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很难变得更理性,或者不以社会地位低下为耻,至少就我们目前的DNA密码来说是如此。从理性的推论中得不到慰藉,身为交易员,我知道违反意愿强迫自己保持理性,终归徒劳无功。我建议珍娜搬离那里,住到蓝领阶级的社区中。这么一来,再也不会被邻居看扁,而且身份地位会升高到超越他们的成功概率。他们可以善用反向的扭曲。
双重存活者偏差
看上去没钱的有钱人
我最近看了一本畅销书《邻家的百万富翁》(The Millionaire Next Door)。两位“专家”写出这本谬误百出但读来有趣的书,试着找出富人常见的一些特质。他们检视了一群目前有钱的人,发现这些人不可能过着奢华的生活,他们称这些人为聚财者,愿意延后消费,以便积聚钱财。这本书最吸引人的地方,来自简单但有违直觉的事实:这些人看起来比较不可能像是非常有钱的人—要让人觉得你有钱且在行为上表现出有钱的样子,显然是很花钱的一件事,更别提得花时间去花钱。要过着有钱人的生活很花时间,你得找时间去买时髦的衣服、熟悉波尔多葡萄酒、认识昂贵的餐厅。所有这些费时甚多,因而无法将心力放在真正该放的地方,也就是积聚名目(和账面)财富。这本书给我们的启示是,外表看起来不像有钱人的人,最有可能是巨富。反之,言谈举止看起来很有钱的人,财富流失很快,难以扭转。
我不觉得积聚钱财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地方,尤其如果一个人笨到不懂得靠财富获取一些有形利益更是如此,除非经常数钱能让他感到乐趣无穷。我可不想为了成为像巴菲特那样的亿万富翁,而牺牲个人嗜好、知性的愉悦以及平常的生活品质。而且如果必须养成斯巴达(甚至更穷酸)的习惯,一直住在首次购买的简陋屋子里,我看不出成为巴菲特有什么意义。盛赞他那么富有,生活却如此俭朴,我不懂是为了什么。如果俭省度日是最终的目标,那么他应该去当僧侣或社会工作者。我们应该记住:致富纯粹是自利行为,不是社会行为。资本主义的优点在于社会能够善用人们的贪婪,而不是他们的善行,同时也不需要颂扬这种贪婪为一种道德或知性成就。读者很容易看得出来,除了索罗斯等极少数例子外,我对有钱人缺乏好感。成为有钱人不是一种道德成就,但这不是那本书最严重的瑕疵所在。
我们说过,聚财者是《邻家的百万富翁》一书中的英雄,他们延后支出,把钱省下来拿去投资。这种策略无可否认或许能够奏效,除了物质享受之外,钱花了就没了。但这本书提到的好处似乎言过其实。细读他们的论点,可以发现他们的样本包含双重的存活者偏差。换句话说,他们是错上加错。 。 想看书来
太多“下一个富翁”(3)
赢家的能见度
第一个偏差是,他们挑出来当样本的富人,有如打字机前的幸运猴子。作者没有试着去修正他们的统计学,因为他们只看到赢家。他们没有提到积聚错误东西的“聚财者”,譬如努力积攒即将贬值的货币,以及后来破产的公司股票;也看不到他们提及的有些人是因为幸运才能投资致富。矫正这种偏差有个方法:把所谓富翁的平均财富降低,比如说打个对折,因为这种偏差导致我们观察到的百万富翁,其平均净财富增加得相当多,这么一来的话,输家也会榜上有名。这么做肯定会使结论受到修正。
表现最好的最容易被看见
第二个瑕疵比较严重,是我已经谈过的归纳法问题。他们的题材专注于历史上不寻常的事件,接受他们的论点,等于接受资产价值目前的报酬永远不变。1929年股市大崩盘之前,投资人也是普遍这么认为。本书撰稿时,资产价格出现了有史以来声势最浩大的多头市场,20年来资产价值激升。若在1982年投资一美元买股票,迄今已增长约20倍,这还只是一般股票而已。样本中也可能包括有些人投资的股票,表现优于平均水准。几乎所有的人都能从资产价格的膨胀中赚到钱,换句话说,1982年起的证券和资产价格上扬,令几乎所有的人都变得富有。在市场涨势没有那么强劲的期间,运用相同策略投资的人,最后获得的成果当然不同。如果那本书写于1982年或者1935年,内容绝对不一样。试想在1982年,股票价值得经过通货膨胀率的长久侵蚀;而在1935年之前,人们对股票市场是缺乏兴趣。
或者,假使美国股票市场不是唯一的投资渠道。于是有些人把钱省下来,不买昂贵的玩具或去度假滑雪,而像我祖父那样改买以黎巴嫩里拉计价的国库券,或者像20世纪80年代我的许多同行一样,向米尔肯(Michael Milken)购买垃圾债券(junk bonds),他们的命运将如何?将历史往前推,如果聚财者像我曾祖父那样,买的是有沙皇尼古拉二世签名的俄罗斯帝国债券,而且还本后还买更多,或者购买20世纪30年代的阿根廷不动产,下场将如何?
