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田蜜微微一笑,接过契约,便对他道:“你先去忙吧,我处理好后,再让人给你送去。”
见李二走远了,田蜜方靠近房伯,低声问道:“如何?”
房伯紧皱着眉头,摇摇头,回道:“我仔细检查过了,这批药草并无问题,是否是姑娘多虑了?”
田蜜摇摇头,按她对杨贤和万有生的了解,他们绝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她想了想,轻声道:“李二购买药草多年,很清楚药坊的程序,若是要做手脚。想来不会在这一步。”
房伯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田蜜微一沉呤。断然道:“房伯。请您再购进同样一批药草,再让您的人看着点李二,他此时不下手,总有下手时,而药这种关乎人命的东西,万万出不得半分差错,我们宁可不用,也不可用错。”
“诚然。我们售出的药材,不能出半分差错,陪一批药算什么,总归没有命值钱。”房伯点点头,道:“这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还有一事。”田蜜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方低声道:“房伯,我听说有一种药。吃了可以让人呈现出假死现象,这种药。您能制出吗?”
房伯诧异地看她一眼,道:“你这小丫头竟然能知道这种药,不错,确有此药,但我却是做不出来。若你需要的话,家中倒是有那么一瓶,可以为你所用。”
田蜜一笑,福身道:“那就多谢房伯了。”
“快别多礼,你也是为药坊。”房伯扶她起来,郑重道:“那我先去办事了,姑娘请放心,必不会出问题。”
田蜜点点头,原路向帐房走去,她回到帐房,见阳笑并不在,便坐在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这快到月末了,她也忙了起来,并不像平时那么空闲,有大把的时间挥霍。
“姑娘,有大消息。”阳笑快步跑了进来,脸上不知道是惊骇还是兴奋,一来就趴在田蜜案几前,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此话当真?”田蜜闻言,顿时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看向他。
阳笑重重点头,道:“千真万确。”
“那我们现在就去衙门。”田蜜一手抓起布包,也顾不得别的,转出案几便往外走。
阳笑赶忙跟上她,拽住她袖摆,急道:“哎哟我的姑娘唉,去不得去不得,衙门去不得。”
田蜜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不解道:“为何去不得?”
“姑娘你忘记了,你前些天不是告诉过我吗?”阳笑见她面露疑惑,不由跺脚道:“你说过啊,他们把每一步都算好了,自然不会落下这最后一步啊,那就是——买通官府!咱们的王知县是个什么样的人,全县百姓都清楚,那就是个看钱办事儿的主啊!”
田蜜秀气的眉头一皱,迟疑道:“可此事关系重大,他贪是贪,还不至于枉顾人命吧?”
连她都不得不放弃原先的计划,不再坐等看戏,这个做父母官的,怎么也不能作壁上观吧?
“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阳笑浑然不在意地一笑,坚持道:“姑娘,此事还得另寻他法。”
倘若连官府都不能信任,她还能信任谁?田蜜看着门外高远广阔的天空,轻轻蹙眉。忽而,她眼睛一亮,笑意吟吟地问道:“你上回说,王知县抱谁大腿来着?”
“税监啊。”阳笑不解的回到。
田蜜点点头,拍拍他脑袋,笑道:“我知道该找谁了。”
半个时辰后,阮府门前。
田蜜踏上高高的台阶,将一角黄色平安符交到守门的家丁手里,烦他前去通报。
家丁看着这奇怪的信物,眉头虽皱着,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呈了上去。
花园凉亭里,阿潜洁净瘦长的手指翻转着这道熟悉的平安符,片刻后,将明黄的符放下,继续煮起了自己的茶,简洁明了地道:“带她来。”
家丁应下,转身领人。
田蜜随着家丁入内,不知走过多少个幽深回廊,看过多少亭台楼阁后,才踏入那种满奇花异草的园子,见着凉亭里那专心煮茶的人。
田蜜尚未见礼,便听阿潜请冷冷地问道:“何事?”
