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村官抗击风沙: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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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村官抗击风沙:锁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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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照群也是一样。
  上官婕疑惑地说:“这么高的山上,能有水源吗?”
  “有”,白照群肯定地答:“山多高水就多高。”
  “你是说泉吗?”上官婕恍然大悟。这提醒了白照群:“是呀,泉,泉就是源头嘛。”于是,他们立刻就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弹奏。便不由地一起飞奔起来。在草木繁茂的山上,说飞奔,指的只是心情,脚步是做不到的。很快就来到一条山溪旁,是一条细细的溪,水底浸着一些闪亮的黑色石子。循溪向上,发现这是由无数股小水汇成的清流,每一股小水是一眼泉。泉可以那么细呀,宛似一痕草茎。那是神女编织长裙用的银线。在溪的起点,看到了最大的一个泉眼,那时月亮已经在东边天上闪亮了。月光是神女更细长的银线满山坡编织着。月光使那最大的泉眼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爱有时候不是说出来的,是时光的金线密密编织出来的,时光是经,事业是纬。白照群和上官婕两人的心,就被他们共同热衷的事紧紧系在了一处。在他们,这就是事,并不是在后来,几十年之后,所成为的那种具有伟大意义的事业。
  他们一起用心地看,把曼陀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每一株花草,每一眼泉,都牢牢记下,回去细细地说给宋教授。他们看见宋教授听说那最大的泉眼恰在山的船舱处时,笑得眼睫毛都抖动起来。
  自从当了羊倌儿,宋教授就没有上曼陀山的机会了。曼陀北村的规矩,牛羊不许上曼陀山,因为不能让低级动物搅扰祖宗们的长眠。
  他们带着一封宋教授的亲笔信,步行四公里,又乘班车奔驰三十五公里,到旗水利局找一个叫曹文修的人。这是宋教授的一个学生,曾在天津水利学院读过书的。宋教授的团队里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因为白照群和上官婕虽然满腔热情,但是不能完成专业性极强的技术图纸测绘工作。
  曹文修没有想到自己所高山仰止的学术导师竟然已经在乌兰布通草原放了十几年羊,但是顾不及让眼泪尽情流淌,立刻带着有关的勘测仪器出发了。曹文修不仅传承了宋一维教授的学术知识,还接力了其视事业为信仰的情感。在他充满科学性的意识里,工作就是使命。
  曹文修是当时诺格达旗水利局唯一的工程师。

神秘的敖包(5)
三人直接上了曼陀山。在山上忙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是几个货真价实的日子,白天勘测,夜里绘图,不眠不休。曹文修带了野外作业用的简易帐篷,所以他们没有怎样遭受夜露寒侵之苦。当时正值农忙时节,曼陀北村的人们终日忙碌在田畴之间,没有爬曼陀山的闲暇,所以三人的形迹得以不被发现。白照群和上官婕都不敢回知青点去,因为请假时是说到西布图草原去看望生重病的同学了。就是从这次的事情起,人们知道了他们二人私密的感情。
  一切都如宋一维教授所希望,一份科学准确的水库施建技术图纸顺利绘制成功。配上已有的可行性报告,未来的曼陀山水库,夯实了存在的基础。
  上官婕给这水库起了个名字,叫做神珠水库。她用铅笔把这几个字端端正正写在图纸的右上角。这样做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是在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启示。
  如果事情的结束也严格按着宋一维教授的吩咐,那就好了。可惜不是,在最后时刻,曹文修作为俗人的情感发作,一定要见一见自己的恩师才肯离去。于是就用自己的行为给自己和亲爱的合作者们制造了毁灭性的灾难。微淡的星光下,他见到了自己渴望相见的人。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双手颤抖着捧上自己刚刚完成的图纸。宝贵的图纸使宋一维无法听从内心警惕性的忠告,他太想看一看它了。就在他聚精会神地、陶醉地审阅的时候,一道刀锋样的目光朝他们劈来。
