还是认为这事不可思议,他又试探地问:“姐姐,您,脑袋没病吧?”

  山雀苦笑了一下,说:“姐姐的脑袋哪儿来的病,要说有病的话,也是心里有病,是心病。”

  张天鹰傻傻地看着山雀,不知道自己该说啥好。

  山雀:“兄弟,别犯傻呀,这事还不好办吗,行吧?。”

  张天鹰连摆手带摇头,说:“不行不行,那儿,那儿有这种事呀。”

  白玉兰怎么也想不到,山雀会“求”自己的亲弟弟这事,她愣了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她听张天鹰也说“不行”了,也就顺势劝着说:“姐姐,你求他点儿什么事不好呢,咋求他把你送进监狱呢?再说了,监狱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也不是谁说去就能去的地方,是吧?”

  张天鹰没气地对白玉兰说:“你要是想去监狱,好去不好去的,我都批你去。”

  白玉兰本来为了留任的事,就觉着心里委屈,现在听张天鹰这么对她说话,那委屈马上就上来了,她嘴一张,“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巴噶砬子村外的山坡地上,高连海又和三十年前一样,领着一帮人在分地。

  在离村较近的一块地旁边,小老太爷子和屁驴子,互相拔着地桩,你拔我定的地桩儿,我拔你定的地桩儿,拔着拔着,两个人面对面的对峙起来。

  小老太爷:“屁驴子,你小子好大胆啊,你敢和你太爷爷争这块地?”

  屁驴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太爷爷,太奶奶,我就要这块地,我早就听说过,这块地,在土改时就是分给我家的,硬让你老爸争去的,今天,我就是不让你了。”

  小老太爷:“我爸和你爸争什么地了,我爸爸说了,这块地就是我们的,倒是你爸爸毛驴儿,为了争这块地,以小犯上,踢了我爸爸一脚,你和你爸爸一样,今天也要以小犯上吗?”

  屁驴子:“什么翻上翻下的,你也别翻腾了,这地,我铁要了。”

  小老太爷:“你‘铁’要了,我还‘钢’要了呢,我这‘钢’比你的‘铁’就是硬。”

  屁驴子:“我也不和你钢呀铁的了,这地,就是我的了。”

  小老太爷:“啥话?这地是你的了?你叫叫,看这地答应不答应,这地要是不答应,它就不是你的地。”

  屁驴子:“我叫不答应,你叫也不答应,要不你叫叫,看它答应不答应,你别跟我来斜的,我不吃这一套。”

  那边,高连海领着一帮人一边分地,一边看着这边的热闹,看着他们俩争地,也只是嘻嘻地笑,谁也不过来劝一下。

第七章 巴噶砬子的事闹到了县里(5)
###(七)第七章 巴噶砬子的事闹到了县里(5)

  (七)过了一会儿,高连海见他们俩互不相让,就笑着走了过来,劝着说:“别争了,别争了,你们俩咋争,也都是白争,这地呀,我看你们俩,谁也得不到。”

  小老太爷和屁驴子一听高连海的话,他们俩不争了,却都冲着高连海来了劲儿,一齐质问起高连海来。

  小老太爷:“连海,我可告诉你,这地,谁也别想要,就是我的了。”

  屁驴子也跟着嚷:“四大爷,别看你是大队长,你说这话,我就是不听,这地,它就是我的了,今天,我就睡在这地里了,看谁还敢和我争。”

  高连海还是笑着解释说:“小老太爷,屁驴儿,你们俩也别跟我来劲儿,我告诉你们,这回,不是分地,是搞‘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地么,还是集体的,只是承包给个人,承包,你们懂不?”

  小老太爷想了想,摇着头,说:“连海,你是不是说倒了,应该是‘包拯’吧。”

  高连海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的好老太爷,我说的是分地,不是唱戏,哪儿来什么‘包拯’,我确确实实地告诉你们,是‘承包’。”

  小老太爷:“你说不是‘包拯’,那我就不知道‘承包’是谁了,连海,谁叫‘承包’啊?你,你不是唬我吧?”

  屁驴子见小老太爷不懂啥叫“承包”,也高兴起来,他笑着问高连海:“嘿嘿,四大爷,你说的这‘承包’呀,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小笼包’,那玩儿,可真叫好吃,一咬直冒油。”

  高连海也笑着说:“你们都不知道了吧?想知道,是不?”

  小老太爷和屁驴子都点了点头。

  高连海:“想知道,今天晚上开会,你们都去听听,好好听听上级精神。”说完,他又到别处分地去了。

  小老太爷和屁驴子都傻站在这山坡地里,屁驴子还朝小老太爷做了个鬼脸。

  高连城老伴儿看着空荡荡的大房子,想想被抓到县里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她一边哭,一边数落着:“我们家呀,都败在山雀这个娘儿们手里了啊,老的,是被她一锤活活打死的呀,那就算我们老高家事先欠她家一条命,可事后我们没记恨她呀,这样的深仇大恨,我们都压在心里,还傻呵呵地和人家好了起来,特别是记伊这小杂种,还事事都听她的,结果呢,又被她骗了、诓了,诓进了县里的大牢,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好呀,今后我可咋活呀。”