要不要这么直接?田蜜也懒得来那套虚礼了,直言道:“人命关天的大事。”
“有案情,找衙门。”阿潜右手执壶,壶身微倾,细长的壶嘴处便有澄透的茶水流出,伴着一阵清香,落入茶杯中。他将茶杯推到田蜜面前,继续道:“督审司不负责查案。”
“我知道,可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田蜜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道:“大人不负责此事,可大人总认识负责此事之人。”
见阿潜敛着眉眼,似只专心于自己的茶道,田蜜也不在意,她从袖间掏出几株药草,放在石桌上,道:“这些药草,是我朋友从一处得来的,看似无异,却大有问题,大人找老大夫一看便知。而那处,却不止这一种药,而是无数种。人人都把药当作治病救命的东西,可想而知,它若变了性质,会害多少无辜的人。”
“大人,小女言尽于此,其中厉害,您心中自有数,是费上几句口舌,还是袖手旁观,全凭您定。”田蜜说完,指指石桌上的平安符,见阿潜颔首,连忙拿回来收好。
阿潜见她这紧张的模样,似笑了下,他饮了口自己煮的茶,开了金口:“令堂曾言,万法皆缘。今日你来找我,说不得,也是冥冥中注定的。既如此,送佛送上西。未尽的话,也不妨一次性说完。”
好牵强啊,想帮忙就直说嘛。虽说她当时并不怎么赞同娘亲把自己的平安符送给一个才认识的人,但那是她娘的决定,她无权干涉,便也接受了。却没想到,她娘的善心,还真结了段善缘。
田蜜便坐下来,将事情说上一遍。
这边田蜜快一步找上阿潜,那边,不出她所料,吴管事确实找上了王成。
同样的花园凉亭,吴管事奉上一以红绸覆住的托盘,躬身立于一旁,低身说着话。
等他走后,从花丛后走出一娇丽女子,女子娉娉婷婷地行至王成面前,福身行了一礼,唤道:“伯父。”
王成伸手扶了她一把,笑着道:“快起来,坐来说话。”
王凤仙便在石凳上坐下,她笑吟吟地看向王成,满是期待地问:“伯父,你们方才,可是提到了一个叫田蜜的姑娘?”
“是啊。”王成点点头,疑道:“此女你认识?”
王凤仙眼珠子一转,竟道:“当然认识了,她是我的好姐妹呢。所以,伯父……”
她绕到王成身后,边给他捶着背,边拖长了尾音,腻道:“伯父就帮帮她嘛,她一个小姑娘,出来讨生活,怪不容易的。”
王成笑笑,拍拍她的手,正待将她的手拿下来,却见差役快步入内,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王成顿时将拉改成了轻抚,他对那人挥挥手,转身笑道:“我家仙儿都发话了,伯父我岂敢不从啊。”
“伯父您答应了?”王凤仙狭长的凤眼一亮,兴高采烈地看着王成,见他点头,不由欢喜道:“伯父您太好了,您对仙儿这么好,让仙儿拿什么报答你啊。”
王成哈哈笑道:“伯父哪里要你报答,只要你过的好,伯父就宽慰了。”
“嗯。”王凤仙重重点头,又与王成亲昵了会儿,方跟王成请了道特赦旨,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县衙大门。
田蜜解决好最后一件事,心里稳妥了不少,下工之后,便收拾好东西,与阳笑一同出了门。
“咦,姑娘,铺子里坐着位美娇娘耶。”阳笑眼尖,方出侧门就看到了一旁坐在大椅子上的娇俏女子。
田蜜闻声看去,不由怀疑自个儿眼花了,凤仙小姐怎么在这里?她看到她时,眼睛怎么那么亮?
眼睛瞪得大大的,肉嘟嘟的嘴巴微张,整个表情傻傻呆呆的,一点都没错,这就是那个傻姑娘!
王凤仙红唇不由勾起,她站起身来,莲步缓行至田蜜身前,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着,道:“喂,傻子,真傻了啊?连我都不认识了?”