  是当时的村民兵连长陆显堂。
  四人于是成了乌兰布通草原轰动一时的反革命集团。
  他们心血和智慧的结晶成为妄图推翻无产阶级专政铁的证据。
  宋一维要求他们的案子送交上级部门审理,至少是千柳市政府。他希望曼陀山水库修建可行性报告和技术图纸能够被一双文明的眼睛看到,从而获救。这愿望成为妄想。
  作为反革命集团总头子,宋一维教授结束了漫长的牧羊生涯,开始铁窗生活。他的牧羊鞭,仍旧以惩罚的方式,由白照群接过。曹文修是被押回诺格达的。以现行反革命的政治身份接受批斗。他体质太差,两场批斗会下来,就訇然病倒,再没能起来。事后有知情人分析说,这跟在曼陀山上那三个昼夜的连续奋战使体力严重透支,导致抵抗力下降有关。
  白照群只放了不到三年羊,便永远地抛下了牧鞭,一场可怕的暴风雪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这是很令人惋惜的,在他死去的那一年,其实知青们已经开始返城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有了后人。噩耗传来,上官婕一言未发就昏迷过去,等到在村卫生所苏醒过来,赤脚医生告诉说,她有身孕了。
  四人之中,生命力最顽强的,竟是年过六旬的老教授宋一维,到上官婕辞世时,他仍然沉默而坚定地活着。当然,最终也告别了人间,是在一个温暖的春天里,病死在监狱中。后来人们说起,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惋惜,说老教授要是能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就能体验到右派帽子终于离开头顶的那种巨大的生命的轻松和快乐。
  上官婕是难产而死的。谁都知道,曼陀北村当时落后的医疗条件、艰苦的生活环境等,都不是造成这件事的至关因素。死神主要的帮凶,是因白照群遇难而起的巨大悲痛,它像一条钻进她血管的毒虫,一日一日噬损了她的健康。
  自怀孕后,上官婕就不必再像从前一样老是干重体力活儿了,而且,受到优待,准许离开简陋的知青点,住到村西头郑义的家里去,接受郑义的女人陆文秀的照顾。有人说这是陆显堂的赎罪之举,却是误会了。陆显堂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有罪,赎什么呢?此完全是出自一片怜香惜玉之心。他早就爱上了上官婕,可以说事情在上官婕来到曼陀北村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便是连妹妹陆文秀都出嫁了,他还没娶亲的原因。宋一维集团的暴露,不能说跟这份暗恋没有关系。那天晚上,就是为了能远远看一眼上官婕的身影,他才在晚饭后匆匆往村外知青点奔走。在经过羊倌儿的草屋时,也是里面传出的上官婕的话音使其奔走的脚步猛然收住。 。 想看书来

神秘的敖包(6)
奇怪地朝屋里看去,正撞上白照群和上官婕甜蜜而对的侧影。那两个身影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得让人刹那间变成一座喷发的火山。
  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上官婕,在陆显堂眼里,美丽丝毫未减。他发现自己竟连那个孩子一起爱着。是的,那将是他的孩子,儿子或者女儿。他会爱得非常真实,完全跟一个亲生父亲一样。这个孩子的存在使上官婕成为他的女人这件事,具有了不可更改性。因为,一个女人一旦成为母亲,那就会发生巨大变化,尤其是一个视孩子如命的女人,尤其这孩子是个私生子。
  是的,私生子。白照群和上官婕,他们的爱情并没有得到法律的承认。
  而他,陆显堂,可以彻底改变这个孩子的身份,从而给他一个全新的命运。
  已经想好了让上官婕就范的绝妙办法。甚至做好了让她在第一夜里就彻底忘掉白照群的准备。
  他已蓄积得太久,等待得太久,煎熬得太久。所以是必胜的。
  却最终悲哀地败在了上天的指挥棒下。
  上天接回了上官婕。
  对于所遗下的,上官婕的孩子,他仍旧是爱的,只是这感情中酽进了化不开的苦涩。最终,让他做了自己的外甥。这不仅是因为妹妹夫妇不生育,他要自己永远有爱护这孩子的可能。
  曼陀山上巨大的石坟,是他的创意。当时的上官婕,尤其是白照群,是不可以被公开纪念的,只能采用这样一种曲折委婉的方式。石坟里,其实只有上官婕一人,代表白照群的,不过几件遗物。
  02
  陆显堂无论如何不能想到,竟是自己坏掉自己当年像铸铁一样立下的规矩,揭开了郑舜成身世残酷的伤疤。那是盛怒之际的一声大吼:
  “你并不是曼陀北村的后代!这里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他实在是气极了!这小子的心路竟是如此顽硬,整个一块大青石,任凭怎样都翻不转。
  难道就因为他身上流着完全不同的血液吗?
