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师妹以及好朋友陈子柚。”
又转头对已经站起来的白衣清秀女子说:“小柚,这是我表弟郑谐。”陈小姐嫣然一笑:“久仰大名,终于见到真人。”
接下来继续介绍,“这是和和,我们家的小妹妹。”刻意强调和和是“她们家”而不是某个人的。
和和心虚地朝美女笑笑,心里腾地亮起警钟。
“我们几分钟前通话,才知道阿谐今天刚巧回来了,恰好也在附近,非要过来见我和冰冰一面。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是啊。”全体美女都优雅地笑,淑女们的笑容总是相似。
笑得最优雅的是蔷薇表姐,好像半小时前在电话里对郑谐说“你今天若是敢不过来就死定了”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何况她三天前就知道郑谐要回来了。而且,他那人如其名的冰冰表姐竟也加入这媒婆的行列,果真是近茄者紫,近草者绿。
其实陈子柚也是这两位姐姐拐骗来的。按常规,她俩应该借口去洗手间,很久都不回来。但搅上一个筱和和,再这么玩未免太低级,她们总不成把和和也一起拖到洗手间去。
于是两位淑女只好把预谋的相亲会努力改成看似正常的亲友团聚会,努力找了高雅又有情趣的话题聊下去,期待能收到意外的效果。
场面控制的还不错,如同奥斯汀小说里绅士淑女的下午茶,只不过时间改成晚上,对白一板一眼,一问一答,有礼有节,看似从容优雅。
梁冰冰和陈子柚都是话不多声音也轻软的女子。至于筱和和,第一时间便认清自己的形势,只乖乖巧巧地埋了头小口地喝着茶吃着糕点,绝不引火上身。郑谐被围在四个女人中间,也算得上闲庭信步,悠闲自得。最卖力的一直是蔷薇表姐,直到她再也找不到新的话题,而别人又拒绝替她圆场时,她清清嗓子温柔地说:“和和比我上回见时长高了。”
和和本来长得就嫩,再刻意地虚化一下她的年龄,直接把她定义为未成年对今晚状况比较有利。
郑谐笑一笑:“和和这个夏天晒得有点黑,又瘦了许多,所以看起来好像高了一些,蔷薇姐你犯了视觉错误。”说毕还伸手把和和垂到脸的头发拂到她的耳后。
他抬头欣赏了一下蔷薇表姐正渐渐僵硬的表情,用筷子夹了桌上的小甜点放进和和面前的骨瓷盘里:“你挂念这里的小点心很久了,这次多吃点。”又招来服务员让他们再上几盘,还记得客气而殷勤地面向客人柚:“陈小姐也多来点?”一副佳人一点头便准备上前服务的架势。
“谢谢,我正在节食,晚上不吃甜点。”陈小姐柔声说。
最无辜的是筱和和。本来迎宾楼的小糕点是口味至好的美食,又贵得吓死人,以前和和自己来吃时,总觉得好像在直接啃人民币,罪恶地快乐着。
可是如今她本来就吃饱了,还喝了许多茶。因为自知又被人陷害做了一回高度电灯泡,已经体温上升了许多,又暗暗察觉到这屋里的数道目光其实都在投向她,尽管她只将头顶留给她们,但那一块头皮也是被烤得灼热。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品得出美味,只想快快逃离。
偏偏郑谐还不放过她,一直往她的盘子里挟点心。她嘴里正含了一口,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神示意他饶过她。郑谐说:“你要果汁吗?”顺便抽了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几粒糕饼渣。
“郑先生与妹妹感情真好。”陈小姐还是风度绝佳地微笑着,但是淡定的梁冰冰都开始笑得吃力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突袭相亲就这样以彻底的无厘头散场。萧薇和梁冰冰在路上还忍不住感叹。
萧薇咬牙切齿:“郑谐这死小子快成精了,每次都拆我的台,真气死我了。”
“和和也真可怜,每次都被阿谐这么利用。”梁冰冰叹一声,“蔷薇,依你看,阿谐会不会喜欢和和,一直在等着她长大?”
