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止是唱歌的那个,还有两人,我估计都是聂光冶原来的室友。听他们吐槽,苏严考研又换了一个对象,张直和齐津在公司也还行,每天就是四处奔波见各个大老板。
聂光冶笑张直,看你红光满面的,别谦虚了。又说,不唱《朋友》唱什么《十年》,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张直胳膊搭在齐津的肩上,口不择言,还不是有人喜欢这首歌嘛,其实我也觉得《朋友》适合咱这情调。
苏严打圆场,要不是知道你五月就去公司实习,谁会这时候来看你啊?嘿,没想到你还能出山献丑,这把我们搞得手足无措。
聂光冶笑了,可我看着,却感觉出了疼。
那天晚上张直齐津请吃饭,把我们三个也叫去了。原来张直和齐津是我和邱亚暔的直系学长,苏严是马华杰的直系学长。席面上张直和邱亚暔聊得很开,苏严跟马华杰一直划拳,齐津跟聂光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我闷头吃菜喝酒,再之后的事我就记得邱亚暔背我回来的。
一场晚会火了聂光冶,成全了马华杰。一堆女生没事就在男寝楼下扎堆,鼻孔朝天对着窗口指指点点。马华杰的部长喜欢一女生,可那女的却看上了聂光冶。我不知道马华杰和部长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在那女生表白失败以后,跟了部长,部长又宽大仁慈地来我们寝接走了马华杰。
晚上我从图书馆回来,外面飘起了雪花,眼看着第一学期就要结束,下学期聂光冶四月份才来报道,五月份就去公司。
一步踩下去,鞋子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尽量走的慢一点,跟聂光冶保持距离。到拐角的地方没有灯光,我从兜里摸出手机,刚要打开手电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到墙上。
聂光冶表情悔暗不明,他的鼻息全部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就这么四目相对,忽然间聂光冶的脸压下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可是不到一秒钟,他就放开了我。我轻喘着,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进了寝室大楼。
马华杰走了,楼下的风骚基佬搬了上来,日子照常过,我跟聂光冶井水不犯河水。
寒假回家,回忆这一学期,我时常刻意忽略那晚醉酒我对邱亚暔说的话,可是一旦做梦,我却总能想起。
那晚我念叨了一路,邱亚暔,你肯定不知道我喜欢聂光冶。
邱亚暔说,你也肯定不知道,我喜欢你。
第3章 【丘比特没有箭】
先说个励志故事吧。
结婚两年,女的怀孕了,男的很高兴,男的听妈说要在房间里贴上漂亮宝宝的照片,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很漂亮。于是男的买了一堆外国洋娃娃的海报,孩子出生后果然生的很好看。男的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好看,就又买了一堆,房间里贴不下,浴室也贴上。一年年过去,孩子不负众望真的长成了洋娃娃。
那个孩子就是我,女的是我妈,男的却不是我爸。
每次说到这刘茂就笑,我也笑,真想不是真的。
我叫崔伊思,混血,兼职平面模特。原名在我妈离婚后就改了,很多年了。所以刘茂旁敲侧击问我时,我说我忘了,他还不信,说我不告诉他一定是因为名字太土。
认识刘茂是在拍摄地,他被招来当三天场工。有时候看他拿着打光板,有时候端茶倒水,有时候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吃盒饭,极少跟人说话。我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时不时就会偷偷瞟我一眼,我回看他,他就赶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卡到地板里。
刘茂开始面对我总是很……我把它叫做害羞。但他第一次跟我聊天,竟然语出惊人,说我的腿又直又长。说完了脸颊红彤彤的,像个女人。