长久以来人们一直犯下忽视存活者偏差的错误,连专业人士也不例外,有时甚至更为严重。怎么会这样?因为我们受到的训练,是要善用摆在眼前的信息,忽视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
我们做个简短的总结:我们经历的现实只是所有可能出现的随机历史中的一个,我们却误将它当做最具代表性的,忘了还有其他可能性。简言之,存活者偏差是指“表现最好的最容易被看见”。为什么?因为输家并没有现身。
落入陷阱的大师
基金管理界到处都是大师级人物。但显然的,这个领域充满了随机性,大师也可能落入陷阱,特别是如果他没有受过适当的推理训练的话。撰写本书时,有个大师养成了很不幸的习惯,就这个主题发表著作。在同行协助下,他针对“罗宾汉”式的投资策略,计算其成功概率。这种策略是指把钱投资在一群经理人中表现比较差的人身上。也就是说,你得把钱从赢家那里取回来,改投资到输家那里。这和一般人认为应该投资赢家经理人,把钱从输家经理人那里撤回的想法大相径庭。这么做的结果,他们的“账面策略”(paper strategy)获得的报酬远高于紧抱赢家经理人的策略。在他们看来,这个假设性的例子证实了我们不应该只跟随比较优秀的经理人,而应该转投资于表现最差的经理人。至少他们想要传达的似乎是这样的信息。
他们的分析有个严重的缺点,学财务经济学的研究生应该能够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样本中只有存活者,忘了考虑已退出这一行的经理人。这种样本只包括仿真期间在操盘,且迄今仍在操盘的经理人。没错,他们的样本包括表现不好的经理人,但也只是表现不好或事后有改善的,并没有已退出这一行的人。所以在某个时点表现不好的经理人,把钱交给他们去投资,后来他们的绩效转好,投资人当然可以获得正报酬!要是他们的表现继续很差,他们就会被迫退出这一行,不会留在样本中。
如何进行合适的仿真?比方说,可以找5年前负责操盘工作的一群经理人,然后进行仿真,直到今天。退出这一行的人,显然绝大多数是操作失败者,因为在油水这么多的这一行,极少成功者会因为赚太多钱而退出。接下来我们将用比较技术性的方法,探讨这些问题。
做黑天鹅的幸存者
《黑天鹅》作者又一力作 深入阐释随机性的睿智图书
中信出版社隆重推出
开着劳斯莱斯的摇滚乐手、把印象派画作抬到天价的投机客、收藏私人飞机的企业家和牙医相比,哪一个更富有?答案也许让你惊讶:牙医。这是畅销书《黑天鹅》的作者塔勒布在《黑天鹅》的前传《黑天鹅的世界》(Fooled by Randomness又名《随机致富的傻瓜》)中得出的结论。
作为当前最令人敬畏的风险管理理论学者,塔勒布对随机性有独到深入的研究。还是菜鸟级别交易员时,他曾成功地幸免于一次股灾,他潜心研究这场风暴半年后,认定自己并非有什么高明之处,完全是幸运。他认为,随机性主宰着我们的世界。由于人们对随机性的作用估计过低,于是他写了两本超级畅销书:《黑天鹅的世界》和《黑天鹅》,警示人们注意随机性对世界的重大影响,而他自己,也充分利用自己的随机性理论,在“9·11”之前大量买入行权价格很低,看似毫无价值的认沽权证,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做空美国股市,直到恐怖分子劫持飞机撞向纽约世贸大楼,由此获利丰厚,一举成名。此次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之前,他又先知先觉重仓做空,从中获利几百万美元。