“和和都二十五了,还不够大?他若真有那个心,早就该下手了,哪还用得着三天两头换女伴。之前我也有这想法,不过阿谐从国外回来也有四五年了吧,我也观察了四五年,就没看出半点端睨来。”
“阿谐这家伙智商高情商差。你看他从小到大对谁上过心?除了倩柔姨外,也就一个筱和和了。”
“你不觉得阿谐跟和和在一起就跟过家家似的,大多数时候阿谐当爹,偶尔也会反过来,和和像个老妈子。”萧薇望天叹息,“他若真的想娶和和倒好。虽然和和还有点小孩子心性儿,但总归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我最担心……”
“和和小孩子心性?”开着车的梁冰冰险险地躲过一辆违章车,“我觉得和和也就在阿谐面前像小孩子,其他的时候,这小丫头有主见得很,而且固执。她决定了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和和骨子里与她妈妈是很像的。”
“和和怎么会像她妈妈呢,完全不像。林亦心这女子神奇得很。这么多年,发生在她身上种种的事情,包括前年的那场大病,她竟然只当都是别人在遭受,自己可以完全不受影响。可她明明是这种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人,包括她的女儿,偏偏对她的工作那么投入。”
“那是寄托啊,寄托,蔷薇你看问题总是不看本质。对了,你刚才说你担心阿谐什么?”
“呃,那个,我在想,郑谐会不会有什么缺陷啊?生理上的?心理上的?不然怎么不见他……”
梁冰冰急刹车:“有你这么咒自己弟弟的老姐吗?还缺陷……你没听说他换女伴跟服装换季同步?”
“对啊,都不满三个月,这点时间还不够深入了解的……”
我是红学研究会的分割线
这一厢郑谐正与和和在熙来攘往的夜市里堪堪地穿行。
郑谐觉得耳根发热,疑心蔷薇表姐正在对他破口大骂,兴许还把他名字写在布偶身上用针扎他。
夜市上人很多,和和又逢摊必钻,稍一闪神她就不见了,于是郑谐扯住她的背包带子,像牵着小宠物一样。
和和甩开他,他一会儿又牵上,常常在和和要向人堆最密集的地方钻去时,一把将她扯回来。
“讨厌,放开我。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你都逛二十分钟了,还没够?回家吧,这里哪有什么好东西。”郑谐平生第一回逛“夜市”,被人群晃得发晕。
“都是你,害我吃那么多。我要再逛两小时才能消化得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反正我们也不顺路。”
“得了,你这个人在哪儿都能迷路,万一被人贩子拐走,我罪过大了。”
“你怎么老记着别人的糗事啊,心灵阴暗。”
其实是大约和和五六岁的那年,郑谐偷偷地带她出来逛山会,结果竟然把她弄丢了,急了他一头汗,十几分钟后才找到憋着嘴正酝酿眼泪风暴的她。
“我这辈子也没碰过几次那么紧张的时刻,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你肯定像甄士隐的女儿一样被人拐走了。”
筱和和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甄士隐是谁:“切,那时候你才多大,就开始看《红楼梦》了?吹牛。”
“筱和和,你怎么总是用你自己低下的智商当参照物来衡量别人。”
和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可以为自己扳回一局的精妙言辞,只好转移话题:“你这人最睚眦必报了,上回你相亲我闹了你一回,今天你就来害我,没度量。”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今天那位程小姐,人漂亮,气质佳,涵养也好,比你上回那相亲对象强多了,你怎么不试着勾搭一下。”
“勾搭?”
“你是不是怕人家看不上你,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筱和和,你吃撑了吧。”
“你现在才知道啊,都是你害的。”
“别逛了,回家吧,若你回家太晚,亦心阿姨会怪我带坏你。”
“我妈从来不说人家坏话。”但一听到妈妈的名字,筱和和便乖乖地跟着郑谐上车了。
“我们寝室以前也有两个‘红学家’,卧谈会的时候就讲红楼。”筱和和还是撑得难受,在车里只好用说话来当运动了,“有一天我们讨论,现代男人倒底愿娶林妹妹啊,还是宝姐姐。”
“结论?”