我有意逗他,问他要不要摸摸。他愣住,瞪大眼睛盯着我的腿,两手悄无声息握成拳头,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行动。我更进一步,抓住他的手轻轻放到腿上,大概持续了一两秒,他突然像被电打的整个人弹起来。
我茫然地看看他,他有些不知所措,端起水杯灌了半杯,又坐下。半晌结结巴巴道:“我第一次见你其实是在校园,那天我跟一个测绘的老乡坐在阶梯教室门口聊天。你穿着牛仔五分裤从七教里出来,你,你不知道你正好挡住了他要测的地方。我,不不不,我们就看着镜头,看你一路走过来。经过时,你好像很生气,说了一堆英语,我就听懂了shit。”
这我有印象,那时候我正跟美国男朋友分手,虽然大家都是玩玩,毕竟是我的初恋,多少还是有点生气。一时没克制住,就把会的脏话全骂出来了。
他低着脑袋闷声说:“当时我看着你的腿,就想……就想……”
“还想摸?”我大大方方把腿伸出来。
他吓得一个劲儿摆手,脸红到耳根。我憋着笑,意兴阑珊收回腿,不摸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认识到熟识再到了解,我和刘茂都是在酒桌上完成的。每次我请他去酒吧,先前都是听我诉苦,喝高了就听他吐真言。听他说,他有女朋友,在咱学校另一个校区,学计算机的。他们俩在火车上认识,那女的对他有意思,后来知道是一个学校的,立即狂追不舍。刘茂这个人,就我的认知,忒老实,忒没主见,想都不用想就能猜中,人一表白,他不敢拒绝,就凑合在一起了。
他大着舌头,吐字也不清:“我和她就牵过手,还是她主动的。嘿嘿嘿,她总骂我不上心。我,我吧,我不是不愿意上心,我是不……”啪得倒下趴吧台上,嘴里轻轻咕哝一声,我喜欢你。
看着他抓我的手,心脏突然有一刹那悸动,那种感觉很微弱,快到一闪即逝。轻轻叹了叹,我抽出手,架着他出了酒吧。当晚我和他开了一间房,但是什么也没做。
冬天的流言顺着西北风就传到了南校区,传进刘茂对象的耳朵里。听说那姑娘脾气烈得很,跟刘茂大吵了一架。但终归还是喜欢刘茂的,好言相劝,让他离我远一点,期盼还能把刘茂领回正道。
刘茂依旧犹豫不决,一面哄着她,一面还来招惹我。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尤其感情的事,强扭不得,还得让刘茂自己想清楚。所以刘茂要喝酒,我就陪他喝;他赖在教室里不走,非看我画图稿,我也懒得赶他。
虽然在许多事上我一向大大咧咧顺其自然,但细节方面我不是注意不到。我看的出来,刘茂人在我身边,神情却是恍惚,常常心不在焉。
可我即使见到了,仍然是放任态度。当时我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刘茂,直到后来有个人跟我语重心长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我才明白,我其实是,舍不得。
我真正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刘茂,是跟他发生关系以后。
有一天我拍摄,中途刘茂乐颠颠就来了,他的心思很单纯,伤心高兴都摆在脸上。我看他这样,隐约能察觉出蛛丝马迹。结束后我漫不经心提了一句,果然他道,他跟他对象讲清楚了,分手了。
他选择了我。
我听了心里隐隐有一点骄傲。晚上领着他去了朋友的出租房,朋友出国,暂时不回来。他先洗的澡,等我完事了,他从沙发上起身忽然抱住了我。我主动去吻他的唇,微微吐舌试图打开他的嘴巴。很明显他没有经验,抢回主动权把我啃的生疼。
之前跟前男友有过,刘茂进来的时候就比较顺利。两人的尺寸不一样,却都很猛。最后我们俩都累得气喘吁吁,刘茂毛茸茸的脑袋趴在我胸前,那一刻,顿悟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和刘茂约好了周末去哈尔滨看冰雕。周五上午,刘茂接到一个电话。那姑娘打来的,说她出车祸了,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很想刘茂。
刘茂看了我一眼,我笑笑,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还是前女友,必须去。
刘茂找了他另一老乡代课,我见过一面,建筑的聂光冶。
我想那姑娘估计没想到我会跟着刘茂去,谎言被揭穿,尴尬地只能破釜沉舟。“我是被自行车撞了怎么了!我骗你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刘茂你好好想想,就算你不想要我,你跟他在一起,你爸妈能同意吗?”
