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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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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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兵啊,给皇上当个摆件去呵。”徐康策有些不满,他是真切的想去那实在的军营中,击杀倭寇,抵抗北狄,去那好男儿能挥洒热血的所在。他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也没想过能去直隶军中,这样也好,常来宫中也能同殿下为伴。这两年,除却逢年过节的,殿下也忙得很,竟是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

    两人又略谈了一番,徐康策见东宫官蔡炳一直侯在门边,似有话要说,便起身告辞。

    “何事?”太子免了蔡炳的礼,直接问道。

    “皇后娘娘请殿下去凤栖殿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蔡炳答了,太子略略皱眉,起身就往皇后那处去了。

    太子来到凤栖殿时,皇后正坐在厅堂处候着他。当朝皇后是薛右相的小妹,年纪不过四十岁上下,保养又是得当,气质又是极为出众的。此刻她坐在软椅上,面色很是疲惫,见太子进来了,便起身牵他坐下,又挥退下人,就对太子说起来。

    “你舅舅托本宫同你说件事,你听后莫要生气。”皇后握着太子的手,似是安抚的轻拍两下,继续说,“舅家两年前收了当时百泽府知州的好处,这些时日才知道那款子原是用来修堤坝的,那贺江谦如今在百泽,舅家怕他查出些什么,想同你商量些对策。”

    “如此也太胡来了些。”太子明显是动怒了,只是当着母后的面不好发作,他便问,“母后再去问问舅家,可就只这一笔款子,除却百泽,还有江宁府和夷丘府,他可还做过些什么未同我讲过,逼问着些。”

    “本宫也自然问过了,不是笔大款子,也仅这一笔,就是这性质要紧了些。”皇后说,“本宫也已经教训过你舅舅了,你看这事儿究竟该当如何?”

    “若是没有旁的,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母后就交予儿子来办,母后转告舅家,这段时日须得收敛着些。”太子锁着眉头,又说,“近日三皇子舍人与贺府的联系密切,怕是又要起什么祸端,母后行事须得再谨慎些。”

    “你且放心,本宫近来格外注意。自打当年二皇子的事情得了教训后,本宫一直堤防着郝贵妃和三皇子。”说道此处,皇后轻叹一声,“近日齐贵人有孕,自她进宫以来就与本宫交好,如今为避着些事情,本宫竟一次也未探望过,对她处处也都避让着,也不知那郝贵人是否给她难堪。”

    “母后须得先护住了自己才能护住了旁人。”太子郑重说道。

    皇后与太子也未多谈闲话,相互交代一番后太子就回了东宫,吩咐了蔡炳去办些事情,太子一人看着窗外的梅树,心中想着,三皇子一心所求,万不过这太子之位,只是这太子之位于自己,不过一介浮沉,可若是太子移位,局势动荡,这却是自己不愿看到的,何况这三皇子性情暴虐,实在不足为明君。

    太子握紧了袖中之手,低叹一句,这太子之位还需紧握自己手中。

  

    ☆、第 16 章

    徐康策寻了贺林平,便同他一起出宫。

    见时间尚早,徐康策叫马车改了道,来到临近东市的宽街,扯着贺林平下了车。

    “今日还早,我说过会带你各处行走,现下咱先去逛逛东市。”徐康策对着贺林平解释,领着他往东市走,“东市你很少来过吧,这儿有不少好地方呢。”

    “康策兄怎知我很少过来?”贺林平揪着徐康策的话问。

    徐康策心想,自己总不能说在刚回京的时候已经派人跟着你多时了,这样的话怎的好意思说出口,他便混笑着蒙过去了。

    东市是整个京城最位繁华也最为混乱的地段,这有最为豪华的,也有最为唵噆的,从达官贵人到平头百姓,只要你想,这总有能让你醉生梦死的所在。贺林平甚少涉足此地,平日没人请他宴游,他也不主动寻花问柳,此地自是不熟。

    徐康策走在东市大街上,不少人同他打招呼,他笑着一一应下。也有不少人用揶揄或轻嘲的目光打量着贺林平,贺林平颇有些不自在,却还是随着徐康策走着,那些目光一一被徐康策以干你何事的眼神瞪了回去。

    贺林平遥见凌烟楼的大字牌匾,这个地方他是知道的,京城最大的妓院。眼见徐康策领着他往那处走,贺林平连连拉住他问:“康策兄这是要去哪儿?”