  程婉贞只是在一旁陪着掉泪,她什么话也不说,她不知道该咋劝人,也就不能劝一劝哭天抹泪的婆婆了。

  高连城老伴儿哭了半天,越哭越伤心,她索性抓住程婉贞的手,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几乎都喘不上气了。

  这叫程婉贞有些害怕了,她用力地攥着婆婆的手,逼出了这样一些话:“我的妈呀,哭吧,您老就哭吧,哭透了,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儿。”

  程婉贞这话,根本就不象是劝人的话,可高连城老伴儿听了,反倒不哭了,她抹了抹眼泪,说:“对,对,媳妇,你咋知道这些呢,人啊,确实是哭透了,心里就好受多了,咱们不哭了,去,端点儿吃的来,妈哭饿了。”

  程婉贞不敢相信,自己苯嘴拙舌的,还能说出让婆婆听了见效的话,她听婆婆要让自己去端点儿吃的来,将信将疑地看着高连城老伴儿。

  高连城老伴儿:“去呀,你妈我真饿了。”

  程婉贞这才高兴地答应着去端饭:“哎,哎,我这就去端碗饭来。”

  程婉贞刚走到门口,高连城老伴儿有叫住她,问:“你说,媳妇,山雀真的到县里换你男人去了?”

  程婉贞:“去了,去了,还是翠蔓陪着进的城呢。”

  高连城老伴儿:“你说,她能把你男人换得出来吗?”

  一向胆小怕事、说话总留三分余地的程婉贞,这次说得却是斩钉截铁:“能,一定能,山雀阿姨一向做事坚决,啥事她都想做成。”

  高连城老伴儿死死地盯着程婉贞,她也没有再问程婉贞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儿,说:“去端饭吧,我真的饿了。”

  山雀并没有因为张天鹰说“不行”而生气,她看着张天鹰,进一步说:“你别以为姐姐做事荒唐,其实,要是因为修铁匠炉就抓人,应当抓的人不是高记伊,应当是我,高记伊只是干活儿的,出主意的人,是我,是我张山雀,从公而论,天鹰,你说,姐姐既然出了这个主意,就应当承担责任,是不?咱们老张家的人,从来都是敢作敢当,不能让别人平白无故地为咱们背黑锅,是吧?”

  张天鹰看也不看山雀,他闷着头,说:“姐姐,咱们想找他们老高家的茬儿,还找不到呢,现在,是他自己送上了门儿,你说,我能放过他吗?他们家,可是打死咱爹的仇人啊,自古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说什么也不能放了高记伊。”

  山雀:“那好,咱们就从私而论,高记伊的爷爷在打铁比赛中,打死了咱爹,可咱们在打铁比赛中,也打死了高记伊的爹呀,这事,还不算扯平了吗?再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要是还要死抓着这结儿不放,那咱们张、高两家这结儿,到哪代哪世才完啊,还能不能完啊。”

  张天鹰颈着脖子就是不吱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章 巴噶砬子的事闹到了县里(6)
###(七)第七章 巴噶砬子的事闹到了县里(6)

  (七)山雀见张天鹰不再说话,知道弟弟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她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说:“天鹰,你知道不知道,土改中,高鹏远要置我于死地,他指使小矬子把你姐姐打成了残废,是高家婆媳俩,不计前嫌,救活了你姐呀,你姐没有人家高家,今天,咱们姐儿俩还能见面吗?”

  张天鹰不再颈着脖子了,他扭过头来,看着声泪俱下的山雀,喃喃地说:“就是,就是我想把他放了,现在,也不可能了,他高记伊,是犯了错的,是你们大队、公社一级一级报上来的,按法律是该抓的,再说了,监狱也不是旅店,谁说去住几天就住几天,你说是吧。”

  山雀也平静了下来,她听了张天鹰的话,想了想,说:“我这个‘真犯’去监狱自首,总可以吧,你们抓住了‘真犯’,不就应该把无辜放了吗?”

  张天鹰见姐姐如此固执,他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他说:“姐姐,还是那两个字,不行,我,我还要保卫社会主义呢,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社会主义法制。”

  山雀见弟弟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到监狱里把高记伊换出来,就默默地站起来。

  白玉兰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赶紧留客,她甜甜地说:“姐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住两天再走吧。”

  山雀笑了笑,自嘲地说:“姐姐我是为了要住个‘好地方’才来的,可不是为了住你们家的,天鹰,玉兰,那我就走了。”

  县委秘书走进来:“张书记,车到了,就在楼下。”

  张天鹰听说车派过来了,他回头瞪了一眼白玉兰,说:“公车不能私用,你咋就是不听呢。”

  白玉兰却笑盈盈地说:“姐姐总也不来,来一回县城,坐坐你的小车,有啥了不起,值得你对我吹胡子等瞪眼睛吗。”

  张天鹰见这是白玉兰对姐姐的一片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转过头对山雀说:“姐姐一定要走,那就坐一回我的车,把你送回家吧。”

  山雀:“你们就用车把翠蔓送回家吧,年轻人喜欢排场,我,我就不走了。”

  张天鹰:“那你呢?”

  山雀:“我有地方住,你就不用管我了。”

  张天鹰愣愣地看着山雀。

  巴嘎砬子大队正在召开全体社员大会。

  大队部的房檐下摆了一张桌子,算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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