《黑天鹅的世界》从投资市场入手,将随机性的影响分析得饶有趣味,即使是精于概率计算的数学家,也往往会被随机性所捉弄。实际上,那些成功人士只是转盘赌博中的幸运儿,只是他们的幸运能持续多久?当随机性的黑天鹅出现时,他们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在一次失误中回到原点。人们天生倾向于忽视低概率事件的可能性,无论这些事件会引发多大的灾难。塔勒布以深刻独到的视角,告诉我们这个随机性世界的运行方式。
当随机的黑天鹅来临时,我们能够作些什么?塔勒布告诉我们,与其预测,不如做好准备。我们虽然无法避免随机性,但可以学着接受它。就像在投资市场上,如果一个小概率事件可以带来巨额回报,为什么不在这个事件上持续下注呢?做好随机致富的准备,黑天鹅终有一天会出现,那时,我们将会是黑天鹅的幸存者甚至获利者,而不是牺牲者。换一种思维方式,我们对生活以及财富的了解无疑将大为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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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随机性(1)
人的一生中,抗拒随机性的程度,是个虚无缥缈的观念,一部分是因为它的逻辑和直觉背道而驰,而更叫人混淆的是,我们看不到所有随机现象实现后的结果。不过我对它越来越感兴趣。当然我习惯以概率学的角度来判断事情:注意可能发生什么事,而且对观察到的事物抱持着肯定的心理态度。讨论这种概率问题时,我不建议请会计师参加。对会计师来说,数字就是数字。如果他对概率有兴趣,早就投入比较需要内省的行业了,请这种行业的人来处理你的所得税申报书,一定会犯下代价很高的错误。
虽然我们看不到现实生活的转盘枪管,有些人却勇于一试。人必须有一种特殊的心态才会那么做。我这一行的特色是极为仰赖随机性,我见过数百人来来去去,不得不表示,受过一点科学训练的人,往往比较有成就。对许多人来说,这样的想法有如第二天性,原因不见得和他们所受因果关系的科学训练本身有关,而在于决定献身科学研究的这些人,对于知识往往具有根深蒂固的好奇心,以及内省的倾向,有些人由于没办法潜心研究范围狭隘的问题,不得不放弃科学研究,却因此特别擅长于动脑筋思考。目前如果没有过人的求知欲,几乎不可能完成博士论文,而如果缺乏专精于某一学科的欲望,则不可能走上科学生涯。然而专攻抽象概念的数学家和求知欲强烈的科学家两者的思维有所不同。数学家浸淫在进到他脑子里的东西,科学家探索的则是本身以外的世界。不过,关心随机性的人有可能做得太过火。我见过专攻某些领域,例如量子力学的人,把随机观念推向极端,只见到历史的另类发展,却忽视实际真正发生的事。
有些交易员出乎意料地也考虑到随机性。最近我曾和劳伦(Lauren R。)在奥登(Odeon)酒吧共进晚餐。劳伦是交易员,当时正在看这本书的草稿。我们掷硬币决定由谁付账,我输了,只好乖乖掏出腰包。他本来想道声谢,却突然改口说:“看了你的书,我想你一定会说,在概率上,这顿饭我付了一半的钱。”
因此我认为人分成截然相反的两类:一类绝不接受随机性,另一类则为随机性所苦。20世纪80年代我刚踏进华尔街时,交易室里都是“商业取向”的人,普遍缺乏省思的能力,像松饼一样缺乏深度,很容易被随机现象愚弄。他们的失败率极高,尤其金融商品的复杂性与日俱增时更是如此。市场上引进了一些很难捉摸的产品,像是某些奇特的期权,没办法,只得靠此行业过往的直觉获利,所以处于那种文化中的交易员不懂得如何操作,纷纷中箭落马。我想,80年代我在华尔街碰到的数百个MBA,如今仍守住旧习,不畏风险随机操作的人恐怕不多了。
科学家救星
20世纪90年代有一些比较富裕且背景较为有趣的人出现,使得待在交易室的乐趣远甚于从前,我因此不必一天到晚听M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