    指了指凌烟楼的所在,徐康策说:“那儿,凌烟楼。”说完,继续拉着贺林平往那处走。

    “康策兄可知那处是何地。”贺林平停住不动,徐康策只得转过身来应话,“知道呀,妓院呗,还是全京城最好的,没有人不知道的吧。”

    “那……”贺林平哽了一下,说:“这青天白日的去那处,康策兄……”贺林平挣脱被徐康策牵住的衣袖,继续说:“康策兄自己去吧,恕我先回府了。”说完,便要往回走。

    “哎哎哎,别走呀。”徐康策忙又扯住贺林平,噗的笑了一声,“别多想,带你去听个曲,你前几日看的那个清曲本,这有个姑娘唱的特别好。”说着,复又牵起贺林平的衣袖,领着他走,“不干别的,就听个曲儿。”

    见徐康策盯着自己似乎又要笑,贺林平心下万分不好意思,又不好发作辩解,只得羞红了耳朵,扭头一边也不言语。

    待两人进了凌烟楼,一群莺莺燕燕就往徐康策身边靠,还有熟识的说“徐公子许久未来了,想死奴家了”“徐公子身后的小公子可是徐公子相好,果是个好颜色的,来陪奴家喝一杯”“徐公子来奴家这坐坐,奴家新得了个好物”种种。

    贺林平招架不住,躲在徐康策身后,徐康策倒是同姑娘们毫不含糊的打了招呼,说这个姐姐发簪好看,那个妹妹又长得更标致了,末了才说,“今儿来找夕雾,以后再来关照你们。”

    看着徐康策那油嘴滑舌的腔调,贺林平心下就想,他那哄人的功夫八成就是在这学的,果然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来逛过多少会了,这么多姐姐妹妹的。贺林平如此想着,心下就有些不耐烦,看徐康策还混在那脂粉堆中,便一甩衣袖,撇了他径自往二楼去了。

    徐康策忙去追,喊着:“慢些,你知道是在何处么?跑这么快作甚!”

    贺林平听着这些,果然缓下了步子,他的确不知应去何处,只是见着徐康策同那些女子纠缠不休的,在那处等得焦躁,说出来的话口气也多了丝不耐烦:“不是说要听曲么,快些带路呀,磨蹭些什么。”

    “是是是。”徐康策追上贺林平,扯了他往二楼南边的一间小厢房走,唤来夕雾来唱曲儿,便阖了厢门。

    夕雾只带了一琵琶,衣物也是清素,行过礼便问:“公子想听什么?”

    徐康策瞅瞅夕雾,又转头去看贺林平,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看那夕雾与你容貌甚是有几分相似。”徐康策是看到什么便说了什么,也没有细想,不料贺林平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脸色骤变。

    贺林平心中那不耐烦的情绪本就没有消散,有听闻徐康策将自己与一妓人相比,心中自是愤懑,可气愤不过一时,他又觉自己现下如今地位,困于他人之手,清白名声也早已无存,可能在徐康策眼中,与一妓人又有何无差,不觉冷笑出声。

    “林平与夕雾自是无差了,郡王确是好眼力。”这是贺林平第一次对徐康策说话如此刻薄尖利,徐康策猛然反应,自觉说话不妥,连连解释说:“林平你误会了,全赖我说话不谨慎。”

    “郡王不过说出事实罢了,是林平自抬身份了。”贺林平脸上已全无怒色,刚刚那一丝冷嘲也消失怠尽,面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他心下颇为酸楚,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感浮动心底,其他人如何嘲弄他皆可不在意,他仅仅不想让眼前之人看不起。

    徐康策掰过贺林平的脸,让他直视自己,正言道:“贺林平,我绝无一丝一毫看不起的意思,若有此意,便我五雷轰顶而亡。”

    “万不可有此言。”贺林平伸手急急去捂徐康策的嘴。被他说中心底所思,又闻得他此言,看着他灼灼目光,贺林平心下为说出刻薄言语很是后悔,却也不愿多做表现,只得蹙眉阻止徐康策再诅咒自己。

    “你信我,我平日如何待你,你难道不知?”徐康策将贺林平覆在自己唇上的手握住,说得诚恳万分,“我敬你文思敏才,从未有轻贱之意。我以你为兄弟,你难道不是如此想?”