“与宝姐姐结婚,找林妹妹当情人。”
郑谐嗤笑一下:“怪不得世风日下了。我们当年卧谈会也谈这个内容,可比你们纯洁多了,大家至多希望要同时具有林妹妹的智商与宝姐姐的情商。”
还要看起来像林妹妹,摸起来像宝姐姐。筱和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13…向左走向右走(1)
据说人们习惯性地一脚深,一脚浅,所以若是在旷野中没有目标地行走时,总是会兜回原点。如果这样,同一个起点出发,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也有重新碰头的可能。
可这命题的前提是:A、在旷野中,B、没有目标。
我是终于要“进展”的分割线
郑谐与新女友的交往开始得顺理成章。
他回来后,便日夜被他的蔷薇表姐电话骚扰。萧薇有一份自由职业,老公又大半时间不在身边,作息全无规律。这几日她睡前与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亲爱的表弟去慰问电话,不管当时郑谐是在开会还是在睡觉,旁敲侧击,欲言又止,罗罗嗦嗦,婆婆妈妈,逼得郑谐不得不求饶:“姐,请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半小时后郑谐收到一个大容量的邮件。
他打开瞥了一眼,第一页是一排长长的目录,有几十个人名,鼠标放上浮出几十字的简介和两寸照片,再点击便有数千上万字的资料,附了无数照片。
这是一份如“人物年鉴”一般的他所在城市的“淑女名录”。郑谐随便挑了一个研究了一下,简介很短,如“XXX,某女,26岁,个性活泼开朗,爱好体育”。
详细资料可就复杂多了,从幼儿园开始算起的详细简历,个人的兴趣特长爱好诸如爱吃什么菜最爱哪部电影喜欢什么颜色欣赏哪位明星,甚至还有几位他熟悉的长辈对此女的评语。A阿姨说:“这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尊敬老人。”B大妈说:“不娇气,个性豪爽,像男孩子。”最后还有蔷薇表姐自己的建议:这种女孩子不用哄,很省心,做夫妻的同时还可以做朋友。
郑谐边喝着水边浏览着这封邮件,当他看到这一段,终于把水呛到嗓子里去了。
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他顺手把邮件转给韦之弦,加了一句批注:“抽空挑几个给我安排一下。”
郑谐决不相信萧薇的眼光。从今年年初开始,他表姐对他的交友要求早就降低到“只要是女的就成”。而且他也担心表姐的这堆花名册里有他曾经交往过的对象。
他在这方面的记性一向不怎么样,还是让韦之弦把关为好。
韦秘书做事稳妥又高效,下午她抱着一摞文件让郑谐签字的同时,也交给郑谐很薄的一份材料:“您转给我的邮件,我筛选了一下,挑出五位女士。我把资料精简了一下。”
郑谐看到第一页就笑了:“苏荏苒?你没搞错吧。”
“荏苒个性很好。您这回难道不只是为了应付一下萧女士?”
“谁说的,我这回是要认真地找个女朋友,一劳永逸。她再烦也烦不过萧薇,再难甩也不可能比萧薇更难甩,不是吗?”
韦之弦小心地陪着笑,不敢作声。荏苒是她好友,她存了私心。
郑谐边继续翻着边解释,免得韦秘书以为他不待见她的朋友:“我与苏小姐吃过两次饭,她个性是不错。不过她与和和是很好的朋友,我这样去勾搭她,你不觉得很像luanlun?”
luanlun?韦之弦看到几只乌鸦拍着翅膀从头顶飞过,脑子转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跟luanlun有什么关系。但她不敢插话。
郑谐的效率也高得很,一边说着话,一边只用了一分钟就翻完了十几页纸,大多时候一目十行,后来他的目光在一张纸中间的几行字上停留了两秒钟,然后把那份抽出来推给韦之弦:“这一位。”
“这位小姐您以前也见过。”韦之弦看了一眼,细声说,“您送还丝巾的那一位。”
“哦,怪不得我觉得有一点面熟。”
“那……”
“就她吧,帮我联系一下,约个时间。”
郑谐与杨蔚琪就这样开始了一帆风顺的交往。
杨蔚琪有好家世,好学历,好容貌,好身材,还有好头脑和好心肠,看起来无可挑剔。她性子很随和,不娇气,有见解,不会言之无物。说话时既不会一味地附合他,也不会像她的职业一般口若悬河,固执己见,大多时候都随着郑谐的沉默一起安静。
而且她不化浓妆,不染头发,没有花花绿绿的指甲,不喷很浓的香水,连私下约会时,衣服的颜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