傻子,感觉好久远好久远的称呼啊。田蜜微闭了闭张开的嘴唇,眨巴两下眼睛,喃喃道:“凤仙小姐,你怎么来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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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对峙公堂
“我怎么来了?”王凤仙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个傻姑娘,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本小姐聪慧无比,识破奸人歹计,你就等着蹲大牢去吧!”
她才不会说,她是怕伯父随意给她定下亲事,所以买通了伯父的随身婢女,让她事无巨细地回报给她听。
呃……王凤仙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田蜜不由打量了她两眼,见她比在杨柳村时更有娇小姐的做派了,不由疑道:“王知县是你?”
“我亲亲伯父!”王凤仙下颚微扬,骄傲道。
原来如此。田蜜暗暗点头,又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那凤仙小姐,是特地来找我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没看出来,这姑娘还是个热心肠啊。
“那当然。”王凤仙点头,而后理所当然地道:“这次我帮了你,便是于你有恩,改日我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许推辞!”
嗤……
凤仙小姐,您的逻辑,为何我始终跟不上?
田蜜有点无奈,你说,哪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回报的?况且,她并没有求她帮忙啊,这难道不是她自愿的?当然,说这话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这感激她吧,心头有点不甘,这不感激她吧,又好像有点不对。饶是田蜜一向觉得自己不笨,此时也有点应付不来了。
她迟疑片刻,只好试着揭过不提,道:“那……凤仙小姐,您还有事儿吗?没什么事儿的话。您看天色不早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王凤仙抿抿红唇。矜持地道:“本小姐暂无他事,有事自会招你,你且退下吧。”
田蜜擦擦额角一大滴冷汗,僵笑着点点头,一拽看着美女流口水的阳笑,一溜烟跑了。
她最近出门,一定没看过黄历,一定没有!
夏季的天。一向以闷热为主,自那日绵绵阴雨后,富华的温度,就一直在走高,街头巷尾具是摇扇子的人,人们烦躁不已。
天早早地就大亮了,田蜜和阳笑一同出的门,两人路过一家药铺时,竟见往日清冷的药铺,此刻围满了人。人们七嘴八舌地声讨着店家,有的还直接往里仍鸡蛋。说什么大夫治死了人。
田蜜与阳笑赶着上工,并没时间细究,便匆匆路过,赶到得隆。
田蜜放下布包,拿出纸笔,招呼着阳笑过来,边在纸张上画出表格,边道:“会计科目、会计分录、t形账等你已经学过了,今天我便教你做报表。报表一般包括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以及报表附注……”
“……我们可以从报表的各项数据中,计算出各项比率,以此分析一个作坊的短期偿债能力、长期偿债能力、盈利能力、营运能力……”田蜜手中的炭笔随着她的口述飞快转动,一个个表格和公式便跃然纸上,阳笑认真的听得,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印在脑海里。
认真专注的两人,谁也没发现院外越来越大的喧哗声,直到李二冲进来,大喊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田蜜正讲到兴头上,闻着这话,顿时一皱眉头,微有些不悦地道:“怎么说话的?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哎呀,姑娘,你快去看看吧,药铺外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有人披麻戴孝,推着死人来咱们门前呢,那才叫真正的不吉利啊!”李二一脸焦急地在旁边道。
田蜜顿时一惊,稚嫩的脸上闪过慌张,她强制镇定地道:“随我去看看。”
说着,便抓起自己的包,快步向药铺走去。
刚出侧门,果真见不大的店铺外,围了密密麻麻的人,人群中,有十几个身穿一身白色丧服的人,围着几具担架嘤嘤哭着,周围的人一边安慰,一边与刘管事和房伯争论着,场面一片混乱。
李二一出来,便像深怕别人看不到到他似得,慌忙挥手,大声喊道:“安静,都安静下来,得隆的主事来了。”
众人果真安静了一下,之后更大的责骂呼啸而来。
“这么大点的姑娘竟也能当主事?得隆的人都死完了吗?难怪要出事!”
“这得隆太不负责任了,竟让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当家,小姑娘能懂什么啊?”
“得隆的药吃死人了,你们还不抵命来!”
“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快给这些家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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