    徐康策一字一句击在贺林平心上,贺林平想到徐康策昨日就曾为救他以命相搏,自是羞愧难当,说:“林平自是将郡王引为挚友,今日是林平多想了,林平自知有罪。”

    “莫要怪你自己,错处全是我的。”徐康策的语气轻柔,“又开始郡王郡王的叫我,我还以为你不把我当兄弟了,快改了口的吧。”

    贺林平心下像是乌云散尽般清爽,看着徐康策目光期待而坦然,便唤了一声“康策兄”,徐康策笑着应下。

    只听得近侧轻咳一声,二人方想起屋中还有一人,那夕雾也不尴尬,仍是问了一句:“公子想听什么?”

    贺林平想着刚刚自己那一副窘态必是被夕雾瞧了个十足,侧着头,不去瞧夕雾,也不答话,徐康策便说:“捡你拿手的唱几曲便是。”

    夕雾一抚琵琶,转轴拨弦,低眉信手慢捻,前调奏完便唱了起来。

    这段曲儿讲的是和亲公主远嫁漠北,在胡地日夜神伤,中秋之夜思念家乡却不得归,夕雾唱得极其动情,听来实在哀婉,贺林平听的极为认真,几乎是要潸然泪下。一旁的徐康策并不太通音律,只是看着贺林平面容悲戚,心下也有些不平。

    一曲唱完,徐康策挥手让夕雾下去,贺林平犹有些沉浸曲中,见夕雾下去了,问:“怎的不听了?”

    “不听了,唱的太凄苦了,看你听的伤神。”徐康策答。

    贺林平知是自己听曲哀思太过,徐康策如此也是对自己关怀,便说:“只是听此曲忆起了我母亲,才会有些难过,此刻已经好了。”

    徐康策是知道贺林平自幼丧母,便安慰他说:“我母亲也去的早,只不过略比你强些,我还同她过了几年,我知你心中苦闷,但人死不可复生,生者节哀,我们活着的人须得开开心心的,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欣慰的。”

    见贺林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徐康策料想必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又说:“我如今是你兄长,也自会照顾你,有什么烦闷的,同我讲来便好。”

    俩人又在此间用过饭,席间自是言语晏晏。饭后歇过片刻,徐康策又领着贺林平在东市闲逛。

    走至窄街,忽见一群人围拢一处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贺林平刚想扯着徐康策绕行,徐康策就拉着他说:“去看看何事。”贺林平只有跟上。

    原来是一少年身裹白素跪在那处,身边盖着一卷麻席,正是卖身葬父。

    徐康策顿生同情,正欲上前与那少年搭话,贺林平一把拉住他,问:“康策兄是想买下那少年?”贺林平没有忘了前两次的遇险,心中总觉得还是莫要让生人进府为好。

    徐康策点点头,说:“怪可怜的。”说完便抬脚向前。

    贺林平又急着拦住他,说:“此少年手脚俱全,做些什么不好,挣得钱来自可葬父,何须出此下策。康策兄难道不疑有它?”

    “兴许他是有别的难处,我去问问他。”说着,徐康策就欲转身,贺林平再次将他扯住,说:“你去问,他必然是欺瞒于你的,又何必……”

    贺林平话未说完,徐康策就打断了他,说:“他既有难,今日被我撞见,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那若是他骗了你,一片好心不就错付了么。”贺林平连连又说。

    徐康策冲贺林平浅浅笑着,摇摇头,说:“好心是不会错付的。若我不付出好心,何能换得他人好心。”

    “那若你付出好心,他人也不还你以好心,这不就是错付了么?”贺林平觉得徐康策全然没懂自己的意思,还同他讲这些歪理,复又问。

    “那是他人,与我何干。我只管自己是否付出好心,断没有错付与否的道理。”徐康策笑着推开贺林平拦在他身前的胳膊,说:“我知你是担心我安危,不妨事,我送他些银两葬父,不会将人带回去的。”

    看着徐康策上前安慰哭哭啼啼的少年,给少年银两,又嘱托着少年,贺林平站在一旁有些呆楞,若是自己,碰上此事,定是转头就走,断不会去管这闲事,这徐康策究竟是一颗何等赤诚之心。

    贺林平轻轻笑了,绝无嘲弄之意,只是想,徐康策实在是太呆了,嘉王爷那老狐狸怎的样了个这样的儿子。贺林平走上前去,训诫少年要好生安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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