  说实话,初始的气恼,并不是因这小子欲跟自己争村支书,这在后来成为主要矛盾,完全是演变规律的作弄。初始,他是一个真正长辈的愤怒,恨铁不成钢。这是一辈子的事呀,怎么能这样耍娃娃腔呢?和郑义夫妇的内心一样,他的不计一切代价供郑舜成上大学,有告慰白照群和上官婕在天之灵的意思。总算把你们的孩子送还到城里去了,对得起你们了。
  再者,就是发乎爱。从爱出发,他觉得自己的晚辈应该有一个美好前途,而这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在农村找到的。
  当然,作为主了曼陀北村二十年事的他,理智已经是熟透了的政治颜色,任何愤怒都不会将它彻底摧毁,即便是愤激之际,也不会失却话里话外的埋伏。但这次,失算了,事情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郑舜成非但没有于剧痛之下偃旗息鼓,心念反却由此变成了信念。原本单纯的目的,陡然加进沉重主题:继承父辈的遗志。
  他更加坚定了,他要实现亲生父母的未竟之志!
  陆显堂此次走进妹妹家,是在刘逊第三次造访离去约两小时之后。刘逊第一次来,其实他就知道,只是没在意。都还是些奶娃儿,能兴什么大浪?也就是踏踏月,吟吟诗罢了。没有人比他更懂曼陀北村,不登他家的门坎儿,那就等于没进到曼陀北的村子里头来。再说,舜成是他的亲外甥,基本上就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还用防吗?
  和前两回不同,这次传递信息的是妹妹两口子。两个可怜的老实人一进屋就嘴巴一瘪哭了,说快去劝劝你外甥吧,他中了刘逊的邪了。这样时刻,陆显堂每每能显出村支书与村民的不同,眼泪丝毫不会干扰他的判断,尽管认识往往毫无二致。是的,舜成是受了刘逊的蛊惑,脑袋里一时起糨糊了。这也没什么,究竟还是小孩子嘛。朝妹妹家走去的脚步是雍容大度的。

神秘的敖包(7)
却没想到最终被逼得走了这步棋。
  这阴歹的一招。
  说真的,并不想这样。这也是他的痛啊。
  说真的,要是认为留下来当村支书对外甥更有好处,那早就下手运作了。还有什么比传位给自己后辈更好的收手?总归他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
  “舜成,你是被刘逊利用了!”一开始,他曾这样痛心疾首地说:“什么建设家乡?他刘逊是没法,要是能留在外面的大都市,管保打死都不会回到这天远地远的塞外来。他是没你这个运气呀!”后来又晓以利弊,说:“再者,刘逊他是到咱这儿来镀金的。这号人我经见得多了,高调唱得赛过天,哪里会真打实凿干?至多三年,任期一满,拍拍屁股就走人。他能把你带着一块儿走吗?到那时你又咋个办?你是念书的人,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话,到那时想再去深圳当什么白领,恐怕是做梦了。”
  又语重心长地说了好多:“舅知道,刘逊就是冲着你那草原什么经济来的,这号人就喜欢新鲜玩意儿,抢眼球儿,出风头儿,拿去领导跟前领宠邀功。你就把你那套东西清仓底儿说给他,由他耍去,也算你对家乡尽心了。”
  话都尽了,不管用,才勃然大怒的。
  即便如此,本意中也有慈悲,所谓恨病下苦药。便是这慈悲使离去的脚步理直气壮。
  这剂药的效力,是在那天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才呈现的。
  断喝一声后,拂袖而去,把剩下的戏交给了妹妹妹夫。
  这是不需教给演法的,他认为。
  可惜,郑义和他的女人,这两个农民的脑子,进不到自己村支书用心的深处。他的话使他们一下子呆了,呆得就像傻了一样,看上去比他们的养子还傻。好像孩子的舅舅是用嘴巴抛出了一个能把人变成傻子的什么恐怖武器。
  他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做出这样不人道的事。做了这件万万不该的事。
  郑舜成当时给人的感觉是突然遭了雷击,陆显堂关院门的声响传来后好半天了,他的眼珠儿才终于又会转动。先是将它们转向养母,陆文秀哽咽着将脸扭到了一边去。于是又将它们转向养父,郑义嘴唇哆嗦着,想说话而不能。半晌,身子一扭,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抖抖地,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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