我们这些人,死穴就是父母。一旦爸妈不同意,多半都是无疾而终。
刘茂愣了愣,迟疑地看了看我。我垂下眼,低声说:“你总该下一次决心。”
那姑娘果然烈性子,一不做二不休,拔了吊针就要跳楼。楼不高,就二层,再说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刘茂没冲过去抱住她,她肯定也不会跳。
看着他们紧紧相拥,一瞬间我成了多余的人。我不喜欢哭哭啼啼,更觉得纠缠不清不是我的风格。所以从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刘茂,他毕业我也没去送他。
至于为什么要搬到聂光冶的寝室,我也想不通,可能是想换个楼层,看看远处的风景。
对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不是有意撞见聂光冶和张执的,谁让他俩偷偷摸摸躲在拐角,也不去隐蔽一点的地方。张执对我有意见,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不过我瞧着,聂光冶不怎么理睬他,邱亚暔却是乐此不疲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五月,聂光冶要走了,四个人皮笑肉不笑吃了一顿散伙饭。另两个先回去的,我和聂光冶喝到最后。
我俩互相搀扶着去宾馆开了房。一关门,他像一头困兽拼命撕扯我的衣服,我紧紧搂着他,吮‘吸他的唇舌。他的吻渐渐往下滑,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一个音。
两人不约而同一震,他颓废地放开我,仰面躺着,许久,他沉声道,太傻了。
我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暑假我去了南方,参加一年一度的沙雕展。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经过,拽了拽我手,怯生生问,哥哥,为什么丘比特没有拿弓箭?
因为啊,丘比特失去了爱情。
第4章 【二选一】
多年后张执问我,还能不能记得第一次见他的心境,我笑了,把他搂在怀里,轻声道,怎么会忘,怎么能忘?
刚上高一的张执是个骄傲的小孔雀,凭借九门总分第一倍受关注。彼时还未分文理科,他是二班的班长,我是一班的物理课代表,基本没什么交集。但只要在办公室里遇见,我就会抓住机会跟他说句话,或者问个问题。而他总是淡淡的态度,吝啬每一个字。
第二学期分科,我们一班被安排为理科第一个班,十一班则是文科第一个班。张执仍然总分第一,当仁不让进了我们班。由于原来的班长留了下来,班主任老杨只是把空缺的课代表选了一下,其他都没动。
轮到安排座位,考虑到我的身高,角落里的那个位置似乎无形中打上了“邱亚暔专属”的标签。张执原本在二班就是坐最后一排,于是老杨征求意见时,他淡淡说了句:“就坐物理课代表旁边吧。”
一学期四五个月的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张执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我很愤怒!不过没多久我发现,他能叫的上名字的只有班主任,我又心宽了。
过了一段插科打诨的日子,连续三次月考我都在倒数一二名浮动。俗话说,事不过三。老杨把我叫去办公室语重心长聊了十分钟,没别的意思,就是威胁我,如果我真的那么喜欢在底层生活,他就要把我流放到后面的班级,让优秀的进来。
老杨的一番话提醒了我,身为课代表,一旦遭流放,丢了脸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时刻看见张执了!
如此一想我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回到座位上,我向张执借了除物理以外的全部笔记,没日没夜的抄。他在哪里标了重点符号,我就在哪标。他用篆体在页脚写了六个字,我也依样画葫芦。抄到最后我更来劲儿,页脚六个字我瞧着挺好看,就把页眉也填满了。大功告成了,我问张执那是什么意思,他淡淡道:“邱亚暔你猪啊。”
我怒指:“为什么骂我?”
他低下头把笔记装进书包:“邱亚暔你猪啊,就是那六个字。”
“……”
高中三年一晃就到了冲刺阶段,每天看着值日生更改后黑板上的日期,我就愈发的惆怅。张执为了目标,把中饭晚饭全挪到了学校。家里人担心他吃不好,干脆就让他那个高一的妹妹带上盒饭跟他一起吃。我从食堂回来,总能看见一个眼睛大大的萌妹子,坐在我的位置上看漫画。
“张妹妹,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一份饭呗。我这吃不好,就容易学不会,学不会必然耽误你哥学习啊。”
张执笑骂:“别听他扯淡。”
张执的妹妹从漫画里抬起头,看了看张执,又看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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